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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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面不改色地笑着说,“不热,我近来畏寒。”

七公主“哦”了一声。

花颜瞧着她,见她似有话说,但又有些犹豫踌躇,她笑着说,“看来你不全是专程来看我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七公主脸一红,“我是想四嫂了,听闻你和四哥如今极好,自然是来看看你。”话落,也不扭捏,小声说,“我今日听闻陆世子和四嫂你八拜结交成了异性兄妹,想问问你……那个,他如今在西南境地可好?”

花颜微笑,看来七公主还对陆之凌有着不泄气的心思,她道,“他很好。”

七公主咬唇,“我还是喜欢他。”

花颜点头,“看出来了。”

七公主声音更低了,“我喜欢了他多年,他如今不在京城,我还是喜欢得紧,但是他不喜欢我,四嫂,你……能不能帮帮我?如今他人在外,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花颜琢磨了一下,还是摇头,“感情的事儿,不是别人能帮的,他虽然是我结义大哥,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喜欢不喜欢,谁也强求不了。”

七公主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在京城时,我还能想办法追着他,如今他不在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我真是没法子了。”

花颜叹了口气,“他在京城时,处处躲着你,如今不在京城,你没有法子,我也爱莫能助。”

七公主哀求地看着花颜,“四嫂!”

花颜有些头疼,看着七公主,“你非陆之凌不可吗?年少时倾慕一个人,往往带着梦幻和美化,陆之凌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再说,我曾经探寻过他,他似乎不想做驸马,另外,敬国公和夫人也不见得乐意他尚公主,要知道,自古以来,驸马无实权,他如今在西南境地驻守百万兵马,很得太子殿下器重。”

七公主紧抿嘴角,顿时默不作声了。

花颜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七公主不喝,沉默片刻,对花颜红着眼睛说,“四嫂,早先你对我说,你喜欢苏子斩,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抗争到底,如今同意嫁给我四哥了呢?”

花颜笑了笑,“在西南境地时,发生了些事儿,我发现太子殿下极好。”

七公主不解地看着她,“因为我四哥极好,你就放弃了苏子斩吗?”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花颜摇头,又笑了笑,“我与太子殿下,命里有缘,与子斩,有缘无分。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一条路,有许多岔路口,在西南境地时,我发现,子斩是那个我不能走的岔路口,而太子殿下,便是能走的直线。情与爱,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是你这样一味追求的简单。”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更)

七公主听了花颜的话,似懂非懂。

她仔细地看着花颜,她还是第一次来京时的那副模样,但与第一次来京时又有不同,那时,她眉眼间俱是满满的排斥抗拒的神色,如今眉目间温柔娴静平和。

她没变,但似乎又变了,她真实地感觉出,提到云迟时,她笑容很深。

她咬唇,看着花颜,轻声说,“四嫂,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的吗?那是不是说明你喜欢得还不够深?所以,才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

花颜淡笑,“放下,并不能评价喜欢得深浅。人生一世,是是非非,哪里有那样简单的分界线?”

七公主更是不明白地看着花颜。

花颜伸手拍拍她的头,“你一直追着陆之凌跑,你可问过他是否愿意喜欢你?愿你娶你?”

七公主摇头,颓丧地说,“我只说我喜欢他,这些年,他见了我就跑。”

花颜点头,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写一封信,我帮你送到他手里,你从信里问问他,是否愿意喜欢你?若是他愿意,你执着多久都没关系,最起码,你等待喜欢他多久都是有意义的事儿,若是他不愿意,那么,我劝你就放弃吧!你虽贵为公主,但是不能强求别人喜欢你娶你。”

七公主伸手抓住花颜的手,“这样可以吗?”

“可以。”花颜点头。

七公主有些紧张,“那……我要好好地想想怎么给他写信。”

花颜颔首,“不急,你好好地想想,仔细地想想,除了单纯地喜欢,你还要考虑清楚你们中间隔了什么,同时要做好被他果断拒绝的准备。”

七公主复又趴在桌子上,低声说,“我一直喜欢他,若是没有他,我不知道以后还能喜欢谁?这一生,不能嫁他,似就自此没意思了。”

花颜失笑,“不被一个人喜欢,还不值得让你灰暗一生。这世上,有许多活法,喜欢一个人,只不过是渺小的一方面而已。”

七公主点点头,复又盯着花颜看,“四嫂,你如今是真真正正喜欢四哥吗?”

“是啊,真真正正喜欢他。”花颜点头,笑着说,“喜欢极了。”

七公主又问,“那对苏子斩呢?我听闻他失踪了。”

花颜笑道,“不能缔结连理,也可以成为知己之交。他在京城失踪了而已,在别的地方活得很好。”

七公主见她提起苏子斩,十分坦然平和,与提到云迟的温柔不同,住了嘴,下定决心一般地站起身,“我听四嫂的,这就回宫去琢磨给陆之凌写信,若他真不喜欢我,我……我就试着不再喜欢他了。”

花颜点头。

七公主告辞,出了凤凰西苑。

花颜看着七公主离开,想着陆之凌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也许七公主心里也知道,但是总要有个这样直白的机会,让她彻底地死心。

只有死心了,才不再执着了。

花颜拿出香囊,坐在窗下,继续绣香囊。

云迟回来时,天色已晚,花颜的香囊正好绣完,她将那两缕结在一起的青丝结装进香囊里,摆弄了一会儿,还是十分满意的,再抬头时,云迟已经进了门槛,也向她手中的香囊看来。

花颜对他一笑,将香囊递给他,“怎样?”

云迟伸手接过,双面绣的凤凰木,凤凰木上一对凤凰,早先她绣一半时,他没发现她竟要绣上去一对凤凰,如今绣完了,这对凤凰十分漂亮,并排立在枝干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样的绣工,这样的香囊,普天下独一份。

云迟弯起嘴角,眉眼俱是浓浓的笑意,左右摆弄了一下,将香囊又递回给花颜,“你来帮我佩戴上。”

花颜笑着点头,接过香囊,为他栓在腰上。

云迟俯身,低头吻她,“绣得真好。”

花颜也弯起嘴角,“自然。”

花家失传了四百年的绣工,独步天下的绣工,焉能不好?若是四百年前,她还能绣得更好些,如今第一次动针,到底是荒废了许久,有些生疏。

四百年前,她送给怀玉的第一件绣品是……

她顿时打住,伸手环抱住云迟的腰,“用过晚膳后,我陪你去书房。”

云迟感觉有一瞬花颜的气息不太对,不过也仅仅一瞬,他微笑,“好。”

用过晚膳,花颜陪着云迟去了书房。

云迟批阅奏折,她找了一本市井志怪的话本子陪在他身旁看,如昨日一样,云迟偶尔就奏折之事,与他提上一句,询问她意见,她随口答了,一针见血地点中要害。

云迟很快就批阅完奏折,花颜的一卷话本子还没看完。

他放下笔,看着花颜,“不是一目十行吗?为何每次看话本子志怪小说时,看得这么慢?”

花颜笑着说,“用来消遣的东西,一目十行看过去,便没有了消遣的趣味。”

云迟笑着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明日再看,天色还早,你不累的话,我们出去散步如何?”

花颜点头,扔了话本子,“好啊。”

云迟低头吻了吻她,拉着她站起身,出了书房。

花颜发现云迟自从开荤后,动不动就吻她,跟着他出了书房,脸上爬上的热气和熏红被夜里的凉风吹了吹,许久也难散去。

云迟握着花颜的手,一路走向后花园。

来到那株凤凰木下,花颜想起苏子斩曾在这里带她出东宫喝酒的事儿,不由得笑了笑。

云迟偏头温声问,“想什么发笑?”

花颜与他说了。

云迟微哼了一声,“他倒是会哄人。”

花颜失笑,伸手推他,“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在吃味?”

云迟叹了口气,将她猛地一拽,抵在凤凰木的树干上,手臂圈住她身子,低头吻住了她笑着的唇角,狠狠地辗转碾磨。

花颜有些后悔,她怎么就又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了呢!

云迟吻够了,抵着花颜唇瓣,低哑地说,“我就是在吃味,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吃味,不止吃味,还想吃了你。”

花颜喘息地靠在树干上,这一刻,觉得天地之小,面前的人用强大的气息包裹她,她拽紧他衣襟,又气又笑。

云迟看着她,凤凰木下,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也克制不自己,他将热潮压了压,还是没压住,低头咬着她唇瓣哑声说,“若是今晚,还受不受得住?”

花颜的脸一下子红到底,伸手推他,“你克制些。”

“克制不住。”云迟摇头。

花颜火烧般地伸手勾住他脖子,小声说,“只准一次。”

云迟低笑,拦腰抱起她,折返回凤凰西苑。

回到房间,云迟将花颜放在床上,随手拿出一卷画册,扔在了床头,柔声说,“今夜,我们试试这个。”

花颜偏头一瞅,便知道他拿出的是什么东西,红着脸无语地看着他,“用不着吧?”

“用得着的。”云迟低头吻他,“学以致用,才能好好地侍候本宫的太子妃。”

花颜看着他的模样,一副好学到底的做派,她伸手拿起他扔在床头的画册,随手打开,精美的画册,不是那种粗糙烂制的东西,她笑着翻页,指给他,“这个。”说完,又翻了两页,“这个。”然后,又翻了几处,“这个,这个,这个,我喜欢这几个,其余的,先不必学了。”

云迟仔细地瞅了瞅她指出的几页,低笑,低头吻她,嗓音暗哑中透着浓浓笑意,“好,听你的。”

花颜脸红了红,拿着画册问他,“记住了?”

云迟边吻他边点头,“记住了。”

花颜又将画册扔回床头,轻轻浅浅地回吻他,同时伸手去解他衣袍,她手指纤细灵巧,指甲粉嫩润白,衣袍滑落,她手指抚摸上云迟的肌肤,顿时如给他胸腹中加了干柴,腾地一下子让他整个人烧着了起来。

云迟的眼底窜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一手搂住花颜的腰,在她纤细娇软的腰腹处流连,一手反手扣住花颜作怪的手,将之按在她头顶,占取主动。

花颜瞪着他,云迟低头吻她眼睛,花颜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拉着她陷入情天幻海。

第一百二十二章(二更)

第二日,花颜醒来时,云迟已经去上早朝了,她挑开帷幔向外看了一眼,日头照进了窗子内,落了大半日照在内室,显然已经日上三竿。

她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身子,看着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想起昨夜,脸红了红。真是高估了云迟自小被教导的礼数礼法,在床上的他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人?跟脱缰了的野马没二样了。

昨夜被云迟折腾得昏天暗地,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采青听到动静,在外面低声问,“太子妃,您醒了吗?”

“嗯,醒了。”花颜立即又放下帷幔,然后将那本春宫图压在枕头下。

采青试探地问,“奴婢让人抬一桶水来给您沐浴?”

花颜脸又烧了烧,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两日要水这般勤,也让她面皮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不洗,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采青吩咐了下去,很快有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桶水进来放去了屏风后。

采青走进来,见花颜还躺在床上,小声问,“奴婢侍候您?”

花颜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采青又退了出去。

花颜起身,脚软腿软,费力地走进屏风后,将自己放进浴桶里,温热的水包裹,才舒服了些。

沐浴后,花颜有了些力气,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采青等在外面,见了花颜,满脸含笑,“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了,待您醒来,告诉您今日好好歇着。”

花颜伸手拍拍采青的头,又捏捏她的脸,板起脸,“胆肥了是不是?竟敢笑话我。”

采青眨眨眼睛,不如秋月一般敢躲,任花颜又拍又捏,笑嘻嘻地说,“奴婢不敢,是替您和太子殿下高兴。”

花颜撤回手,也绷不住笑了。

用过饭菜,天色正响午,花颜刚睡醒不久,自然不会再回去睡个午觉,见外面天气好,秋风习习,已没有数日前那般酷热,便对采青说,“找两本话本子,咱们去凤凰木下。”

采青点头,找了两本话本子,又让人搬了贵妃椅到凤凰木下。

方嬷嬷听闻,连忙带着人准备些瓜果茶点,摆了桌子到凤凰木下。

花颜躺在凤凰木下的躺椅上,采青坐在她身旁的矮凳上,依照老规矩,给花颜读话本子。

方嬷嬷见花颜身子单薄,连忙吩咐人拿了薄毯,盖在她身上。

不多时,小忠子提了个大筐气喘吁吁地回了东宫,听闻花颜在凤凰木下,又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凤凰木下。

花颜本来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向小忠子看来。

小忠子急走几步,来到近前,将大筐放下,抹了一把汗,对花颜拱手见礼,“太子妃,这是岭南送来的荔枝,刚刚进京,一共两筐,宫里留了一筐,这一筐殿下吩咐奴才给您拿了来。”

花颜探头一看,果然是新鲜的荔枝,满满的一大筐,这时节京中还能吃到荔枝着实不易,岭南距离京城两三千里,这荔枝送进京估计跑废了几匹马,她笑着说,“这么一大筐,当我是猪呢。”话落,对采青吩咐,“分开了,给敬国公府、梅府、安阳王府各送去一份。”说完,想了想,又道,“给武威侯府和赵府再送去一份。”

小忠子闻言小声说,“虽是一大筐,被您这样一分就没了。”

花颜浅笑,“荔枝千里迢迢送到京城来虽珍贵,但也不及太子殿下地位尊贵,太子殿下还要多仰仗得用的朝中重臣呢,区区一筐荔枝而已,舍不得什么。”

小忠子连忙垂首,“是奴才眼皮子浅了,您说得是。”

花颜笑着说,“太子殿下如今在议事殿?”

小忠子点头,“在商议北地灾情之事,今早,殿下收到一份密报,比奏折上报的要严重许多,前几日,大水冲垮了一个县,淹死了上千人,朝廷的监察御史就在那个县。”

花颜眉头攸地皱紧,“淹死上千人?”

小忠子点头,“正是。”

花颜脸色难看,“川河谷一带的水患,除了五年前,近几年来,也未曾有这么大的祸患,怎么北地就淹死了这么多人?”话落,她问,“什么县?”

小忠子立即说,“密报说是鱼丘县。”

花颜在脑中思索了片刻鱼丘县的地质地貌,脸更沉了,“北地哪里受灾,按理说,也不该是鱼丘县,鱼丘县多山地,只一道小河谷,且上游便有分流纳入灵渠江,大水怎么也不能发到鱼丘县,且还淹死了上千人,真是笑话。”

小忠子小声说,“太子殿下也这样说,收到密报后,十分震怒。”

花颜暗想着看来北地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乱,淹死千人,其中有一名是监察御史,这可是大事儿了,她问,“可商议妥当派谁去北地了吗?”

小忠子摇头,“还没定。”

花颜暗想着云迟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整顿北地,应该是打算大婚后再对北地出手治理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北地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儿,看来,整治北地是迫在眉睫了。

奏报和密报竟然如此天差地别,可见北地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到了何等地步?

云迟爱民如子,如今定然是火冒三丈了。

她看着小忠子,温声问,“太子殿下除了让你送回来这么一筐荔枝,可还交代了你什么话?”

小忠子摇头,“太子殿下没再交代别的,只说让您好好休息,晚膳也不必等他了,兴许不会回来得太早。”

花颜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云迟自然是忙的,她对小忠子摆摆手。

小忠子行了个告退了,立即又匆匆走了。

采青依照花颜的吩咐,将一筐荔枝分出了几份,福管家打发人送去了各府。

东宫留了两盘子,花颜吃半盘子给云迟留了半盘子,另一盘子让采青、方嬷嬷、福管家等人分了,人人道谢。

敬国公府、梅府、安阳王府收到东宫送去的荔枝,听闻是花颜的吩咐,分外欢喜,梅老夫人笑呵呵地重赏了东宫的小太监,又让小太监带了帖子给花颜,请她明日到梅府赏花。

上一次,花颜去梅府时,为了退婚,利用梅府,虽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但令梅府也惶恐了好一阵子,如今云迟亲自登门前往临安花家求亲,二人又重新敲定了婚事儿,真正地板上钉钉了。

云迟回京后,礼部这些日子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太子殿下大婚议程,朝野上下都真真正正地意识到,无论如何,太子妃都非花颜莫属了,梅府自然认识得更深刻。

梅老爷子虽早先被花颜气了个够呛,不太满意她,但同时又觉得能与云迟斗个不相上下胆大包天的女子,普天之下,还真是只有她一个,挑不出来第二个,单论这一点,别的女子就不及。

更何况西南境地之事他虽然知之不多,但从梅舒毓的来信中,也隐约猜到一些花颜从中起的作用,况且花颜不是不育,心里的那点儿气也早就散了,自然支持梅老夫人再邀请花颜。

帖子送回东宫,花颜含笑应了,觉得她是也该去梅府看看,顺便为早先在梅府不成体统的样子给梅府惹了麻烦道了个歉。

武威侯府和赵府都没想到收到了花颜送的荔枝。

柳芙香那日从花颜口中得到了苏子斩的消息,虽然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苏子斩是否早已没命,但心中依旧对花颜存着一股郁气不散。

苏子斩遇到花颜,一直待她不同,请她喝醉红颜,背负她走三十里路,如今连武威侯都不知道在哪里,而她知道他在哪里,更知道他好不好。

即便花颜还是要嫁给太子殿下,但她依旧嫉妒死了她在苏子斩心中的不同。

她没想到花颜会派人将荔枝送来武威侯府一份,荔枝难得珍贵,她不由得猜测花颜到底要对武威侯府打什么主意,立即派人知会武威侯。

赵府也十分意外收到花颜让人送的荔枝,赵夫人不由询问赵宰铺,赵宰铺命人打探太子妃都给哪个府邸送了荔枝,听闻有敬国公府、梅府、安阳王府、武威侯府,赵宰铺顿时放心下来,对赵夫人说,“太子妃应该没别的意思,荔枝难得,大约代表东宫对朝中重臣的善待。”

赵夫人松了一口气,有赵府一份,虽是太子妃送的,但以东宫的名义,也就说明太子殿下对赵府心里未有芥蒂,还是会重用,否则太子妃也不会行此举。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更)

花颜虽听着采青读话本子,但脑子里却不停地转着关于北地灾情的事儿。

采青渐渐地发现了太子妃似没在听,慢慢地住了口,想询问,但见花颜眉头紧皱似在思索什么,便乖乖地捧着话本子坐在一旁陪着。

花颜思索许久,回过神,对采青说,“派人去请程子笑来东宫一趟。”

采青点头,放下话本子,立即找了一个人吩咐了下去。

花颜又对采青吩咐,“去拿纸笔来,要那种画纸。”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采青拿来纸笔,铺在桌案上。

花颜从贵妃椅上起身,走到桌前,提笔蘸墨,在画纸上勾勾画画起来。

采青立在一旁,先以为花颜是要作画,很快就发现太子妃画的不是画,似乎是地形图,只不过这地形图与市面上的地形图和地理志不同,山水沟壑房舍标记得十分清楚,就连条山路都十分地精细。

她虽没去过北地,但识得花颜标记的地名,知道太子妃原来是在画北地的地形图,不由得惊叹,北地似就在她心中。

程子笑被人暗中偷偷地请进东宫时,花颜依旧没做完关于北地的地形图,得到副管家的禀告,花颜随口说,“请他来这里。”

福管家应是,立即将程子笑带到了凤凰木下。

程子笑远远走来,便看到凤凰木开着鲜艳的花朵,富丽堂皇,风吹过,飘下花叶,花颜穿着浅碧色绫罗,身段纤细,素雅至极,却与富丽的凤凰木相得益彰。

程子笑脚步一顿,又看到她背着身影,站在桌前,似在提笔作画,日光透过凤凰木的枝叶,落下斑驳的光影,稀薄的光照在她如雪的皓腕上,白得发光。

她手腕翠绿的手镯在斑驳的日光下映出细细碎碎的花纹,十分漂亮。

程子笑莫名地呼吸一窒,不再往前走,似怕打扰了花颜一般,站在了远处。

福管家瞧了程子笑一眼,悄声说,“太子妃请程七公子过去。”

程子笑定了定神,没说话,站在原地没动。

福管家见此,不再催促。

花颜却知道程子笑来了,头也不回地开口,“程七公子,过来说话。”

程子笑抿了一下嘴角,这才踱步走到花颜面前,自然也就看到了桌案上她正在作画的北地地形图,他眸光显出惊异,开口说,“太子妃这地形图真是别具一格,十分罕见。”

花颜偏头含笑看了他一眼,手下落笔不停,“你自小生于北地长于北地,生意遍布北地,对北地应当是极熟悉,你觉得我这地形图做得如何?”

程子笑看着她浅淡含笑的脸,不着痕迹地移开,看向地形图,平静地说,“太子妃这地形图做得极好,精细精准,比北地市面上流传的地形图好了十倍不止。”

花颜微笑,“我昔年为我哥哥找药,曾走遍了北地每一寸山每一寸土。”

程子笑恍然,敬佩,“难怪太子妃能画出这样的地形图。”说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提笔勾画的皓腕上,见她十指纤纤,手骨白皙,眼底瞳孔微缩,又立即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花颜未曾注意她神色变化,淡淡笑着说,“依你看来,鱼丘县是会受水灾的县吗?”

程子笑心思一动,又收回视线看向花颜,她面上依旧浅淡地笑着,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他迟疑了一下说,“虽看起来不像是会受水灾的县,但事实是受了水灾,世上没有一定不能的结论。”

花颜轻笑,“你这话说得倒是中规中矩,不像是你程七公子会说出来的话。”

程子笑不再作声。

花颜画完最后一笔,放下笔,回身坐回贵妃椅上,随意地摆手,“坐吧。”

采青立即挪来一个椅子,清脆地说,“程七公子请坐。”

程子笑一撩衣摆,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采青递给他一盏茶,他接过。

花颜收了面上的笑说,“鱼丘县大水受灾,千人罹难,程七公子可知道?”

程子笑一愣。

花颜看着他,“程七公子是知道的吧?你的生意遍布北地,鱼丘县也有你的生意,这等大事儿,你即便远在京城,也能得到消息。”

程子笑看着花颜,一时没答话。

花颜小了笑,淡声道,“鱼丘县位居于青屏山,其山石坚固,地势优渥,若非外力破坏,依我断定,百年也不会受水灾。”

程子笑捧着茶看着花颜,缓缓开口,“太子妃的意思是鱼丘县大水受灾,是人为的了?”

花颜点头,“看来你是清楚得很了,不错。”

程子笑默了默,看着花颜,“太子妃因何断定是人为?鱼丘县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以打鱼砍柴为生的县而已,大水淹死千人,有什么人会人为地让鱼丘县发大水,有什么目的?”

花颜道,“监察御史不就在鱼丘县吗?”

程子笑点点头,“的确。”

花颜看着他说,“鱼丘县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以打鱼砍柴为生的县,但监察御史却停驻在了鱼丘县,这本身,必有隐情,本不该发大水的鱼丘县发了大水,千人受难,监察御史被大水冲走下落不明,可见必是人为。”

程子笑看着花颜,猜测她请他来的目的,北地的生意他已经在与安十六暗中交接,不明白她找他来是有何目的,他冷静地问,“太子妃见我,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想请程七公子帮个忙。”花颜笑了笑。

程子笑闻言端起茶喝了一口,整个人一改来时的拘谨,随意地问,“不知在下除了北地的生意,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太子妃看中的?”

花颜伸手指了指脑袋,说,“程七公子头脑好用,聪明精明,北地的生意虽有赵宰铺的扶持,但也是你自己摸得透闯得开才有今日,所以,对北地的一些肮脏事儿,想必也洞彻得很。”

程子笑眯了一下眼睛,盯着花颜,“太子妃的意思是……”

花颜微笑,“程七公子聪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程子笑抿起嘴角,“北地的生意我已经拱手,太子妃不能以身份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人。”

花颜失笑,“太子妃这个身份,虽贵重,但在程七公子的眼里,也不会瞧得太重,我与程七公子第一笔生意做得顺利,也算是有了交情,这第二笔,我请程七公子帮忙,你可以开个价,没有欺负你之说,我虽爱欺负人,但也不白欺负。”

程子笑闻言盯着花颜,“太子妃的意思是我随便开什么价都可以?”

花颜微笑,“那要看你手里的东西有多少,值不值你开的价了。若是值个天价,我自然也会给。”

程子笑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茶盏,似在思索。

花颜也不催他,等着他。

过了许久,程子笑说,“茶凉了,劳烦换一盏。”

花颜示意采青,“你去给程七公子重新沏一盏,要上好的雨湖清茶。”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采青头脚离开,程子笑便对花颜开口,“我手里这些年的确是存了些东西,足够让北地天翻地覆的东西,本来是打算以备自己不时之需,没想到被太子妃惦记上了。”顿了顿,他说,“我可以拿出来给你,但是,太子妃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花颜扬眉问。

程子笑摇头,琢磨着说,“我此时还没有什么所求,太子妃只需记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若有朝一日我有所求,太子妃必应允我。”

花颜淡笑,“只要不危害太子殿下和南楚江山,我个人都能应允你。”

程子笑深深地盯了花颜一眼,痛快地点头,“好。”

采青重新端来茶,递给程子笑。

程子笑接过,慢慢地喝了,放下茶盏,站起身,对花颜说,“不过太子妃要的东西我来京时留在了北地,太子妃若是要,我如今让人去北地取,来回也要数日,恐怕得让太子妃等上一等。”

花颜摇头,“不急,不必你派人去北地取,我大约要去北地走一趟,届时你随我回北地,取给我就是了。”

程子笑一怔,“太子妃打算去北地?”

花颜点头,轻飘飘地说,“北地若是不平,我与太子殿下怕是无法安生大婚,既然如此,就先平顺了北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二更)

程子笑看着花颜,偌大的北地,从她口中说平了时,轻若云烟。

但即便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程子笑却从中听出了千钧重的分量。

临安花家不同于别的家族,花颜更不同于别的女子,哪怕她身段纤细娇娇弱弱,看起来弱柳扶风,不堪风吹雨打,但接触两次,从她以淮河盐道三成利换他遍布北地的生意以及如今她轻而易举地就画出了北地一草一木精准的地形图而又不客气地要他手中压箱底的东西来看,她心中的丘壑乾坤普天下男子鲜少有人能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云迟为何非花颜不娶。

得了她,天下女子还有谁能入眼?

程子笑敛下眉眼,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在京城在盘旋些时候,等着太子妃一起。”

花颜笑着点头,“好。”话落,又说,“近日程七公子小心些。”

程子笑一怔,又抬起眼皮,看着花颜,“太子妃何故出此言?”

花颜道,“我见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腥之灾。”

程子笑哑然失笑,“太子妃会算命?”

花颜淡笑,“会看面相。”

程子笑认真地打量花颜两眼,见她不像是在说笑,不由得蹙起眉,“太子妃当真回看面相?”

花颜点头,“会的,所以,程七公子定要小心,毕竟,我还等着你的东西呢。”

程子笑放下茶盏,颔首,“多谢太子妃,我定会小心。”

花颜不再多言。

程子笑站起身告辞。

花颜吩咐等在一旁的福管家送客。

程子笑离开后,花颜对采青说,“去告诉十六,让他近日暗中保护程子笑,不能让他出事儿。”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放下茶盏,重新躺回贵妃椅上,闭目想着云迟是不能离京去北地的,他要在京城稳定朝局,做安书离在川河谷的后盾,川河谷治水那么大的工程,他的后方一定要保证万事无忧,京中除了他,谁也镇不住牛鬼蛇神。

陆之凌和梅疏毓在西南境地驻军,安书离在川河谷一带治水,苏子斩在临安花家,北地一片乱象,满朝文武,老一辈的朝中重臣,都与北地官员有着或多或少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这几人外,她还真想不出谁能去北地。

而她,却是能去北地走一趟。

云迟脱不开身,就让她去给他扫平北地好了,距离大婚之期还有五个月,时间上也够了。

花颜心中打定了想法之后,又想了想,起身去了天不绝和安十七的住处。

天不绝依旧在研究药方,安十七拿了安十六从程子笑手里接手的账目在看,花容陪在二人身旁。

见花颜来了,花容先迎了出来,笑着对她问,“十七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花颜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有点儿事儿跟你们商量一下。”

花容点点头。

进了房门,天不绝抬头瞅了花颜一眼,说道,“气色不错。”

花颜不置可否,将天不绝面前摆弄的好几张药方随手拿了一张看了看,又放下,对他问,“云迟可找过你?”

天不绝颔首,“找过,太子殿下问有没有失忆的药能给你用,抹平癔症,哪怕把他忘了。”

花颜一愣。

天不绝瞧着她啧啧一声,“怪不得你们俩有命定的姻缘,这想法倒是想到一处了。”

花颜轻抿了一下嘴角,“你如何对他说的?”

天不绝摇头,“我告诉他没有,你的癔症刻在灵魂里,没有什么药能抹平你记忆。”话落,叹了口气,“他对你着实上心,一直在琢磨你的癔症,猜测是你自己的执念太深。”

花颜沉默,轻声说,“没猜到魂咒上就好。”

天不绝不再说话。

花颜转头看向安十七面前堆的账目。

安十七对花颜道,“十六哥说这些账目只是程子笑带进京来处理的一部分,大多账目都在北地,让我们先熟悉一部分,估摸着要跟他去北地走一趟,才能都接手过来。”

花颜点头,“我过来就是要与你们商量,我打算去一趟北地。”

安十七一愣。

天不绝也看着花颜,“你去北地做什么?接手这些账目派人去就行了。”

花颜摇头,“太子殿下接到密报,北地鱼丘县发大水,淹死千人,期中有朝廷派去北地不久的监察御史被大水冲走,下落不明。鱼丘县若非人为,以当地的地貌,百年也不会发大水,而北地上报朝廷的奏折只说了北地几处受了水灾,提了监察御史失踪,但未说千人罹难,瞒而不报,可见北地官场乱成什么样了。”

天不绝皱眉,“所以呢?你想去北地清理官场?那太子殿下呢?”

花颜摇头,“他脱不开身,要在京中为安书离治理川河谷水患坐镇,如今在从朝中择选前往北地的官员,他不能去,我却是能去走一趟的。”

天不绝不赞同,“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北地?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么进皇宫的那处禁地拿到南楚皇室留的关于云族禁术的古籍看看能否找到魂咒的法子。”

花颜淡声道,“不急这一时半刻,五年呢。”话落,轻飘飘地说,“我不敢进去,我怕我如今进去,就死在那里出不来了。”

天不绝面色一变,自是知道花颜那日只在皇宫高阁上远远看一眼就发作险些丢了命,若是踏足,还真是不可预知,一时没了话。

安十七在一旁问,“少主可与太子殿下提了?他可同意您去北地?”

花颜摇头,“没提,今晚我与他说说,他会同意的,本来大婚前,我也不宜一直待在京城住在东宫,住些日子,也是要回去待嫁的,完全有时间去北地走一趟,我先告诉你们,你们提前有个准备。”

安十七点点头。

天不绝闻言也没了意见,“反正你去哪里,我老头子都要跟上,去北地就去北地,北地玉雪山盛产极品雪参,配药最好。”

花容也在一旁点头,“我也会一直跟着十七姐姐的。”

花颜笑了笑,颔首。

傍晚,夜幕彻底黑下时,云迟才回到东宫。

花颜一直等着云迟用晚膳,从窗前看着他快步走进院子,不由得勾起嘴角。

云迟来到门口,才缓了脚步,拂了拂身上的寒气,迈进门槛,入眼处,便是花颜坐在桌前,盈盈含笑地看着他,周身洋溢着等他归来的暖意,笑着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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