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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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花颜年长两岁,但还是要正儿八经地喊一声四嫂,况且花颜虽然年少,但行事却一点儿也不稚嫩,无论是从见识,还是其他,比他这个一直困居在皇宫的皇子见过的世面要多。
云迟嘱咐了一句,“此去北地,凡事听她的,不得擅作主张,无论大事儿还是小事儿。”
“四哥放心。”五皇子点头。
十一皇子此时若若地好奇地开口,“四嫂,你去过北地吗?”
“嗯,去过。”花颜笑着点头。
“北地好玩吗?”十一皇子问。
花颜微笑,“若是以名山大川来定义的话,北地山河地貌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南楚江山广博,东南西北各有风土人情,每一个地方都不同,各有各的好,但若是以人文来定义的话,北地不好玩,民风很浮躁,不够朴实,这也跟北地多年来各级官员的治理有关,所谓官不为民,导致民生多有怨怼。”
十一皇子受教地点点头,又问,“那四嫂觉得哪里最好?”
花颜浅笑,“若是我说的话,自然是临安。”
十一皇子笑起来,“临安是四嫂的家,四嫂自然说好。”
五皇子接过话,“不是这样说的,我听闻临安是极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风土人情,处处可贵。”
云迟颔首,淡笑道,“不错,临安最好,花家更好。我们皇室虽无争斗,但亲情也十分凉薄,生在皇家,这是没法子,宗室的长辈不盯着,还有御史台和朝臣盯着,动辄就会波动社稷,人人都会小心翼翼。但是临安花家是真真正正的亲情厚重。数百上千人,互敬互爱,无谋权夺利,从无纠葛。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临安花家。”
十一皇子神往地说,“真想去临安看看。”
云迟瞥了他一眼,“这几个月功课若是有长进的话,待我大婚,让你跟着去临安迎亲。”
十一皇子闻言差点儿欢呼起来,“多谢四哥,我一定长进。”暗暗打定主意,这几个月好好攻克课业,霎时觉得云迟教导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五皇子暗叹四哥果然是四哥,三言两语便让十一服服帖帖听话地奋力学课业了。以前他管教他时,似乎也是这样,先是训一顿,再给个甜饼,然后,他为了吃甜饼,只能发狠心地学课业,直到达到他满意的过关程度。
他想着,不由得有些怀念从前被管的日子。
花颜看着云迟,想着云迟真是一个好兄长,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必管皇室的兄弟们,但他不但管了,还很用心地管。他寡淡凉薄也不过是表象罢了,真正了解他的人,还是能明白他心底深处的热忱。国与家,他都兼顾,做的很好。
第十九章(一更)
花颜觉得,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云迟也一定会将孩子管得好好的。
脑中自动地构成了有了孩子之后的画面,从孩子出生到他两岁……
她心里渐渐地蔓生出荒芜,也只能想到两岁而已,再多的,便没了。因为她的生命只有五年,如今十六,再过两年才能要孩子,也就是十八,十月怀胎,生下后,只能与他相处两年而已。
“怎么了?”云迟察觉到花颜气息不对劲,偏过头低声问她。
花颜回过神,也没觉得在五皇子和十一皇子面前不好意思,对他笑吟吟地说,“在想我们将来大婚后,有了孩子,你一定能将孩子教养得极好。”
云迟失笑,“那是自然。”
十一皇子立即在一旁小声说,“四哥,你和四嫂有了孩子后,可不可以让我带着他玩啊?”
云迟偏头瞅了他一眼,“你把课业学好了,将来我就让他跟着你玩,否则,休想靠他边。”
十一皇子似又被一个重磅砸中,重重地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五皇子接过话说,“叔叔们这么多,但也该长幼有序,应该我先带着他玩。”
十一皇子瞪着五皇子,扁嘴,“五哥欺负我年纪小呢。”
五皇子点头,丝毫不觉得在这件事儿上欺负了人,“谁让你晚生了几年呢。”
十一皇子没了话。
花颜好笑地看着兄弟二人,心里的荒芜却在一寸寸的扩大,如今的她不敢去想未来,能抓住的也就是五年而已。有云迟在,有他对一众兄弟们的厚爱来看,将来他和她的孩子,一定会十分的受宠,她也不担心他会长歪,云迟不会让他长歪的。
云迟看着花颜,瞳孔缩了缩,即便她隐藏得很好,面上笑着,丝毫看不出破绽,但他就是能从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上明白她此时心情并不好。他笑着摸摸她的头,故意转化她心里那被她藏在深渊里的心思,揶揄地说,“你还没嫁给我,想得也太远了吧?”
花颜哑然失笑,心里荒芜因为这一句话一扫而空,烟消云散,“可不是嘛,想得太远了,幸好你提醒我。我们还没有大婚呢,想什么孩子。”
云迟感觉出她周身莫名沉暗的气息散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花颜伸手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才走出不过几里地,距离到半壁山还早,于是,她笑着说,“来,路上怪无聊的,咱们打牌吧。”话落,问云迟,“你车里有叶子牌吗?”
云迟摇头,他车里从不备这些东西。
花颜问完也想起了云迟的车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对于堂堂太子自小受的教养来说,一切的玩耍之物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
十一皇子小声说,“我身上有带着。”
花颜眼角一亮,“来,拿出来,咱们四个人玩。”
十一皇子拿出怀里揣着的牌递给花颜,同时偷偷看了一眼云迟。
云迟含笑,没训斥他。
花颜利落地洗牌,问云迟,“会玩吗?”
云迟浅笑,“会。”
花颜眨眨眼睛。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也露出讶异之色,他们还真不知道云迟会玩,最起码从来没见他玩过,在他们的认知里,四哥这些年除了文治武功外,别的就没碰过。
花颜洗完牌,笑吟吟地说,“既然会玩就好办了。开始吧!”
云迟点头,慢悠悠地说,“玩牌怎么能没有赌注?你们都想好拿什么来当赌注了吗?”
花颜又眨了眨眼睛,“那太子殿下想好了?”
云迟点头。
花颜觉得有趣,“那你先说你拿什么当赌注?我们参考参考。”
云迟嘴角微勾,“你赢了我再说。”
花颜失笑,“好。”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也好奇云迟拿什么做赌注,四个人玩了起来。
开始时,花颜发现云迟很生疏,但想必他看过别人打牌,所以,虽然没玩过,但是不能说他不懂不会。不过他聪明绝顶,两局后,便熟练了。
又打了几局,花颜暗暗地思量她若是不动手脚,估计赢不了云迟。毕竟这个人真是太聪明了。她很想知道他拿什么做赌注,所以,果断地动了手脚。
马车到了半壁山脚下时,花颜赢的最多,笑容灿烂地看着云迟,“太子殿下,说出你的赌注吧?你是堂堂太子,赌注可不能太小气,否则不符合你的身份。”
云迟似笑非笑地看着花颜,“若非你动了手脚,你觉得你能赢我?”
花颜又眨眨眼睛。
五皇子讶异地看着花颜,显然没看出她什么时候动手脚了,她一直玩的一本正经。
十一皇子脱口问,“不会吧四嫂?你什么时候动手脚了?是不是就跟在顺方赌坊一样,你出千了?”
花颜不否认,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云迟,“没当时抓住,都不算,反正是我赢了。”
云迟觉得但凡是玩的事儿,花颜都会玩得极好,极精炼,而她的笑容也会与寻常时候不同,灵动得很,她动手脚时他确实没察觉出来,只不过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才恍然她动手脚了。
他眉眼的笑意微深,“你想要什么?”
花颜“唔”了一声,暗暗想着他的什么东西是她肖想的?还真没有。连议事殿她都踏足了,奏折都帮他看过,整个东宫对她恭敬有加,什么东西她说一句,就会捧到她面前,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如今他什么都是她的,她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她不满地看着云迟,“不说我想要的,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只说你准备的。”
云迟闻言也“唔”了一声,“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那就算了。”
花颜瞪眼,“云迟你耍赖,输了就是输了,咱们四个人,我赢的最多,你垫底,自然愿赌服输。”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对看一眼,也有些好笑,十一皇子不懂这里的门道,五皇子如今却明白了,花颜动了手脚,不止让自己赢得多,还故意不动声色地提携了他和十一,然后就是故意让云迟垫底说出他的赌注。
虽然云迟从不涉赌,于这上面不精通,但是如今他输了,还是很新奇,让他拿赌注,也很新奇。
云迟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支着腿对她笑,“容你动手脚,自然也容我耍赖。都是游戏规则,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花颜一噎,没了话,看云迟这模样,是打定主意耍赖了,若是往常,她肯定想方设法撒泼撒娇让他说出来,但如今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在,她即便再厚脸皮,也不能在小叔子面前闹腾他太不像样子,于是,白了云迟一眼,气嘟嘟地转身挑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云迟眉目动了动,理了理衣摆,也下了车。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没看上好戏,只能跟着下了车。
春夏的半壁山与初秋的半壁山景色不同,前山有宽敞的山路,直通山上的清水寺,但是后山没有行车道,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上山。小忠子早听了云迟的吩咐,不想惊动清水寺接驾,直接将车赶来了后山,所以,马车只能停在后山脚下,一行人徒步上山。
花颜下了车后,站在山脚下,望着前面的大山说,“这后山倒是个清静的所在,适合安静地赏桂花,但若是登山上去,看来需要好好地费一番时候了。”
“今日闲得很,有的是时候,不怕浪费。”云迟下了车后微笑。
花颜故意不理他。
云迟走到她身边,低头瞧着她,然后在她面前弯下身,嗓音隐着浓浓笑意,“上来我背你。”
“才不要,我有腿有脚。”花颜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云迟一把拽住她,看着她气嘟嘟的脸,笑意更浓,“你不是说愿赌服输吗?我的赌注就是谁赢了我背谁上山,你难道真不要?”
花颜脚步一顿,转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云迟。
云迟一本正经地点头,“赌注就是这个。”
花颜看了看前面的大山,又看了看云迟,佯装生出的那点儿气一扫而空,伸手戮云迟心口,又气又笑,“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话落,不客气地爬上了他的背,搂住他脖子说,“要,怎么不要?走吧!”
云迟笑出声,背着花颜向山上走去。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都惊呆了,看着前面的背影,觉得他们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第二十章(二更)
云迟背着花颜,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花颜趴在云迟的背上,欣赏着山路两旁的山景,身后五皇子、十一皇子、小忠子、采青的脚步都放得很轻,似乎他们在尽量地忽视自己的存在,不敢上前打扰。
大约走了一里地,花颜终究是心疼云迟,对他说,“放我下来。”
云迟摇头,“不累。”
花颜笑着说,“不是你累不累的事儿,是我想走走。”
云迟偏头瞅她,眉眼都是笑意,“你就是心疼我累。”
花颜轻哼了一声,“没有。”
云迟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声音温润,“苏子斩背你夜行山路三十里,你可有让他停下?我这才背你走了一里地。”
花颜气笑,伸手掐他腰,“当时我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如今我腿脚好着呢,怎么能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太子殿下,你可真是记刻到心坎里忘不了了。”
云迟低笑,“会一直记着的。”
花颜无语,伸手推他,“让我下来。”
“不让。”云迟摇头,固执地说,“你不是说愿赌服输吗?难道真想让我做一个耍赖无信用的人?”
花颜没了话,“好好好,你背你背,这山路还远着呢,别喊累啊,现在不让我下来,等一会儿你喊累我也不下来。”
云迟笑意深深,“好。”
花颜只能继续趴在云迟的背上,她心中清楚,云迟是舍不得她走路,也舍不得她离开京城,此去北地,处理了北地之事后,她估计也没时间再来京城了,怕是要回家待嫁等着他迎亲了,所以,未来还有多久再见面,还真不好说,他们俩若都抽不出空来,也许这一走后就等着大婚再见了。
十一皇子拽拽五皇子的袖子,小声说,“五哥,四哥对四嫂真好。”
五皇子微笑点头,云迟对花颜好,这是谁都知道的,有目共睹的。以前他见花颜时,提起云迟,她浑身都排斥,如今改变最大的那个人不是云迟而是她。
一行人上了半山坡,半山坡有一处观景台,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大半山坡开的桂花,清风吹来,一阵阵桂花香。
花颜低头问云迟,“如今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云迟点头,笑着放下花颜,直起身。
花颜看着他,额头有细微的汗,她伸手入怀掏出帕子,踮起脚为他擦汗,通水嗔怪,“挺大的人,非要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云迟低笑,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真的不累。”
花颜低哼一声,“你是不累,可是我心疼啊。”
云迟笑容蔓开,眼底的笑意似再也藏不住地溢出来,低头吻了吻她脸颊,“就喜欢你心疼我。”
花颜吓了一跳,立即躲开,红着脸说,“还有小孩子呢,你别带坏小孩子。”
此时,五皇子和十一皇子走上来,因五皇子在前挡了大半截身子,十一皇子没看到云迟的动作,但五皇子看到了,用手揉了揉鼻子,轻咳了一声。
云迟脸不红地回头瞥了一眼,收整神色,说,“去亭子里面坐。”
花颜点头,收了娟帕,被云迟拉着,去了亭子里。
几人落座,小忠子连忙拿出背着的水壶茶具,给每个人倒了一盏茶。
花颜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懒洋洋地看着半山坡的大片桂树,“大半个山坡都是桂花,是清水寺的哪位大师喜欢桂树吗?”
云迟“嗯”了一声,“是清水寺的智缘大师喜欢桂树,他是德远大师的师傅,这些桂树百年了。”
花颜“咦”了一声,好奇地转头问云迟,“据说智缘大师出身南楚皇室?是一位皇子?”
云迟含笑点头,“嗯。”
花颜更好奇,“他为何好好的皇子不当,跑来出家?”
十一皇子此时插话,“四嫂,这个我知道。”
花颜转头看向他。
十一皇子立即说,“当年诸皇子夺位,智缘大师不喜争斗,干脆剃度出家了。”
“这样?”花颜看向云迟。
云迟浅笑,“倒也有关联,但最大的原因是他生就了一副菩萨心肠,自小就喜欢经文和佛门清静。”
花颜笑,“以前听人说与佛有缘,我总不信,这样说来,这位智缘大师真是与佛有缘了。”
云迟点头。
花颜又转过头去,“这桂树还真是与皇宫的桂树不同,在山间比在皇宫被精心修饰的多了些灵气。”
五皇子闻言好奇地问,“四嫂,我听闻临安花家传承了云族一脉的灵术,据说灵术奇妙,能够感悟自然草木之灵气,你真的能感受到?”
花颜笑了笑,点头,“能的。”
十一皇子闻言更是惊奇地看着花颜。
五皇子仔细打量花颜,笑着说,“此时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真看不出四嫂与我们有何不同。”话落,他问云迟,“四哥传承了云族一脉的灵根,可有感受?”
云迟笑着摇头,“微乎其微,我们皇室之人,自四百年太祖爷之后,历代子孙,为了江山社稷,多费心神,在传承之术上,一代不如一代,怕是再几百年后,这传承就失了。”
十一皇子立即说,“不会的,四哥有四嫂,将来你们的孩子,便是我们云家的孩子。他会传承四嫂的,失不了。”
五皇子点头,附和十一皇子,“十一说的有道理。”
花颜转过头,笑吟吟地说,“我也觉得有道理。”
云迟失笑,“确实有理。”
四人说了一会话,正要再往山上走,依稀听到山下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零碎,十多个人的样子。
花颜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云迟笑着说,“天色还早,我们再坐一会儿好了。”
云迟自然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她要继续坐着没意见。
不多时,山下上来了一行人,两名女子,两个婢女,其余是护卫和家仆。
那两名女子上来之后,似乎没料到见到了云迟和花颜以及五皇子、十一皇子,齐齐一愣,须臾,一人脸色有些尴尬,一人似十分惊喜。
脸色有些尴尬的人是赵清溪,十分惊喜的人美衣华服,朱钗环绕,光艳可人,花颜不认识。
二人齐齐上前,对云迟、五皇子、十一皇子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淡淡地“嗯”了一声,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也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清溪直起身,看向花颜,又对她见礼,“太子妃!”
另一名女子眼睛似舍不得离开云迟,不过还是跟随赵清溪对花颜见礼,“太子妃!”
花颜含笑看着二人,笑吟吟地说,“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赵姐姐。”话落,对着另一名女子询问,“这位姐姐是?”
那女子早就听人说花颜美貌,优胜赵清溪,今日一见,暗想着传言不假,果然如是。她又福了福身,笑着直视花颜,报上家门,“家父是闫如青,小女名唤玉雪。”
花颜眨眨眼睛,笑着恍然,“原来是礼部尚书府的闫小姐。”顿了顿,瞥了云迟一眼,笑着说,“辛苦闫尚书了,听闻为了我和太子殿下大婚事宜,近来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闫玉雪脸上的笑意一僵,看了云迟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没什么表情,她连忙笑着说,“家父为朝廷办差,是应该的。”
“总之辛苦了!待我和太子殿下大婚时,一定要让闫尚书多喝几杯。”花颜这话是对云迟说的,“怎样?”
云迟笑着颔首,“好。”话落,他拉着花颜站起身,“走吧,我们上去。”
花颜顺势站起身,对赵清溪和闫玉雪笑着说,“这里风景不错,两位姐姐坐吧!”
赵清溪点头,让开了路。
闫玉雪看向赵清溪,见她没有跟着的打算,也往一旁让了让。
云迟弯下身,对花颜说,“上来。”
花颜咳嗽一声,小声道,“不要了吧?有人在呢,再说我自己能走。”
“上来。”云迟不容拒绝。
花颜见他执拗,想着今儿这人是背定她了,不好与他再争执,只能重新趴在了他的背上。云迟背着花颜,向山上走去。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立马跟上二人,小忠子和采青快速地收拾了东西,一行人转眼就走没了影。
赵清溪看着云迟背着花颜的背影有些愣神,而闫玉雪睁大眼睛,似被惊住了,十二万分的不敢置信。
第二十一章(一更)
虽然花颜知道云迟很招桃花,但是能够当面赤裸裸地表达对云迟爱慕的女子还是极少的,这么长时间,她也就见到了两个而已,一个是灰雁城的舒堂娇,一个就是如今礼部尚书府的闫玉雪。
至于赵清溪,早就被他掐断了路,而昔日南疆公主叶香茗,那时她没见,后来也听闻了,也被云迟自己将那株桃花给折断了。
舒堂娇是她打发了,而这闫玉雪,如今见着云迟背他,这心思不知会不会收回去。
花颜趴在云迟的后背上,乱七八糟地想着在她有生之年,云迟只有她一个就行了,至于在五年后她去了,她心里还是希望有一个温柔善解人的女子陪着他的。
人生路漫漫,一个人太孤独,她爱云迟,舍不得他以后漫漫一生孤苦。
“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了。”云迟出声询问。
花颜笑吟吟地说,“说什么呀?说咱们太子殿下很招女人喜欢吗?”
云迟失笑,“这说的是哪门子话?”
花颜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那闫玉雪恨不得眼睛粘你身上了。”
云迟诚然地摇头,“还真没看出来,我没看她。”
花颜失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上,“你没看她,我可看了,她见到你十分欢喜,眼睛满是倾慕爱恋,可见情根深种。”
云迟收了笑,“闲杂人等,理会她作甚。”
花颜“唔”了一声,“我在想,空置六宫什么的,其实是不对的,将来以后,就我一个人在你的宫内,都寂寞啊,要不然,咱们改改,大婚后,还是选几个人纳了吧?”
云迟脸色一沉,立马将花颜放下,转过身,眉目暗沉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刚刚脸上还是晴空朗日,这转眼便是乌云密布了。
花颜眉目动了动,她敢笃定,她若是敢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一准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她顿时嘻嘻一笑,伸手抱住他胳膊,赖皮地说,“谁说什么了啊?我没说啊!你幻听了吧?”
这般模样,着实服软和识时务。
云迟面色稍霁,但眼睛沉沉地看着她,“花颜,我告诉你,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这般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
花颜眨眨眼睛。
“听到了吗?”云迟余怒未消,“我耳朵好得很,还没到头昏眼花任你糊弄的地步。”
花颜抽了抽嘴角,立马讨饶,“好啦好啦,是我错了,太子殿下,我来恕罪好不好?”话落,试探地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来背你?”
云迟气笑,伸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转过身去,“上来。”
花颜这回不敢磨叽,乖乖地爬上了云迟的背。
云迟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五皇子、十一皇子、小忠子、采青等人跟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
又走了一段路,十一皇子忍不住,拽了拽五皇子衣袖,用极小的声音小声说,“五哥,四哥他好凶啊,原来对四嫂也有凶的时候。”
五皇子微笑,也压低声音说,“两个人在一起,自然不能一个人一直一味地忍让包容的,四哥和四嫂这样就很好。”
十一皇子小声说,“四嫂劝四哥在大婚后纳侧妃吧?可是四哥不同意是吧?父皇、皇祖母和朝臣会同意吗?”
五皇子低声说,“四哥决定的事儿,谁能做得了四哥的主?以后且看吧。”
十一皇子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上了山顶,山顶没有观景的凉亭,只有几块硕大的山石或立着或横着躺在那里。
云迟放下花颜后,花颜照样给他擦了擦汗,然后举目四望,果然是站得高望得远,这一片半壁山尽揽在眼底。
十一皇子兴奋地大呼,“我还是第一次爬上半壁山这后山,这风景当真是极好。”
五皇子拍拍他肩膀,“半壁山是风水宝地,否则历朝历代的皇陵也不会安置在半壁山了。”
十一皇子立即说,“对啊,前朝陵寝似乎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话落,他伸手一指,“五哥,是那个方向吧?西北走三十里,在山坳里,便是前朝陵寝了。据说后梁的怀玉帝就葬在帝陵里。”
五皇子忽然转头,看了云迟一眼,转移话题,“这里看半壁山风景,不止可以看到满山桂花,还可以看到万年古松,亦可以看到清水寺庙宇群,最值得一看的,是挂在半壁山崖壁上的暮鼓晨钟。”
五皇子虽不知道花颜的癔症与怀玉帝的纠葛,但是他却知道皇宫禁地失火与云迟脱不开关系。若不是云迟所为,那身为太子,皇宫禁地失火,他一定命人大肆彻查,但是失火后云迟没有,而是没理会此事。
皇室的人几乎都知道,皇宫禁地里太祖爷安置了后梁淑静皇后的冰棺,而自己的骨灰陪着淑静皇后,间接合葬。
所以,皇宫禁地着火,与云迟有关,也就说明,这其中有着不可言说之事。
五皇子怕十一皇子无形中踢到了云迟的脚板,才转移了话题。
十一皇子果然不再说前朝帝陵,而是目光转去了挂在半壁山崖壁上的钟鼓,惊叹地说,“好大的一口钟。”
五皇子道,“数千年了,据说铸造师花了半生心血铸造,由数百武功高强者合力将之挂在了半壁山的山璧上。据说只有清水寺重大的日子,才会由清水寺武功高强者登上半壁山的山壁鸣钟。”话落,又看向云迟,“四哥,据说每一代帝王驾崩,皇室也会择选一人前来鸣钟,可有此事?”
云迟点头,“有的,当年先皇驾崩,父皇体弱,由孝亲王前来鸣的钟。”
“原来是孝亲王鸣的钟,孝亲王后来意外伤亡,可惜了,据说这位王叔十分有才华,皇祖母也很喜欢他。”五皇子道。
“嗯,是可惜了。所以,皇室子嗣单薄,父皇才广纳后宫,以养皇室血脉。”云迟道。
五皇子不说话了,除了云迟外,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广纳后宫的结果。
花颜听着三人说话,目光落在西北方向,隔着重重山峦,她看不到前朝帝王陵寝,若非太祖云舒将她困在皇宫禁地以求死而复生,那么,她是应该随怀玉一起葬在那里的,也就没有她给自己下魂咒了,更没有如今四百年后的自己了。
如今,她爱上了云迟,也不必再去打扰怀玉了,那冰棺也送回了临安云雾山。
她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那口偌大的几个人环抱的钟,那钟静静地挂在半壁山的山壁上。
她上次来京,那时带着秋月,她们走的是前山,还想着去敲敲钟,听听这半壁山清水寺闻名天下的钟声,据说只要钟声一响,回音会荡在整个半壁山,向外扩散,响彻方圆百里。
不过德远大师拦住了她,说这钟轻易敲不得,帝王葬丧,才会鸣钟。如今皇帝好好的,清水寺也没什么重大事件,她若是去鸣钟,那可不得了。
她当时虽想与云迟千方百计地退婚,但也还不至于咒皇帝出事儿,所以,自然就打消了念头。
花颜看了一会儿那钟,转身坐在了一旁横陈的山石上,对云迟说,“我好像有些饿了。”
云迟闻言询问小忠子和采青,“可带了吃食?”
“带了糕点。”采青立即说。
花颜却摇头,“不想吃糕点。”
云迟看着她,“那你想吃什么?”
花颜呶呶嘴,“去抓两只山鸡来,就在这里,烤着吃,我想吃烤山鸡了,野兔也行。”
她刚开口,十一皇子顿时说,“四嫂,这不行吧?这是佛门之地,切忌杀生的。”
花颜好笑,“看不出来啊,小十一有一副菩萨心肠。”
十一皇子脸一红,“不,不是,这是清水寺的地方,不太好吧?”
花颜看向云迟。
云迟微笑,“佛祖普度众生,总不能让人饿着。”话落,对采青吩咐,“去抓两只山鸡来,祭奠你家太子妃的五脏庙。”
小忠子闻言立即说,“采青,你多抓几只,上次在西南境地太子妃烤的山鸡,我至今还回味呢。”
采青不客气地对小忠子说,“要多抓你自来跟来。”
小忠子后退一步,“我要留在这里侍候殿下和太子妃,你武功好,几只山鸡小意思。”
采青嘲笑地看了小忠子一眼,转身去了。
第二十二章(二更)
采青对抓山鸡不太在行,不过也没用多久,便提了几只血淋淋被剑斩断了脑袋的山鸡和野兔回来了。她一路走着,一路滴着血。
小忠子嫌恶地看着血腥滴了一地,指控采青,“你太粗暴了。”
采青将山鸡和野兔甩给他,“你来!”
小忠子立即摇头。
采青硬塞给他,“这里除了我就是你能干活,难道让殿下和太子妃来?还是让五皇子和十一皇子来?”
小忠子没了话,乖乖地接过了山鸡和野兔,毛手毛脚的一副不知怎么处理的模样。毕竟他上一次吃山鸡,似乎就是花颜动的手褪的毛扒的皮。
花颜好笑地看着二人,对小忠子说,“拿来,给我好了,你去拾干柴吧,这一处正好避风,就在这里烤了。”
小忠子得了赦令,但还是看向云迟。
云迟点头,“去吧!”
小忠子立即将山鸡给了花颜,转身去拾掇干柴了。
采青对着小忠子撇撇嘴,围在花颜身边为他打下手,转眼,云迟也走了过来,拿起一只山鸡,学着花颜拔毛。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惊奇地看着云迟和花颜,今日他们已经涨了几番见识,与云迟在一起的花颜,打破了以往他们认知的云迟,如今这一幕,也算不得太惊了。
花颜下手十分地利落,在小忠子拾掇回一大抱干柴时,她已经处理好了几只山鸡。而采青和云迟一人处理了一只。
花颜拎着光溜溜的山鸡和野兔递给采青,“不远处有山泉,听到泉水响了吧?拿去洗洗。”
采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花颜从怀中掏出火石,开始架火,将火架好,采青也拎着山鸡野兔回来,她依次地将之摆在了架子上,然后对云迟说,“你看着,我去采点儿入味的药材。”
云迟摇头,“我陪你去,让采青和小忠子看着烤。”
“我走不远,你歇着吧!”花颜笑着摆手。
云迟固执地站起身,打定主意陪着她。
花颜无奈,只能依了她,两人一起沿着山林去找入味的药材。
二人前脚离开,后脚十一皇子对五皇子说,“五哥,我怎么感觉如今的四哥好有烟火气啊。”
五皇子失笑,“是有点儿。”
十一皇子凑到采青身边,好奇地问,“寻常四哥和四嫂也这样相处的吗?”
采青一边翻弄着山鸡野兔,一边说,“回十一皇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自西南境地之后,一直是这样的。”
十一皇子八卦兮兮地问,“在西南境地时,四哥是怎么让四嫂回心转意不悔婚的啊?”
采青摇头,“十一皇子还是别问了,奴婢不能说。”
十一皇子闻言又看向小忠子。
小忠子更是摇头摆手,同时语重心长地对十一皇子说,“您若是想知道,还是问殿下吧!当然殿下愿意告诉您的话。”
十一皇子一噎,想着四哥当然不会告诉他了,不止不会告诉他,若是他太好奇追着问,估计还会罚他考校课业。
五皇子微笑,“我告诉你很多遍了,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否则哪一日便会被好奇心害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十一皇子立即噤声,闭了嘴。
入味的药材很好找,花颜和云迟转了一圈,便有了收获,拿着药材走到不远处的山泉处清洗干净,然后走了回来。
花颜将药材拧成了汁,淋在了山鸡和野兔上,发出滋啦啦的声响,不多时,香气便溢了出来。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也围坐了过来,十一皇子忍不住说,“真香。”
小忠子得意地说,“太子妃烤的山鸡和野兔是奴才吃过最香的烤野味了。”
采青拆台,“除了吃过太子妃烤的,你也没吃过别的。”
小忠子一噎,瞪眼,“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
采青咳嗽了一声,“谁让你胆子小呢。”
小忠子对花颜告状,“太子妃,采青总是欺负奴才。”
花颜好笑,“行,一会儿罚她多吃几块鸡肉。”
采青顿时笑起来,“多谢太子妃!”
小忠子顿时苦下了脸,暗想着以前采青是不敢嘲笑他的,自从跟了太子妃,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如今竟然对他丝毫不客气了,偏偏他的确胆子不大,最怕鸡血,也只能任她嘲笑了。太子妃不向着他,殿下更不会向着了。
山鸡的香味越来越香浓,不多时,十一皇子就直咂嘴,“一定很好吃。”
花颜好笑地看着他,十一皇子还是一个少年,童心未泯,按理说出身在皇室,到了这个年纪,都很难再保持一颗童心了,但是十一皇子至今还很纯澈,这可以说是归功与云迟对皇室一众兄弟的爱护了。
她见一只山鸡烤的差不多了,便撕了一只鸡腿递给他,“给你先尝尝。”
十一皇子虽然眼馋,但花颜第一个给他,他还是连忙摆手,“我等等,四哥先吃吧!”
云迟淡笑,“给你就接着,眼馋不如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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