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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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的祖母也笑着起身,“对,我们都去看看这两个孩子刚回家竟饿着肚子不吃饭,在搞什么名堂。”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了花颜苑。

花颜坐在石头上,也在想着办法。

她正想着,听到脚步声传来,抬头去看,当看到太祖母、祖母和她爹娘以及前来凑热闹的安十七、花离等一群人,顿时一怔,立即起身,迎上前,“太祖母,祖母,爹娘,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花颜的爹看了她一眼,“你又胡闹了!”

花颜明白他们是为何而来,顿时哭笑不得,“就是太子殿下进入了阵中而已,也没出什么大事儿,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太祖母站定,眯缝着眼睛看向阵中,笑呵呵地说,“这阵利用了九大古时阵法,演变结合而成,精妙绝伦,寻常人进去后,出不来。”

花颜笑着点头,“太祖母说得对。”

花颜的娘抿着嘴笑着说,“你进京后,你哥哥归家后,也进了你这阵法里,他被困了一日才出来。”

花颜眨眨眼睛,“才困了他一日啊。”话落,她笑起来,“那我不担心了,云迟聪明,最多如哥哥一般,也不过被困一日,也就出来了。”

采青和小忠子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云影等十二云卫也微松了一口气。

太祖母笑呵呵地说,“虽是一日,但也不能饿着啊!”话落,对花颜说,“颜丫头,夫妻一体,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拎着饭菜进去陪他好了。”

花颜笑着点头,“我正有此意。”话落,对秋月说,“去大厨房用食盒装了饭菜和汤药拿来,我这便进去。”

秋月点头,小声嘟囔,“小姐何苦来哉?明明往日记性好,今日偏偏记性差,害得太子殿下进了里面,你也要陪着进去,明明在家里,竟这般折腾人。”

花颜失笑,捏了她脸一下,催促说,“今日记性差,没办法,快去吧。”

秋月立即去了。

花颜的祖母笑着说,“咱们家的颜丫头对人好,从来就是掏心掏肺的好。你们看看,这般心疼人,连一日都饿不得,竟然真要进去陪着。”

采青和小忠子等人闻言觉得太子妃对太子殿下自从许婚后,确实好极了,丝毫不好之处也挑不出。

太祖母笑呵呵地接过话,“自己的丈夫,自然要对他好,她不对他好,谁对他好?夫妻本是一体,就应该荣辱与共,生死不弃。咱们花家的女儿,也不能做那等薄情寡性之人,只顾着自己好哪里成?”

花颜的祖母笑开,“这还没大婚呢,若是真大婚了,不知要加几个更字。”

“走吧,既然没出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吧!”太祖母笑着拍拍花颜的手,慈和地说,“本来今日要与你们商定大婚六礼的事宜以及具体婚期,看来得等明日了。”

花颜笑着说,“不急,哥哥不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再定也不迟,否则,他若是有什么异议,还要再改,你们谁做得了他的主?”

“也是。”太祖母点点头,不再多说。

一众人出了花颜苑。

安十七临走时,凑近花颜,对她小声说,“少主,当初公子其实是用了两日的时间出来的,头一日时,我们瞒着没告诉夫人,所以,夫人不知道,夫人知道时,我们都没敢说公子已经进去一日了,只说刚进去,后来公子过了一日出来,夫人以为公子只进去一日。”

花颜挑眉,“所以?”

安十七嘿嘿地笑,“所以,太子殿下即便再聪明绝顶,怕是也不能先公子出来,您进去陪他,一定要多带些吃食,带足两日的,可别饿着。”

花颜无言了好一会儿,她就说嘛,她研究了那么久的阵法,哥哥竟然只用了一日就破阵了,也太轻易了。两日还差不多。她问,“哥哥什么时候到家?”

安十七算了一下日子,笑着说,“明日或者后日吧!总该到了。”

花颜点了点头。

安十七挤挤眼睛,“少主要与太子殿下同甘同苦,属下就不陪着了。”说完,脚步轻快地出了花颜苑。

花颜看着安十七走得轻松,又回头看向阵内,真是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秋月从大厨房拿来几个食盒,又拿了几盒糕点,以及几个用瓷罐装的汤药,皆装在一个大篮子里,满满地装了一篮子。她走到近前,递给花颜,“小姐,你武功还未真正恢复,一定要小心些,有太子殿下在里面,奴婢就不跟进去碍眼了。”

花颜接过篮子,感觉篮子沉的压胳膊,她好笑地说,“放心吧,我自己设的阵法,清楚得很,不会伤着。”

秋月点点头。

花颜拎了篮子,进了阵内。

阵内乌云蔽日,狂风大作,她几乎拿不住篮子,即便清楚阵法,但她如今身子到底未真正恢复,有些受不住,无奈地喊了一声,“云迟!”

云迟在阵内,自然不知晓阵外面的情况,他正冥想破解之法时,听到花颜的喊声,似乎就在阵中,当即飞身而起,听声辨位到了她身边,一把拽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子,“你怎么进来了?”

花颜站稳,深深地为自己叹气,但依旧仰着笑脸看着他,“太祖母说,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荣辱与共,生死不弃,你没吃饭被困在这阵里,我没办法让阵法停止,也只能进来陪你了。”

云迟一怔,看着她挎着的篮子失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避风的花树下,笑看着她说,“第一次体验被困在阵法里,万分新鲜,你既来了,我便也不急着出去了,今日定要好好地研究研究你这阵法。”

花颜笑着点头,“好呀,吃饱了,你慢慢研究。”

第十四章(二更)

花颜陪着云迟在阵内用过早膳,喝了汤药后,云迟研究阵法,她便在一旁揉花瓣玩,揉累了,她就躺在那棵避风的树下靠着树干睡觉。

云迟好笑地看着她,她说进来陪他,就当真是来陪他的,半丝也不帮他想破解之法。

不过这样的阵法,是她所布置,她若是认真地想,估计会很轻易地就破了阵,那么对于想体验体会这阵法奥妙的他来说,无疑就少了些自己探寻的趣味。

花颜睡醒了,没事儿干,便开始在阵内试着调动内息恢复功力。

她的内息封锁三年解了封后,如被洗礼了一般,更精纯了,在蛊王宫,因被暗人之王所伤,九死一生,经脉受损,半丝功力也提不起来时,似又被洗礼了一次,如今虽然虚弱,像是将体内的杂尘抽丝剥茧地拂去了一般,更精纯了。

她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体内丹田处似盘踞滋生了一团小小的微弱的火红的蓝光……

那是灵力之源。

云迟在对于破阵之法有了进展后,忽然发现花颜自睡醒觉后盘坐修复功力开始,竟然半日都坐在那里,如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睛阖着,神色如九天之水,静而凉。

有淡淡的青气,十分地细微,隐隐约约地环绕在她周身。他知道这是纯正的内息,虽细微,但似形成了细密的千丝网,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他暗自惊异,原来她修习的功力是……

花颜运功三十六周天后,才缓缓地收了功,她睁开眼睛,只见东方天空已经现出鱼白,她愣了愣,立即转头去找云迟。

云迟靠着树干坐在她身边,手里捏了几瓣花瓣,正在揉着。她刚转头,他便察觉了,立即抬头看向她。

花颜眨了一下眼睛,对他问,“什么时候破阵的?怎么不喊我?”

云迟动了动身子,对她微笑,“我见你练功入神,已经到了神魂忘我的境界,便没敢打扰你,第一次见有人练功练了近两日的。刚刚破阵不久,也就半个时辰。”

花颜恍然,原来她运功这大行三十六周天竟然一晃就过去了两日,他看着云迟,笑起来,“我哥哥也用了两日破了这阵。”

“幸好没输给他,否则有些丢人了。”云迟笑着起身,顺手拽起了她。

花颜顺着云迟的手站了起来,觉得周身极其的轻快。

二人出了阵,秋月、采青、小忠子等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的眼圈发黑,似都没睡觉的样子。

反观在阵内的二人,神清气爽。

秋月上前,伸手给花颜把脉,口中嘟囔着说,“小姐,太子殿下,你们俩以后万不要再这般折腾了,明明就在自家里,竟然还被困住出不来。”

花颜笑看着秋月絮叨,用没把脉的那只手捏捏她的脸,“好好,听阿月的,看看你这两个大黑眼圈,哥哥回来看到,可污了眼睛啊。”

秋月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担心小姐没睡觉。”话落,她“咦”了一声,惊奇地说,“小姐体内的虚症似乎去了个干净,这是怎么回事儿?按理说,还是要喝半个月的汤药的。”

花颜抿着嘴笑,“又因祸得福了呗!”

秋月好奇地看着她,一脸问号。

花颜笑着将她在阵内运功不知不觉入了境界之事简单地说了。

秋月撤回手,“白害奴婢担心了,困死了,我这便去睡觉。”说完,转身走了。

花颜见秋月走得十分干脆,显然是去补眠了,估计是不想被花灼看到两个大黑眼圈,不由暗暗好笑。

小忠子见到毫发无伤的云迟,十分欢喜,就连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也不觉得有伤大雅了,连忙说,“殿下和太子妃等着,奴才这就让人去弄饭菜来,你们二人一定饿坏了。”

花颜没觉得饿,看向云迟。

云迟笑着说,“我用了几块糕点,不是太饿。”话落,对小忠子吩咐,“不急,我与太子妃沐浴换衣后,稍后去太祖母那里用膳,两日前就说好要去的。”

小忠子点点头,停住了去厨房的脚步。

云迟和花颜收拾妥当,去了太祖母的院子里,迈进门口时,花离守在门口,见到花颜,悄悄地拉了她一把,小声说,“十七姐姐,公子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很,你可要小心些。”

花颜脚步一顿,顿时垮下了脸。

云迟听得清楚,偏头瞅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笑容柔和如春风,“我护着你。”

花颜咳嗽了一声,乐了,“太子殿下,我以后可是你的人了,但望你此次一定要护住我啊,否则很丢面子的,你的面子很值钱的。”

云迟失笑。

花离瞅着二人,瞧了瞧,看了看,笑嘻嘻地说,“十七姐姐,你如今还不算是太子殿下的人呢,所谓长兄如父,伯父管不了你,公子要管你,太子殿下也不见得护得住吧。”

这回轮到云迟脚步一顿,扭头看着花离。

花离不怕云迟,对他吐了吐舌头,一副我说的就是很对的模样。

花颜气乐了,伸手猛地一拍他脑门,“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小心将来娶个母夜叉管着你。”

花离顿时瞪了眼,“十七姐姐,我好心等在这里告诉你,你嘴怎么这么毒?”

花颜挑眉,“你是好心告诉我?还是欣赏我怕哥哥的表情?”

花离无言地捂住脑袋后退了两步,被说中了,笑着跑开了。

花颜又气又笑,转过头对云迟说,“走吧!”

云迟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人进了松鹤园,里面已经坐了一屋子人,安十七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面出来,打开帘子,对花颜使了个眼神。

花颜收到了安十七的眼神,暗想着哥哥脸色当真很难看?都多少时日了,他的气怎么还没有消?若是往日,知道他生气黑脸,她早就扭头跑了,可是如今有云迟在,她总不能扔下他一跑了之,毕竟他是来求娶的,虽然太祖母代表花家的人答应了,但是不代表哥哥的态度。

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想着估计少不了让他收拾一顿了。

云迟先一步迈进门槛,入眼处,整个画堂里坐了上百人,因两日前太祖母为他介绍过,他一眼看过去,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花家分量十分重的人。

有一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云缎面锦袍,坐在太祖母身边的主位上,十分年轻,容色如玉,气度华贵,风采超然,与花颜相似几分的容貌透出他的身份。

临安花灼,花家嫡系嫡子嫡孙,唯一称得上公子的人。

他脸上的表情不若花离形容的阴沉得很,也不像安十七给花颜使眼色透露的十分难看的讯息。而是玉容清淡如水,寻寻常常,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样的临安花灼……

云迟对花灼早有耳闻,心中也早就做好了见他的准备,可是如今一见,他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颜提起她哥哥来都是一副头疼得很的模样,果然该是这般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城府深浅的人。

怪不得当初东宫的幕一和宁和宫的万奇带着人追来花家见到他后都不敢造次,乖觉地退出了花家。

他就如一把稀世宝剑,看起来朴实无华,一旦出鞘,锋芒可夺日月。

云迟停住脚步,看着花灼。

花灼自然也在云迟迈进门槛的第一时间微微抬眼向他看来。

花灼耳闻云迟更久,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上一次他来临安花家亲自送赐婚懿旨时,他没在家,在外游历,听闻他亲自来花家送懿旨时,倒是惊讶了一下,不过花颜随后书信中果断坚决地提到她不要嫁入东宫,要想方设法退婚,他也就没理会,袖手没管此事。

后来不成想,一年多,花颜折腾出不少事儿,都没能让他松口退婚。

他才渐渐地觉得,太子云迟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人物,怪不得监国仅仅四年,便将朝政大局牢牢地抓在了手中,太子云迟一句话,朝野都震三震了。

如今一见,果然是容姿倾世,丰仪无双。天下人给他这句评语,再无第二人比他更贴切了。

第十五章(一更)

两个容色如玉,光照日月的男子身处一处,画堂似都落了满满的华光。

花颜立在云迟身边,瞅瞅花灼,又看看云迟,不由得感慨造物主之神奇,这样的两张容颜,鬼斧神工雕刻一般,工笔难描。

她咳了一声,喊,“哥哥!”

花灼仿佛没听见花颜喊他,连个眼神都没对她瞟来,坐着的身子缓缓而起,负手而立,对云迟淡淡说,“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花灼。”

云迟微微一笑,偏头看了花颜一眼,笑着对花灼温声说,“未见其人,先夺其声,大舅兄令云迟敬仰已久,今日一见,更是心折。”

花颜暗暗地吸气,哥哥不理他,这副样子,果然还在生气,这气性可真大。

花灼眯了一下眼睛,声音转冷,“大舅兄的称呼不敢当,我妹妹一日未嫁,一日还是临安花家的人,太子殿下言之过早了。”

云迟笑看着花灼,“不早,本宫今次来,就是为求娶,太祖母当日便应允了我,提前称呼一声大舅兄也不为过。”

花灼冷凝了眉眼,不再看云迟,转而盯向花颜,沉声说,“过来!”

花颜抬手揉了揉眉心,撤出被云迟握着的手,乖觉地走向花灼。

云迟一把拽住她,拉着她停住脚步,含笑对花灼说,“她身子一直不好,大舅兄莫要吓她。”

花灼冷笑,“我吓她?她胆子大的可以包天了,连我这个长兄都不看在眼里,自逐家门的话轻易便说得出口,私自地与人结拜认作兄长,我今日就要问问她,将我这个兄长往哪里放?”

花颜的心颤了颤,原来不是一桩事儿,是两桩事儿搁在一起算账呢。

云迟浅笑,“她时常与我说与大舅兄儿时年少之事,时刻放在心上,并未不看在眼里,若她有哪里做得不妥当之处,我在这里替她向大舅兄赔个不是。”

花灼脸色攸地深邃,“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她还没踏出花家的门,就不归我管了?”话落,他蓦地冷下脸,“她一日未踏出花家的门,一日就归我管,太子殿下想护着,未免太早了!”

云迟哑然了一下,刚要再开口,花颜连忙捏了他手指一下,撤回被他攥着的手,快步走向花灼。

云迟顿时没了拦她的理由,暗自苦笑,目前这个身份,还真是与花灼叫不得板,显然花灼是存着气回来要收拾花颜的,他若是死活不让他收拾,后果估计会很严重。

花颜来到花灼面前,伸手拽住他胳膊,笑着仰脸对他喊,“哥哥!”

花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不是已经不认了,认别人了吗?”

花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与陆之凌八拜结交,喊他大哥,没喊哥哥。”

花灼冷笑,“大哥便不是哥哥了吗?你与他八拜结交,我同意了吗?”

花颜看着他,小声说,“我与你提过的,你没回信,我以为你默许了。”

花灼猛地甩开她的手,怒道,“我没回信,是不同意,你怎么就觉得我是默许了?竟然在西南就与他结拜了,你好得很!”

花颜揉了揉鼻子,用更小的声音说,“早先与他说好,不能言而无信,况且在京城时,十分对不住他和敬国公府,在西南时,又得他相助,欠着人情,当时只想到与他八拜结交,后来他要留在西南镇守百万兵马,暂时无法回南楚,我们便提前结拜了……”

花灼脸色发寒,声音沉如水,“你给我滚去思过堂,自关三日。”

花颜面色微变,伸手又拉住花灼衣袖,“好哥哥,我错了……”

花灼沉着眸子看着她,冷眼说,“你若是真想被我自此后关在家里一辈子,休想嫁入东宫,那么你只管不去。”话落,毫不客气地拂开她的手。

花颜一下子蔫了,默默地不再伸爪子抓花灼衣袖了。

云迟看着花颜,觉得花灼开口说思过堂,花颜一下子变了脸,那里定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他刚想开口说我陪你去,花灼的目光攸地对他看过来,淡淡地说,“太子殿下是来议亲的吧?”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威胁了!意思是他在罚妹妹,他无论是护着,还是陪着,那么,从他这里,议亲就没戏了。成了的事儿,他也会让他不成。

他是花灼,临安花家的嫡子嫡孙,花颜的嫡亲哥哥,最有资格管她的人。

云迟无言地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也默默地看着花颜。

花颜忽然觉得好笑,堂堂太子,何时受过谁的气?如今哥哥当面收拾她,让他想护没权利,想陪着又被拿议亲之事威胁,普天之下,怕也就此时此刻,哥哥能拿她作伐,让他无可奈何了吧?

她低咳了一声,对花灼软软地说,“哥哥,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花灼冷声说,“死不了!”

花颜无语,看向坐在首座的太祖母。

太祖母笑呵呵的,似乎早就忘了先前说护着她的事儿了,见她看来,对她摆手,“颜丫头,你哥哥让你去做什么?你赶紧去。”话落,又对云迟招手,“小迟,你过来,坐在太祖母身边,正巧今日灼儿回来了,咱们一起说说婚事儿的安排。”说完,她拍拍右手边空着的椅子。

花颜叹气,太祖母在哥哥面前,从来就这么不顶用,她也不是一次两次领教了,别人更是不敢去捋顺哥哥炸起的毛。于是,她任命地转身,对云迟笑着说,“思过堂呢,也没那么可怕,就是黑漆漆的,蟑螂多些,你不必管我了,好好议亲。”

云迟明白了,原来她怕蟑螂,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花颜揉着头疼的脑袋,出了松鹤堂。

她一走,花灼恢复了常色,对云迟淡声说,“三日的时间长得很,太子殿下诚心求娶妹妹,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慢慢谈。”

云迟点头,微笑地坐下身,笑着说,“三日的时间的确是不短,大舅兄不心疼妹妹,我却心疼我的太子妃,她的命是被我从鬼门关口生生拽回来的,身子骨一直虚弱,娇气得很,多少好东西才补回了几分气色,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花灼面无表情,似铁做的心肠一般,“她的命是太子殿下救下的没错,但一日未出阁,一日就是我临安花家的人,如今姓我临安花家的姓,还没姓云,太子殿下不必心疼得太早。”

云迟淡笑,“大舅兄生气的无非是她自逐家门之事,她是为着花家累世千年传承的规矩,本宫来了花家后,深刻地体会到了花家之好,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她坚持不破坏花家规矩的不易苦心。”

花灼脸色又冷冷地寒了,“太子殿下若是真为她着想,真心疼她,不如就放手,别娶她了,在她心里,临安花家重得你想象不到。”

云迟慢慢地摇头,声音也微微低沉下来,“本宫非她不可。”

花灼冷笑,“既非她不可,心疼她,却又做强求她之事,太子殿下矛盾得很啊!”

云迟默了一下,看着花灼,目光深邃,“本宫想娶她,不是随手翻了花名册随意选中,也不是自天下诸多世家闺阁女儿中看她特别,而是在五年前,川河口大水之后,本宫就起了心思,只不过那时尚且年少。”

花灼眯起眼睛,“你早就在打我妹妹的主意?”

云迟淡声说,“实不相瞒,当年川河口大水,花家倾力赈灾,先于朝廷几日,令十数万百姓免于横尸,本宫查了一年,直到监国后,才查到了她身上,进而查到了临安花家。”

“哦?”花灼挑眉,“你是因为川河口大水,花家赈灾,惊讶震慑于花家势力,才兴起要娶花家女儿?有一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娶了妹妹,深入了解花家,以便除去花家,以安天下?”

这话说得半分不客气,十分穿针见血地锋利了。

云迟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摇头,“临安花家为百姓,从不祸害于民,且不居功,大隐于市,本宫何必非要拔除花家?况且当年太祖爷兵马打到临安,花家举族开了临安城门,放太祖爷通关,这恩情太祖爷一直记着,本宫也甚是知晓铭记,只要花家不危害百姓朝纲,本宫老死不会对花家如何,大舅兄放心。”

花灼又扬了扬眉。

云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本宫与大舅兄说这个前因,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花家只她一人是我所求。我既不惜一切代价娶她,自不想委屈她,自然该心疼他,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第十六章(二更)

荣辱与共,生死不弃,这样的八个字,是含有极重的分量的,尤其是从云迟的口中说出来。

太子云迟,素来一言九鼎,他的话,从没有人质疑。

花灼听罢,面色稍缓,语气也和缓下来,对他问,“既然你如此说,那么对于她自逐家门之事,你如何看待?”

这事儿云迟既然知晓,他也就不客气地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虽然事关花家,但是事关花颜,也就事关他这个太子了。

云迟笑着说,“我尊重她的选择,也理解她的苦心,临安花家累世千年,子孙代代传承,家族繁衍,和乐升平,任谁也不想打破,她生于花家,长于花家,自逐家门,也是回报花家,不想让花家因她改变轨迹,后果难以预料。”

花灼脸色又沉了,“她嫁入天家,岂能是自逐家门就能脱开与花家的干系这么简单?只要她生于花家,长于花家这十六年的痕迹抹不没,那么,就永远也脱不了与花家的干系与纽带。”

云迟微微颔首,他也看出来了,从小到大,她在花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反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她是花家的少主,与花家所有人这些年感情牵扯的都深,能让花家上下一心喜欢,的确不是说自逐家门这么简单就能撇清的。

但是她如今能为花家做的,似乎也就是仅此而已。

花灼道,“无论如何,我断然不会允许她自逐家门的,花家传承千载,因她而改规矩,也是天意。”

太祖母这时开口了,一改笑呵呵,慈和掷地有声地说,“我赞同灼儿的话,花家传承千年,的确不易,但既是天意,也不可违,颜丫头就是我花家的人,永远都是,自逐家门的确不可取,这样的想法,干脆让她打消,别说灼儿不干,就是从我这里也不干。”

花颜的祖母点头,“我也不同意,从来没听说过女儿不要娘家的。”

花颜的爹倒是持有不同的想法,“祖宗的规矩不可废,我们花家一直太太平平的,子孙们都过得随心随性,一旦卷入世俗,将来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古往今来,多少家族覆灭,就在一个转折之间,我倒是同意颜丫头的做法。”

太祖母闻言一拐杖就对着花颜爹打了过去,“臭小子,祖宗已经都作古了,如今我老婆子就是当家的老祖宗。”

花颜爹连忙躲开,被她这话一噎,一时没了话。

云迟暗笑,想着岳父大人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是在太祖母的面前,的确还是个小子。

花颜的娘抿着嘴笑着开口说,“这事儿其实也简单,太子殿下既踏进我花家的门,求娶颜丫头,也不是外人了,他既已经开口允诺,只要花家不为祸苍生,祸害朝政,他永不会对花家如何,那么,又何必非要颜丫头自逐家门?我们花家虽然千年来不与皇权牵扯,但诚如灼儿所说,这是天意,也只能顺应天意。”

花颜的爹依旧说,“自古以来,多少外戚泯灭于历史长河,这一代太子殿下不对花家如何,但将来呢?百年之后呢?两百年之后呢?又当如何?”

花灼沉声说,“那就交给百年之后的花家子孙去理会,我们花家子孙有能力,就会守护花家生生世世,没能力,覆灭了也是天道自然。”话落,他一锤定音地说,“此事不必说了!我是断然不允许她自逐家门的,无论如何,绝不准许。”

花颜的爹看看众人,见大家都认同花灼,他也没了话。

太祖母这时收了拐杖,又笑呵呵地开口了,“哎呦,不说这个了,来来,我们商量商量大婚事宜,花家有好久没办喜事儿了。”

花灼从怀中拿出一叠宣纸,递给云迟,说,“不必商议了,议程我都拟定好了,太子殿下过目就是了,若是同意,就按照议程来办,若是不同意了,便娶不走人。”

云迟含笑伸手接过一叠宣纸,厚厚的,有些压手,他也不看,笑了笑,说,“大婚的日期我早已经算好,冬至日的第二日,本宫只有这一个请求,其余的一切就按照大舅兄要求的议程来,本宫都应下。”

花灼挑眉,“冬至日的第二日?倒是一个好日子,只不过太子殿下还是先看过这些东西之后再定为好,免得储君开口即金口玉言,做不到,届时早定下迎娶之日,想收也收不回去,想改也改不了,徒惹天下笑话。”

云迟微笑,“为了娶太子妃,本宫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天下笑话已惹了不少,倒不在乎再添些。”话落,他道,“不过大舅兄放心,本宫一定会在此之前做到你所要求之事。”

花灼难得地阴云转晴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倒真是心诚,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我劝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京准备吧!不如今日就动身好了,到了迎娶之日,我花家开大门,恭迎你前来迎娶。”

云迟看着花灼,他先故意发脾气,将花颜关去了思过堂,如今又故意拿出这么一大摞的议程和为难之事来让他应下,原来是就此隔断他,让他自今日起,到大婚迎娶之前都不能见花颜了吗?

他想着花灼果然难对付,不过也理解他爱护妹妹之心,若是轻易娶到,倒也枉费他们兄妹自小的情分了。

他将一大摞议程放下,不动声色地笑着说,“西南境地顺利平顺,还是要多谢大舅兄。”

花灼淡声道,“是我为妹妹该做的,太子殿下用不到谢,他一日未嫁给你,一日就是临安花家的人。”

云迟笑着点头,“即便如此,本宫也极承大舅兄的情,久闻大舅兄已久,倒不急着启程,总要与大舅兄切磋一番,才不枉此番前来。”

“哦?”花灼看着他,“你不急着迎娶我妹妹?”

“自然是急的,但无论如何,赶在冬至日第二日,还是能做到的。”

花灼嘴角勾起一抹笑,似看出了云迟的想法,似乎笑了一下,“若是赶不上大婚的日期,那么就来年再议了,妹妹年岁其实还小,在家里多留几年,也无不可。”

“赶得上的,大舅兄宽心,不必替我心急。”云迟浅笑。

花灼闻言拂拂衣袖,站起身说,“我回来时路上奔波,今日有些累了,既然太子殿下信心十足,想必也不在乎一日半日,容我歇够了,再切磋吧。”

云迟只能应下,“好。”

花灼转头对太祖母和祖母说,“孙儿去歇着了。”

太祖母笑呵呵地摆手,“去吧去吧,你也瘦了。”话落,她才想起来什么,说,“哎呦,瞧我这记性,颜丫头是不是没吃饭就被你关去思过堂了?她与小迟今日是过来陪我吃早膳的啊。”

花灼哼了一声,似乎气还没真正地消,“饿三天也饿不坏。”说完,转身走了。

云迟无言地看着花灼身影消失,总算明白为何花颜提起他哥哥,大多时候十分头疼了,今日一见,他也着实头疼。有这么一位厉害的舅兄,他也有些吃不消。

但即便吃不消,他也得忍着,否则是没办法从花家迎娶走他的太子妃。

太祖母“哎呦哎呦”了两声,连忙说,“不行不行,怎么能饿着?”话落,对外面喊,“小十七,小花离,你们两个快去给她送饭。”

安十七和花离笑嘻嘻地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太祖母放心下来,对云迟说,“你放心,灼儿是舍不得饿着颜丫头的,来,咱们吃饭吧!你陪太祖母吃。”

云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笑着应下,他忽然觉得,一时不见花颜,想念得紧,恨不得立马去思过堂找她,奈何有花灼的话在前,他也只能按耐住。

花颜的娘看着云迟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笑起来,对他说,“他们两兄妹,从小就闹腾,小时候是颜丫头欺负哥哥,如今他哥哥病好了,又换做他欺负她,习惯就好。”

云迟失笑,的确是习惯就好,可见花家的人都习惯了,他目前还不太习惯。

第十七章(一更)

花家的思过堂,位居于花家祖祀祠堂的外堂,近千年来,极少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大多时候,其实就是形同虚设。

在花颜长到十岁之前,花家的思过堂已经百年没人受罚被关过了,她十岁那年,惹急了花灼,花灼一气之下,拿出了长兄的身份,将花颜关进了思过堂。

没想到,这一关,对她还极有用,自此花灼就找到了对付花颜的办法。

只要花颜将他气得狠了,他便将她罚去思过堂。

这一招百试不爽。

花颜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蟑螂,思过堂里的一只小蟑螂,也要将她吓的直叫。

六年来,花颜每年都要被花灼关进去一次。

以前顶多被关一两天,如今一关就是三天,可见着实气得狠了。

花颜推开木门,进了思过堂后,在草木丛生中穿过青石砖的地面,踩着遍地青苔的台阶,进了堂屋内。

堂屋空旷,光线黑暗,正对着门的墙壁雕刻着佛祖的佛像,其余三壁雕刻着经文,中间摆放着一张古老的八仙桌,上面搁着香炉与笔墨纸砚,桌子上放着上一次她被关进来时写的几张经文。

因时常有人打扫,十分干净,但又因有佛祖像,所以,不能在此杀生,因此,蟑螂极多,无人迫害。

花颜最怕的就是蟑螂,第一次被关进来时,足足地叫了一天。

花灼在当年算是找到了治她的法子。

后来,关思过堂便是她最害怕的事儿了。

只不过花灼不知道,在第三年时,花颜就不怕蟑螂了,但她不想让花灼知道她不怕,否则哥哥气不消,还要重新找法子治她,所以,她瞒到了今日。

如今进了思过堂,蟑螂就在她脚底下爬,一个接一个的,她也不理会,直接迈过去,进了里门。

里面落着锁,是供奉花家列祖列宗的地方。

花颜开启铜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祠堂内,供奉着花家每一代嫡子嫡孙传承守护花家之人的牌位,数百人。便是他们,代代传承,代代守护,让花家累世安宁了千年。

花颜拿起香案上的香,每一个牌位三炷香,逐一地祭拜。

每当这种时候,她鲜有地虔诚。

在她祭拜了几人时,安十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主,我与花离给您送饭来了。”

花颜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吃早饭,本来是说好与云迟一起陪太祖母用膳的,奈何赶上哥哥一大早就回来了,她连饭也没吃成,她点点头,走出了祠堂。

安十七和花离一人提了几盒饭菜,正在给她摆放到桌案上,见她从里面出来,安十七看着她,“少主来了之后,又先去给祖宗上香了?”

花颜点头。

安十七笑着说,“少主想不想知道你来了思过堂后,公子是怎么为难太子殿下的?”

花颜看了他一眼,“无非是拿我的婚事儿为难他,恐怕提了许多要求。”

安十七一抚掌,“少主还真是猜对了。”话落,他比划,“这么厚的一摞宣纸,公子拿出来的,递给太子殿下,说是大婚议程与要求,不用商议了,就按照他说的办,可真狠啊。”

花颜无奈,“哥哥是把气都撒到他身上了,也难为他替我受过了。”

安十七闻言啧啧了一声,“少主心疼了?”

花颜默了默。

花离凑到近前,瞧着花颜,“十七姐姐,我看你这副样子,不像是不喜欢太子殿下啊?那早先的那位子斩公子,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呀?”

花颜见他一副八婆的模样,伸手用力地拍拍他脑袋,不答反问,“拿来这么多饭菜,你们两个人是要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吗?”

安十七点头,“是啊,我们也没吃早饭。”

花离撇嘴,“十七姐姐顾左右而言他。”

花颜气笑,“喜欢不喜欢的,太简单了,哪能轻易地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定论?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其实是很复杂的,有很多时候,都说不清楚。”

花离不懂,看着花颜,一副求解惑的模样,“十七姐姐,你说明白点儿。”

花颜摇头,“说不明白。”

安十七捏了捏花离的脸,说,“你个小屁孩儿,问这些做什么?别问少主了,长大以后自己体会。”

花离扁扁嘴,不服气地说,“十七哥哥,你也只年长我几岁而已,把自己当得跟大人似的。”

安十七气笑,“我陪少主闯过蛊王宫,就凭这个,你就得服气。”

花离果然没声了,他的确服气,被花颜当日带去蛊王宫见识的没多少人。后来有许多人都深以为憾,没能见识见识南疆蛊王宫下生活的活死人暗人。

二人陪着花颜用过早膳,安十七对花颜将她前来思过堂后,花灼与云迟的对话说与了花颜听。

花颜听罢后,无奈地说,“既然哥哥和太祖母都如此说了,我还有什么法子?”话落,看了一眼佛堂内,“我算是花家的不肖子孙了,对不起列祖列宗。”

安十七也跟着叹气,悄声说,“少主,我听闻咱们花家在几百年前,也是出过一位皇后的,那位淑静皇后……”

花颜面色攸地白了。

安十七径自说着,“那位淑静皇后与当年还是太子的怀玉帝相识于微末,后来得知他是太子时已晚,彼时已情根深种,无奈之下,她脱离家族,从族谱除籍,落户于花家对其有恩的南阳府,成了南阳府的小姐,嫁入了东宫。奈何,当时已是乱世末,前朝百年弊端早已经不堪重负偌大的国政,怀玉帝即便天赋才华,但因自小身中奇毒,即便后来虽解了毒,但身体被拖得已体弱不堪重负,想挽救前朝几近倾塌的江山,最终,有心无力,群雄逐起,英雄辈出,天下大乱后,咱们花家要接回淑静皇后,奈何她传回话,令花家族长率众开临安城门,放南楚太祖爷兵马通关,她愿随怀玉帝一起,饮毒酒于皇宫,伴他于九泉……”

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周围很静,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花颜,当看到她苍白的脸,心下一紧,“少主,你怎么了?”

花颜定了定神,木声说,“没什么,在听你说话。”

安十七看着她,“你是不是又看见蟑螂了?”

花颜“嗯”了一声。

安十七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就怕蟑螂呢?这样的小东西,凭你的武功,一掌就都化成灰了,竟怕的不行。”

花颜不说话。

安十七看到她额头、鼻尖似都有细微的汗,放在桌案上的手骨,指尖似都发白,他叹了口气,“幸好公子还是心疼少主的,只说不让太子殿下来陪,没说不让属下来,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了。”

花离在一旁眨着眼睛说,“十七姐姐,你别怕,我也留下来陪你。”

花颜笑了笑,声音很轻,“嗯,有你们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花离听得有趣,对安十七追问,“十七哥哥,刚刚你说到哪了?后来呢?淑静皇后明明深爱怀玉帝,为何要让咱们花家开城放南楚太祖爷通关啊?”

安十七敬佩地说,“淑静皇后是为了咱们花家,当年前朝天下已经回天无力,南楚太祖爷兵马过临安,若是我们花家不开城门,那么,南楚太祖爷就会发兵攻打花家,当年开了城门,我们花家所有人都避过了乱世改朝换代的劫难。否则一旦对上,轻则难免有死伤,重则举族全覆。只是可惜了淑静皇后和怀玉帝,当时二人都不过双十年华。”

花离也跟着可惜了两声,问,“淑静皇后也喜欢太祖爷吗?我听野史说,太祖爷为了她一生未立皇后,连子嗣都未留下。”

安十七摇头,“这就不知道了,野史都这么传,不过我觉得吧,淑静皇后最爱的应该是怀玉帝,否则不会为了他脱离家族除籍嫁给了他,最后陪着他赴了九泉。若她喜欢太祖皇帝,当初就该嫁给他,也不至于最后落得那个追随怀玉帝赴死的下场。”

“也是!”花离嘟囔,“原来咱们花家几百年前就出了一个嫁入皇家的人啊。”话落,他宽慰花颜说,“十七姐姐,既然有先人在前,你也不是特例,我们花家过了几百年还是好好地延续着,你就不要担心了,就听公子的顺应天意吧。”

第十八章(二更)

花颜听着花离的话,半晌没言语,面色清白的几尽剔透,眸光飘忽,如浮在半空中的云,整个人静静的,似乎连呼吸都不闻了。

安十七见花颜愈发地不对劲,连忙喊她,“少主?”

花离也敏感地觉得花颜这样的模样十分吓人,就像灵魂脱离出了身体一般,极致的静,他也连忙喊,“十七姐姐!”

二人一连喊了几声,花颜都一动不动。

安十七忽然想起了什么,腾地站起了身,“少主不会是又犯癔症了吧?”

花离虽小,但也知晓此事严重,脸刷地白了,“十七哥哥,怎么办?”

安十七当机立断,“快去喊公子过来!就说少主又犯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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