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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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笑着点头,立即去了。
苏风暖懒歪歪地靠在叶裳身上,把玩着他的手说,“我素来不愿难为女人,但我的叶裳只一个,总不想与人分享了去,哪怕被人惦记着,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今日她若是识趣,我就让她安生在红粉楼待着,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叶裳轻笑,温柔地低头吻她,“你的叶裳?”
苏风暖眨眨眼睛,“自然是我的。”
叶裳笑意加深,“你有这个自觉确实是好事儿一桩,我被人惦记着虽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但由你口中这样说来,我却觉得这事儿也不太坏。”
苏风暖喷笑,伸手搂住他脖子,笑吟吟地说,“其实叶世子想说的是您最爱听情话吧?”
叶裳诚然地点头,“爱听你对我说情话。”
苏风暖琢磨了一下说,“改日多去市井里找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我好生地研磨一番,研磨好了,日日说给叶世子听好了。”
叶裳凑近她耳边亲昵地说,“找话本子做什么?不如找些绝版的春宫图,你好生地研磨一番,以后才大有用处。”
苏风暖脸腾地一红,水眸瞪着叶裳,“叶裳,你羞不羞?这种话也好意思往外说。”
叶裳轻笑,“只对你说,又没对别人说,不觉得羞。”
苏风暖躺在他腿上,伸手捂住脸,连连扼腕叹息,“明明小的时候多么规矩可爱,我爬你床你都脸红半宿睡不安稳觉,怎么长大了就学坏了呢。”
叶裳失笑,“被你教坏的。”
苏风暖从指缝里看他,“那我现在改正,教你学好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叶裳摇头,拿开她的手,低头吻她,“恐怕来不及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显然是老鸨领着人来了,且来了不少人,她挡住叶裳的脸,“别闹了,被人看到传出去笑话。”
叶裳失笑,“这是你的地盘吧?你若是不让传出去,能传出去?”
苏风暖无辜地对他眨眼,“谁说是我的地盘了?不是叶世子您的地盘吗?”话落,她就要坐起身。
叶裳抬手将她按在了怀里,笑着说,“行,是我的地盘,你要听我话,安生躺着好了。”
这时,老鸨带了一群人进来。
苏风暖见叶裳既然不让她起身,索性作罢,枕着叶裳的腿,侧过身看着进来的人。依照她所言,还真来了不少人,苏风暖每张脸看过去,认识的不认识的,二十人之多,没见到沈芝兰的影子。
她勾了勾嘴角,笑着问老鸨,“就这些吗?”
老鸨颔首,“新来的芝兰姑娘身子不适。”
苏风暖点点头,对老鸨问,“红粉楼里有不强求姑娘的规矩是不是?”
老鸨看了一眼苏风暖,意会地说,“虽然有不强求人的规矩,但若是叶世子开口,楼里也会破这个例的。”
苏风暖闻言仰着脸看向叶裳。
叶裳懒洋洋地靠着软榻半躺着,苏风暖枕在他腿上,轻得跟没分量一般。此时见她仰着脸看来,也意会了她的意思,便漫不经心地说,“听说新来的姑娘词曲不错,我未婚妻想听新鲜最好的曲子,红粉楼便破例一回吧!稍后本世子赏钱加倍。”
老鸨顿时笑了,连连点头,“奴家这就去将人喊来。”说完便又出去了。
苏风暖收回视线,颇有兴致地对屋子里的姑娘们摆手,“挨个的来,将你们擅长的小曲都唱一遍。”
姑娘们应声,便一排排坐好,不多时,丝竹管弦声声慢,吹拉弹唱样样全,红粉楼不愧是叫红粉楼,浓浓软语,红粉香软,听得人曼妙无比。
苏风暖是最喜欢这种柔软的香粉软调的,听得十分有滋有味。
叶裳多年来,最喜欢听的曲子便是《思君行》,对这种红粉香软的浓浓软调不是太有感,但与苏风暖一起听,便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他把玩着她的柔软青丝,搁在手中缠缠绕绕地纠缠,心中也是随着软调和歌声以及柔软的青丝而愈发柔情似水。
一个人深爱一个人,深情地看着那个人时,流露出的表情最是骗不了人。叶裳看着苏风暖的表情,惹得一众姑娘们羡慕不已。
多年来,外面无论将叶世子的名声传得多么不堪,但红粉楼里的姑娘们知道,叶世子来红粉楼,只点瑟瑟,听几首曲子,从来没有谁从他的脸上见过这种柔情蜜意的颜色,即便对着瑟瑟,也是清清冷冷,今次是第一回 见。
老鸨领着沈芝兰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满屋的娇俏香粉女儿家,或吹拉弹唱,或轻歌曼舞,在丝竹管弦声声中一片红粉香艳风流,但软榻上坐着的那二人,虽然待在这屋中,却像是被隔离香软之外,自有一番天地。
那女子有着绝色的容颜,柔柔弱弱地枕着男子的腿,脸上满是兴味盈然,十分之欣赏屋中的曼妙歌喉与歌舞,而那男子,举世无双容冠天下的容颜与清贵,却偏偏只专注于一人,目光柔情似水,满是怜意爱慕。
这是叶裳没错,那是苏风暖没错。
沈芝兰从来没在叶裳的脸上看过这样的温柔如水的表情,他那一双眸光,看着人时,能将人柔化在他的眸光下,成为一潭春水。她原以为,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年少轻狂张扬,放荡不羁,看人的时候,虽然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笑,但笑容从来都是清清冷冷的,他出身清贵高贵,生来就该是这副姿态,可是从不知,在他的脸上,能看到这般颜色。
而偏偏他看着的女子似乎全然不知道被他这样柔情似水地看着,反而欣赏屋中的女子们。
她一时呆在了门口。
老鸨看了一眼屋中,伸手推推沈芝兰,低声说,“傻站着做什么?屋中那人是叶世子,你该认识,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苏府小姐,你也该识得。”话落,低声警告,“苏小姐喜欢听曲,稍后你好好表现,叶世子说了,讨得苏小姐欢喜了,赏银加倍。”
沈芝兰惊醒,忽然心底涌出了一种屈辱,想说谁要讨好苏小姐?谁稀罕他的加倍的赏银?但她不能将这话说出来。她已经不是景阳侯府的大小姐了,如今只是个自卖自身的烟花女子,她强行地将屈辱压下,点了点头,乖觉地说,“妈妈,我晓得了。”
老鸨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你晓得就好,进去吧。”话落,又状似好心地提醒她,“叶世子是红粉楼里最不可得罪的人,得罪了他,你就不必在红粉楼待着了,知道了吗?”
沈芝兰点头,垂下眼睫,又乖巧地说,“知道了妈妈。”
老鸨先一步走进来,对叶裳恭敬地说,“叶世子,这位就是新来的芝兰姑娘,她会的曲子可多了,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若是弹唱得不好,您与苏小姐多多包涵。”
她话音刚落,苏风暖扭头看向沈芝兰,面上的笑容一收,忽地坐起身,佯装震惊地指着她,“你……你……你是沈芝兰?你怎么会在红粉楼?”话落,她猛地转头看向叶裳,恼怒地说,“叶裳,好啊你,竟然敢背着我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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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拿他作伐
突如其来的恼怒质问让叶裳微微一怔,继而便明白了苏风暖这是拿他作伐呢。
叶裳闲闲地瞥了一眼沈芝兰,微微起身,伸手揽住苏风暖的腰,笑着柔声哄道,“我若是金屋藏娇,也该藏你,这等货色,还入不了本世子的眼。”
苏风暖似乎十分好哄骗,闻言顿时怒意止住,看着叶裳,纯真地问,“当真?”
叶裳爱怜地摸摸她的脸,指尖扫过,带着浅浅**,笑着点头,柔声说,“自然当真。”
苏风暖立即说,“那她比你以前宠爱的瑟瑟呢?”
叶裳状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扭过脸又看了一眼沈芝兰说,“也不比瑟瑟。”话落,又连忙补救,“你不是派人将瑟瑟装在了口袋里绑了绳子将之沉入湖底了吗?还提她做什么?”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霸道地说,“以后你只准许有我一人,若是被我知晓你还喜欢别的女人,就休怪我不客气。”
叶裳笑着点头,哄她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只看你一人就是了。”话落,对她问,“还听曲吗?”
苏风暖转头,看向沈芝兰,推开叶裳的手,没答他的话,缓缓站起身,来到沈芝兰面前,盛气凌人地看着她轻蔑地说,“昔日景阳侯府的沈大小姐,京城三美之一,皇上既然放了你一条生路,你做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谋生,偏偏来这红粉楼?”
沈芝兰垂下头,双手在袖中紧握成全,低声说,“我一个柔弱女子,能去哪里谋生?”
苏风暖看着她,冷声说,“京城遍地红粉青楼,那你为何偏偏进了红粉楼?”
沈芝兰低头看着脚尖说,“据传言红粉楼与其它地方不同,不会强迫楼里的姑娘们,奴家只卖艺不卖身……”
苏风暖闻言“哦?”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袋金子,在沈芝兰面前晃了晃,“卖艺不卖身吗?那若是叶世子要买你一夜呢?也照样不卖吗?”
沈芝兰一惊,猛地抬起了头。
叶裳闻言险些吐血,忍了忍,面无表情地看着,终究没阻止。
苏风暖晃着袋里里的金子,看着沈芝兰,“这一袋金子,足有千金,以你如今的身价,绰绰有余了。卖吗?若是卖的话,这一代金子就是你的。”
沈芝兰看向叶裳。
叶裳脸上早先的温柔和笑意悉数收起,从沈芝兰面对着叶裳,苏风暖背对着叶裳的方向来看,他脸色愈发地面无表情,不知是在盯着苏风暖的背影,还是盯着站在苏风暖面前的她。
她心中一时间跳动起伏不已,但到底是景阳侯府瑞悦大长公主看重保下的沈芝兰,强行地压下心口的跳动与震颤,垂下头说,“不卖,我只卖艺不卖身。”
苏风暖晃着金袋子说,“你确定?”
沈芝兰点头,“确定。”
苏风暖忽然笑了一声,笑容一改清冷,颇具意味,看着她说,“沈小姐看来还没从景阳侯府被灭门,你已经成为落难千金的境地中回过神来。在红粉楼,你不该称我,应该自称奴家。”
沈芝兰脸色一白,没说话。
苏风暖收起了金子,伸手去抬她的下巴。
沈芝兰下巴僵硬,周身如冻结了一般,也十分地僵硬。
苏风暖微微用力,还是迫使她抬起了下巴,她如风流公子一般轻佻戏谑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芝兰姑娘,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一次,我用千金代替叶世子买你一夜,你卖身吗?”
沈芝兰脸色愈发地白,看着苏风暖的眼睛,她发现,她不止有一张普天之下所有女子都不及的绝世容颜,还有一双漂亮得如日月星辰的眸子,即便问着这么龌龊的话,但眸光却清可照人。她身子抖了抖,摇头,“不卖。”
苏风暖笑着爱怜地抹了抹她的下巴,指尖浅浅地颇具**地打了个回旋,看着她说,“那我用万两黄金代替叶世子买你一辈子呢?寻常时,笔墨添香,铺被暖床……”
沈芝兰闻言,心尖突然颤了起来。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她,“你若是点头,现在就可以跟叶世子回府。”
沈芝兰转头看向叶裳。
叶裳终于忍不住了,腾地坐起身,走过来,一把拽住苏风暖的手,对她恼道,“你做什么?胡言乱语,有完没完?”
苏风暖没想到被调戏的人还没受不住,在一旁看着的人先忍不住了。不过想想以叶裳的脾性,受不住也是自然。她笑着转头看着他说,“你气什么?你刚刚对我说,你不是金窝藏娇,可是我刚刚调戏了芝兰姑娘两句,你这便受不住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裳恼怒地瞪着他,“你随便将他发配给马夫车夫本世子也不管,别扯上我……”
苏风暖伸手按住叶裳的嘴,对他嗔了一眼,这一眼,眼波流转,十足的娇嗔,她软声说,“对待美人,焉能不怜香惜玉?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她也是曾经景阳侯府的小姐,虽然如今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也不能被你如此作践。车夫马夫怎么配她?”
叶裳被她柔声细语一说,勇气的莫名火气顿消,住了口。
苏风暖转过身,对沈芝兰笑着说,“芝兰姑娘,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应不应?”
沈芝兰被苏风暖敲打了一顿,压抑的屈辱涌上心头,又被叶裳说配车夫马夫,屈辱更是压制都压制不下。面对苏风暖再度问话,她咬着唇摇头,重重地说,“我……奴家说了,卖艺不卖身。”
苏风暖看着她的模样,顿时笑了,伸手拍拍她僵硬的肩膀,笑着说,“这样说来,芝兰姑娘不愿卖给叶世子一夜,也不愿意卖一辈子入容安王府,看来是不喜叶世子了?我还以为芝兰姑娘刻意入红粉楼,是为了叶世子呢?”
沈芝兰心底猛地一震,默不作声。
苏风暖看着她挑眉,“到底喜还是不喜?”
沈芝兰脑中忽然想起叶裳说的瑟瑟被苏风暖装进了袋子里绑了绳子沉塘的话来,她刚刚又拿了一袋金子在她眼前晃,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装在袋子里的金子,觉得心尖儿都寒了。咬着牙说,“不喜。”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她,“看来沈姑娘虽然落难青楼,还是很有骨气傲气的,不愿卖身,不愿为奴为婢。可是你这般有骨气傲气,为何偏偏要来红粉楼呢?虽然皇上将你贬为奴籍,但以你的容貌才华,找个良人嫁了也不难。既然不喜叶世子,我还真不明白你为何要进这红粉楼了。”
沈芝兰被苏风暖拍到的地方,明明很轻柔,她却感觉火辣辣地痛,抿唇不语。
苏风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你当日来红粉楼,不管是什么想法,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待在这红粉楼,总之是烟花之地。如今你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可否后悔了?若是后悔的话,今日我心情好,叶世子也在这里。你若是想离开红粉楼,只需说一句,我手中的金子便给你做赎金了。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下之大,离开京城,不染红粉之地外,也总有容身之地。你可同意?”
沈芝兰闻言顿时对视上苏风暖的眼睛。
苏风暖诚然地看着她,笑着说,“怎样?我苏风暖虽然素来不是什么好说话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心情好的时候,是什么都敢应的,当然,心情不好时,也是什么都敢做的。”
沈芝兰看向叶裳。
叶裳立在一旁,长身玉立,气质清贵,容颜无双,冠绝天下。她只看一眼,就止不住地让心尖颤热起来。她不敢多看,收回视线,垂下头,低声说,“多谢苏小姐的好意,奴家既入了红粉楼,就没想过离开,奴家贱命一条,早断绝了寻良人而嫁的心思。甘愿一辈子待在红粉楼……”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默了默,忽然轻轻地笑了,又伸手怕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次,略微有些重,对她说,“有一句话叫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既然你喜欢红粉楼,我自然不能强求了。”
沈芝兰不语,忽然觉得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极重,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苏风暖慢慢地撤回手,忽然笑意一收,正了神色道,“今日我给了你机会,你说不喜叶世子,心理没他,不肖想他,我是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今日,我说你可以离开红粉楼,你说甘愿在红粉楼待一辈子。我也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他日,若是被我知道这两桩事儿你口不对心,言不由衷,那么,别怪我心狠。”
沈芝兰心尖又颤了颤,看着苏风暖,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容平静浅淡,没有轻蔑,不见嬉笑、调戏、以及对着叶裳时的柔声细语的绵柔,而是入骨的平静。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一张脸皮可以做成千百种神色,每一种神色,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无论她有千面,说这番话的时候,怕才是真正的她。
她看着她,又看向她身边的叶裳,忽然心底莫名地涌上一丝绝望,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章 怜香惜玉
试探一番后,苏风暖得出一个结论,沈芝兰来红粉楼,就是为了叶裳而来。=
家破人亡后,这个女子,还是忘不了放不下叶裳,于是,踏入了红粉楼,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时常光顾红粉楼吗?还是以为,红粉楼是叶裳的,总有一日,他会对她青眼有加执手相护?
她暗暗叹了口气,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叶裳。她虽然心有善念,但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今日给了她离开红粉楼的机会,她不珍惜,那么但愿以后不后悔。
苏风暖没了听曲的兴趣,转身对叶裳说,“我乏了,咱们回去吧。”
叶裳挑眉,闲闲地问,“新曲子还没听,不听了?”
苏风暖摇头,兴趣寡淡,“不听了,不听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叶裳轻哼了一声,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从新回到榻上倚靠着坐下,懒洋洋地说,“你不想听,我还想听呢。”话落,对沈芝兰说,“挑一首欢喜的曲子,唱来听听!”
沈芝兰这个时候还如何能唱出欢喜的曲子?她心中被无数的情绪填满,咬着唇,不吭声。
叶裳扬眉,“怎么?不喜欢本世子,连曲子也不给本世子唱吗?既然入了这红粉楼,本世子还没听说哪个姑娘敢不给我唱曲的?”
沈芝兰咬着唇瓣,脸色发白,将唇瓣几乎咬出血印,但依旧不能使她脸色红润寻常些。
叶裳冷眼看着她说,“你不是愿意一辈子待在红粉楼吗?红粉楼做的就是侍候男人的营生,怎么,你是放不下身段?还是放不下脸皮?既然如此清高,来红粉楼做什么?”
沈芝兰即便来了红粉楼,住了一段时间了,但因为红粉楼不同于别的青楼,楼内规矩不是十分严苛,算是外紧内松,不会让姑娘们受客人的欺负,老鸨和龟奴在内也不欺负楼里的姑娘,所以,她来了红粉楼,自卖自身后,也没受什么苦。
今日,叶裳和苏风暖前来,她是第一次受了苏风暖的言语敲打,以及叶裳的冷言冷语,一时间,分外的受不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看得人觉得她我见犹怜,分外惹人心软。
但叶裳这个人,除了对着苏风暖外,对别的女子就如少了一根弦一般,从不会心软。他冷笑地看着沈芝兰,“既然摆脱不了千金小姐的架子,就不该踏入这红粉楼。凭地让人见了晦气。”话落,她对老鸨吩咐,“本世子以后都不想见到她,将她……”
他话音未落,苏风暖伸手捂住他的嘴,对他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拿你作伐,我向你道歉,你别拿人出气了。”
叶裳闻言对苏风暖瞪眼,伸手拿掉她的手,怒道,“苏风暖,你惯会怜香惜玉是不是?你拿我作伐,我没与你生气,你如今还不让我拿别人出气了?”
苏风暖伸手晃他胳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气,我也是……”
叶裳恼怒地截住她的话说,“你也是什么?她若是答应,你就拿千金代替我买她一夜是不是?她若是答应,你就拿万金代替我买她一辈子是不是?”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笑吟吟地对他说,“原来你在气这个,她不是没答应吗?人家不喜欢你。”
叶裳怒道,“那若是喜欢我的女子呢?若是真答应了呢?你苏风暖素来说一不二,一言九鼎,难道出尔反尔不成?”
苏风暖瞅着叶裳,看来是真怒了,她连忙捋着他心口帮他顺气,面上笑吟吟地看着他,语调软软地说,“你我本是一体,素来没什么分别,若是芝兰姑娘答应的话,我就也代替你共度良宵呗!我能代替你买人,怎么就不能代替你风花雪月了?就算人家应了一辈子,我身边也正缺个婢女不是吗?我也没说别的,我如今身子骨差,身子怕冷,她正好帮我红袖添香,铺被暖床……”
叶裳闻言被气笑,“你是这个意思?”
苏风暖无辜地看着他,“是啊,所以你气什么呢?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还真将你让别人染指不成?”话落,她真诚地说,“叶世子,您要相信,您容貌举世无双,丰仪冠绝天下。我自小便仰慕于您。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怎么舍得与人分享了去?”
叶裳闻言心下彻底舒服了,火气也彻底消散了去,伸手捏捏她鼻子,气笑道,“调皮!”
苏风暖想着这个祖宗,连拿他做戏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这破脾气似乎还是她给养成的。她心下无奈又好笑,折腾一回也累了,对他说,“走吧,回府吧!”
叶裳干脆痛快地站起身,拉着她往外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待了。
苏风暖看了沈芝兰一眼,见她一脸苍白,连咬破的唇瓣也没有血色了,想必血都被她吞进了肚子里。她暗暗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什么,跟着叶裳出了红粉楼。
老鸨将二人送出红粉楼,在车前对苏风暖压低声音说,“姑娘,您虽然是好心让她死心,离开红粉楼,谋个良人,但这位沈姑娘怕是难以对世子死心。要不然我好生地折磨她一番?让她绝了心思?”
叶裳冷声说,“留着她做什么?杀了算了。”
苏风暖嗔了叶裳一眼,气笑说,“爱慕你的女子,以后想必更多,难道都杀了吗?”话落,对老鸨说,“由着她去吧,她既然一辈子不离开红粉楼,那就不要离开好了,也不必折磨她。”话落,又道,“比折磨苦千倍的是无望和绝望,她此时想必还不明白,岁月才是真正的杀人的刀。女人容颜老去,又无身份依傍,也就如枝上花,弹指一挥间,说枯萎就枯萎了。”
这话说得再洞彻不过,老鸨点了点头。
苏风暖抬手落下了帘幕,偎依进叶裳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叶裳笑着说,“你睡了半日,如今又困乏了?”
苏风暖懒歪歪地没精神地说,“打仗我在行,与别人打架我也在行……”
叶裳接过话说,“天下你不在行的事情似乎不多。”
苏风暖轻笑,用手指在他心口画圈圈,笑着说,“可是为难女人我不在行,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看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我着实手软心软啊。”
叶裳闻言被气笑,伸手敲她额头,“你没生作男儿,还真是枉费一片怜香惜玉的心肠了。”
苏风暖大乐,伸手捏他的脸,“枉你生得一副好样貌,却枉费没有一片怜香惜玉的心肠。”
叶裳低头吻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吗?我只怜你。”
苏风暖“唔”了一声,软喃喃地说,“这样说来,枉费得好。”
叶裳笑意加深,吻得也深了。
马车回到容安王府,天色已经不早了。叶裳和苏风暖下了马车,向府内走去。
二人刚进内院,管家便前来禀告,“世子、苏姑娘,小国舅来了。”
叶裳和苏风暖停住脚步,对看一眼,叶裳吩咐,“将小国舅请去前厅,我们这就去前厅。”
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苏风暖想起许灵依中了恨春风一事,心情又有些沉重,无论是沈芝兰,还是许灵依,都爱慕叶裳,许灵依爱慕叶裳人尽皆知,沈芝兰爱慕叶裳虽然极少人知道,但论痴心来说,二人都不相上下。
叶裳伸手敲苏风暖的头,“你又为别人操这等无关的闲心,累不累?”
苏风暖挽住他胳膊,“许云初这么快又找来府里,想必是查出了什么。”
叶裳道,“去见见他就知道了。”
二人说着话,来到前厅。
许云初脸色不好,脸色拢着浓郁的疲惫,想必昨日一夜未睡,见二人来到,他站起身,对二人一礼,“云初又来劳烦叶世子和苏姑娘了,实在抱歉。”
叶裳对他摆摆手,请他入座,“我虽然懒得理会你妹妹的事儿,但与你论交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就是了。不必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也不必抱歉。”
苏风暖点头,接过话说,“我昨日已经给我师叔传信了,快的快,两三日便可回信,你昨日可查出了什么结果?”
许云初揉揉眉心,一脸心痛疲惫地说,“是查出了些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实在让我……”他顿了顿,对叶裳和苏风暖道,“她是自己服了恨春风。”
叶裳挑眉。
苏风暖一怔,问,“她哪里来的恨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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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执念疯狂
许灵依自己服了恨春风,着实令苏风暖惊讶不已。
恨春风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毒药,别说万金难求其一,就是遍寻天下,想要淘弄到也不容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恨春风?
许云初摇头,“我是通过蛛丝马迹,查得是她自己服用了恨春风,但我斟酌再三,没找她盘问。我妹妹性子烈执拗,我怕盘问的话她也死活不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怕万一盘问之下,什么也盘问不出来,反而打扫惊蛇。”
叶裳扬眉,“你的意思是,别有用心之人给她恨春风,是想要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
许云初颔首,“她毕竟是我的胞妹,自小生于国丈府,长于国丈府,我对她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熟悉她每日的日常生活,手里是不可能有这种失传已久的毒药的。既然如苏姑娘所说,这种毒药难求,想必定然是别人给她的,为达到某种目的。”
苏风暖闻言沉思道,“要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服毒,那么,一定是捏住了一个人的软肋,且这个软肋对你妹妹来说是如饮甘泉,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许云初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苏风暖忽然心神一醒,看了叶裳一眼,道,“你妹妹自小到大,唯一心愿,便是嫁给叶裳吧?那么,这个恨春风,怕也是为他所服用了。唯叶裳是她的软肋执念。”
叶裳脸色顿时沉了,并没有开口反驳。因为许灵依为了他甘愿以身试毒,为了他研制让他解毒但终身残废之法,并且暗中不经他同意给他布置解药来说,这个女人心地何止执拗?简直如疯子一般。
许云初也看了叶裳一眼,颔首歉然地道,“我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又来劳烦叶世子和姑娘。”话落,他叹了口气,“昨日,我问她是否还心仪倾慕叶世子时,她矢口否认,话语间分明已经放下,看起来像是看开了,十分透彻,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昨日便命人盯着她,又暗中询问孟太医,恰巧孟太医来了容安王府,我才知晓她中了恨春风,没想到经过一夜彻查,竟是她自己服了恨春风。”
苏风暖道,“中了恨春风的人,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像是染了风寒,于自己是病中,于别人无害。第二个阶段,手腕处会长出一朵凤尾花,十分漂亮,像是纹刻上去一样,脉象平常,于自己是容貌极美,于别人如受蛊惑,但凡看到受蛊惑的男子,都会对其一见倾心。第三个阶段,毒入心脉,全身都是毒,与毒人无意,任何人,碰到她,沾身即死。”
叶裳的脸寒了寒。
许云初的脸也寒了。
苏风暖道,“她的软肋既然是叶裳,恨春风既然是她为叶裳所服,也就是说,她的目的是想蛊惑叶裳痴迷于她,成就一段佳话?或者是……”她顿了顿,“拉着叶裳一起去死?生不能同日,死能同时?”
叶裳腾地站起来,怒道,“她做梦!”
苏风暖也觉得若真是这样,许灵依实在是个疯子,为了得到叶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拉着他一起去死。她站起身,伸手拽住叶裳胳膊,柔声安抚他,“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别怒,兴许不见得是这样。”
叶裳怒不可止,“她这个疯子,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话落,他对许云初道,“你行事坦荡,为人君子,可竟然有个这样的好妹妹,让我怀疑,她与你真不像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心肠如此歹毒执拗。”
许云初看着叶裳,无言地叹气。
苏风暖怕叶裳因为许灵依迁怒许云初,伸手抱了抱他,轻柔地说,“常言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无论许灵依做了什么,也怨不到她哥哥身上。如今幸好我们知晓得早,总能防着些。”
叶裳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虽然心中盛怒,但也知晓不关许云初的事儿,得到苏风暖的安抚,他缓和了怒气,对许云初道,“你有这样的妹妹,还留着她做什么?这样的祸害,不怕她牵连整个国丈府吗?干脆杀了得了。”
许云初抿了抿嘴角,道,“她总归是我妹妹。”话落,又道,“若是真不能救,我自然也不会任由她出来祸害人。”顿了顿,又道,“诚如叶世子所说,背后之人兴许是有什么筹谋,算计你不说,也要牵连拉国丈府下水。”
叶裳眯了眯眼睛。
苏风暖立即说,“是了,如今朝野上下皆知你与叶裳和睦,你妹妹若是害了叶裳,那么,国丈府也就跟着完了,如今国丈府执掌门庭的人是你,也就是要拉你一起下水。若是叶裳与你都出事儿,这南齐朝野,还有几个得用之人?皇上如今最倚重你们二人。”
许云初凝重地道,“背后不知是什么人,真是其心可诛!”
叶裳冷笑,“这么多年来,唯十一年前,我被人算计了一回中了热毒,这十一年间,再无人敢动我,如今看来有人真是不怕死了。”
许云初看着叶裳道,“不止算计你,也算计国丈府,算计我,或许更是将南齐的朝局一并算计在内。”
苏风暖道,“昨日,知道你妹妹中的恨春风,我便突然想到了太子中的无伤花。两种毒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太子中的毒既然是月贵妃所下,那么,无伤花是否也可以顺着这根线来查?”
许云初惊道,“月贵妃已经死了。”
苏风暖颔首,“她是死了,且是我杀的,但人虽然死了,牵扯的线可不见得都死了。无论是叶裳查月贵妃案,还是你查十二年前和四年前的两大旧案,都牵扯了湘郡王,他可还活着。但他是东境之王,一手难遮掩京都的天吧?既安国公、景阳侯之后,怕是还有人没揪出来。”
许云初闻言揣思片刻,点头道,“说得有理。”话落,他忽然道,“这个背后之人,会不会是林家?前一段时间,我便说林之孝不太对劲,但一直没有实锤查到她什么。”
苏风暖眯了一下。
叶裳冷声怒道,“也许是他,利用你妹妹,想要杀我,杀了我之后呢?他就能妄想暖儿了吗?”
苏风暖偏头瞅了叶裳一眼,道,“太子除了中无伤花外,在太后的百花宴当日,叶裳拉着我娘、我外公以及他外公进宫请赐婚旨意之日,太子恰巧中了阎王渡。”话落,她又看向许云初,道,“当日,你查到林客曾出入过太子府的密道。”
许云初点头,“不错,正是他。”话落,又道,“皇上查太子中阎王渡之事,还未查出所以然来,燕北便出事儿了。后来,你前往燕北,我又前往燕北,之后,叶世子又前往燕北,我回京后,筹备粮草军饷,忙于皇上交代的朝事儿,皇上为战事,为湘郡王之事,为诸事日夜忧心,这事情便搁置了。”
苏风暖道,“若这件事情也是林之孝所为,那他可真是……”
叶裳接过她的话,吐出两个字,“该死!”
苏风暖默然,林之孝似乎与许灵依有相同点,执拗,偏执,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不在乎强取豪夺。这样的人,发起疯来,是相当可怕的。
许云初道,“听了你的建议后,我正在查林客。不过林客这个人十分缜密精于谋算,是个饱学之才,本事比宫廷里的教习先生都大,武功也奇高。但偏偏屈居于林之孝身边,倒着实令人费解。”
叶裳哼笑了一声,“这么大的本事,甘愿屈居人下,必有所图。林之孝能给他什么,便是他所图之事了。”
许云初道,“我派出了国丈府内十名精干隐卫,希望能尽快从林客的身上查出点儿东西来。”
苏风暖捻了一下手指,对许云初道,“要查林客,就免不了地要牵扯林家。林家毕竟是江湖中人,查江湖之事的话,你怕是不太顺手。我来查吧。”
叶裳转头对她道,“你又不听话了,这件事情你别管,我来查。”
苏风暖摇头道,“若说京都是你们的地盘,这我不说二话,但是江湖嘛,你们没我涉足之深。哪怕小国舅对江湖自诩涉足深,但你的手也盖不住整个江湖。查这等事情,还是我来吧。”话落,她又对叶裳道,“我只需要传几封信,便有人在江湖捕下海网来帮我查了,费不了什么心。这事情不小,事关你,也事关小国舅,还可能也事关我,更甚至说大了也许事关南齐,我如何能不管?你放心,累不到。”
叶裳闻言住了嘴。
许云初见叶裳不再反对,也觉得苏风暖说得有理,便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姑娘吧。”
第八十二章 荣华为界
从恨春风到无伤花再到阎王渡,从许灵依身上牵引到月贵妃再到太子再到林客。《南齐的京都似乎总有一只背后的手,在搅动**,阴暗筹谋。
叶裳破月贵妃一案,到许云初破两大旧案,到燕北出事儿,苏风暖和许云初前往燕北,两大旧案移交到了孙泽玉身上,燕北被保住了,西境战事大获全胜,北周议和,如今外患已解,就剩内忧了。
除去了月贵妃、安国公、景阳侯,还有未曾查办的湘郡王外,南齐的京中谁是那只背后的手?
林之孝吗?
林家的二公子,传言品貌兼备,能力出众,放在一众京城的贵公子里,他也丝毫不逊色。
但林家一直久居江湖,虽然与京城的来往甚密,但并不在京都,若说这么多年来诸事都是林之孝所为,也不见得。毕竟十二年前的旧案林之孝才多大?
而林家主被林之孝软禁了起来。
苏风暖这样想着,便与叶裳和许云初将心中疑惑和怀疑之事说了。
叶裳闻言道,“十二年前,我五岁,他也是稚子之龄,自然做不得牵扯月贵妃之事。”
许云初道,“兴许是林家主也说不准,我见过林家主,也是个心有城府之人。”话落,又道,“不过苏姑娘说林家久居江湖,倒也确实,湘郡王都不能只手盖住京都的天,林家也更不能遮住京都的天。”
苏风暖道,“是啊,什么人能只手遮住京都的天?这些年,皇上和国丈虽然一直明争暗斗,但也不是闭目塞听。”
叶裳道,“能遮住京中的天的人,自然不是没有,趁着皇上与国丈争斗,月贵妃暗中谋乱。朝野与后宫同伙密谋,除了安国公和景阳侯外,若是再有一位朝中重臣,也插手其中,那么这天自然就遮住了。”
许云初闻言,“若是这样说,这个人一定是身居高位,且心思十分缜密,有谋略之人。”话落,他忽然笑了,“朝野上下,得皇上信任,官位始终无人能撼动的人,除了丞相,也就是王大学士了。若说是他们,我们三人都不信不是吗?”
叶裳也笑了,“丞相府一门清贵,断然是做不出这等事情的,你前往燕北后,丞相举荐了自己了自己的儿子孙泽玉接手两大旧案,掺和了这桩浑水,丞相本来是想让孙泽玉入翰林院的。”
苏风暖也笑了,“我外公虽然是个老狐狸,但忠君之心倒是不容置疑,他深得皇上信任,也是因为多年来,不做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之事。皇上不找到他头上,他宁愿待在家里编修史志。”
许云初笑道,“是啊,可是除去他们,还有谁?”
叶裳琢磨道,“也许,这个人也不见得是身居高位,可能是不太受关注的一个人。”
许云初道,“若是这样说的话,从今日起,你我就要查查京城了!”
叶裳点头,“朝野上下,但凡京中的人,都查一番。尤其是林家入京后接触的人,太子未中无伤花前接触的人,月贵妃生前可能接触过的人。更甚至,与安国公、景阳侯生前有过不同寻常来往的人。都要查。”
苏风暖看着二人道,“你们联手,也能够将京都城翻个底朝天了。”
许云初点头,对苏风暖道,“这样,你查江湖,京城交给我们。”话落,又对叶裳道,“南城归我,北城归你,以荣华街为界限。如何?”
叶裳颔首,“好!”
三人商议了一番后,定下彻查的事情,天色已经晚了。
叶裳邀许云初在容安王府用晚膳,许云初也不推辞,留在了容安王府用了晚膳,期间苏风暖对许云初吩咐国丈府的管家送来一大车好药之事道了谢,许云初笑着摇头,说你我之间,不必道谢。饭后,许云初告辞出了容安王府。
许云初离开后,苏风暖当即执笔写信。
叶裳站在她身旁,看了一会儿,对她摇头说,“如今你握笔酸软无力,但凡收到你信函的人,一定知道你受了极重的伤势,江湖中一旦传扬开,我怕后患无穷。”话落,他道,“我来帮你写吧。”
苏风暖偏头瞅他,“你来写?别人不识得你的字,是不行的。”
叶裳勾唇浅笑,“这么多年我时常模仿你的字迹,到如今,总能提笔以假乱真了。”
苏风暖轻笑,遂将笔交给他,“这样最好,你来写。”
叶裳握住笔,对她说,“写给谁,写什么,你来念,我来写。”
苏风暖点头,将要写的信与写信之人的名字一一念出,叶裳模仿着苏风暖的笔迹,一一执笔书写信函。
若非苏风暖在一旁看着,连她自己也误以为这就是自己写的字迹了,她佩服地看着叶裳,对他笑着问,“是不是谁的笔迹你都能模仿啊?”话落,笑着问,“皇上的笔迹呢?能模仿吗?”
叶裳失笑,伸手敲她的头说,“不是谁的笔迹我都去花心思模仿的。”话落,又懒洋洋地道,“不过若是模仿别人的字迹,也不是太难,皇上的笔迹也很好模仿,但我又不做不忠反叛之事,模仿皇上的笔迹做什么?但有所求,对皇上直言就是,从小到大,皇上还真没舍不得给我的东西。”
苏风暖失笑,从他身侧伸手抱住他的腰,笑着说,“是了,皇上最厚爱叶世子了。”
叶裳低头看着她,发现自从她武功尽失后,性情上似乎也变得柔软了,动不动就喜欢抱着他粘着他。以前小时候,她似乎也是这般,后来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与他虽然亲近,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几年,让他烦闷不已,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如今这粘人的性子总算又回来了。
叶裳一共写了十封信,有几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目前都已是隐退状态,比如说凤阳镖局的凤老爷子,再比如说丐帮的齐老爷子,还有几人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名字也十分不起眼。但叶裳知晓,苏风暖这十封信送出去,这十个人应是能帮她撑起整个江湖了。
每封信写的都极其简短,且用了特殊的隐晦字意,即便叶裳与苏风暖亲近至此,他也不能辨识出字意,但因为与许云初三人商议下的事情,他了若指掌,自然知道写的是什么。
十封信写好,苏风暖喊来千寒,对他吩咐,将十封信送去红粉楼,交给小喜,让他以飞鹰快速地送出去。
千寒应是,拿了十封信离开了容安王府,前往红粉楼。
小喜有很长时间没有收到苏风暖吩咐的事情了,如今见一下子送来十封信,这么多年来,姑娘还未如此大手笔过,知晓定然出了大事儿,不敢耽搁,当即以专门圈养的飞鹰绑了信函,送出了京城。
飞鹰从红粉楼出去后,一飞冲天,飞上了南齐京城的上空云层,眨眼不见了。
千寒在一旁看着敬佩地说,“这样的飞鹰,特制的弓箭都难以将之射下来,别说是普通弓箭了。”
消息骄傲地说,“这种飞鹰是很多年前姑娘从燕北塞外的高原上带回来的飞鹰幼崽,交给我圈养的。以前,姑娘要求,每十日便将叶世子的情况以飞鹰传书报给她,因大多时候,姑娘游历得都比较远,一两只飞鹰不够用,索性一次就养了十几只。无论姑娘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姑娘。”
千寒佩服地说,“姑娘才智过人,对叶世子更是情深如海。”
小喜点头,“这是自然,无论是望帝山,还是碧轩阁,我们所有人,都知晓姑娘心里最重之人是叶世子。事关叶世子之事,从不敢怠慢。”
千寒颔首,他也是因为当年苏姑娘让他跟在世子身边,如今姑娘武功尽失,他又依照世子吩咐,跟在姑娘身边了。不过他们每日里待在一处,他却未曾觉得与以前有什么分别。
小喜以飞鹰送走十封信后,千寒回府禀告了苏风暖。
苏风暖对叶裳说,“几日后事关林客林家应该就有消息了。”
叶裳颔首,开始调派府中精卫,依照与许云初商议好的约定,暗查荣华街以北的北城。
南齐京城的皇城建城后坐落的皇宫府邸来说,以北为尊,以东为贵。荣华街以北,包括皇城、宗室各大府宅、容安王府、国丈府等一众宗室贵裔皇亲国戚的府邸,荣华街以南偏东,仅隔了一条荣华街,有王大学士府、丞相府、苏府、六部尚书府等一众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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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舍不得你
第二日清早,叶裳要起来上早朝。
天刚蒙蒙亮,叶裳舍不得喊醒苏风暖,穿戴好衣服后,坐在床前犹豫,到底要不要喊醒她,昨日虽然让她跟着他,但他和她都忘了,他如今是要上早朝的人,早朝是有时辰的,起的都比较早,要去金殿应卯。
苏风暖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叶裳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睡不着了吗?”
叶裳看着她迷糊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我是要去上早朝的。”
苏风暖睡意醒了大半,顿时坐起身,揉揉眼睛,“对啊,你是要去上早朝的,我竟然给忘了。”话落,她连忙动手穿衣。
叶裳实在舍不得她跟着他一样辛苦,伸手按住她的手,笑着,“你别起了,继续睡,什么时候睡醒后,派千寒告诉我一声,我回来接你。”
苏风暖摇头,“那多麻烦啊,你肩上堆了一大堆的担子,我听很多官员忙起来,午饭都不回府用的。哪有时间回府来接我?我还是与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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