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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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就是鸟,神鸟也是鸟,怎么可能不吃虫?”风吹过,溪边一株金鱼草成了南瑶星君,他看向苏绾和北辰星君:“你们真悠闲,看得我嫉妒了。真想看到你们其中一个人死去,然后再看另一个人伤心。子韶,你这回会不会更伤心?”

小白吓得“呱”地一声大叫,拍翅朝北辰星君冲过去。苏绾对着段青微笑:“好久不见。”不过一眨眼,她已拉开凝风弓一箭射出,“铮”地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射中了段青,但他的身影却犹如水波一般漾开,又再次合拢在一起,他嬉笑:“你射不中我。”

苏绾仍然微笑,袍袖飞舞中,又连射了几箭,其中一箭,是朝着溪水中的鱼儿去的。射不中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那是幻影,他的真身就是溪水中那条莫名多出来的鱼。北辰星君教会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识破段青的藏匿之术。

凝风箭入水,去势不缓,箭头化作了三支,分上、中、下三路射向那条看似呆头呆脑的小灰鱼。清澈的溪面波光微动,一道灰光自溪中冲天飞起,金鱼草化成的段青倏忽不见:“子韶,你好过分,什么都教给这小丫头。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北辰星君默然不语,接过苏绾的凝风箭,对着草丛中某处轻轻一拉弓弦,“呀!”段青从中弹起,玉白的脸上挂了一条血痕,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带了几分慌乱,叽里咕噜地转:“你不能杀我,逆龙逃出东海宝塔了,我是奉天帝之命,急召你回去的。苏绾,你还不劝着他些?他若是杀了我,天界不会有他的容身之所的,包括你,你也休想再在天界立足。”

苏绾笑着看他:“你也会慌?”

段青冷笑:“我如何不会慌?我和子韶不比你,你有退路,魔皇那般青睐你,我们却生来就是天界的人,只有在天界才能立足。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你的事,让子韶替你杀我,要杀也只是你来杀我才对。”

苏绾明知道他是找话说,强词夺理,想逃命,却也微笑着制止了北辰星君的下一箭:“他说得对,应该把他留给我。”

北辰星君讶异地挑眉:“你有杀性了?”

苏绾道:“所谓杀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养的,我前所未有地想杀一个人,不杀心里不舒服。”

“那好,就留给你。”北辰星君收起箭,冲段青扬扬下巴:“你去吧。”

“子韶,闲了许多年,你我又要携手共战了,我真高兴。”空旷的山林到处回荡着段青张狂的笑声。

他高兴,北辰星君却很不高兴:“回去以后,我不能经常在你身边,你要小心。”

苏绾摇头:“你回天界去,我去找殷梨花。”她和他前行了那么多天,学会的东西也不算少了,独自去西方寻找殷梨花,她觉得她有能力做到,也应该做到。

第39章 昆仑(一)

西方有山名昆仑,方圆800里,高达七、八千丈,既高且大,为中央之极,也是连接天地的天柱。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王、千好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

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昆仑山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阖阅之中。疏圃之池,浸浸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为丹水,饮之不死。

这便是苏绾所知道的昆仑。

而此时,她立在昆仑山的一座山峰上,举目望去,但见暮色苍苍,山岭青郁,飞瀑流泉,云遮雾绕,与平常的名山大川没什么区别,并没有什么祥瑞之气或是仙乐飘飘,抑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或是神兽之类的物事,就是仙人的踪迹也不曾遇到过。总之,想像与现实的出入太大,由不得人不失望。

小白立在苏绾的肩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地理了理羽毛。从与北辰星君分开后,它跟着苏绾西行万里,踏尽无数名山大川,遭遇的仙魔妖鬼不下百十,做过好人,做过贼,也做过强盗,更当过骗子;输过,赢过,狼狈的逃跑过,也被人害怕过,尊敬过。

它嫌过苏绾笨,嫌过她见识少,也嫌过她心太软,可到了最后,它也不得不佩服她那种在最后关头敢于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坚忍不拔的韧劲。

现在么,它觉得她好不容易聪明点,又开始戳笨了。谁不知道自从一万多年前的未已作乱后,昆仑山早就不是仙山了。那九重增城早就被毁,因神门大开,无数的妖魔闯入其中,竞相争夺不死神药,一时三界大乱。为控制场面,天父亲自将这些不死神树和神水统统毁去,从那以后,昆仑便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在这样的地方,如何会有灵花异草留下来呢?可她倒好,竟然听信那只叫伶俐的小妖精的话,不顾它的劝阻,坚信昆仑是上古神山,灵气是其他地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肯定会有漏网之鱼,不远万里地找到这里来。

这下可好,东问西问找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又在深山中闲逛了十来天,什么都没有,反而寂寞得无边无际。吃不好,住不好,小白觉得,它虽然只是鸟,它都受不了这种半野人状态的生活了,神仙是这样当的吗?这明明是居无定所的小野鸟过的日子嘛!

想到这里,它不满地瞥了苏绾一眼,由不得又开始怨怼起来,她怎么就那么笨,总也学不会和它说话?它都听得懂她的话的说。它就没发现,它对苏绾的要求越来越高,从前它只希望她能自保,现在它却希望她无所不能。

苏绾感受到它不满的目光,回头讨好地望着它笑,从百宝囊里摸出一包脆香的鱼皮花生:“小白,饿了吧?来来,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我猎只兔子来烤了吃,给你吃大腿。”

鱼皮花生闻着挺香,看上去金黄酥脆,吃起来香甜适中,小白到底没忍住诱惑,埋头吃了起来。这是苏绾在入山以前,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为它炸的。它边吃边想,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手艺,不比柔柔差,以后可得物尽其用,不能让她太过逍遥。

苏绾不知小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一心只想在天黑前搜索完这座山峰。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办事,有心要做到最完美,所以进行的是地毯式搜索,一般是走到哪里就驻扎在哪里,唯恐漏过哪个地方。

说来也奇怪,进入昆仑山已经将近十天,树木是越来越高大茂盛古怪,山势也越来越陡峭复杂,甚至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山峰,可是小动物的踪影却越来越稀少,什么小妖之类的更是不曾遇上半只。这就是那个闻名天下的昆仑?苏绾很失望,同时更不甘心。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周遭越来越静。听不见鸟叫,听不见虫鸣,甚至,连空气也似停滞不动了,不同寻常的静,危险往往就是隐藏在这样的安静中。

小白停下了啄食的动作,它正要提醒苏绾情况不同寻常,苏绾已经抱起它迅速掩了身形,飞速后退到五丈开外的那棵又高又粗,叶片大得不可思议,像一棵稻禾一样的古怪树木的卷起的叶子下藏了起来。

仍然很安静,可是空气流向不一样,透过叶子卷的缝隙,苏绾看见她刚才站立的方圆三丈的地方,已经被一层亮晶晶的不知名的物质所覆盖。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是什么,她一概不知道,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那东西犹如一个巨大的水母,摊开了无数的触须,然后向中间慢慢地过滤收缩,不过片刻,那片莹绿的草皮已经被卷走,不,不止是草皮,还包括了厚厚的一层土,只剩下土黄色的碎石沙砾。

那东西收缩之后,就像一个巨大的胃,慢慢蠕动,然后张开几根触须,缓缓吐出带了湿意的泥土来。泥土在它身下越积越多,它慢慢往上挪动,最终它把草皮也吐了出来,猛然张开触须,“啪”地拍了一下,变戏法一样的,那泥土和草皮就在它身下恢复了原状。

它缩小到只有小白的头大小,呆头呆脑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纯洁得如同一只刚刚冒出土的小蘑菇,无害而且诱人。它的周围,泥土仍然夯实,草皮仍然青翠新鲜,仿佛刚才那只贪婪吞噬过滤泥土和草皮的水母,只是一个错觉。

但苏绾知道,假如刚才她和小白没有及时逃开,此时就不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这个东西,会把泥土和草皮完全过滤干净,最后只留下她和小白,裹在它的胃中,慢慢蠕动,慢慢消化干净,最终一点渣滓都不剩,能逃过的,大概只有金缕衣。

苏绾蜷紧了身子,握住凝风弓,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最大限度地开放了六识,四处探寻,试图找到放出这东西的人。她不相信这东西是自动找上她的,凭直觉,这东西是藏在暗处的人放出袭击她的。打蛇要打七寸,破敌要先擒王——这是她这段时间学到的制胜法宝。只有找到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才能彻底解决这危险。

那东西执着地等着,装着蘑菇,苏绾和小白执着地藏着,装着卷叶虫。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先动,先动就输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夜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降临得迟缓。苏绾没有焦躁不安,反而越来越沉静。她是个很有阿Q精神的人,她以为,有时候,对手和她耗劲,迟迟不敢动手,这说明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手虽然强大,他找到了她,但他不敢轻易出手,这说明她忌惮他的同时,他更忌惮她;二是对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根本就探寻不到她的情况,所以无需担心。

拥有了这样阿Q精神的她,并没有阿Q式的冲动和盲目,她觉得,既然对方不如她,那么对方就应该比她还要急。她只要耐心等待对方露出马脚就行,反正也没什么事,慢慢来,不急。

高手对阵,比的就是决心和耐心,越是慌乱,越是容易出错,越是小心谨慎,越是活得长久,因为每个人都有弱点。这种弱点,可能是技巧上的,也可能是性格上的。

段青厉害吧?很厉害,厉害到就连北辰星君也经常要在他接近了才能发现他的踪迹。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心高气傲,总是会时不时地故意露出点痕迹来挑逗对方,炫耀他的藏匿术。也就是他这小小的骄傲,导致他总是吃北辰星君的亏。

而这个人,同样也厉害,但他也不是没有缺点的。苏绾觉得,就目前看来,他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低估了她的实力,过分依赖于他那个假装纯洁蘑菇的小水母的实力。这样过于自信的人,不可能有一份平实安静的耐心,他迟早都会忍不住先动手。

果然,在等待了半夜之后,对方终于忍不住,一气扔出了数十个白色、绿色的小蘑菇出来。与此同时,苏绾手中的凝风弓弦亦发出了一声清鸣。

飞出的箭,不是一根,而是五根,五颗箭头在半途化作了六十颗,在墨染一般的夜空里,犹如璀璨的流星雨。所不同的是,这流星雨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和凝重,织成了一张风也逃不过的利网,席卷起一股寒气朝远处一棵隐没在夜色中,毫不起眼的小树网去。

同时,那些白色的小蘑菇一到了地上,全都化作了可怕的水母,疯狂吞噬过滤泥土和草皮,而那些绿色的小蘑菇则化作巨大的绿色水母,劈头盖脑地朝周围高大的树木席卷而去。

此时此刻,苏绾的眼里只有藏在那小树根上的那只还没有她指尖大的蜗牛——那就是罪魁祸首。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谁知道这蜗牛会不会像她一样,迅速逃匿呢?

四周的路已经被堵死,只有地下才是唯一逃命的途径罢?那蜗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地下钻,它隐没在泥土里时,得意地看着一个绿色的水母挂上了苏绾藏身的树上,无声无息地把触手伸到了苏绾藏身的叶片上方。

第40章 昆仑(二)

它的体型很小,泥土太过松软,凝风箭只能拦截土地上方的部位,那个素衣女子自顾不暇,似乎,逃走是肯定的事了。然而,它还是错算了形势。

它正埋头苦钻,“呱”地一声鸟叫在它耳边炸雷似地响起,接着一枚闪着钢铁般冷硬色泽的鸟喙,和一只铁爪快速在它藏身的泥土周围又刨又戳,生生断了它的退路。不用问,肯定就是刚才那女子身边那只玉鸦。

那玉鸦是怎么逃出来的?它又惊又怒地抬头,但见半空中浮着一只银色梭子状的船,那女子稳稳立在上面,斜抱一把银色小弓,袍袖翻飞,长发飞扬,白玉似的脸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戏谑地看着它。她什么时候从那树叶子里飞出来的,它竟然没看见。

它一时后悔万分,藏匿的方法多的是,为什么自己明明看见有只玉鸦在,偏偏还要选择做蜗牛,做虫子?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这时候吧,化成其他形状从空中遁走,就要被射成刺猬,唯有土中可藏得一时。

左闪右躲中,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从它的背部传来,它愤怒地回头,不及完全将头转过去,一只巨爪已然将它牢牢按住,那枚铁硬的鸟喙更是恶狠狠朝它啄去。

吾命休也,它痛苦而绝望地闭上眼睛,辛苦修行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完成第一千件任务,功德圆满地跨入那道神秘的大门,谁知道今天竟然就遇上了克星呢?这就叫天命不可违吗?

“小白,把它衔上来给我瞧瞧,我有话要问它。”女子圆润动听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适时救了它的命。它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逃命的最佳时机。它之所以被这玉鸦拿住,不过是因为化形失败,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哄得她让这玉鸦放开它,只要让它化作其他身形,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这是第一千件任务,也是最后一件任务,怎么地都得完成,到时候,就把所有的魔伞虫都往她身上招呼吧,它就不信,她那身娇嫩的肌肤会禁得住魔伞虫的吞噬搜刮。这些年来,它不就是靠着这些小宝贝无数次地赶走或是战胜那些妄想闯入内昆仑的妖鬼仙魔的吗?

所以,玉鸦衔着它刚落到那古怪的梭子船上,它先就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细声说:“饶命,仙子饶命,我错认了仙子,原该千刀万剐,可是我若死了,便无人帮仙子达成心愿,我愿意将功折过,只求仙子饶我一命。”这女子在昆仑山搜寻了很多天,想来是要寻找什么要紧的物事,这样求,应该靠谱吧?

那女子嫣然一笑,指着那无数蠕动的魔伞虫,用闲话家常的口气说:“这是什么?是你养的?真是厉害啊,我差点就死在它手下了。”

它飞快回答:“是啊,它们叫小乖,都很乖的,很听话。仙子放我出来,我立刻让它们住手。”

“好啊,你稍等。”女子答应得很爽快。

它心头一喜,果然很好哄,却装了焦急的口气:“那就快点,它们很贪吃,还会飞,等它们滤过草地和树木,它们会循着你身上的热气飞上来的,那个时候,我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上了。”

“这样啊。”女子笑嘻嘻地道:“它们像极了水母,看上去美丽,实际杀人于无形。看在你愿意将功折过的份上,我帮你一个大忙啊。”

水母?什么是水母?难道也是虫吗?它在这昆仑山上住了几千年,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她要帮它的忙?帮它什么忙?她会有这样好心?不可能!

女子慢吞吞地说:“你养的小乖太毒啦,迟早会替你招来杀身之祸的,不如我帮你绝了这个后患吧。”它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纤长白皙的手指递到玉鸦的嘴前,它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背上一阵刺痛,一点白色的火苗从它身侧落到女子的指尖上。

那是天火!它从知道有玉鸦的那天开始,就神往和害怕着这种据说可以帮助修炼,又可以毁灭这世间绝大部分事物的东西。那天火在女子美丽的指尖上跳着极其妖艳的舞蹈,它一度担心会把那美丽的手指烧成焦炭。

天火刚才从它的身侧经过,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足够它针刺一样的疼,可是女子的表情很恬然,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像拈着一朵美丽的白色玉兰花,轻轻拉开那把银色的小弓,眯眼,放弦——

直到几十朵绚丽的白色玉兰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洒向四周,它才明白过来,她口中说的要帮它的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它嘶哑了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那绚丽的白色玉兰幽灵一样地随风落到它的心血,它最可爱的小乖,它豢养了上千年的魔伞虫的伞盖上,然后把它们点成最绚丽的烟火。

烟火很快成了大火,一座山峰哔哔啵啵地烧了起来。女子啊呀了一声,从腰间一只白色的小囊里摸出一个玉杯,含了一口水,“噗”地喷洒出去,伴随着一阵玫瑰清香,淅淅沥沥的,一场雨很快浇灭了大火。

女子扶额叹道:“可惜这么葱翠的山峰了。幸好火势不大,大约要明年才会恢复原状了。”从始至终,她就没让玉鸦放开它。

它从玉鸦的嘴缝里探头一瞧,它的小乖,早就被烧成了齑粉,又被打落在了尘埃里,什么都没留下。它的心在滴血,幸好,它还有一个法子为它和它的小乖报仇。

它仇恨地瞪着女子:“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这是昆仑神山吗?你私闯神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放天火烧神山?这上面的一草一木都弥足珍贵,三界再找不出第二株,现在可好,都被你烧了个精光!单一株灵树被毁,就够你死一回。你等着,山神很快就来了,它不会轻饶了你的。任你法力高强,你也强不过这上古神兽,我等着看你被撕成碎片,魂魄被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上古神兽?”女子的眼睛转了转,一脸的糊涂:“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是昆仑神山?昆仑山上该有的一切都没有,这明明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山。再说啦,除魔卫道是我等修仙之人的本分。因你刚才说这些大虫很贪吃,我不忍心看见它们残害这些草啊木啊的,所以才要除去它们,省得它们继续残害其他草木。”

“它们不是妖邪!”它愤怒地吼道:“我的小乖是魔伞虫,它们虽然会过滤草地和树木,但却不会对草木造成任何的伤害。倒是你,放火烧山,罪不可恕!”

“魔伞虫,名字都叫魔了,还不是妖邪?”女子越发糊涂:“而且你刚才说它们很贪吃,还会飞,是不是?”

名字能代替一切吗?难道棋盘草就真的是棋盘了?它却不知道怎么和她辩,只能反复地说:“这就是昆仑神山,容不得你如此撒野,你会受到惩罚的。”

“放火不是烧山,而是为了除魔。”女子义愤填膺的大声指责它:“好啊,你既然知道是昆仑神山,为什么还要养这种可怕的东西来残害草木,哄骗我放火烧虫,把这里弄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呢?你用心真恶毒,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不敢亲自动手,就骗我替你做,你还想推卸责任,冤枉我,实在是太过分啦!多亏我聪明,识破了你的真面目。我告诉你,你休想来吓我,山神既然是上古神兽,自然懂得明辨是非,你会受到惩罚的。”

这么说来,倒全都是它的错了?它很生气,非常生气。因为它知道,这里的火气很快就会把内昆仑的山神引过来,它很害怕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会被山神听去。山神虽然厉害,却有点糊涂,肯定会被这个女人骗到的。

它的害怕果真成了事实。

峰顶的风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斉风朗月变成了电闪雷鸣,风夹杂着雷电,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漩涡,将女子和她脚下的梭子卷在了漩涡中心。这是山神大怒的表现,它害怕地在玉鸦的嘴里缩成一团,生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山神一爪拍死。

女子立在梭子上,并不见惊慌,放任着梭子虽风逐流,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旋成一朵美丽的花,倒是那只玉鸦,吓得紧紧抠住女子肩头的衣服,喘作了一团,一个不小心,将它掉落出嘴壳。

它不要被风雷撕碎,它惊慌失措地惨叫,却控制不住自己圆滚滚的蜗牛身子往下滚落,即将跌入到风雷之中。又是那几根玉白美丽的手指在关键时刻接住了它,虽然风雷狂暴,但它仍然闻到一股极其好闻的荷花香。

它以为,它会跟着女子和那玉鸦被狂暴的风雷撕扯成碎片,然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它就发现,周遭的压力一扫而空。它探头,但见女子已经带着玉鸦并脚下的梭子自漩涡边缘盘旋逸出,立在了漩涡的上方。

她的头发不曾乱,衣裙更见飘逸,脸上闪着白玉般的光芒,比星星还要亮。多亏有了她,它才能逃过这一劫,它心里升起对她的感激和钦佩,要知道,能从山神这个风雷阵中逃走的人实在是太少。

它甚至想摈弃了前嫌,长此以往跟随她左右,但它还来不及开口,她接下来的行为就将它满腹的景仰之情变作了怨恨和鄙视。

第41章 昆仑(三)

那女子凝神望向那道隐藏在苍茫夜色中的神秘石门,礼数周到地行了一个大礼,一脸的虔诚和懊悔:“大神,小女子苏绾被奸人所惑,好心办下糊涂事。幸好奸人已被小女子擒住,这便交给大神处置。同时,小女子愿意在此住上一年,殷勤看护被伤毁的草木,直到它们恢复原貌为止。请大神应允小女子将功折罪。”

风雷散尽,露出那虎身人面,拥有八张脸,看守着内昆仑大门的山神开明兽来。开明兽神情肃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犹豫不语。

那自称苏绾的女子睁大一双圆眼睛,无辜后悔得要命,说的话并不多,但每一句都刚好说在要害处。反正,她有错,但不是大错,而且她愿意补偿。最终的罪魁祸首还是它,都是它居心不良惹的祸。

它想开口争辩,想提醒开明兽,这女子来昆仑就是为了搜寻某件重要的东西,是来做贼的。但它惊讶地发现,它根本不能言语,它的舌头似乎是被某种东西给冻住了。

大约是这女子太过狡猾,开明兽太呆,它又不能争辩,最终开明兽大方地应允了她住下来的要求,还答应她,让它也跟着将功赎罪,无条件听她差遣。

它哀哀地看着开明兽,想提醒开明兽,当年就是开明兽允诺它,只要它抓住一千个敢闯昆仑,居心不良的仙魔妖鬼,它就可以搬入内昆仑,所以它才敢放心大胆,不顾一切,想方设法地完成任务。但开明兽威严地宣布完决定之后,就高傲地隐藏在了内昆仑高大的石门中,根本不曾看过它一眼。

望着女子灿烂的笑容,它哀怨地认命,谁教自己技不如人呢?这大抵就是命。否则开明兽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管内昆仑大门外的事,怎么今日就出来了呢?

从此以后,它,一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无双的石蛋大仙,成了这个叫苏绾的女子奴役的对象。也就是这一天,它记住了这张装乖装糊涂装善良,实际上惯会推卸责任,见缝插针,阴险狠毒的脸孔。

看,她又折磨它了:“石蛋啊,快过来,看看这株花为什么会蔫吧了?石蛋啊,你去担点水来好不好?石蛋啊,你来松松土好不好?什么,累了?想休息?可以,来来来,告诉我,山神大人最喜欢什么?这道大门里面有什么?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你不想说?哦,我不逼你,你继续忙去……什么时候想说了,记得告诉我……担水去!用法术?不行,这样心不诚,种出来的花花草草怎么能迅速复原呢?你不能让山神失望哦。”

它不想动,不想听,她就会很甜蜜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刚养了一窝小水母,就在悬崖边的第二十三个石头缝里面。小白还不知道。”见它没反应,她就会大声喊:“小白……”吓得它提起扁担抱头鼠窜,那死乌鸦最近新添了一个爱好,专门践踏它的小乖的窝,把它还没养大的小乖踩成肉泥。

它实在累得不行了,只好屈从于她的淫威,以一句两句她想知道的话来换点休息。它不想让她好过,每次都只肯说一点点,想要她追着问,她却一点都不着急。她说,反正累的人不是她,她有的是时间和它慢慢耗。

可恶的女人,说要修复山林的人是她,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她不过就是选了个向阳避风的地方,盖了座小茅屋,带着那只越来越肥的白乌鸦,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支使它,折磨它,或者漫山遍野地去,在悬崖石壁上敲敲打打,过得好不惬意。

不分白天黑夜的辛苦劳作,成就了漫山遍野的绿,换来的却是开明兽温柔满意地看着她,夸她做得好,有诚心!她虚伪地笑着说,不是她啊,最辛苦的就是石蛋了,石蛋又聪明,又肯吃苦,任劳任怨。可是开明兽却夸她有容人之量,不居功。老天爷啊,真真切切,苦的都是它!这是什么世道?它的心在滴血,它好恨啊!

它知道这女人不是好人,她肯留下来,一方面是怕开明兽和她清算烧山之祸,另一方面却是想浑水摸鱼。试想,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地,哪里有光明正大的住下来方便呢?

不行,它要反击!它一定要揭穿这女人的真面目,让开明兽将她弄走,弄得远远的——它现在不敢有让她死的念头,它只希望她离它远一点它就烧高香了。

想到这里,石蛋把手里的锄头一扔,它扔锄头的声音太大,导致在一旁监工监到打瞌睡的小白被它惊醒。小白搧着翅膀,“呱呱”地聒噪着,扑下来用爪子抓它的头发,用翅膀搧它的头,提醒它不许它偷懒。

石蛋斜睨了小白一眼,冷笑:“我去找你主子谈心,认错,你不满意么?”

小白一愣,随即大怒,劈头盖脸地挠了它几把,惩罚它的大不敬。石蛋护着头脸任由它欺负,冷冷地想:“你就张狂吧,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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