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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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孝扬看了二人一眼,扁嘴,“要你们报什么恩?”
话落,他打开锦盒。
二人立即住了嘴,抬眼看去,只见锦盒里放着一块小石头,这块小石头的形状十分奇特,四面有凸起的地方像是长了头角。中间写了三个古字。
二人隐约辨认出,那三个字叫“聚灵石”。
郑孝扬小心地将那块石头拿出来,看着谢芳华,对着她的嘴比划了一下,皱起眉头,小声说,“这该不能吞下吧?”
侍画、侍墨一怔,立即说,“二公子,这是石头……人能吞吗?”
郑孝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你们看见了,她救小王爷,就是给他吞了东西,不过那个小,这个大了些。”
侍画看了一眼秦铮,试探地问,“二公子,这是什么?”
“这是魅族之物,我偶然得的。”郑孝扬眉头皱紧,“她吞下去,应该行吧?我在古籍上看过,说是要吞的。”
“那……就试试?”侍画踌躇地道。
“既然是魅族之物,当然不能以常理来论之,小姐也许真有用处。”侍墨道,“二公子,快让小姐吞进去吧。”
郑孝扬点点头,“你们掰开她的嘴。”
侍画立即去掰谢芳华的嘴。
郑孝扬将聚灵石放在谢芳华唇边,往里面推了一下,石头比她的唇瓣大,根本进不去,他又用了些力,她轻薄的唇瓣顿时被磨破了皮,他一吓,顿时住了手,“看来不行。”
“那怎么办?”侍画、侍墨升起来的希望顿时破灭了,红着眼睛看着郑孝扬。
郑孝扬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说,“古籍上说,这个是要吞的。”
“可是小姐吞不进去,是不是要砸开?”侍墨道。
郑孝扬摇头,“那可不行,砸坏了,就毁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侍墨立即住了嘴。
侍画道,“二公子,古籍上还说了什么?”
郑孝扬摇摇头,“我看的那本古籍是一页残本,对于这个聚灵石,只提了两句,此宝物能开天地生机,吞服可长生不老。”
“可是根本吞不下去。”侍画道。
郑孝扬叹了口气,“是啊,若是能吞的下去,我早就吞了长生不老了,还会留到现在?本来以为她是有魅族的血脉,有用处,能吞得下去,看来也不行。”
“是不是只要小姐醒着,才能吞得下去?”侍画问。
“他这副样子,怎么醒来?”郑孝扬伸手去探谢芳华鼻息,气息微弱到只剩微薄,就算他们不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来,再不救她,她怕是就会没命。他着急下,伸手去推秦铮,“喂,快醒醒。”
秦铮一动不动。
郑孝扬发急,手下用大了力度,“你再不醒来,你媳妇儿可就要死了。”
这一句话,当真是管用。
秦铮本来死闭着双目,顿时睁开了眼睛。
侍画、侍墨大喜,“小王爷醒了。”
郑孝扬见秦铮醒来,长吐一口气,立即对他道,“你醒来就好,快,快起来救她,她为了救你,将心血都渡还给了你,所有的补心血药物都给你吃了,看样子,如今是心血枯竭了,再不救她,有性命危险。”
秦铮闻言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立即去握谢芳华的手。
谢芳华的手轻轻软软,整个人似乎在他抬手间就要飞出去,他立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了一眼,对郑孝扬道,“你的宝贝呢?”
“喏,在这里。”郑孝扬立即将手中的聚灵石递给了秦铮。
秦铮看到递过来的聚灵石,顿时一怔,道,“原来你所说的宝贝是它。”
“你知道它?”郑孝扬问。
秦铮点头,“知道。”
“它有用吗?”郑孝扬立即问。
秦铮抿了一下唇,半响道,“有用。”
“小王爷,既然有用,就快些救小姐吧,再晚了,奴婢们怕小姐挺不住了。”侍画立即道。
秦铮点头,执起谢芳华的手,戮破她的手指,将聚灵石靠近她的手指。
可是他放过去后,谢芳华的手指没有血液流出,聚灵石更是一动不动。
“她心血枯竭了,哪里还有血生出来。”郑孝扬道。
秦铮恍然,她将心血都渡给了他,她自然没有了。他抿紧唇瓣,伸手戮破自己的手中,血顿时滴到了聚灵石上,聚灵石顿时光芒大盛,瞬间,将谢芳华包裹。
“有用!”郑孝扬大喜,“原来是这样用。”话落,他看着秦铮,“是不是也就是说你以后也有魅族的血液了?”
秦铮含糊地道,“大约是吧。”
郑孝扬感慨,“魅族的血脉可真是好啊。”
“好吗?”秦铮淡漠地道,“你若是觉得好,不如都给你。”
郑孝扬一噎,抬眼看秦铮,见他面上没半丝能救谢芳华的兴奋,又见谢芳华被淡淡的光芒笼罩,脸色依旧苍白,躺在地上,无声无息,他也不禁地去想魅族血脉真的好吗?不见得吧。
什么也不如性命重要。
他一时住了口,失了声。
侍画、侍墨惊喜地看着聚灵石伞出的光芒笼罩谢芳华,小声高兴地说,“小姐有救了,太好了。”
郑孝扬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抹抹头上的汗,道,“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以前白活了一样。世所罕见,死而无憾啊。”
秦铮没理他,只看着谢芳华。
侍画、侍墨也盯着谢芳华,不搭话。
郑孝扬在地上坐了片刻,觉得有力气些,人也轻松了,慢悠悠地站起身,他刚站稳,顿时大惊失色,“你们快看!”
秦铮慢慢地转过头,顺着郑孝扬的视线看去,目光顿了顿,眼底现出黑色,片刻后,他抿唇,收回视线,一言未发。
侍画、侍墨也立即去看,这一看,顿时怔住了。
只见,触目所及之处,荥阳郑氏府邸花草树木尽然干枯而死。
她们犹记得,早先,来荥阳郑氏之时,花草树木都是葱葱郁郁的,十分茂盛。
有的树木,只干枯了一半,但却以眼睛能看得见的速度,一尺一尺地干枯。
她们惊然了片刻,收回视线,一起去看谢芳华,本都是灵透之人,顿时明白了。应该就是这聚灵石的原因。是聚灵石吸走了这院中树木植物的精气。
郑孝扬呆怔惊骇了半响,收回视线,看向秦铮,对他骇然地道,“你……你早就知道是这般?”
“知道又如何。”秦铮淡淡道。
郑孝扬看着他,是啊,知道又如何?总不能不救人。
这时,他总算是明白了那古籍上所说的两句话的意思,能开天地生机,长生不老。聚天地灵气于一己之身,万物被毁,人之长存。
怪不得魅族不容于天,这万物被毁,生灵被催,天地岂能容?这时悖逆天道之事。
第七十二章安排做引
因天色还未明,天边刚有一线曙光,护卫又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秦铮和谢芳华等人护在中间,所以,聚灵石救谢芳华之事,没有动静,也未惊动别人,外人自然不知道。
而早先,谢芳华带着秦铮、郑孝扬冲出来时,绝命机关被毁,弄出的惊天动地之响,因在地下深层,所以,受震动的也只是荥阳郑氏府宅。
荥阳郑氏高门府宅外,却只是细微震动,并没有惊动城内四处百姓人们。
这些天,荥阳郑氏出事儿,府衙城主出事,百姓们惊慌不已两日夜,都累得倦了。这一夜,尤其睡得熟。
荥阳郑氏府宅的所有草木,由会客厅外,以谢芳华等人所在之地为中心,向外扩散,一寸寸,一尺尺,向外蔓延,都无声地干枯着。
待荥阳郑氏所有树木花草都干枯而死后,府内景象甚是萧条枯凉,连分都透着丝丝入骨的冷意。
郑孝扬打了个寒颤,见谢芳华还是无声地躺在地上,即便将荥阳郑氏偌大占地面积的府宅内花草树木精气都吸来,吸入她的肺腑,可是,她脸色依旧苍白,依旧透明,似乎本源干枯燥竭,多少精力也补不满。
他转身跑去最外围的墙根下,翻身上了墙头,看了一眼后,立即跑回来,对秦铮白着脸道,“正在向府墙外扩散。”
秦铮沉默不语。
郑孝扬急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如今正是夏季,若是整座荥阳城内,花草树木全部都干枯而死,这等骇然之事,传扬出去,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秦铮木然地问。
郑孝扬道,“一城草木,一夜之间枯竭,轻者,被有心人宣扬出去,小王妃魅族血液之事曝光于天下,百姓们对她怕是不再是推崇敬奉,而是敬畏如鬼神。重者,有心人加以利用,天降大祸,祸于南秦,这是天谴,南秦气数已尽,动摇百姓民心。”
秦铮一言不发。
郑孝扬又道,“还有,草木枯竭,这是小事儿,没有草木,百姓们也能活。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月,已然到了农田收获的季节。若是农田就此全部干枯,那么这一城百姓,今年的劳作……”
秦铮忽然抬头看他,冷冽地道,“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重不过她。一城百姓,又如何?”
郑孝扬闻言,骤然沉默。
他们的情意深重,他是亲眼所见的。对于秦铮来说,谢芳华是如此重要,对于谢芳华来说,秦铮又是如此总要。
是啊,对于他们来说,一城百姓又如何,抵不过对方的性命。
在他们的眼里,天下都不过尔尔。
他们心有家国,心有大义,可是当彼此性命倾覆于危难间时,什么家国大义,都重不过对方。他能切身的感受到。
秦铮见郑孝扬不再言语,复又低下头,去看谢芳华。
就在这时,谢芳华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攥住了聚灵石,聚灵石上的所有光芒,骤然一熄。
秦铮露出笑意,伸手抱起她,声音低哑温柔,“醒了?”
谢芳华点点头。
郑孝扬大喜,长舒一口气,看着谢芳华,对她道,“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这一府邸草木枯竭,还能有办法掩盖,若是这一城草木尽数枯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侍画、侍墨见谢芳华醒来,顿时喜极而泣,“小姐醒了就好,奴婢们也吓死了。”
谢芳华靠在秦铮的怀里,轻声说,“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就是醒不过来。”
“这么说,你是听见我的话,才迫使自己醒来了?”郑孝扬立即问。
谢芳华点头,“你说得对,若是因我,造成如此后果,那么大战在即,秦钰和我们所有人的筹备辛苦都会功亏一篑。百姓们的民心之力,一定不能散。”
郑孝扬敬佩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秦铮抱着她的手收紧,沙哑地问,“你感觉身体如何?”
“好多了。”谢芳华道。
“你少骗我,实话实说。”秦铮绷起脸。
谢芳华对他一笑,轻声说,“还是没力气,但是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了。”
秦铮点点头,“你没有力气无碍,我有,没有性命危险就行。”
谢芳华看着他,小声说,“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秦铮毫不犹豫地点头。
“喂,你们两个,人刚醒来,别立即这么腻味好不好?我们还都在呢。”郑孝扬不满地道,“天快亮了,我们下一步如何做?是在这府邸安置,还是另寻别处安置?”
谢芳华看向侍画、侍墨,问,“李沐清和小橙子是不是去了距离这里三百里地的绝命李家找人来救我?”
“是呢。”二人立即点头。
谢芳华看向秦铮,“如今我们早早就出来了,李沐清和小橙子果然是去请绝命李家的人,最快也要中午,还有半日的时间,我们可以准备一番。”
秦铮颔首,眸光乍现出冷意,“是该准备一番,若是绝命李家真和荥阳郑氏一样,那么就别怪爷不客气。”
“是该如此,我们南秦上下,必须万众一心,这么些日子以来,祸害连连,苦于应对。还是要清除干净为好,否则一旦兵战起,后方能拉垮前线,必须要保证后方没有后顾之忧。”谢芳华道,“你说怎样安排?”
秦铮想了想,看向郑孝扬,“你来安排,立即放出消息去,就说绝命机关突然启动,轰塌,芳华被埋在了地下,恐怕真的十死无生了。”
郑孝扬一怔,“你说是放出假消息?”
“对。”秦铮颔首,“别提你我,只说芳华。”
郑孝扬踌躇了一下道,“若是放出消息,传扬出去,关心她的人这么多,怕是都该疯了。”顿了顿,她道,“尤其是京城的皇上,漠北的谢侯爷,还有谁,你该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我才说要你来安排。”秦铮看着他道,“消息只放出方圆三百里。最多覆盖到绝命李家的地盘。其余的,半点儿不能外泄。”
郑孝扬一怔,“你的意思是,这样来迷惑绝命李家?”话落,他皱眉,“可是人既然死了,绝命李家若真是投靠北齐了,岂不是正中下怀?”
“对,正因为正中下怀,所以,兴许会引出别的,绝命李家没准会做些什么。”秦铮眸光眯起,“背后之人还未查清,就要下引子,让愿者上钩。”
“好!”郑孝扬闻言,打了个响指,“我这就去安排。”
秦铮对他摆摆手。
“等等。”谢芳华喊住郑孝扬,伸出手,将手里的聚灵石摊开,“这个东西……”
“给你吧,我留着也没用。”郑孝扬道,“能救你性命,才有用。”
“也罢,那我留下了。”谢芳华收回手。
郑孝扬转身去了。
谢芳华偏头看秦铮,对他道,“郑孝扬放出消息后呢,我们该如何?”
秦铮闻言看向侍画、侍墨,“如今荥阳郑氏城内情形如何?李沐清走时是否做了安排?”
侍画立即道,“李公子去绝命李家顺路从最近之处,拿着皇上令牌,调来了三万兵马,那三万兵马,还没进城,如今就在城外。奴婢二人见城内无事儿,便没吩咐开城门将三万兵马迎进来,怕惊动城中百姓,造成人心惶惶。”
秦铮颔首,“这样正好。”
“你待怎样?”谢芳华问。
秦铮转头,看着她道,“我和郑孝扬,是被三老爷陷害进了绝命机关,而三老爷与赵师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赵师爷还是把三老爷给杀了。赵师爷从暗道逃走了。如今,若是你在荥阳郑氏被害的消息放出去,背后人一旦得知的话,你觉得,他们会如何以为?”
谢芳华恍然,“不但是我死了,你和郑孝扬也怕是没命了,毕竟我们掉在了一处。”
“对,正是这样。”秦铮点头,“那我们三人都死了,背后之人想要作为,当该如何?”
谢芳华眯起眼睛,“我们三人都死了的话,背后人会立即将消息放到天下。一定是想尽快让京中的皇上和文武百官知道,也一定会想尽快要漠北军营得知,天下百姓得知。那么,皇上悲痛震怒,朝野上下骇然惊悚,漠北军心动摇,百姓们势必恐慌,从上到下,一举打破我们南秦目前万众一心想讨战北齐的士气。那么,南秦内从皇上到官员到军营到百姓,人心一散,泄气之下,没战就先败了。”
“没错。”秦铮颔首,“所以,我才说要郑孝扬安排,将消息封锁在三百里地之内。”话落,他眯起眼睛,“一旦有人知道消息,定然是在这三百里地之内的地盘,我们就立即安排人,将这方圆三百里地,都看牢了,守好了,一旦有人传递消息,有异动,就立即动手拿下。”
“好!”谢芳华眉目露出清冷之色,“咱们就看看,到底有没有大鱼上钩,有多少条大鱼上钩。我们就用这半日时间,安排妥当,等着收网,我却不相信网不住大鱼。”
秦铮勾起唇角,“不必给李沐清暗中传信了。”
谢芳华闻言道,“可是一旦听说我死了,我怕他……”
“他相信,那么别人也就相信了。”秦铮转过头,对侍画、侍墨道,“就看你们俩会不会演戏了。”
侍画、侍墨看向秦铮,隐约明白,“小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演戏,以为小姐死了,所以,哭天抢地那般?”
秦铮点头,“正是。”
侍画摇头,“小王爷,奴婢二人怕是演不了,就算演得逼真,李公子等人一看,怕是也知道是假的。”
“为何?”秦铮看着她。
侍画咬唇,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成为平地的荥阳郑氏会客厅,坚定地道,“若是这般样子,夷为平地,小姐死了,奴婢绝不苟活,定然自刎而死。”
侍墨也立即道,“奴婢也一样。”
秦铮闻言沉默了一下,“是了,你们的确会如此,是我头脑一时不好使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谢芳华道,“演戏可以是真人,也可以是死人。”
“你的意思是……”秦铮看着她。
“找两具女尸,易容成她们二人的样子,自刎而死,届时,只要高明的易容术,旁人一时分辨不出就行。我们要的也无非是一日时间。”谢芳华道。
“这样也行,以你的易容术,应该不是太难。”秦铮道,“至于找女尸,偌大的荥阳城,应该也不是太难。”
“那就这样。”谢芳华颔首。
秦铮拉着她起身,见她依旧虚弱,站不稳,索性将她抱起来,对侍画、侍墨道,“你们二人,立即安排人去找,与你们身量相当的。”
“是,奴婢二人这就去。”侍画、侍墨立即去了。
谢芳华窝在秦铮的怀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找到侍画、侍墨的易容替身死者之后呢?我们是出城?还是留在城内?”
“出城。”秦铮道。
谢芳华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对秦铮问,“我和李沐清一路进荥阳城,为何没见到你们出京时带的暗卫护卫?青岩也不见踪影?”
“青岩与我一起去了漠北,我便将他留在了漠北,另外做安排了。”秦铮压低声音,“我派他去见姑姑。”
“姑姑?”谢芳华看着他。
“谢凤。”秦铮道,“齐言轻也在与我们动手铲除北齐在荥阳郑氏埋暗桩的同时,也正在肃清南秦在北齐的暗桩,若是姑姑对南秦还有心,我想着她该是能助一臂之力。”顿了顿,他道,“那时,我还不知那人便是死了二十多年的玉兆天,吩咐言宸去见姑姑,也只为了留住南秦在北齐的暗桩,即便留不住,也要全全撤回来。毕竟姑姑在北齐这近二十年,根基甚深。”
谢芳华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身边没人了,你是将青岩和所有暗卫,都留在漠北,或者说护他去北齐见姑姑了?毕竟想靠近北齐王的行宫见姑姑,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秦铮颔首。
“数日前,你该知道,朝野上下,声讨北齐,还回姑姑,秦钰已经修书了北齐王。不知道北齐王作何打算,而姑姑又作何打算。”谢芳华轻声道。
“那就要看姑姑对南秦,还有没有家国之心了。”秦铮道,“若是有,她必有动作。”
“你可知道,轻歌是姑姑和左相的孩子?”谢芳华低声道。
秦铮一怔,“你是说轻歌?”
“嗯。”谢芳华点头,“就是轻歌,天机阁的轻歌,被我留在京中入朝为官作为以后根基庇护的轻歌。”
秦铮惊讶道,“这是真的?”
“我和李沐清,到平阳城后,发现赵柯死了,联系到云澜哥哥和轻歌,找寻不到云澜哥哥,我便书信问了轻歌身世。亲笔书信告知我的,另外也说了齐云雪虽然这些年不在北齐,但是和北齐玉家这些年过往甚密之事。”谢芳华道,“我也甚是不解,我知道姑姑当初嫁入北齐前,有心上人,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左相。另外,轻歌看起来实在是太幼稚了。”
秦铮闻言忽然失笑,“你是以一颗沧桑之心,来看轻歌,自然看他甚小。他能坐天机阁的第三把交椅,焉能太过幼稚?面相做不得准的,有人二十如三十,有人三十如二十。”
“那……难道是去北齐之前,姑姑和左相就有了轻歌?未婚却打破世俗?那她到北齐后呢?怎么骗过北齐王?以至于让北齐王护她?若不是这样,而是姑姑去了北齐后,左相去过北齐吗?而姑姑又是怎么和他在北齐王的眼皮子底下成就事情的?”谢芳华道,“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铮抱着她,找了个台阶坐下,伸手帮她揉揉眉心,“轻歌该不会拿这等事情开玩笑吧。”
“不会。”谢芳华摇头。
“那就是真的了,既然是真的,总归是既成的事实,你也没必要费神去多思多想。待有一日,见到左相,或者姑姑,自然能明白了。”秦铮道,“我们如今,该想的是,处理好目前的事儿。”
“也对,不想了。”谢芳华颔首,想起齐云雪,遂将路途中遇到齐云雪将她带来之事说了。
秦铮听罢后,皱眉,“如今齐云雪的人呢。”
谢芳华扫了一眼,远处停着那辆马车,她道,“早先我掉下绝命机关前,她还在车内。”话落,道,“这府邸内,有侍画、侍墨一直看顾,应该还在车内吧。”
“走,我过去看看她。”秦铮闻言,复又抱着谢芳华起身,向远处那辆马车走去。
第七十三章暖如春水
二人来到马车前,秦铮挥手招来一人,吩咐挑开车帘。
那人来到近前,伸手挑开车帘,车内,空无一人。
秦铮眯起眼睛,低头看谢芳华,“你确定她是在这辆车内?”
谢芳华也是一怔,偏头去看那护卫。
那护卫大惊,立即道,“这辆马车从赶进这荥阳郑氏的府宅来后就没有动过,一直在这里。齐云雪怎么不见了?”
“这辆马车,可一直有人看顾?”谢芳华问。
秦铮扭头看向他。
那护卫想了想,白着脸看了秦铮一眼,踌躇地回道,“早先会客厅塌陷时,我们都吓坏了,以为小王妃出了事情,便都奔去了。只有那时离开了片刻。”
秦铮抿唇不语。
谢芳华脸色不好,对秦铮道,“齐云雪的确是受了极重的伤,伤及內腹,心脉被掺加了迷兰草的置幻之药控制了。我给她把脉,差不了。难道她是被人救走了?”
“会被什么人救走?”秦铮道。
谢芳华想不出来,说道,“难道是赵师爷?难道他根本就没出荥阳城?”
秦铮眸光发冷,“不管如何,我们都按照计划行事。”顿了顿,又道,“我便不信了,背后之人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爷倒要看看他们能嚣张多久?”
“也只能如此了。”谢芳华颔首,“一直是我们在明,别人在暗,如今我们就要在暗,看看能引出什么人来了。”
秦铮抱着她转身,又回到了石阶处歇着。
他们身体目前都不大好,休要短暂的休息,补充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大约小半个小时,侍画、侍墨回来,带回来了两具女尸。
二人禀告道,“小王爷、小姐,奴婢们没敢作出太大的动静,从荥阳府衙内找的,昨夜,赵师爷的屋子里饮酒作乐,死了几名女子,我们选了两个与我们身量相当的来。您二人看看,能用吗?”
谢芳华看了一眼,“能用,只要身量相当,我给她们易容后,再遮掩一番,能撑一日时间,除了李沐清,小橙子外,绝命李家的人没见过你们,短时间内,认不出来。就算李沐清、小橙子有疑惑,想来也不会轻易说出去。用来迷惑人够了。”
二人点点头。
谢芳华吩咐二人找来易容用的东西,动手将那两名女子易容成了侍画、侍墨的样子,侍画、侍墨又将衣服脱了,换给了那两名女子,之后将身上的宝剑,一应随身携带的用品,为了逼真,都留在了那两名女子身上。
做完这一切,秦铮又吩咐人,喊来所有护卫,吩咐了一番。
众人齐齐垂首应是。
护卫们全部留了下来,秦铮抱着谢芳华,只带了侍画、侍墨二人,出了荥阳郑氏的府宅。
四人走的是三老爷房间内的密道,并没有立即出城,而是顺着密道,来到了赵师爷的府邸。
赵师爷的府邸内,谢芳华和李沐清在这里留守了人。
府邸内一派宁寂。
秦铮和谢芳华四人先是在赵师爷所住的房间内看了一番,又去了赵师爷的书房。
书房门推开后,里面十分的干净整洁。
秦铮目光扫了一圈后,对谢芳华道,“你说得不错,齐云雪应该是被赵师爷带走了。这地面如此干净,却有一排脚印,而这脚印显然是新的,上面的泥土还是微微潮湿的,而墙壁上的暗格没关紧,显然是,赵师爷是逃走了之后,又通过暗道回来了一趟,为了取东西。”
“看来是他取了东西,又顺着密道,跑了荥阳郑氏的府宅,那时候,应该是恰逢我们从绝命机关出来之时。不知道,他若是趁机带走了齐云雪,是否看到了我们。”谢芳华道,“若是被他看到,我们布置假死,怕是枉费了。”
“不见得看到,当时我们出来时,若是他趁机救走齐云雪,我们不可能不察觉。”秦铮道,“应该就是在我们刚从绝命机关出来时,弄出大的动静,护卫们全部奔过来,他趁机带着人走了。”话落,又道,“就算看到了,那么,想来也就刚带齐云雪走不久,郑孝扬立即安排封锁三百里地内的消息,他想传消息,也来不及。”
谢芳华点点头,叹气,“早先我心里一直觉得你出事儿了,担心你,心思全然没做别想,也未曾仔细彻查这座府衙,更没来他的书房。只和李沐清吩咐护卫们查找,也是为来找你的痕迹。不知道赵师爷走而复返,又带走了什么。”
秦铮抱紧她,“你担心我,比抓住赵师爷让我高兴一百倍。不管他带走了什么,早晚,跑不了他的人。这天下虽大,但若是你我抽出心力,找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谢芳华笑着点点头,“正是,走吧。”
秦铮不再多待,抱了谢芳华,又进了密道。
一行四人,顺着密道,出了城。
密道的出口,是在城外三里处的一片树林内。
四人出来后,秦铮扫视了一圈,对谢芳华道,“距离这里再走五里地,便是郑孝扬在城郊外的别院,我们去那里歇着。”
“歇着?”谢芳华看着她。
秦铮点头,“这里的事情,都交给郑孝扬。”
“他应付得过来吗?我们就不管了?”谢芳华一怔。
“先让他应付着,什么也不如你的身体重要,你必须去歇着。”秦铮道,“这便给他传信,我先将你送过去,我再协助他处理。”
“我已经好多了,无大碍了。”谢芳华道。
“听话。”秦铮绷起脸。
谢芳华只能住了嘴,“好吧,我听话。”
秦铮抱着她继续向前走。
“不是要给郑孝扬传信吗?”谢芳华问。
“刚刚已经给他传音了。”秦铮低头看她,“你如今身体亏损那么重,荥阳郑氏府宅一府宅的草木精气,也补不回你十之一的心血,是以,你靠我这么近,连我传音都不查了。还跟我说没事儿?”
谢芳华往他怀里靠了靠,不满地说,“在你怀里,跟你在一起,我哪里需要时刻打起精神。若是别人,我自然能时刻惊醒提起心力,拦截到传音之声的。”
“别人?”秦铮挑眉。
谢芳华咳嗽了一声,“打个比喻。”
“比喻也不行,以后除了我,再不准让别人靠近你。”秦铮道。
“小气。”谢芳华嘟囔。
秦铮轻哼一声,“难道你还想去折别的桃花枝?”
“不想。”谢芳华道。
秦铮见她乖巧,答应的痛快,心下满意。
谢芳华轻声说,“你都抱了我许久了,早也累了,将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我还没那么娇气。”
秦铮又将她往怀里抱紧了些,“不累,我乐意抱着你。”
谢芳华心中一暖,伸手也搂紧她,脑袋埋在他怀里,这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感觉,他们都还活着,他抱着她,真好。
半响后,她小声喊,“秦铮。”
“嗯?”秦铮停住脚步,低头看她。
谢芳华埋着头,不抬起,小声说,“我就喊你一声。”
秦铮嘴角勾起,低笑,继续向前走。
他刚走几步,谢芳华又小声喊,“秦铮。”
秦铮“嗯”了一声。
谢芳华又看了一声,秦铮又答应一声。
就这样,谢芳华一连喊了好几声,秦铮都不厌其烦地应了,脚步一直向前,稳稳地走着,心情很好地扬着眉,嘴角一直以最大弧度的弯着。
侍画、侍墨跟在二人身后,心情也跟着前面走的秦铮和他怀里抱着的谢芳华,心情大好。
想象这一夜,惊心动魄,如今一切仿佛是雨过天晴,连她们都觉得,未来再有什么事情,无论再有什么风雨,她们都坚信,小王爷和小王妃一定能挺过去的。
他们是这样的好,羡煞天下人。
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五里地外,有一座靠着青山绿水而建造的别桩。
秦铮对谢芳华道,“我和郑孝扬来到荥阳城后,处理荥阳郑氏暗桩时,一直住在这里。”
谢芳华“嗯”了一声。
秦铮抱着她来到府邸门前,回头看了侍画、侍墨一眼,二人立即上前去叩门。
二人刚按住门环,还没叩起,门便从里面开了,一个老者走出来,显然是管家,对秦铮深施一礼,“小王爷,刚刚我家二公子已经传回话来告知了小老儿,奴才已经将您住的院子收拾好了,热汤都准备好了,二公子交代,您和小王妃累了,尽管歇着,外面的事情都交给他。”
秦铮点点头,“有劳了。”
老者连连摇头,待秦铮等人进来,关好门,带路向里面走。
谢芳华在秦铮的怀里,趁机打量了一下这座别桩,只见别桩内仆从极少,但是府邸内四周的护卫和暗卫却是不少,且都是高手,可见郑孝扬特意做了安排。
最里面,一处院落,十分的清幽干净,不染一尘。
秦铮来到院子后,进了正中的主屋,将谢芳华放在了床上。
那管家立即吩咐人,抬来了一桶水,放在了屏风后,恭敬地道,“小王爷,您和小王妃饿了吧?是现在吃饭,还是沐浴后用饭?”
“现在端来吧。”秦铮摆手。
那管家立即去了。
不多时,带着人将饭菜端来,摆在了桌案上,道,“小王爷,再有什么吩咐,只管奴才。”又道,“那两位姑娘,安置在西厢的偏房?可行?”
“行。”秦铮点头。
老者退出了门外。
房门关上,屋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秦铮站在床前,看着被他放在床上的谢芳华,目光深深。
谢芳华也看着他,眸光盈盈。
片刻后,秦铮俯下身,将她压在床上,低头吻她。
谢芳华身子一下子就软成了棉花,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地迎合他。
秦铮似乎怕伤到她,只浅尝辄止了一番,便止住了动作,贴着她的唇瓣,摸着她娇软的身子,沙哑地道,“若不是你这样的虚弱,我真想立即就吃了你。”
谢芳华红着脸看着他,“你被关在绝命机关死牢里那么久,难道不饿?吃我也不解饿。”
秦铮伸手点她额头,“调皮!”
谢芳华咳嗽了一声,拽住他衣襟,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你若是真不饿,我也想你了。”
秦铮身子腾地一下子就热了,又低头狠狠地将她吻住。
谢芳华一时喘息不止。
片刻后,秦铮又放开她,立即下了床,伸手将她拽起,绷着脸说,“别点火了,我们好不容易将命捡回来,还是省着点儿折腾。下来吃饭。回头你歇够了,养回了精神,爷饶不了你。”
谢芳华也觉得自己这身体,还有秦铮的身体,都禁不住折腾,不能再点火胡乱折腾了,乖觉地点点头,随着他下了床。
二人简单洗漱后,便坐在桌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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