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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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庭财团隔日发表全球新闻发布会,年近六十的樱庭直臣一派朴素,亲自出席,一字一句诉说心声:“樱庭家对唐家所为深感遗憾,决定中断与唐家合作,所有损失由樱庭财团一力承担。同时,包括本人在内的樱庭一族以诚意邀得柳惊蛰君入主合作,实属大幸,此后将共同开创两家的盛世风貌。”

  新闻发布会上,柳惊蛰没有出席。樱庭直臣下了会后,亲自前往柳家总部谈合作细节,媒体一路跟随,将两人所在之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数小时候,柳惊蛰终于现身。处于风口浪尖,才能见真章现实力,媒体蜂拥而至,风暴圈中的人一一应对。樱庭直臣微微含笑,在一旁看着身旁的这一个柳家年轻主事人,眼底流露惊赞。柳惊蛰是天生的锋将,这种人,隐锋藏芒是他的习惯,却不是他的底色,一旦有心要现身,怕是难又一二敌手。是要有这样的实力,才敢以一对敌唐家三千人。

  几辆黑色商务车徐徐停在台阶下。

  这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总不见停,这会儿更有黑云压阵的气势,雨势渐大,身后几位特助每人手持黑色骨节伞,为柳惊蛰与樱庭直臣挡雨。

  暴雨总是说来就来,紧追不放的媒体因为天意阻挡,各自散开了一些。柳惊蛰亲自送樱庭直臣上车离开,两人下阶梯时还不时谈着什么,一旁媒体竭力去听,尽力揣度几分两人谈话,可细细去听才发觉,两人用的是日文,柳惊蛰语速很快,不见情绪。众人正一筹莫展,又不欲散去,只等一旁观望时,却见柳惊蛰忽然停住了脚步。

  一个小女孩,扎着马尾,也没有打伞,在台阶下站出了一个挺拔之姿。

  她缓缓开口,落地即是金石之声:“你为什么,要和外人合作,伤害自己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镁光灯对着这个小姑娘闪成一片。媒体圈皆是眼尖之人,有人当即认出这是和唐家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两方势力中的小女孩,当着柳惊蛰的面质问出如此犀利的问题,她当得起明日的头条。

  她显然不习惯被蜂拥而至的媒体围剿的场面,被镜头灯光闪伤了眼,抬手挡住了眼:“不要拍,拜托你们。”

  柳惊蛰面沉如水。

  他忽然迈步上前,拉过她的手臂护在身后。

  男人顺手抢过抵在她身旁最前的摄像机,掂量了一下,音色华丽:“她不过只有二十岁,对这样的小女孩紧追不放,我不太看得惯这种行为。”

  话音未落,柳惊蛰松手砸了手里的摄影机。

  全场无声,暴雨“哗啦”一声倾泻而下。

  樱庭直臣已坐进车子,本已准备离去,见到眼前场景却下意识地吩咐了司机一句“等等”。他看着柳惊蛰像拎小孩子一样拖着陈嘉郡的臂弯一路将她拉进了柳家总部,这位统领樱庭财团整整三十余年的老派企业家豁然省悟:“情多则辱。柳惊蛰最恨唐律的地方,原来在这里。”

  陈嘉郡跟着柳惊蛰到了办公室,顶楼风景绝好,她看着这陌生之地,看着柳惊蛰在这地界随意闲适的样子,她才明白,这个人,是有那么多不为她知的面目藏在身后的。

  “这里是哪里?”

  “柳家的地方,”自带她上来后,他就放开了她,没有再去管她,“原是我父亲办公之处,后来我为唐家做事,这里就一直空着。”

  “那你回来了这里,就不回去了?”

  柳惊蛰一笑,将惊涛骇浪一并笑成了一个荒诞:“唐家再无柳总管。”

  陈嘉郡脸色煞白。

  “你到对……和表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你事。”

  书上讲,成年人是最不易参透的,同你亲近,又总不特别近,亲近起来一并连喜好都受你影响,行至岔路却一拂袖,总不会跟你走。

  陈嘉郡眼眶一热:“我不是别人我是陈嘉郡啊。”

  他却不为所动。

  “正好,有一件关于你的事,我刚好要跟你谈。”

  男人按下内线电话,吩咐了一句,随即有一个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敲门进入,手拿一份合同,放在了陈嘉郡面前。

  五个黑体字,“监护权撤销”,如刀,一刀落入她的心。

  柳惊蛰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这一次,也一样。他站在她面前,字字带血:“本来这件事应该是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谈才对,但我和你之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免日后不清不楚,还是直接和你谈一次比较好。”

  陈嘉郡拿起眼前的合同,回不过神:“你跟我谈,好啊,怎么谈?是谈为什么你忽然不要我了这件事,还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在场的律师顿时大惊。

  额头瞬间有细汗冒出,事关柳惊蛰私事,律师急忙找了个借口自动出去了,关门的刹那看见室内的小姑娘脸色苍白。

  陈嘉郡不是没有自问过,如果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她还会不会放任自己对他的感情,一意孤行。

  柳惊蛰带给她的痛苦与愉快是等量同重的。

  男人和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天长地久是怎么一回事,这世间来来去去无非这么几件事,情爱和战争其实大抵是相似的,一方压倒一方,到最后,陈嘉郡竟不知要谢他,还是要恨他。

  “我和你,在一起,十一年了。”任何证据压不过数字,陈嘉郡看着他,纵然再苦也觉得亲,“我九岁的时候,是你告诉我,要我学会信你,从此十一年,我没有忘记过。十五岁的时候,你对我说,女子十五天骄矜,按道理来怎么宠都有理,然后如若将来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女性,就万事不可过分,所以十五岁生日那天,我仍然只能在完成了你指定的考核过后,才吃上了你切给我的蛋糕,又因为那天的考核成绩不如意,你又讲,只能拿最小的那块蛋糕,剩下的丢掉或送人,因为我的本事尚未值得拿到它们的资格。十八岁的成人式,学校要求家长到场,别人来的都是父母,只有我的家长席上来的是你,原本唐家已经打过电话通知学校,说你在日本主谈一桩合作,我没有指望过你会来,然而你还是来了,你说女孩子十八岁只有一次,缺席怎么可以,既是对承诺的失礼,也是对长辈二字的轻慢。”

  二十岁的年纪,尚未承受得起这种折磨。一夜失宠,一夜失亲。如同夜巷中那枯等有情人的伶人,深不能忘台上借戏唱出的悲苦。

  她承受不起这场盛大的离别:“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关系,离开唐家也没关系。自九岁那年你对我说,‘以后人生,一起努力’,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离开,我也会离开,不是情人也没关系,你对我而言,早已是比亲人更重要的人了。”

  “陈嘉郡,你讲的话,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明白你话里的意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忽然向她走去,并没有太多敌对与疏离,只当她是一个小孩子,而他恰恰好,还能有机会教她最后一次。

  “我需要跟我离开的人,一同面对什么,你明白吗?我不是离开唐家,我是离开之后要拿回一些东西。唐家肯给的,我拿,唐家不肯给的,我也会想办法拿。当中过程不会太好,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也是有可能,如果你阻止,或是看不得,你就是我的敌人。”

  陈嘉郡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你舍得吗?”

  柳惊蛰看着她,好似看一个幼童:“舍不得的话,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方是非,卫朝枫,乔浅湾,丰敬棠。这些活生生的朋友,待你不薄的情分,你都舍得吗?”

  “是谁都没关系。”

  “那我呢?”

  她凝神看他。

  犹如一个小孩凝神看着地上雨后的水泡,不知怎么的,就是不信它会破灭,待到它轻声地破了,心里变会荡起一阵难过,好似此后人生,都会有一些微微的惋惜,自始尝到了何谓“不圆满”。

  她眼中一汪纯净:“你连我,都没有关系了吗?”

  柳惊蛰笑了。

  陈嘉郡几乎被他这个笑的样子刺伤了。

  他的意思太明白了,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对等分量的人,他甚至连做她对手的兴趣都是没有的。

  “陈嘉郡,等你长大一点,大概就会懂,感情这件事,来去都可以是很快的。”他几乎是以一个长辈之姿,在教她分手,他教会了她这么多,最后连分手,都是他来教,“天有风月,地有花柳。天下无非两种人,非男即女。你很漂亮,我几乎可以预见,有朝一日你成为‘女人’,会更动人,你稍稍有心,男人几乎都拒绝不了。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到现在也是,但有了另一些事,也只会喜欢到现在这一个程度了。至于‘爱’,很遗憾,那应该是没有的。”

  陈嘉郡是要到这一刻才明白,柳惊蛰之于她,是很陌生的。

  这些年来,她一直相信,他和她之间早已超越了俗世的那一些定义,比如亲人,比如情人,这些放于他们之间都似搅和了本来的面目。她和他之间好似君子与竹,美人伴月,至明至纯,并肩俯仰都能自成风光。

  到头来,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柳叔叔,”她一生学不会暴烈,连被他抛弃都是那么柔的反应,“在机场送我时你说,要我变得更好,回来见你,那时候,你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往来缤纷十一载,怎么分得了手?

  如同二十岁的柳惊蛰初见九岁的陈嘉郡,问她住在哪儿,晚饭吃了没有,跟不跟他走,几句话问了答了,调子就起来了,再下去,就成历史了。所有的至死不渝都起得那么低的调,叫人疏于防范,以为不要紧,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天,才会明白调子已经壮阔起来了,“至死不渝”原来就是长这么个样子。

  她和眼前这个叫柳惊蛰的人之间,气势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只是他浅尝辄止,她却已深陷泥潭。

  “所以,你告诉我,”她看着他,眼里涌起厚重的泪光,“带我跳舞,送我手链,教我力量,讲给我听那么多的道理,这里面十一年的感情,够得上你几分喜欢?”

  柳惊蛰沉静如水。

  “不记得了,”他缓缓开口,并不特别急,也不特别恼,好似只是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而他已然快要忘记,“过去的事,我不会特别去记。将来一忙起来,事多了,恐怕记得的,就更少了。”

  《红楼梦》里,刘姥姥见了自鸣钟,知它会走会敲,会响会惊,心里称它“是个什么爱物呢”,它背后的故事,还有光阴,她是一概不晓的。

  陈嘉郡忽地,无因无由,想起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就像是她自己的故事,见着了柳惊蛰,就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值得,而他背后有些什么,他是怎样一个人,她这些年,其实真的,是完全不晓得的。

  以至于被丢弃,其实也只有一句“活该”好讲。

  陈嘉郡拿起笔,翻开合同最后一页,落笔签字。她没有流泪的欲望,她在签字时都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么绝的地步,连分手都好似谈笑,仿佛一场念旧,而他不过是同她一场交情,如今各自分离只为安好而已。

  那些曾经的惊心动魄,竟也一笔勾销了。

  放下笔,她起身,望他一眼,竟无话再好说。柳惊蛰从来不晓得,一个女孩子失望起来,有那么大的力量,单是望他一眼,就有令他牢记一生的力量。

  陈嘉郡无端端每晚,做起同样一个旧梦来。

  那年她只有十二岁。

  某一晚放学后,去公司找柳惊蛰,要对他讲家长会的事,她私信希望他会去,希望家长会的那一天,她的座位上也可以有一个人坐着。

  然而不巧,那晚他很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彼时柳惊蛰,而是多岁,证实力挑大梁的年纪,哪里会不忙?唐家因为港口投资失误动摇根基之际,正是柳惊蛰手中这家食品公司,以强悍的现金流能力,力挽狂澜。

  特助带她进来,他看见了她,一指隔壁私人休息室,只说了五个字:“去里面等我。”

  她立刻“嗯”了一声,背着书包就去了。方是非当时也在场,看了一眼她背的素色书包,对眼前的男人说:“你真不懂女孩子的心,给人家那么难看的书包,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樱桃小丸子啊。”柳惊蛰一句“那是定制的,有定位追踪器”就堵上了方是非的嘴。

  可是他真的太忙了。

  供应商出了意外,他接了电话见了来人,立刻被接走,“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关上,屋子里顿时空空荡荡。

  陈嘉郡是在写完作业后才发现自己被落下了这件事的。

  她拉开门,看见一屋子的清冷,又跑过去拉了拉办公室的门,才发现被反锁了。他忘记她了,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记起她,她摸了摸紧闭的门把手,也没有哭闹,只挠了挠头颇为头疼地说了一句“我还没有吃晚饭哎”。

  柳惊蛰实在把她教得很磊落。

  在那样的境地下,也没有一个少年老成的陈嘉郡,面对被遗忘学会伤心。

  柳惊蛰对她讲过的,十几岁就该有十几岁的样子,将来三十岁也会有三十岁的样子。少年老成能逞一时勇,实在得不偿失。他教会她写一句话,“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日后受人喜爱的陈嘉郡,十二岁那年就有那样好的雅致。

  做完作业,温习好明日的功课,又从冰箱里找了面包和牛奶,一个人做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静静吃完了。想打电话给柳惊蛰,可是她没有手机,走去他办公室找电话,一见他办公桌旁整整齐齐的七部电话,每部电话都有特定的用处,陈嘉郡心里闪过一排省略号。想了想,还是作罢。

  其实这一晚,除了睡觉时着了凉,没有其他遗憾。

  公司人员不晓得还有一个小女孩在大楼里,关闭了供暖系统,陈嘉郡睡觉时才发现柳惊蛰的私人休息室里只有薄薄的毛毯,十二月的冬季,气温骤降,陈嘉郡和衣而睡,把宽大的羊毛围巾围在脖子上。柳惊蛰是天生的锋将,从不把问题当问题,久而久之陈嘉郡有样学样,也有了此等性情。

  她是在一双手掌的抚摸下醒过来的。

  睁了睁眼,却觉得头疼,然后她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向人交代着什么:“打电话给乔浅湾,让他马上过来。”

  她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软软地一倒,就被他扶住埋进了他的胸口。

  她听到一旁不停有人在道歉:“柳总管,是我们疏忽了,昨晚没有查看清楚,不晓得还有人在公司,关闭了供暖系统,让陈小姐受了凉,我们甘愿受公司责罚。”

  她听见他说:“这件事责任在我,要追究,也是追究我。”

  一个男人负责任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生动。

  普通人大抵习惯在小事上精明,但有一种人却不是,他们是习惯于在风浪挑起担当的。尝旁人不能尝,担旁人不能担,善恶他都有,他是善是恶,都不会负她。

  相好庄严,不仅是说佛。

  当他一手抱起她,一手拿起手机对乔医生道“她烧得太厉害,我等不了你过来了,我抱她去你那里”,她就隐隐有了“总会来的”的认命感。外面眼里轻慢的一个人,却被她看到了他隐藏的庄严性,这么大的一个诱惑力,她才十二岁,经不起一诱。

  后来她在医院住了一周。

  并未在白天见到他,只是听乔医生半开玩笑地讲了一句:“真是容易被讨厌的性格啊,柳惊蛰。晚上整夜整夜地陪着,白天人家小姑娘醒了,他倒是不见了。”

  她留了个心眼,那夜有意等他,不曾睡去。

  他果然来了。

  摸了下她的额头,测了体温,见无大碍,才长舒一口气。抽身的工夫,一个警醒,发觉眼前这小女孩有装睡的痕迹,他想了想,索性拉来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毫无预兆地开口:“以后,不要为了我受伤,知不知道?”

  她僵了僵,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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