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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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房间,他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河蚌,经自领着人替容尘子把脉。
容尘子抱恙在身,由叶甜暂代主持。于琰真人也一直没能回到洞天府,他的头发更白,原本笔挺的腰身也变得佝偻。曾经中气十足的长者,如今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位隐士同样未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河蚌也不失望,依然日日守在他身边。
叶甜也经常过来,一则看望容尘子,二来陪河蚌说说话。可河蚌一不哭二不闹,冷静得可怕。叶甜连劝慰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河蚌反倒是安慰她,“以前吧,凡事只要哭一下,总会有人动手解决。现在哭不灵了,难免只有自己动手了。我无事,因为有事也于事无补,所以希望你们也无事才好。”
容尘子遇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无数妖物闻风而动,明里暗里,俱奔神仙肉二来。于琰真人欲传信令整个道宗来救,但次日所有的妖怪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河蚌将一条千年蛇妖挂在清虚观山门前,生剖其腹,将其皮肉用竹签撑开,用勺子将其五脏一勺一勺全部刮尽,一直刮了两天。蛇咬的惨嚎惊住了无数妖魔,它灵气不灭,一直哀嚎了四日才渐渐死去。
风干的蛇尸枯枝一样挂在山门前,比任何驱妖的符咒都管用,没有妖怪敢上前一步。
凌霞镇的百姓却来的更勤了,不时有善信请求探望容尘子,叶甜自然全部婉拒。但来者仍络绎不绝,许多村民都请了容尘子的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河蚌拒绝了道门的相助,也赶走了庄少衾派来保护清虚观的官兵。清虚观岿然不动,且正常接引香客。所有小道士一律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道门乍逢巨变,为免分裂,于琰真人努力控制局面,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难免力不从心。
而鸣蛇之王一死,鸣蛇一族群龙无首。河蚌找到行止真人,开门见山、毫不遮掩,“流落在人家的鸣蛇一出事第一时间联络你,想必你在它们之中威望极高,也最值得信任。如今鸣蛇一族如同一盘散沙,一旦让道门中人察觉,只怕有灭族之灾。”
她太平静,行止真人也不敢惹她,“陛下请直言。”
河蚌翻捡着他桌上的茶盏,“由你出面,举荐三眼蛇做蛇王,重新统一鸣蛇一族。”
行止真人其实心中也早有猜测,但他还是有点为难,“陛下,贫道也就直说了。这条三眼……呃,鸣蛇虽然如今实力大进,在上一战中也功不可没,但毫无师承来历。贫道恐怕……”
河蚌竖手制止他,“它会拜我为师,内功心法出自我门下,其余一应课业由国师庄少衾传授。”
行止真人瞬间了然,“贫道拜谢陛下。”
次日,河蚌为三眼蛇赐名何为,并同庄少衾、行止真人将所有的鸣蛇全部召集在一起。这条三眼蛇资历虽浅,但它前有行止真人力荐、后有河蚌为盾,中间有庄少衾作保,且消灭鸣蛇蛇王立了大功,诸鸣蛇纷纷投效,鸣蛇一族暂时安稳。
这条三眼蛇成了蛇王,但依然二的狠。它是不是钓几尾鱼、带点肉食上来孝敬河蚌。只是河蚌最近胃口不佳,连睡觉都不香,它带什么吃的也极难讨她欢心。
而于琰真人独木难支,许久之后终于决定由庄少衾暂领道门。庄少衾虽威望不如容尘子,但他如今身居高位,道门诸子也不敢异议。
夜间,桂花香飘满山间。
河蚌将容尘子搬到院中的水池边,自己在池子里泡水。因院中无人,索性脱了容尘子的鞋袜给他洗脚。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特别困,现在你不理我了,我特别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当时我应该跳进岩浆里面死掉,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容尘子依旧不说话,河蚌怕他着凉,将他的脚擦干,又将鞋袜俱都给他穿好。穿着穿着,她整个人又腻到他的怀里,“知观,今晚月亮真圆。”她扯过容尘子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月光澹荡,晚风吹送落花纷扬。河蚌抚去他衣上落英,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老道士,你再不醒来,我把你耳朵咬着吃啦?”
容尘子木然地望着倾泻一地的月光,河蚌当真舔舔他的耳朵,“我真咬啦?”
容尘子全无动静,河蚌舔了一阵又不免叹气,“以前不让我吃的时候呢,想吃,天天都想吃。现在任由我吃的时候,又下不了嘴了。”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她转过头,便看见庄少衾缓步行来,“天凉了,带师兄回房吧。”
河蚌窝在他怀里不想动,“他衣服穿得厚,不碍事的。”
庄少衾低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小何,假如……我说假如,师兄永远不再醒过来,你怎么办?”
河蚌将脸贴在容尘子胸口,“我能怎么办?好好待着呗。不然哪一天他醒过来,发现……咦,清虚观知观换人了,道门主事也换人了,就连鼎器也不见了……岂不是很凄惨?”
庄少衾闻言苦笑道:“你还真是……”
河蚌语声清亮如月光,“所以我要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待到他醒来,看见他的师弟、师妹、弟子都在,清虚观还在,道宗安然无恙,我……也还在。”
“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劝了。”庄少衾再度替容尘子把了脉,许久方道:“以后任何需要,派人传言于我。”
河蚌唔了一声,又转头看他,“你要回皇宫?”
庄少衾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上身为皇族,肯定知道皇陵机关的玄机,他故意安排我们在最后时刻进入陵寝,多半是打着让我们和鸣蛇同归于尽的主意。但是我必须回去,因为必须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确保我道门安然无恙。只有我们自身安全,才能更多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河蚌挑挑眉,倒也没有反驳,“你知道所有方士开给知观的药,为何全部毫无起色吗?”
庄少衾终于不解,“为何?”
河蚌抬头,月光坠入眼眸,波光粼粼,“因为我根本没有喂他喝药。”
庄少衾目光锋利如刀,“继续说。”
“知观元神是被龙气所伤,所有补充进体内的灵气都会被龙气吞噬,灵气越充盈,他的魂魄只会越衰弱。我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灵气。”
庄少衾焦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难怪,我竟感觉不到师兄体内灵力的流转,但是没有灵气支撑,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衰弱,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很快他的身体就会死去。”
“当年淳于临妖劫迫在眉睫,知观的一碗心头血将之无限后延。是因为神之血脉中和了妖气,令天道不能察觉。而今知观元神被龙气所伤,他待在体内即使再如何将养也断难复原。当今圣上虽非明主,然也是天道选定的君主,若能取他一碗心头血……”
庄少衾面色大变,“你是说……”
河蚌直视他,“如今知观体内没有任何灵气,已经完全可以容纳龙血。当龙血在他体内流动,龙气便能为他所用,于是不但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反而会令他得益无穷。”
庄少衾眼中的惊疑渐渐淡去,竟然露了一分喜色,“好主意。至少圣上……只怕会……”
河蚌毫不犹豫道:“会死。上次见面我观他气虚血弱,以容尘子的修为被取一碗心头血也几乎丧命,何况他。”
庄少衾站起身来,“他死就死吧,为了师兄,也顾不了那么多。”
河蚌一手握住他肩头,展臂将他压得复又坐下来,“难道你还想直接扑到他,在他胸口挖个洞取血不成?”
庄少衾凝眸,“所以?”
河蚌在他肩头的手缓缓用力,“告诉他,皇陵的龙气融化了鸣蛇的元神,虽然它的灵气足以将国运延长五十年,但因其邪气亦化于龙气之中,吾朝从此以后,必将主德不昌。”
庄少衾不解,“此乃实情,但如实禀告……他必令我等想法化解。与取其心头血有何关联?”
河蚌收回手,环住容尘子的腰,“如何化解龙气中的邪气?”
庄少衾苦思良久,“邪气混进龙气之中,无法释尽龙气,岂可根除邪气?”
河蚌点头道:“上次皇陵之事定是有人献策于皇帝,怂恿而成。宫中有不少高人方士吧?”
庄少衾语带沉吟:“嗯,圣上慕道,宫中修道之士甚多。”
河蚌觉着容尘子体温略有下降,忙将他扶起来,庄少衾将他扛回卧房。待安顿下来,河蚌方道:“只须将此事禀报皇上,不懂的就坦白承认不懂吧。”
庄少衾一头雾水,但只要能救容尘子,他必须尝试,“好。”
两日后,庄少衾回到皇宫,将此事禀明圣上。圣上屡求解决之策,他只得实言相告,惹得圣心不悦。第三日,有方士向皇上献策,称自己有办法调和皇陵邪气,但需取五百童男童女,进行血祭。
庄少衾闻言,心中震惊无比,宫中有数名道士也竭力劝阻。但无人有更好的办法,圣上一怒之下,将庄少衾等人俱都痛斥一番,并令各州府进献童男童女。
庄少衾怒极,夜间就御剑赶回清虚观。
那时候河蚌在喂容尘子喝水,见他一脸怒容,只是淡淡问:“怎么了?”
庄少衾接过她手里的水,自己先喝了半碗,“庸君!他竟听信小人谗言佞语,要用五百童男童女血祭。童男童女魂魄虽然干净,但无辜惨遭杀戮,岂会不生怨恨?怨气融于龙气之中,同邪气有何区别?”
河蚌浅笑,“你堂堂国师,要弄到这几百童男童女父母的名单,应当不难吧?”
庄少衾还是有些犹豫,“何盼,我理解你想要救回师兄的心情。但这毕竟是几百条人命。如果师兄直到此事,也绝对不会由着我们牺牲数百条性命去救他。我能轻易接近他,杀他更是易如反掌,不如……”
“闭嘴!”河蚌扶着容尘子躺下去,将被子替他盖好,“要他脑袋本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但你知道谋杀真龙天子在天道之中该当何罪吗?你可能会沦入畜生道,从此不得为人!听着,在众多献子的父母之中,挑一个强壮、大胆的,弄到他的生辰八字,带来给我即可。”
庄少衾还真是有些担心,“不要乱来,一旦被察觉,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河蚌眯着眼看他,“他还能跑到水里把所有的河蚌都抓来杀了?”庄少衾很是无奈,“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河蚌将他推着出门,“走了走了,啰嗦!”
一个月后,宫中强征童男童女数百名,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三日后夜间,圣上遇刺。有人用一根削得极为锋利的细竹筒刺入他的心脏,令其血流过多,最终不治。
而即使睡在他旁边的宫妃,也没有看见凶手。
宫中一片混乱,清虚观仍旧是清静之地。
叶甜进到容尘子卧房,发现玉骨扶着容尘子,河蚌正喂他喝汤。那汤鲜艳若血,她不由得凑过来,“这是何物?”
河蚌嬉笑着将她赶开,“药呀,我还会害他不成?”
叶甜将手中的甜汤放在一边,她的眼睛仍红肿着,“我最近老是梦到师哥,总是想起好多陈年旧事。他突然这样,我觉得天都阴暗了。盼盼,你还好吗?”
河蚌一口一口喂容尘子,“好如何?不好如何?”
叶甜转头望她,“盼盼,我害怕,我真好害怕!师父死了,于琰真人越来越憔悴,他快要将自己都熬干了。二师兄还愿意回到那个皇宫,他心里只有国师的权位!如果于琰真人也……以后清虚观该怎么办?”
河蚌回头看她,她曾经还算高挑丰满,如今却瘦得形销骨立,原本刚毅的目光如今充满无助和不安。她虽修道,然生来便受尽宠爱,虽不似普通女儿般娇纵,但从来未经变故。即使紫心道长仙逝,也有容尘子和庄少衾全权料理,她只负责悲伤。
河蚌放下碗,缓缓展臂抱住她,“知观会醒过来,少衾心里还有你们,清虚观必会安然无事。别害怕。”
叶甜在她怀里,突然泪如泉涌——她担忧得太多,而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的负担,“如果当时你没有救我,你的手就不会有事,你就不会落到鸣蛇手上。师哥也就不会有事!都是因为我!我当时为什么不自己掉下去,如果我掉下去师哥就没事了!”
河蚌轻拍她的背,语声温柔,“谁都不用掉下去,我们都要活着。”
叶甜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软弱,却是在这个河蚌面前。她脱出河蚌怀抱,擦干眼泪,语带哽咽,“盼盼,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对师哥的感情是假的,而有时候,我又害怕你强作欢颜,撑苦了自己。”
河蚌淡笑,重又端起碗,继续给容尘子喂汤,旁边的玉骨不乐意了,“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家主人对知观的事,哪一件不是亲力亲为?于琰真人天天骂她您不管,反倒怀疑她。”
河蚌轻踢了她一脚,语声仍然极轻,“甜甜,如今我是个妖界最惨的内修,而何为承袭上古神兽血脉,又得天火灵精,现在实力只稍逊于江浩然。它是我的徒弟,体内又还有我的一颗珍珠,绝不敢逆我之意。只要它在我手,妖界生不起事。如今道宗能人不多,即使老头死了,道宗也翻不了天。少衾在宫中,道门在本朝会继续得势,一切都不会改变,别害怕。”
那不惊轻尘的语气无形中安定了人心,叶甜深吸一口气,突然重重点头,“嗯。”
而那以后,河蚌开始晚睡早起,天天汲取日月精华,存储灵气。叶甜有时候几日见不着她面,连于琰真人都觉着她的存在感微弱了许多。就连想骂一顿出出气也要找半天。
不几日,宫中传来皇帝遇刺的消息,国都戒严,庄少衾也不敢随意走动。及至十月末,新帝初登基,为笼络民心,采纳了庄少衾等人的谏言,放回了先前强征的五百童男童女。祭祀皇陵的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十一月,庄少衾抽空回了一趟清虚观,叶甜还在生他的气,他只能去找河蚌,河蚌见到他来倒是欢喜,“少衾,你看知观气色是不是好多了?”
庄少衾替他把脉,只觉其体内元气充盈更胜以往,不免也有几分喜悦,“希望师兄早点醒来。”
河蚌贴着容尘子的胳膊,眸光如水,“一定会的。”
庄少衾却还想问别的事,“你……到底如何取先皇心头血的?”
河蚌为容尘子擦完手脸,将毛巾递给玉骨,“很简单呀,我托梦给一个孩子的父亲,告诉他如果新帝继位会大赦天下,他的孩子也会得救。顺便给我了他一根竹筒,教了他一个隐身咒。他很聪明,用隐身咒潜进宫里,把皇帝杀了,我顺便取了一碗心头血。”
庄少衾也暗暗捏了一把汗,“何盼,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河蚌毫不在意,“问。”
“上次,王上梦见群蚁噬蛇,是不是你搞得鬼?”
河蚌望了他一眼,浅笑不语。庄少衾到吸了一口凉气,“我一直奇怪,皇上祖陵本就是季度机密之事,那鸣蛇受伤之后自顾不暇,怎么会找到这里。你故意将皇陵位置透露给它,引它前去。又托梦给圣上令我等前去降伏,就是为了让龙气融化它身上的邪气,待百余年后皇朝气数一尽,便可将它带出,重新修行。这打的倒也是个好主意。”
“这有什么错?将鸣蛇关人皇陵,至少可延王朝国运五十年,我本没打算害他,若不是他擅自开启皇陵机关,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害知观魂魄受损,我又何必取他一碗心头血?”河蚌摸摸容尘子额头,又在自己额头试了试温度,语笑嫣然,“这就是因果,此事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
庄少衾看了眼榻上沉睡不醒的容尘子,“你对那个鱼妖,倒也真是用心良苦,哪怕只剩一丝残魂也这般眷恋不舍。”
河蚌垂眸,“少衾,我和你们不同。你们心很大,可以装很多很多人,可我的心很小,里面能装的太少。所以装在里面的每个人都特别特别重要。”
“只是……你还是放弃了他。”庄少衾轻声叹气,河蚌却已经释然,“我说过了,心很小,装的也少啊。有人要进来,自然就有人必须出去。”
她将脸贴在容尘子脸颊,笑得又得意又狡猾,“你现在只管可怜我吧,等知观醒过来,你可就只能眼红我了!”
庄少衾也带了一丝笑,目光却是看向榻上的容尘子,“其实我现在有些眼红师兄。”
这个冬天,于琰真人开始咳血,叶甜和他的弟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庄少衾也很忙,宫中新帝初初登基,他地位不稳,难免还要多多用心。
容尘子这边自然就只有河蚌照顾了,河蚌日日为他汲取灵气,如今他体内龙气流转顺畅,只是整个人仍然没有意识。
于琰真人拄着拐杖进门,在他榻边坐下来,他胡子都白了,眼看活不到来年冬天的燕子,清玄跟在他身后,也是愁眉不展。于琰真人再度替容尘子把脉,不知道怎么回事,容尘子体内竟然适应了龙气,如今内息顺畅,灵气充沛、却一直不醒。
他长吁短叹地坐了一阵,冷不丁,那条被河蚌取名何为的三眼蛇爬了进来。见河蚌不在,它多少有些失望,又见于琰真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由得就要开导一番,“真人,依我看哪,知观现在已经复元了,说不定啪的一下,就给气醒了!”
于琰真人对河蚌没好感,对它更没好感——道门本就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岂能与妖物为伍?这时候他也对何为的话听若未闻。
好在何为脸皮不薄,也不以为意,“清玄,俺师傅呢?”
清玄视它为师弟,倒是和气得多,“师……咳,陛下最近经常不在,好像在采集灵气,你去后山看看吧。”
何为应了一声,随后就爬向后山,翘得老高的蛇尾巴上还挂着一条干鱼。
何为走后,清玄低声道:“真人,晚辈觉着这何为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刺激师父一下……师父还真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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