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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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十分安静,院落里也十分安静,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吃饭时,时不时地互看一眼。

谢芳华忍不住感慨,“想当初,我从无名山回来,恨不得离你这个讨厌鬼远远的,那时候,哪里想到今日,恨不得将你栓着寸步不离。”

秦铮失笑,“当初爷有那么讨人厌吗?”

“是很讨厌。”谢芳华诚实地道。

秦铮看着她,想了想,说,“当初,等你那么多年,最后等到我都有些怨恨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是没有想起我,我一时觉得那样的你也很好,一时又觉得,万一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不再喜欢我,该怎么办?我吃不准,便只能用各种方法拴住你,想想也是好笑。”

谢芳华看着他,目光温柔,“秦铮,幸好你坚持,换我一世,等我八年,能被你爱,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

秦铮被她眸光中的柔色几乎吸进去,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了攥,心中涌起无数的情绪,多少坚持,多少挫败,多少付出,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她这一句话,给抵消了。

有她这一句话,无论他做多少,都是值得的。

他看着她,目光如碎了冰雪的温柔,低声说,“换你一世,等你八年,能爱你,能被你爱,我也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世人都当羡慕我秦铮。”

谢芳华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染上暖暖的春水之色,似乎,从昨日夜,到今日,她和秦铮,才真正的排除了两世今生的结缔,真正的彼此了解,透入骨髓的相爱相知,再无杂质了。

她该感谢荥阳郑氏的绝命机关。

她该感谢上天,该感谢紫云道长,该感谢郑孝扬,该感谢所有的人。

能让他们真正的身心都成为一体。

她该感谢的实在太多了。

秦铮受不住谢芳华的春风拂水的目光,复又低下头,勉强绷起脸,“好好吃饭。”

谢芳华轻笑,“我吃饱了。”话落,站起身,“我先去沐浴。”

秦铮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谢芳华脚步虽然看起来虚软,但很轻盈地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之后,又传来水声。

秦铮的思绪早就飘去了屏风后,那里,有一个娇人儿了,是她的妻子,是他爱了两世历经艰难,排除万难,娶回来的女人。

她……也想了他了呢。

那一年,她前往无名山,他被人迫害,躺在了乱葬岗,她冷漠地看了一眼,扔下一个包子,便走了。

那时,他想着,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无名山地狱般的生活。

他想着,若是他死了,这一世,不知道谁有幸能娶到她,是否会待她好,是否能帮她护住忠勇侯府,是否会爱他重过性命。

后来,他活了下来,便一日复一日的等着她回来。

她回京时,看到那张日思夜想却面无表情的脸,冷漠苍凉的眼,心中凉了半截。

那时,他就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将上一世,那个温柔温暖笑吟吟不喑世事娇贵的人儿的心焐热回来。

他用千般打算,万般方法,不惜对她隐瞒,不惜忘掉上一世,当做什么都不记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用他这一世,英亲王府秦铮的嚣张跋扈张扬霸道来拴住她。

哪怕,她无论如何,都焐不热了,他都不会放弃。

如今,她已经被他焐热了。

他慢慢地放下筷子,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挪开椅子,慢慢地走向屏风后。

第七十四章惊天惊雷

谢芳华进了浴桶后,将身子全部浸入水中,顿时将四肢百骸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

她闭上眼睛,将头枕在浴桶边沿,感受到屏风后秦铮幽幽透过屏风看过来的目光,虽然隔着屏风,但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浓烈,似乎里面的热度要将屏风穿透。

她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秦铮!

秦铮!

秦铮!

这个人啊!

她爱了两世,丢不下,舍不弃,放不开,死生甘愿的人啊!

这一世,明明是他逆天改命,抓住了她,可是她偏偏觉得,像是她抓牢了他一样。

即便外面时局紧张,南秦内部依旧暗潮处处,背后人诸多算计筹谋,天下熙熙攘攘不平,肩上担子的重担太重,性命又太轻,可是她心里这一刻却偏偏感觉,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够幸福了。

听到他慢慢地放下筷子,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挪开椅子,慢慢地向屏风走来,她呼吸一下子就轻了。

浴桶内水雾漫漫,将她苍白清透的脸染上了些许晕红,整个人埋在浴桶里,似乎被热气蒸得有些坐不住。

秦铮来到屏风前,停住脚步,伸手去触摸屏风,拇指和食指攥住一角,想拉开,却又用不上力,想抬步,心里又做着天人交战克制着自己,他怕自己进去,便控制不住,要将里面那个人儿吃拆入腹。

可是他却又如此的想要她。

现在就想。

很想,很想。

这面屏风十分的轻薄,里面的画影透出来,隐约朦胧,让他的火腾腾地往上窜,直烧到他四肢百骸,攥着屏风一角的手都有些抖了。恨不得,就什么也不顾的冲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好好地疼爱。

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沙漏沙沙流着细沙。

他在门口站了两盏茶那么久,久到,谢芳华忍不住轻声开口,似嗔似恼,“你到底要站多久?想化成雕像吗?到底要不要进来?”

秦铮呼吸一窒,强忍放下手,有些恼地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子不好吗?还这般引我。”

谢芳华一时无语,半响,才压着呼吸说,“我……我感觉好多了,你……”

秦铮忽然转身,向外走去,克制地打断她的话,“你好生休息,回来我检查你是否休息好了。我去看看郑孝扬那个笨蛋是否能应付得过来。”

谢芳华还没答话,秦铮就冲出了房门,将房门从外面紧紧地给她关上了。

谢芳华听着他关上房门后,在门口长长吐了一口气,才大步向外走去,顿时泄气地软下身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样忍着,他……不难受吗?

连她都有些难受了。

这样一想,她脸顿时又红了,暗骂自己一句,什么时候,她也学了轻荡风流的女子了?

又在浴桶中待了片刻,谢芳华起身,裹了衣裙,来到床前,挑开帷幔,上了床,软软地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放心地想着,有秦铮在真好,她可以不用管了。

不过,不知道她睡醒后,他是否会已经回来了。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秦铮出了院落门口,对一直守在外面,没敢离开,等着吩咐的管家道,“小王妃在休息,守好这里,不准出差错,否则唯你是问。”

“是,小王爷,我家二公子已经调派了人手,专门守在这里,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放心去处理吧,这里交给老奴。”管家连忙恭敬地道。

秦铮点点头,出了别桩。

侍画、侍墨知道秦铮离开了,便立即来到谢芳华屋外的画堂守着,昨日夜,她突然掉下绝命机关阵,她们吓死了,若是小姐真的死了,她们就算百死也难辞其咎,枉费了谢侯爷的培养。

更何况,这里虽然是郑孝扬的地盘,但也难以保证万一,毕竟如今隐卫都另有安排了,没带在身边,小王爷又去办事儿了,她们一定要看好小姐。

外面的天色已然亮了,清晨阳光照下,晴空日朗,一片晴好。

荥阳城的百姓们昨日未被惊动,今日醒来后,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荥阳城虽然各个街道店铺门面都没什么异常,但城门上的守卫却与寻常不同,府衙的守卫们全部被替换下,守卫城门的是清一色锦衣的护卫,各个面目肃然冷色,一看就令人生畏。

城门外,三万兵甲候在那里,并没有进城,如一根根岿然的石桩,满面肃杀,屹立不动。

百姓们又很快地发现,荥阳城府衙被与城门同样的守卫给封锁了。

百姓们紧接着又发现,荥阳郑氏府宅也被与城门和府衙宅邸一样的守卫给封锁了。

百姓们窥探不到里面是何情形,但也知道,昨日夜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儿了,不由得人人紧张,恐慌起来。

整个城内,从清晨起,便弥漫着一股沉暗压抑的气息。

一直到响午,城内都没什么动静,但却不知是谁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如此的惊悚,以至于刚透出,便很快地在荥阳城内传开了。

据说昨日右相府丞相司职李沐清大人和英亲王府小王妃带着人来了荥阳城,是奉皇命,来彻查荥阳城近日来发生的大事儿。荥阳府衙的赵师爷不尊皇命,不认李大人和小王妃,拒开城门,李大人和小王妃恼怒,带着人攻进了荥阳城,去了府衙,府衙的赵师爷却跑了,不知踪影。

又据说,李大人和小王妃从府衙出来后,又去了荥阳郑氏,可是到了荥阳郑氏后,在郑家的会客厅,小王妃便中了荥阳郑氏布置的绝命机关,掉了进去。

又据说,李大人恼怒,带着人连夜便去了三百里地外的绝命李家,李大人刚走后不久,荥阳郑氏的会客厅天塌地陷,机关轰鸣,会客厅被夷为了平地,片瓦无存。

小王妃死了!

小王妃的两名婢女,在小王妃死后,恼恨地自杀谢罪了!

这样的消息,如风一般地悄无声息地刮遍了整个荥阳城,听到的人都不敢置信,大为惊骇。

荥阳郑氏有消息机关之事,延续了三百年,荥阳城内的人都隐约地知道。可是谁也没想到,荥阳郑氏的机关,竟然害死了忠勇侯府的小姐英亲王府的小王妃。

那样惊才艳艳的人儿!

为了救临安城的百姓,不惜以重伤拿得黑紫草,救了十几万百姓的女子。

铮小王爷爱重至宝的小王妃,忠勇侯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女儿。

怎么可能死了?

许多人都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一则惊天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怎地就流出了荥阳城,沿着荥阳城向外一点点地扩散。

巳时,绝命李家的地界已经收到了消息。

李沐清和小橙子昨日深夜,披星戴月赶路,与黎明时分,来到了绝命李家。

李家人听说李沐清来了,拒而不见。

李沐清带了一队护卫,闻到绝命李家家主闭门不见的话,吩咐小橙子,抬出了秦钰的皇命。

这是南秦的地盘,南秦如今的天子是秦钰。

不论是曾经多少年前,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李家有什么冤仇,可以不买李沐清的账,但是,不能不买当今天子的账吧?

小橙子亮出皇命后,果然绝命李家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李沐清和小橙子道明来意,请绝命李家速速赶去荥阳郑氏,救谢芳华。

绝命李家的家主李霄,与右相李延年纪相仿,听闻此事后,惊了一跳,对二人道,“绝命李家之所以多少代来以绝命机关著称,被天下人给了个外号,正是因为阵法十死无生。一旦机关启动,设机关的人,也不能施救。虽然荥阳郑氏的机关是绝命李家设的,但我等也没办法解开。”

李沐清看着李霄,尽量让自己不太显急切,道,“机关死阵,既然是人造的,我却不相信真十死无生,李世叔说与外人听,这番话,外人兴许会信,但我也出身李家,虽然绝命李家早多少代已经出来自立门户,但是李家的根骨总不能挖除,我们还是宗亲。对于先祖辈的事情,沐清也知道一些。对于绝命李家的绝命阵,沐清也有所了解,所以,绝命机关不是全然没有解的,只看李世叔愿不愿意付出代价救上一救了。”

李霄挑眉看着李沐清,“听李贤侄这话的意思是,我能救,而不救小王妃了?”

“绝命李家,有一把天绝剑。据说能劈开绝命机关,是至宝。”李沐清道,“李世叔别告诉沐清,那把宝剑绝命李家没有?”

李霄脸蓦地一沉。

李沐清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又道,“皇上对小王妃甚是看重,小王妃出京时,皇上亲送到平阳城,嘱咐沐清,定要看顾好小王妃,不准有所闪失。沐清有负皇上所托,若是小王妃出事儿,沐清万死不足惜,但是若是皇上知道,因为绝命李家在荥阳郑氏的机关,而使得小王妃陷入绝阵,定然会雷霆大怒,若是再知道绝命李家明明能救,反而见死不救,怕是诛九族也不为过。李世叔可想好了,绝命李家这些代来,繁衍得也算是大族了,族亲枝叶可是众多,李世叔也不想绝命李家就此绝后吧?”

“你威胁我?”李霄看着李沐清。

“不敢。”李沐清摇头,“沐清实话实话,虽然绝命李家远离京城多少代,但是京城内外的事儿,想必李世叔都十分清楚知晓,皇上对小王妃是如何看重,自然不必沐清细说。更何况,除了皇上,还有英亲王府呢?还有忠勇侯府呢?虽然老侯爷外出云游了,但忠勇侯还在,谢侯爷还在。”

李霄忽然冷笑一声,“怪不得李贤侄年纪轻轻,就受皇上看重,被封为丞相司职,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李家子孙有你,何愁不前途无量?”

“右相府的荣华已经到头了,能不能再盛一个台阶,还是未知,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本就是同根生,李世叔若是这次出手相救小王妃,以后绝命李家但有用得到沐清的地方,凡事都好说。”李沐清又道。

李霄闻言站起身,脸色虽然难看,但语气却不那么强硬了,开口道,“先祖辈既然出门立户,老夫也不能改了先祖辈其志,以后用不用得到李贤侄,且先放在一边。但说这天绝剑,可是我绝命李家先祖的传家至宝,从来不轻易拿出来。今日老夫就看在皇上的面上,拿出此剑,亲自随你去一趟荥阳郑氏救小王妃吧。”

“多谢李世叔,皇上知道,也定然大慰。”李沐清也站起身道谢。

“不过,话我先说在前面,这剑能不能劈开玄铁铸造救小王妃,还是未知。”李霄道。

李沐清看着他道,“小王妃是一定要救出来的,天绝剑能不能管用,就看李世叔是否尽力了。”

李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去后方亲自取天绝剑了。

李霄没耽搁多长时间,便取回了天绝剑,对绝命李家的人安排一番,便带了几个年轻一辈的子弟,一队护卫,与李沐清和小橙子一起出了绝命李家的大门。

一行人刚走不远,便有绝命李家的人来禀报了一记惊天的消息。

荥阳郑氏的绝命机关阵启动,致使会客厅天塌地陷,小王妃死了。

李沐清听到后,当即惊了,险些栽落马下。

小橙子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

李霄面上也露出惊异和不敢置信之色,立即道,“这怎么可能?李家的绝命阵可从来不曾塌陷过?”

李沐清勉强震住心神,看着那禀报之人。

那人看了李沐清和小橙子一眼道,“消息千真万确,是从荥阳城传出来的,是亲眼证实的。”

李霄闻言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坐在马上,半响不动。

小橙子顿时哭了,“皇上,奴才对不起您,没照看好小王妃。”

李霄看向李沐清,“李贤侄,如今怎么办?”

李沐清回过神,抿唇道,“我不相信芳华会死。”话落,他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纵马向前驰去。

小橙子立即打骂跟上李沐清。

护卫在二人身后,跟随疾驰而去。

李霄见李沐清和小橙子带着人纵马前走,速度之快,目力难极。他左右看了一眼,又对报信的那人问,“消息可真是确实?”

那人点头,“真是确实。”话落,探身上前,贴到李霄马前,压低声音道,“是那人传来的消息,荥阳郑氏会客厅全塌了,夷为了平地。绝命阵塌陷,人还能活吗?小王妃怕是真的死了。她的两名婢女,都自刎而死了。如今荥阳城内,都传开了,整个荥阳城,死气沉沉。”

“绝命阵塌陷,人也不一定会死。”李霄道,“据说那小王妃极其有本事,且有魅族的血液,非常人能及。兴许还在机关暗牢内,毕竟机关暗牢是玄铁铸造,没有天绝剑,如何能破开?不破开,也就不会塌陷,砸不到人。如今,兴许还活着。”

那人又压低声音道,“正是因为那小王妃有魅族的血液,非常人可比,消息才确实,怕是真死了。因为,荥阳郑氏府宅内所有草木草木一夜之间都枯竭了。”

李霄一惊,“竟有这事儿?”

“是。”那人点头,“据说魅族血液同天地草木而生,如今草木都枯竭了,那小王妃本就身子不好,在京城时,都拿药喂着。如今经此大难,还能挺住吗?十有八九是真死了。”

李霄听罢,半响方道,“若是真死了,那么……”他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京城方向,半响后,又看向北齐方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既然如此,大伯,我们还去荥阳城吗?”一名年轻男子问。

李霄想了想,对他道,“你不必去了,我另有要事儿吩咐你。”话落,对他招手。

那年轻男子上前,李霄对他耳语了两句,那年轻男子点头,打马回了绝命李家。

李霄见男子折返后,对众人说道,“我们跟上李沐清和小橙子公公,去荥阳城。”

众人点头。

一行人依旧尾随李沐清之后,带着天绝剑,前往荥阳城奔去。

这时候,李沐清和小橙子那一队人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五章凌厉狠绝

李沐清和小橙子快马加鞭,中途跑死了两匹马,不到午时,已经回到了荥阳城。

荥阳城外,三万兵甲林立。

李沐清勒住马缰绳,走近那领军将领,“孙将军,怎么回事儿?”

那领军将领叫孙阳,见李沐清回来,立即拱手,“回李大人,卑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听说在您离开荥阳城走后不久,荥阳郑氏会客厅忽然塌陷了,被夷为了平地。城内传言小王妃死了,她的两名婢女自杀殉主了。”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为何不进城?”李沐清沉着脸问。

那领军将领道,“李大人,您走时交代了,说来到荥阳城,一切听小王妃身边两名婢女的意思,在卑职带着人刚到城外时,那两名婢女传出话,说城内一切安稳,吩咐我们暂且不得进城。”顿了顿,又道,“而南秦有军规,没有军令调遣吩咐,不得轻易离开属地,卑职是因为您拿着皇上的令牌调遣,才来此地,遵从您的吩咐。城内虽然传言小王妃死了,但卑职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轻易进城啊。”

李沐清闻言抿唇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你点三千人马,随我进城,其余人原地待命。”

“是。”孙阳立即点头。

三千人马不消片刻便点完,李沐清早已经等不及,先一步和小橙子进了城。

守城的人都是昨日李沐清和谢芳华在此安排下的人,人人脸上现出肃杀的悲戚之色。

有一人见李沐清回来,上前见礼。

李沐清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那人道,“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从昨日夜进城,一直听从大人吩咐,带着人守在城门,只是昨日在大人走后不久,荥阳郑氏的会客厅轰然塌陷了。天亮之后,就有人传,小王妃死了。”

“你没有派人去荥阳郑氏府宅查看?”李沐清问。

那人看了李沐清一眼道,“因荥阳郑氏府宅由咱们的人在,没人来请求应援,属下便没动。今日天亮,城内掀起传言,属下才派人去看了。”话落,他垂下头,“荥阳郑氏府宅的会客厅确实被夷为平地了,小王妃的两名婢女自杀死了,没见到小王妃的尸体。”

李沐清闻言不再多言,催马冲去了荥阳郑氏府宅。

小橙子紧随他身后。

孙阳点了三千兵马,在二人之后,快速地进了城。

铁骑穿街而过,百姓们惊慌地连忙避让。待李沐清走过,有人认出是右相府的李沐清,如此焦急迟奔而去荥阳郑氏,都想着,难道小王妃死了的事情是真的?

百姓们这般猜想下,不由得人人脸上现出难过的情绪。

近一年来,忠勇侯府小姐英亲王府小王妃,名满天下,惊才艳艳,她做了无数的事情,都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大婚风波,临安城瘟疫、新皇登基立后,她的传言,这一年来,都没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间断过。

很多百姓们将她供奉成活菩萨,仙女下凡,庇护家人平安。

可是,她竟然在这荥阳城死了!

而且还死在荥阳郑氏的绝命机关里。

有的百姓,不由得怨恨起荥阳郑氏来,好好的世家大族,做什么弄害死人的绝命机关?

让百姓们不由得想着,难道荥阳郑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否则莫名其妙地死了城主、宗堂长者、年轻一辈的俊杰,这么多人?小王妃星夜来荥阳城,却也被害在了郑家的机关里。

百姓们各有猜测,各说纷谈。

李沐清纵马来到了荥阳郑氏的府宅,翻身下马,有人立即打开了府宅的大门。

入眼处,守在荥阳郑氏的侍卫人人脸上哀默悲戚,荥阳郑氏整座府宅,花草树木尽数枯竭,整座府邸,染着浓郁的沉暗萧索苍凉死寂的气息。

还没入内,便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沐清的站在府宅门口,看着里面,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纵马疾驰奔回来的精神劲儿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整个人似乎风一吹,就能刮倒。

“小王妃!”小橙子下了马,哭着向里面跑去。

李沐清惊醒,身影“嗖”地一下子,奔向里面,比小橙子要快了一倍。

来到荥阳府宅的会客厅,会客厅果然如他听到的消息一般,整个会客厅被夷为了平地,砖瓦尽碎,梁柱倒塌,砖头瓦块,满目苍夷。

两具女子的尸体躺在地上,正是侍画和侍墨。

李沐清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小橙子一眼所见后,登时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小橙子身子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惊醒了李沐清,李沐清大喝,“来人。”

“李大人!”有人齐齐上前。

李沐清眼睛血红地看着面前的情形,咬牙道,“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挖出来。听到没有?”

“是。”众人齐齐垂首。

孙阳慢了李沐清一步地进了城来到荥阳郑氏府宅,见此,立即白着脸吩咐人对着荥阳郑氏府宅塌陷轰倒的会客厅挖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砖头瓦块被铲走,地皮都被铲了三尺,越往下挖,越是心惊,因玄铁铸造的板墙,已经碎成了砖块般大小,正所谓,天塌地陷,地下陷进去不止九尺,怕是有九十九尺。

李沐清眼睛通红,俊颜半丝血色全无,死死地盯着眼前,眼睛一眨不眨,神色让看到他的人都心惊胆战,骇然不敢出声。

李霄带着人进了荥阳城,来到荥阳郑氏府宅内,便看到了里面草木尽数枯竭的情形,虽然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形,但当亲眼看到,还是给惊住了。

花草树木,一切葱郁盈然夏季勃勃生机的植物,都枯死了。

就如外面是夏季,这里已经在过着严冬了。

整个荥阳郑氏府宅,死寂得可怕,就如地狱。

绝命李家跟随而来的人也如李霄一样,露出惊骇之色,这等情形,怕是千百年都难见一回。试想,一颗参天翠柏,却从根底部到枝丫都是枯死,明明该是翠绿的颜色,却尽数枯黑。

昔日,高门府邸,大家鼎盛,繁荣的荥阳郑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如地狱来的锁魂魔鬼,将这里所有人的魂魄都吸走了。

李霄来过荥阳郑氏数次,但也不如这一日心惊。

绝命李家的不少人也来过荥阳郑氏,向来绝命李家的人都是在荥阳郑氏被奉为座上之宾。出入奴仆侍婢簇拥,这座府宅内,让外人羡慕。

荥阳郑氏,虽然不比京城各大世家门第勋贵府邸,但是在荥阳,却是地地道道的大族之家。

如今这副样子,谁也没想到。

即便……

李霄脸色不停地变幻,许久后,他才微微颤着脚步,向里面走去。

尽管来过数次,但这一次,他却有些胆颤,对里面似乎有一种隐隐恐惧,隐隐骇意。

绝命李家的子弟,也如他一般,挪动脚步都有些僵硬地往里面走。

来到郑氏府宅前的会客厅,入眼处,便是李沐清红着眼睛整个人骇然地露着可怕的表情,又是怒,又是哀,又是痛,还隐约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虽然他的目光是对着众人挖的会客厅的机关,但任谁见了,都有些骇然。

李霄在距离李沐清四五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对李沐清道,“李贤侄,机关破坏成这个样子,恐怕里面的人十有八九……”

“她是谢芳华,不会死的。”李沐清猛地转过头,眼睛红如血地看着李霄。

李霄受不住他眼中一瞬间喷发而来的神色,勉强忍不住不后退,语气和缓地道,“绝命李家布置的机关,这等情形,我等怕是回天无力了……”

李沐清死死地盯着他,沉冷地问,“荥阳郑氏和绝命李家关系真是非比寻常啊,枉我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李霄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沐清腰间的宝剑忽然出销,快若闪电地刺向李霄。

他出剑的速度太快,身影太快,剑法太快,招式太快,总之,一切都是一个快字。

李霄惊骇,反应过来时,李沐清的宝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肩胛骨,他被刺中,踉跄地后退数步,勉强站稳。

他刚站稳,李沐清紧随而至,宝剑随着他身子欺进李霄,手腕一转,宝剑快速地抽出,瞬间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霄连拔出宝剑的机会都没有,他自诩也是有些功夫的,而且自诩功夫不低,可是竟然没有在李沐清的手中过得上一招半式,且就这般被他刺破肩胛骨,更是这般连剑都没拔出就被他的宝剑架住了脖子。他心中大骇之下,又惊又怒,大喝道,“李沐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绝命李家的人反应过来,齐齐抽出宝剑要上前。

暗卫更快一步地上前,顿时对李沐清前后左右竖起了保护网,将他护在了圈内。

绝命李家的人持剑上前,可是看着蜂拥而上将李沐清护起来的暗卫,这些暗卫,人人面无表情,手中的剑泛着凌厉冷寒的光芒,整个荥阳郑氏府宅都是李沐清的人,而他们绝命李家虽然带来了一对护卫,但也寥寥无几。

任谁也没想到,李沐清竟然突然对李霄出手,且毫不留情。

绝命李家的人提着剑,都惊骇紧张地看着李沐清,却不敢上前硬救人。他们心中清楚,只要一上前,这些护卫就会将他们斩杀,他们几个人,虽然武功不错,但也不是这么多护卫的对手。

荥阳郑氏府宅内,除了弥漫着杀气,还弥漫着血腥之气。

李沐清面色森然地看着李霄,对上他又惊又怒又是骇然的脸,一字一句地道,“荥阳郑氏暗中投靠北齐,绝命李家既然和荥阳郑氏关系非比寻常,想来,也是北齐的走狗了。我着急救小王妃,却是给疏忽了,若是南秦忠心耿耿的子民,当听说小王妃在荥阳郑氏出事儿时,自然第一时间不推辞便前来荥阳郑氏了,何须我抬出皇权来压人?昨日夜的事情,今早才传开,可是绝命李家竟然在巳时就收到了消息,如此之快,荥阳郑氏显然与李家背后是串通一气的。或者说,不是荥阳郑氏,而是背后另有祸乱之人。”

“你胡言乱语什么?”李霄暴怒,“什么荥阳郑氏暗中投靠北齐?什么我绝命李家也和荥阳郑氏一般?简直一派胡言,这是诬蔑。”

“我一派胡言?我诬蔑?”李沐清脸色冷寒地冷笑。

“就是一派胡言,就是诬蔑。”李霄道,“我何曾推辞不救小王妃了?只是因为去我绝命李家请人的是你。是你右相府的李沐清,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昔日先祖的仇怨,你突然而来拜访,我知道是真是假?知道你有没有安好心?我自然不能与你随意来这里。”

李沐清眯起眼睛,盯着李霄道,“这些解释,如今你与我说没用,待见到皇上,你在他面前去说吧。”话落,他清喝一声,“将李霄和绝命李家这些人全部给我拿下,收押起来,严加看管,不容有丝毫差池。”

“是!”护卫们一拥上前。

李霄脖子上架着李沐清的剑,稍有动作,锋利透着寒芒的宝剑便会割断他脖子,他又急又怒又恨,但却不敢再乱动反抗,只能任护卫卸了他兵器,将他拿下,他怒极质问道,“李沐清,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我绝命李家的人可是受你所请,奉了皇命来这里救人的。如今人还没救,你却将我们拿下,是何道理?你这右相府丞相司直就是这样诬陷草菅人命的?”

李沐清看着他,一身血气地道,“到底是不是冤枉你,你可以到皇上跟前去说,刑部彻查,大理寺三堂会审。你绝命李家若是无罪,没有与荥阳郑氏和北齐勾结,皇上自然不会冤枉好人。我李沐清届时自刎以谢圣恩。”

“你……”李霄死死地瞪着他。

李沐清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又道,“你若是有罪,若是绝命李家当真和荥阳郑氏和北齐暗中勾结,通敌卖国,那么,绝命李家的九族就等着被诛吧。”

李霄眼睛几乎血红,“李沐清,你也是李家的子孙,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李家虽然数百年不来往,但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你说的。你如今要想借此杀我绝命李家?断李家根基吗?”

“在我李沐清的心里,先国后家。”李沐清冷然地看着他,“通敌卖国之罪,罪不可恕,其罪当诛。我为国之大义,何惧断李家根基?李家子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断必断。”

李霄狠厉地道,“你是为了国之大义?笑死天下人了!你是为了谢芳华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右相府的李公子,也喜欢谢芳华。当初险些娶她。如今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族亲,灭族亲,断族根。李氏的先祖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沐清忽然笑了,全无血色的脸笑容很轻,眉目却充满戾气,凑近李霄,低声说,“李世叔,你说对了,我要杀你,杀绝命李家满门,让皇上诛绝命李家九族,就是为了谢芳华,就是因为这荥阳郑氏的机关是绝命李家布置的。若没有绝命李家的机关,她定不会出事儿。我恨不得掉下机关的人是我,恨不得代她,我恨不得要杀掉所有人。即便,如今我没有你绝命李家通敌卖国的证据,但我就是要拿下你,交给皇上,交给刑部,交给大理寺,三堂会审,那又如何?”

李霄被噎住,看着近乎疯狂的李沐清,这哪里还是传言中那个右相府清贵门楣出来的温润如玉兰的温和公子?这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他想着,他低估李沐清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以为李沐清和他爹李延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也都是和事老儿,狡诈若狐,滑不留手,即便心中再怒的事儿,他面上也不轻易动怒。

今日,他的儿子,李沐清,在绝命李家,如此谦逊温和,一口一个李世叔叫着他,有求于人,态度不谦卑,但却倨傲以皇权作伐慢慢施威,一如右相李延行事。

可是,他错了,他不是李延,他是李沐清。

他竟然如此果断狠绝对他出手,狠厉非常而且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疯狂,与传言大相径庭。让他措手不及,无反手余地。

今日,真是栽到了他的手里!

第七十六章飞镖送信

李沐清不再看李霄,收起宝剑,对着护卫们摆摆手。

护卫们顿时押了李霄和跟随他来荥阳郑氏的绝命李家的人下去严加看管了。

李霄和绝命李家的人即便再恼极恨极,也拿李沐清全无办法,只能受他钳制,任李霄和绝命李家的人谁也没想到,李沐清竟然这般蓦然狠诀地对他们出手。

一番血腥风波后,荥阳郑氏整座府宅陷入一片死寂中。

李沐清弯身,捡起地上的李霄扔下的天绝剑,亲自走上前,挥着天绝剑地砍挖机关之处。

天绝剑不愧是宝剑,砍挖之处,玄铁碎石尽碎。

护卫们围在李沐清的周围,越往下挖,越是心凉,里面,碰不到玄铁铸造的完整的柱墙,全是碎块和碎屑,堆积着,一直埋入地下。

别说是谢芳华一介柔弱的女子,就算是金桐铁器打造的铁人,也搁不住如此轰塌砸陷。

若是这般情况,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不死?怕是不止死,早被砸成烂泥了。

可是李沐清不停手,依旧往下挖,护卫们也不停住,都跟着他一起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火热地照下,不知不觉,已近午时。

李沐清的双手已经被宝剑的剑柄磨出血泡,护卫们的双手也磨成了血痕,火热的阳光能把人烤化,荥阳郑氏会客厅绝命机关所建之处,已经被挖下十米有余。

从地皮到地下十米,就如挖了一个天井深坑,可是,依旧看不见机关暗道的底。

小橙子终于醒过来,见李沐清摇摇欲倒,但还咬着牙挖,他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前,一把夺过李沐清手中的天绝剑,“李大人,我来挖。”

李沐清手中的剑脱手,身子晃了一下,勉强站稳。

小橙子狠命地挖了起来。

从李沐清回到荥阳城,进了荥阳郑氏府宅,府宅的大门一直开着,外面有好奇的百姓们围拢来,向里面张望,见到里面的情形,都又惊又骇。

百姓们不由得相信,忠勇侯府小姐英亲王府小王妃看来是真的死了。

从最初谣言传言怀疑真假的消息,到渐渐地,百姓们都相信了,一时间,整个荥阳城,死一般地沉寂。

有的百姓们在家中自发地吊唁。

都想着,果然是红颜薄命。

谢芳华睡醒一觉后,已经是午后,她恢复了些精神,起了床,走出屋外。

快到立秋了,夏季的最后一个尾巴,像是要把热量全部地倒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火一般地烤。

谢芳华刚打开房门,侍画、侍墨靠在外间的榻上歇着,没敢睡觉,稍有动静,二人立即醒过来,齐齐下了塌,看着她问,“小姐,您醒了?”

谢芳华看着二人,俩人眼圈下都是青影,气色十分差,她不忍地道,“你们两个守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回房里去睡?”

二人摇摇头,“不守着小姐,奴婢二人不放心。”

谢芳华叹了口气,看来昨日的事情是将她们吓坏了。她问,“秦铮还没回来?”

二人摇摇头,“小王爷从走后,一直没回来,也没传信回来。”

“如今外面是个什么情形?”谢芳华又问。

二人又摇摇头,“奴婢二人守着小姐,没去打探,暗卫们都留在荥阳城了,没人传消息。”

“这别桩的管家呢?去喊他来。”谢芳华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懒洋洋地靠着门框,看着院外,这里一片安静。

侍画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管家随着侍画走进来,连忙给谢芳华见礼,“小王妃,午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您醒来呢,老奴这就吩咐人给您端来。”

“午饭不急,我先问你,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况?”谢芳华问道。

管家立即回话,“如今整个荥阳城内流传着小王妃死了的消息,百姓们似乎都信了,右相府的李沐清大人从绝命李家折返回了荥阳城,据说是气怒之下,拿下了绝命李家的家主李霄和跟随李霄而来荥阳城的人,如今带着人在挖绝命机关呢。”

谢芳华一怔,“李沐清拿下了绝命李家的人?”

“是,绝命李家来的所有人都拿下了。”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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