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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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菲笑道:“说哪里话。三妹已经很替我们着想了,都肯把自家的私房钱借给我们了呢。本来你哥哥朋友很多的,我也是想着,去其他人家里借,难免传出去,去我娘家借才是最妥当的。”不许她去娘家借,是不是?还有外人等着呢。

龚婧琪无法,只得道:“咱们先吃晚饭再说这个事好么?”

明菲无所谓地笑:“我不急啊。”

饭后龚婧琪捧了一千两银票出来,也不说是她自己的私房钱了,只笑道:“刚才我还说先借钱给你们呢,结果母亲她虽在病中,仍然记着这事的。”

明菲少不得顺着她吹捧龚二夫人慈爱。龚远秩不知事情经过,还挺高兴的,觉得他母亲终于想通了,早点这样岂不是更好,也就没后来那许多伤人心的事发生了。

夜里明菲和龚远和守到二更时分,龚远秩觉得过意不去,硬逼着二人回去:“不是什么大病,已经平稳了,哥哥嫂嫂还是回去吧。哥哥明日还要去衙门里,嫂嫂也要管家,这边有我们看着,不必担心。”

做得太过反显其假,夫妻二人别过龚远秩,自回家不提。明菲拉着花婆子问那碗枣莲豆米粥:“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几样疗效?”

花婆子道:“的确如此,这枣莲豆米粥没做错。”

明菲同龚远和分析:“她不是第一次当众吃婶娘吃剩的东西了吧?既然敢当着我们吃,想来是早有防范,想在这上面抓她的小辫子,千难万难。得另外找个法子才行。你真的相信她是想和我们合作吗?”想要借力打力,必须知己知彼,拿住对方的死穴才行,不然被反咬一口,必然噬骨铭心。

“我自然不信。”龚远和冷笑,“我想,此次婶娘病发,应当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早早备下食材,目的是为了合理合情的表示忠心。如果我没猜错,婶娘这病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且之后还会越发倚重她。你和妍碧说了那事没有?她的反应如何?”

明菲道:“我瞅着她的模样,似乎更倾向于方七。”谁愿意给个凶悍刁蛮的寡妇做儿媳?还不如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分出去过好日子。

龚远和笑笑:“这样就好。多半朱姨娘很快就会寻了机会来找我了。”

第173章 方七(一)

事实很快证明,龚远和的猜测是正确的,龚二夫人的病果然很快好转起来,其中朱姨娘功不可没。她衣不解带,尝汤奉药,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一时之间,龚家上下交口称赞。就连以往相熟的夫人们来探病,见着了这样乖顺懂事的妾室,都是大加赞叹,几乎有将她树立为妾室典范的意思,连带着龚妍碧的婚事也被许多有心的无心的人接连问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朱姨娘并没有来同龚远和谈条件,就连与明菲也不曾提起。那日陈氏与几个相熟的夫人们相约同去探病,她恭敬有余,却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

陈氏原本做好了她母女向自己探听情况的准备,结果人家半个字都没问,便拉着明菲问:“她可是看不上我找的那几个人家?”

明菲也有些嘀咕,莫非朱姨娘还想借着龚二夫人生病这事儿折腾一番,沾点光,攀上个官家子弟什么的?嘴里却只能先答陈氏:“也许是时机不对,她不敢问吧?”

陈氏道:“兴许不是时机不对,而是她根本就瞧不上那几个人,同时还以为目前有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你看,这么多人来瞧你婶娘,都问起了二小姐的婚事,若是运气好,兴许是能捞着个不错的女婿的。”

她冷笑了一声,“好笑,她以为她是二小姐的亲娘,这样恭顺懂事的妾室生养出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就会高看一眼,也能趁着这个机会逼逼你婶娘,却不知,人家眼里只看家世只看嫡母的。庶女就是庶女,就算是嫁得不好,将来嫡母也不过是被人背后随便说几句罢了,有谁会当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她这个女儿再出众,想在这半年内寻个好上加好的人家风光出嫁,那是做梦!”

明菲见陈氏气呼呼的样子,忙笑着递上一碗冰绿豆沙:“母亲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外人而已,不值得您生气。”为了一个路人甲生气什么的,最得不偿失。

陈氏接过绿豆沙,看着由金簪陪着在廊下逗喜福玩的蔡光华,低声道:“我这是被那些个混账东西给气着了。”

原来蔡光仪逼着胡氏搬回去,威胁胡氏,说如果要和离,他就杀了她,结果反被胡氏在屁股上刺了一剪子。

明姿听说,趁着回门,气势汹汹地去寻胡氏的晦气,又被胡氏搧了一个耳光,连头发都抓下一把来。接着胡氏开始闹腾,陈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答应胡氏回娘家暂住,才算是将事情暂时给压制下来。

“我又给你爹爹连去了三封急信,”陈氏皱眉道,“现在就等着他回信,这事儿一日不了,我就一日不能去登州,真是烦也烦死了。我就担心这样拖下去,到时候没人结伴去登州,我们一群女人孩子,路上着实不便。”这样折腾个没完没了,饶是她再冷静,也忍不住心生厌烦。

“您别担心,远和说了,无论如何他都会想法子,总能找到相熟的人做伴的,您就放心好了。”纵然有陈氏故意放纵,但胡氏的确也太彪悍,知道蔡家好面子,刺丈夫打小姑,一样不含糊,明菲不由暗自感叹,果然有娘家人撑腰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陈氏又道:“我们四小姐,嫁了人腰杆都直了,不但敢在回门当日就去找嫂嫂的晦气,还和新姑爷一起去庄子里看二姨娘,还带了大夫一起去,将原来用着的方子尽数停了。也罢,人家既然认为我给请的大夫不是治病的,而是要命的,吃的药也是毒药,我又何苦讨人嫌?”

明菲知道明姿忍了这么久,迟早要发作的,尽早发作出来还算是好事,至少知道他们兄妹三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便笑道:“这么说来,新姑爷待她还不错?”邵大奶奶那样的人,竟然由着过门几日的新媳妇去这么远,做这些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但愿她好过。”陈氏撇撇嘴,“可那种粗粝东西,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看着四姨娘这个半老徐娘都想多搭几句腔,见着明珮更是眼睛都直了,就算是这个时候图新鲜和明姿好,也好不了多长时候。

家里这般乱,明菲知道陈氏日子着实不轻松,靠过去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母亲,您留下来用晚饭,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好不?”她觉得蔡光正兄妹几人,应该是想把二姨娘接出去单独过活才是,先前所有的隐忍,都只是为了等明姿顺利成亲。

陈氏见她情真意切,大感欣慰,笑道:“不行呢,家里那么多事,走不开。再说了,你也该去那边守着,莫要这些小事上留话柄。家里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尽量处理好,不叫你三嫂来烦你。”

明菲留不住她,只得把她送到垂花门外。

夜间明菲和龚远和说起蔡光仪,两个人都认为蔡光仪这个一向的“老实人”突然变得如此强硬,应当是觉得治愈无望,生怕和胡氏和离,闹得满城风雨,丢尽脸面才是。明菲担心他气急败坏之后,会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龚远和笑道,“你这个三哥,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算看透了他,他就是一个胆小鬼,藏头缩脑躲在你二哥的身后,你莫担心,他根本不敢把你怎样。他要是真敢,我剁了他。”

明菲见他说得轻松,心中却也没那么担忧:“好啊,我就靠着你保驾。”接着和他讲起朱姨娘来:“每个人来看婶娘都要夸她一番,还有特意带着小妾来的,她要出名了。原来那般求我,今日见了我们夫人,竟然是不太在意。我们夫人猜她是想另攀高枝呢。”

龚远和道:“你要和一个人做生意,而且是一笔大生意,怎能不先打听清楚行情再去谈价格?你且等着,她总要开口的。”

明菲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龚远和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方七想悄悄开个酒坊,防着分家时什么都捞不到,仓促之间又不能立业,但苦于没有本金。我打算帮他个忙,借他点钱。咱们今秋的稻米你叫他们谁也不卖,专留着卖给他。”

明菲顿时明白了,方七不过是龚远和专用来激化朱姨娘和龚二夫人之间矛盾的一枚棋子:“他是不是许了你高价?”

龚远和舔了她的耳垂一下:“一猜就被你猜中。他想要办酒坊,稻米来源是关键,他那么多哥哥,现下又没分家,只怕容不得他独立。假设他从其他地方购买稻谷,必然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我这还是帮他。作为回报,他也该帮我做点事情。”

明菲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别乱来,我还没好。”

“这都好几日了呢,怎么还没好?”龚远和不甘心,狠狠地咬了她的颈窝一口:“后日不是周同知夫人的生日么?婶娘病着,必然要你带了二妹和三妹一同去的。你走早一些,从醉玲珑酒坊外经过时,你且看着。”

第二日龚二夫人果然说自己病着不便去周家赴宴,要请明菲带着龚婧琪一道去赴宴,还重点提了一下龚妍碧,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姨娘:“应该让妍碧多出去走走才是。”

朱姨娘谦恭地说:“让夫人操心了。”

龚二夫人又特意嘱咐:“叫她打扮得漂亮一点。”

周同知夫人生日这一日,明菲穿了绯色绮罗袄裙,梳了百合髻,再戴上龚远和给她的那对镶五彩宝石金簪,配上一串同样镶嵌五彩宝石的细金手镯,得到花婆子和金簪等人的交口称赞后,就到隔壁去辞行,顺便接了龚婧琪姐妹俩一道出行。龚婧琪、龚妍碧二人皆是盛装,一人着绿罗裙,一人着胭脂袄,打扮得如同一对娇艳的姐妹花。

三人上了马车,往周同知家驶去。

行至天星街醉玲珑酒坊外时,果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醉玲珑酒坊围看个水泄不通。车夫行车艰难,来禀明菲:“大奶奶,这车难得过去,只怕要花些时候。”

明菲轻轻揭起纱帘:“这是怎么了?”

薛明贵跟着来的,早就打听清楚:“奶奶,有人来这里挑事儿,说方家不懂酒。拿了二十余种酒来,装在小瓷瓶里,要方家人尝酒辨名。还夸下海口,若是输了,宁愿将手中一个古酒秘方拿出来赔方家。”

明菲讶异道:“二十余种酒?这人也太刁钻,只怕尝多了混淆不清,岂不是砸了醉玲珑的招牌?”

薛明贵笑道:“方家不怕,方家七公子刚好在这里,他可是个厉害的,从娘胎里就喝酒,他刚才不用尝,只用闻,就已经辨出六七种来啦。”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叫好声。

明菲瞟了龚妍碧一眼,见她和龚婧琪二人都侧着耳朵听,便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光靠鼻子就能辨出酒来的。也不知他最后能不能全数认出来?”

龚婧琪这些日子被关疯了,忙笑道:“嫂嫂,左右时辰还早,路上又堵,不如我们就坐在车上看看热闹?”说着爬过去趴在明菲身边往外看,“我倒想看看这方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厉害?”

看了几眼,她捂嘴笑起来:“原来还搭了台子的,这不是打擂台么?”转身朝龚妍碧招手:“二姐,你过来瞧。”

第174章 方七(二)

绯衣少年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巧笑嫣然地坐在高台之上,面前一张条桌,上面摆满了二十多个写了序号的白瓷小瓶并纸笔,其中七八个瓶子上已经贴上了写着酒名的红纸。

少年拿起一只瓶子,台下发出一阵嗡嗡声,无数双眼睛好奇而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少年气定神闲,动作优雅地将瓶盖揭开,凑到鼻子前闭目细闻,久久不语,众人鸦雀无声,有人炸雷似地喊了一声:“方家小儿!装腔作势的干什么!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早日认了,以免耽搁爷爷的时辰!”

明菲循声望去,只见台角立着一个穿酱色袍子,中等身材,青白脸皮的汉子,正抱着手,满脸狂妄地斜瞟着方七。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鼻孔朝天,嘴唇嚅动个不停,仿佛是在诅咒方七。

“这位爷,说好了以一个时辰为限的,这才一刻,您不该急。”一位胡子花白,着儒服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不急不慢地刮着茶沫子,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汉子。

这里方七终于睁开了眼,微微一笑,抓起笔来运笔如飞,写毕,一个酒保样貌的人快步上前提起纸来沿着台子走一圈,高声喊道:“第九号,十年梨花白!”

龚婧琪见了那张字,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好字啊!”

那着儒服的老人闻声摸出一叠纸来,寻着了第九号,大声念道:“第九号,十年梨花白。”回头望向青白面皮的汉子:“这位爷,你可认?”

那汉子脸皮越发青白,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围观的众人兴奋之极,方七却是微笑着淡定地摆摆手,探手去取第十号瓶子。

然而这一只瓶子,他却不曾辨别出来,含笑道:“这个恐怕得尝尝才行。”将那瓶子随手放在一旁,转而去取第十一号瓶子。

随着他的动作,那汉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龚婧琪咬着帕子道:“我看着似乎有些不妙。”果然方七又将手里的瓶子放下了,接连如此几番,一直到第十六号瓶子,那小厮高声喊道:“方七,你是辨别不出来的啦,莫要浪费大伙儿的功夫!趁早认输吧!”那汉子哈哈大笑几声,说不出的轻视。

龚妍碧低声道:“这主仆忒可恨!他们这是故意扰乱人家的心神呢。”

龚婧琪道:“明明就是来捣乱的,你指望他能怎么好?”

方七却充耳不闻,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恬淡的微笑,闭目轻嗅第十六号瓶子,再睁开眼,运笔如飞。剩下的对于他来说,似乎都不是难事,不过是一嗅就解决了的事。

眼看着他就要开始尝酒,薛明贵不好意思地来道:“奶奶,时辰不早了,趁着现在路不甚挤,得赶紧赶路。”

明菲看了看天色,道:“是不早了,走罢!”也不管龚妍碧和龚婧琪有多么好奇,轻轻放下帘子。

龚婧琪歪着头道:“这方七,从前我就听邵五说起过他,说他不但人长得好,为人也很温和大度,还挺聪明,今日看来,的确淡定从容,风采出众。我猜呢,那蠢汉必然要输!”

明菲笑道:“他要赢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松。人家来踢馆,准备若是不充分,又怎敢拿着古方来做赌注?”

龚婧琪平时经常听邵家和龚二夫人说生意的,当下又开始感叹:“古方呢,若是方七赢了,方家只怕又要发达了。”

龚妍碧一言不发,低着头摆弄手里的象牙柄美人团扇。

周同知如今乃是水城府的第二号人物,周夫人向来与众人交好,她的生日虽说明面上只是邀请了几个要好的人家来用便饭,实则,许多如同明菲这样的,小官的女眷都是闻风出动,不管怎地,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周家门口的路窄,府邸也不大,因而龚家马车到达时,外面的巷口早停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马车,龚家的马车根本别想挤过去。

此时日头高照,外面渐渐热起来,薛明贵人胖,早热得满头的汗,目测了一下距离,急道:“奶奶,这可怎么好?马车过不去呢。”

明菲探头看了看,只见旁边一张驴车上娉娉婷婷地下来一对主仆,主母当前走着,小丫鬟手里捧着一只黑漆拜盒,直接就往周家的大门过去了,便道:“也没多远,我们走过去吧。使人拿着礼跟着来就是。”

龚婧琪才一探头,就皱起了眉头,用扇子掩着口鼻嫌恶地道:“怎么搞的,满地的马粪马尿!周家也是,怎么就选这么个地方。”

明菲笑道:“周家不是本地人,任期满了就要走,这宅子临时准备,自然不可能像我们家那么宽绰,就是我娘家,房子也大不到哪里去,将就点吧。”

忽见路边一个小厮叫道:“是龚推官家的马车吗?”

薛仁贵忙应道:“正是!”

那小厮笑嘻嘻地跑过来,行了礼,道:“奶奶可来啦,我家小姐命小人一早就候在这里,就是怕奶奶的马车过不去。奶奶稍等,小人这就去替您开路。”说罢就朝前面那张车跑去。

明菲连忙叫住他,笑道:“谢你们家小姐好意。来者都是客,得罪了谁都不好。我们走进去就行。”她如今并不是蔡知府的三小姐,而是七品小推官的妻子,别人能走路进去,她自然也能走路进去。何必为享受这一点点特权而引得众人眼酸心酸?

薛仁贵闻言,赶紧塞了个银角子在那小厮手里,眉花眼笑地道:“小哥辛苦了。”

那小厮也是个知机的,不露痕迹地袖了银子,点头哈腰:“奶奶好性儿,若是每位客人都如奶奶这般,小人们这个差事就好当了。小人在前面引路,几位请慢行。”

明菲听他话里有话,便看了金簪一眼。金簪会意,忙笑道:“小哥,来的客人都是为了给夫人庆生,想必个个儿都是好性儿的。”

那小厮得了丰厚的赏钱,少不得八几句,摇头叹息道:“这位姐姐有所不知,刚才一位夫人并一位小姐来了,见着马车过不去,使人去门房上说,让把这些驴车什么的赶开,门房上来晚了些,那小姐骂了几句,命车夫塞了一堆礼品去门房,掉头就走了。”

明菲吃了一惊,这是谁呢?

那小厮笑道:“那夫人倒是好性儿,只是小姐脾气不好。”

进了垂花门,有认识明菲的女眷围上来和明菲打招呼,那小厮一阵风似地跑进去请人通传周清。少顷,周清与陈莹两个联袂而来,迎着明菲姑嫂几人,笑吟吟地一道往后堂而去。

周清嗔怪明菲:“外面又脏又乱的,我特意使人去接你们,你倒不领情。”

明菲笑道:“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你接这个不接那个的,你们家的客人都要被你给得罪光了。”

陈莹也是被接进来的,闻言故意撅嘴道:“你的意思是,我就不心疼她啦?”

龚妍碧笑着插了句嘴:“莹姐儿还是这么逗趣的脾性。”

陈莹扫了她和龚婧琪一眼,微微一笑,“很久很久不曾见到你们了,我算算,你大们约有一年多没出来做客了吧?”

龚妍碧自从那次在袁家讽刺明菲之后,就很不受待见,基本没能出门做客,再到出了邵五的事后,就是龚婧琪也受到了牵连。二人闻言,齐齐红了脸。周清是主人,忙道:“难得你们来了,大家都是旧识,就莫要客气了。自便啊。”

明菲趁机别过话题:“我听引路的小厮说,有人因为门口堵了车,马车进不来生气了?”

周清淡淡一笑:“就是原来的翰林孙小姐,未来的从三品左参政崔诰命,崔夫人呗,觉得我们怠慢了她,所以生气了。”

陈莹道:“本来么,大家从前都是旧识,若是她早说她要来,周清作为主人也不会厚此薄彼。偏生去请的时候,她要拿架子,说不一定来得了,这话大家都知道是来不了了。结果突然又来了,也不是不去接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生了气,这个性子,啧啧,可真是,将来可怎么了得哦。”

“难道袁二夫人也生了气?”

“袁二夫人?”陈莹笑起来,用扇柄轻轻敲了敲明菲的肩头,笑道:“我看你是嫁了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小贤妻。你不知道如今袁府里是袁小姐当家么?”

明菲微微一笑,她还真不知。自成亲以来,大事小事一箩筐,身为新妇又不好到处走,八卦的来源有限得很。

周清担忧地看了龚婧琪姐妹二人一眼,扯扯明菲的袖子,示意她稍后甩掉这二人,和陈莹她们三说悄悄话去。

转眼到了后堂,几人进得花厅,花厅里团团围坐的夫人们同时回过头来,看见明菲和龚家姐妹,表情不一。周夫人笑着朝明菲伸出手:“好孩子,快到我这边来,你母亲怎么还不来?”

明菲笑着领了龚婧琪和龚妍碧上前行礼,道:“婶婶,我母亲早就说过一定要过来的,大约是有事耽搁了。我婶娘病着,不能亲自来恭贺您,只好让我把这两个妹妹带来。”

周夫人与她们寒暄了几句,自放她们几个说悄悄话去。

明菲前脚才出花厅,就听身后角落里有人轻轻说了一句:“这就是有个儿媳死活要闹和离的那家?”

第175章 嫌疑

同样的话,周清等人也听见了。周清赶紧拉起明菲:“走,咱们到那边去。”

明菲无所谓的一笑,本来就是要和离,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说就说吧,这时候就说起,总比到时候才突然炒出来,满城风雨的好。

周清将几人领到年轻小姐们呆的花亭子里,把龚婧琪姐妹介绍给水城府新来的几个官宦小姐,待她二人融进去之后,方笑道:“我领明菲去瞧我哥哥送我的那几条锦鲤。”

龚婧琪、龚妍碧知道她是有悄悄话要同明菲讲,也不好跟了去讨人嫌,便笑着开玩笑:“可别背着我们吃好吃的。”

“放心,但凡有我的,必然有你们的。不然你嫂嫂也不饶我。”周清说笑着,和陈莹一边一个,将明菲拉着往不远处的葡萄架下的大瓷缸走去。

大瓷缸里两对锦鲤热得沉在缸底,好半天才肯游上一游,三人就围着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瓷缸说起话来。

“你过得好么?”陈莹担忧地看着明菲。

“我过得挺好的啊。”明菲见她和周清俱是一脸的同情,由不得抚了抚脸颊,笑道:“没看见我长胖了啊。”

“胖你个大头鬼啊!”周清拍了她的头一下,“别装了,我们什么都听说了。我们早说要约着去看你,可我母亲说,你刚成亲,去了不太好,别给你惹麻烦。”

“你们听说了什么?”明菲好奇地攀着周清的肩头。

陈莹叹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你小夫妻二人婚后才几天就被迫当衣服过日子呗,还有就是你家的婶娘装病逼你们,听说还骂你,打你,将你逼得大哭。欺负你亲爹亲兄不在此处,后母不疼,孤苦无依。”还有就是人家说她命不好,嫁了个人家也还是过不上好日子。

明菲沉默片刻,道:“你们信不信呢?”

周清恨铁不成钢:“什么我们信不信?关键是你自己好过不好过?也不知道你家里当初怎么想的,怎地就将你嫁给这种人家?我以前以为他是个有担当的,谁知道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这还不是亲婆婆,若是真的婆婆,岂不是要了你的小命?人家不是说你嫂嫂要闹和离么?依我说,既然过不下去就该早断了,何必让自己蹉跎一生?”

听周清这个口气,自然是深信不疑,大家都认为她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说明舆论是完全倒向他们这边的。虽然不知龚远和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但明菲可以预见到,将来清算家产那一日,形势会大好。她微微一笑:“居家过日子,哪里说得清那许多的是是非非?牙齿也有可能碰着舌头的,关键是看自己怎么想,怎么过了。他,却也没你们想的那般可恶,对我还是可以的。”

周清撇撇嘴:“果然是嫁了人就变了。什么牙齿碰着舌头,他护不住你他就不是男人。”周同知没有妾,统共只得她和她哥哥一儿一女,宠得什么似的,也是吃不得亏的主儿。

陈莹听明菲这个话,意思是龚远和对她是不错的,而是龚家二房集体欺负她们俩,便拉了拉周清:“胡说什么,和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常常挂在嘴边,就不怕被你娘骂。”

周清吐吐舌头,“你们不出卖我,我娘哪里会知道我说这种话?”

陈莹道:“不是你娘骂或者不骂你的话,你也很快就要出阁的,这种话叫你婆家听见不好,连带着你们家都要被人说。”

“我省得,不过就是图嘴里快活罢了。”周清笑笑,安慰明菲,“你放心,她虽然是你长辈,但其实大家都看不上她的为人处世。若是你们分产,你别怕她,据理力争,总有这许多的人会声援你们。但你们也得自己硬起来才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迟迟不分出来?”

明菲愁道:“哪有那么容易?说是没银子,用度都困难。又不许我们当,也不许我回娘家借钱,三天两头就寻死觅活的,叫我们怎么办?好歹也是有养恩的,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陈莹点头:“正是如此。一个孝字比天大,你们的确很难。这个事情,关键还是看你公公怎么看。”

明菲心头发凉,世人的想法果然就是这样,不管龚二夫人有多可恶,大家都在笑话她,谴责她,可若是他们真的翻脸不认,大家又都会转过头来指责他们不孝。

说话间,周夫人身边一个小丫鬟跑过来,笑道:“龚大奶奶,蔡夫人来了,请您过去说话呢。”

周清还有一帮子人要招呼,只得让陈莹和明菲二人自回花厅。

陈氏、周夫人,陪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坐在花厅正中,其余人等众星绕月,明菲认得那是水城府现任知府洪知府的夫人,立刻明了陈氏的意思,忙整了衣服首饰含笑走过去,先唤了陈氏:“母亲。”

陈氏佯作生气,指着她笑骂道:“不懂事的丫头,嫁了人还和做小姑娘的时候一样,到处乱跑,一点不懂得做正事。还不来见过你洪家伯母?”又对洪夫人道:“姐姐见过的,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女儿,刚嫁进龚家一个多月,还没有为人妻的自觉性,进门就和她从前的小姐妹们凑到一处去,也不知道在婶娘们面前凑个趣。”

明菲拉着陈氏的手不依:“母亲,我错了。”陈氏只笑不语,明菲随即乖巧地提起裙子给洪夫人行了个礼,“伯母万福。”

“我早就听说你们母女情深,今日见了果然是真。”洪夫人约莫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再厚的粉也遮不住黑黑的面皮,含笑拉起明菲打量一番,道:“好个俊俏的小媳妇,下个月我家中有个赏荷会,到时候你也来。”

明菲忙谢了。

陈氏四处张望一回,笑道:“你婶娘为什么没来?”不等明菲问,又说:“是病还没好吧?”自然而然地就将话题转到了龚二夫人身上。

周夫人晓得陈氏的意思是想要洪夫人关键时刻帮明菲小夫妻一把,忙在一旁帮腔,洪夫人也是早前听说过龚家事的,含笑在一旁听着,并不答话。陈氏也不失望,只捡那要紧的,听着回味无穷的话略略提了几句也就掠过。

饭后明菲陪着周夫人、陈氏、洪夫人抹牌,寿星虽是周夫人,然长官夫人为大,三人卯足了劲儿地喂牌,输牌,几圈牌下来,洪夫人赢得喜笑颜开。幸好她胃口不大,很快就起身推了再不肯打,有人拖她劝她,她笑道:“我这是都是沾了寿星的喜气,够了,够了,我在一旁看你们打就是。”

陈氏觑了空,低声交代明菲:“你以后别总顾着贪玩,这种场合,就该和她们混作一处才是,大家熟了,将来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也好讨人情。”

明菲忙道:“是,我记住了。”

陈氏道:“你看这位洪夫人,是个知趣的,好生尊重着些。多走动走动,对你们只有好处的。我若去了登州,有个这样的人护着你,也没人真敢把你怎样。”

明菲一一听训,只觉,若是换了她做后母,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洪夫人不打牌了,周夫人自然也就不打了,端了杯清茶,去陪洪夫人说话,洪夫人见明菲立在陈氏身后,端茶送水,做的体贴自然,听陈氏说话,也始终面带微笑,看得出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好,不由来了几分兴趣,叫明菲过去:“我听说你们家有个大池子,岸边栽满了桂花,八月桂花开放,驶船从下面经过,桂花可以落得满头满脸满身,犹如在花雨中前行,可是真的?”

明菲忙笑着应了,试探地说:“若是伯母不嫌弃,到时候侄女备下桂花宴,再请伯母和妹妹们去玩。”话题打开,明菲小意奉承,哄得洪夫人眉开眼笑,连连道:“你母亲那样的妙人儿,也就能教出你这种女儿来。”

周夫人见明菲应对自如,再想想周清还是一派的天真,便让人去叫周清过来,想叫她也跟着学学。谁想小丫鬟很快回来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不高兴地站起身来就往外去了。

明菲看在眼里,正想不知周夫人听到什么事了,就见龚妍碧和龚婧琪脸色微白的走进来,一转眼看见了她,飞快地走过来挨着她站着。龚妍碧的嘴唇微微发抖,龚婧琪低声道:“嫂嫂,二姐姐有些不舒服,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明菲心下犹疑,忙和洪夫人告了罪,和二人走到一旁,低声道:“怎么了?”

龚妍碧的嘴唇抖得更厉害了,眼里迅速漾满泪水,眼瞅着就要流出泪来,明菲忙左右张望一番,低声喝道:“不能哭!赶紧地把泪收了!”

龚婧琪忙掐了龚妍碧一把,“二姐,这是该流泪的时候么?要叫人怎么笑话我们!”

龚妍碧拼命将泪水收了回去,使劲咬着唇,不敢开口。

龚婧琪低声道:“不过就是遇上了周渐,说了两句话而已,她们……实在太过分了。”恨恨地撕扯着手里的手帕,咬牙切齿的。

明菲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时候不能走,无论如何都要再熬些时候。”不管是不是周家神经过敏,这个时候走,都不合适。

第176章 泛舟

龚婧琪和龚妍碧犹如木头桩子一般坐在了陈氏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始终是明菲夫家的人,事关龚家的声誉,也就关系到明菲的面子。陈氏少不得对她二人多加照拂,引着说笑。很多时候,闲话之所以伤人,就是因为你太把它当回事,假如你不曾将它看起,它也就不足为惧。

不多时,周清满脸是笑地扶着周夫人走进来,周夫人扫了龚妍碧一眼,淡淡地撇过脸去和洪夫人说话,周清则走到明菲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对不起啊。”

明菲笑笑:“我们本来做客,结果却给你们家添了烦恼,该道歉的是我们。”

周清愠道:“你说什么呢。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更何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记得我那位即将过门的嫂嫂吧?就是陶家的那位。”

明菲点头:“她也来了么?我怎么没见着她?”

周清道:“不是她,她很快要出阁,要避嫌的,怎会来?是她的表妹,小姑娘年龄小不懂事,看见我哥哥和妍碧偶然遇上多说了几句话,被人挑唆了几句,就上去说酸话,话说得不中听,又是客人,我们也不好怎么做,只能劝。所以也是我们家亲戚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说着指了指坐在角落里说笑的一群十三四岁的粉嫩女孩子,“呶,就是穿玫红衫子的那个。”

明菲对小女孩子不感兴趣,随意瞟过一眼就算,她只看周夫人那模样,就猜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但周清给她递梯子,她也要领情,不该深究的就不要再深究了。

周清不能久陪明菲,很快起身离去,陈莹却又坐过来:“妍碧这么大的年龄了,怎么迟迟不定亲?我这几日总听人说起她来。”她指了指厅堂里坐着笑成一团的周夫人等人道:“她一日不定亲,人家就都防着的。”

防着的?防什么?防着龚妍碧这个出身不讨人喜欢的庶女寻了机会缠上正经嫡出公子们,不得不凑成一家人?要说龚妍碧有多大的胆子去勾引谁,或者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明菲不信,但并不代表人家不会多想,不会往深处想,往坏处想。像周夫人那样的母亲,怎能容忍她唯一的儿子惹上闲话?明菲低低叹了一口气,不是她同情谁,这个社会,对女人实在太不公平。

陈莹见明菲脸色不虞,劝道:“我说你呀,虽说始终是一家人,不得不在一处,可是你也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有机会就劝劝你婶娘,早点把她嫁出去吧,这样留着,对龚家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得,真是牵一发动全身。龚二夫人可是个大傻子,她以为庶女不得好,她脸上就好看了,结果人家说起来还是要扯上龚家的名声。明菲叹道:“我哪里有说话的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名不正言不顺,她可以管我们屋子里的事,我却不能对他们的事置喙。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也只能承受着。”

陈莹同情地拉着明菲的手:“可怜你了。摊上这么一户人家。我姑母当初……”

明菲忙制止她:“母亲一直待我极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陈莹释然一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过些日子我们去寻你玩吧?方便不?”她很快也要嫁到抚鸣去,这样的日子是一日少似一日了。

“怎会不方便?等我回去准备准备,就给你们下帖子。”

陈莹到底见不得龚婧琪姐妹俩那种可怜样,主动陪着明菲过去和龚婧琪姐妹俩说话凑趣,不叫她们太过被冷落。

陆续有客人告辞离去,陈氏见龚妍碧和龚婧琪的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我家中还有孩子呢,得回去了。”顺便叫明菲:“你们也早点回去,还有病人呢。”

周夫人知道陈氏这是给明菲姑嫂几人楼梯下,也不留,叫周清送了出去。

龚妍碧心中难受之极,连周清拉着她的手说话示好都懒得搭理。

外间的马车、驴车散得差不多了,蔡家和龚家的马车很快赶过来,明菲和陈氏就在门口分手,各坐上各自的马车离去。

天色已近黄昏,除了几个小贩和几张来去匆匆的马车以外,街上行人多数都回家吃饭去了,来时熙熙攘攘的街上显得格外冷清。

马车走着走着,龚妍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串一串地滴落出来,明菲叹了口气,递了块帕子给她,也不劝她,也不问她。龚婧琪撅着嘴,阴沉着脸靠在车壁上,觉得就是邵五拖累了她们的声誉,又恨人家瞧不起她们,欺负她们,不过就是遇上个相熟的世兄说几句闲话,都会惹出这么多事,连带着她也没脸。越想心中越厌烦,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家才好。

行经醉玲珑酒坊外时,又听见了一阵喧哗,马车里的气氛太沉重,明菲为活跃气氛,假意问薛仁贵:“薛总管,难道说白日的事情还没结束?也不知那位方七公子赢了没有?”

薛仁贵笑道:“肯定赢了,醉玲珑张灯结彩的。不然小人问问去?”

明菲将窗帘掀起一条缝隙,往外看去,笑道:“哟,都挂上红灯笼,扎上大红花了。”再回头,龚妍碧已经停止流泪,眼神幽深地看着龚婧琪脚上那双绣着五彩描金蝙蝠的大红绣鞋,嘴角抿得紧紧的。明菲看到她那个表情,便知今日的事情已经令她停止了做梦。不会做梦的人是可怜的,但爱做梦的人更可怜。

到了龚家,明菲照例先去给龚二夫人问安,龚二夫人正歪在罗汉床上同朱姨娘说笑话,显得格外和谐。朱姨娘很敏感地发现龚妍碧的眼睛不一样,担忧无比,却又不敢当着龚二夫人问。明菲以为龚妍碧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得见亲娘,应该会忍不住才是,谁想龚妍碧没事儿似的,嘴角还含着笑容,自自然然地去摸龚二夫人的茶碗:“夫人的茶冷了,女儿这就去重新换来。”

龚二夫人不知看出龚妍碧的异状没有,含笑道:“不必了,叫她们来做就是,同我说说你们今日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我这几日拘在这屋子里,一处不得去,闷得慌。”

龚妍碧的嘴唇动了动,空洞地道:“也没甚好玩的,就是周家门口的巷子窄,客人太多,马车过不去,弄得满地都是马粪马尿,我们还得走过去。”

龚二夫人大笑:“依我说,这水城府中,有我们这样府邸的人家并不多。”只可惜,很快一大半就要不属于她了,她冷冷地瞟了明菲一眼。

龚婧琪微微皱起眉头,低头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明菲含着笑坐了片刻,告辞而去。才出了垂花门,就见龚远和含笑背手而立,等候在那里,看见她过来,笑着迎上去:“怎么坐这么久?我早听见马车归来,一直等你,却总不见你出来。走,我带你玩儿去。”

“去哪里玩?先叫我换套衣服洗个脸。”明菲被他一路拖着,快速在院子里奔跑,不知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待到眼前出现浮着一层白雾的湖和靠案停着的一只小舟,以及船上的小几和酒菜,她才明白他想做什么。她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抬起头来看看天边泛白的半边月亮,微笑道:“你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龚远和微微一笑,小心地将她扶上船去:“我没遇上什么好事,就不能高兴啦?我只是回到家中,看着彩霞满天,突然觉得,等你回家的滋味很好。”

等她回家的感觉很好?明菲看着他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心间,仿佛是酸涩,又仿佛是害怕,还像是有点甜蜜和期待。她突然有些心慌,懒懒一笑:“今日我出门,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同情我。”

龚远和抬起头来含笑看着她:“我这段时间做得不错吧?”

明菲笑着摇头:“人家同情我,怎会找到这么一户人家,你怎会容许她欺我至此。还有人说,要是我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呢。”

“和离?这是谁的鬼主意?这人嘴巴生在哪里的?怎么一点口德都不留?”龚远和划桨的手一顿,狐疑地看着明菲,带了几分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可真会煞风景!”

“莫生气,和你开玩笑而已。”明菲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是谁说的,也不看他,抓起另一只桨,配合他的动作,浆起,浆落。龚远和默了片刻,专心划船,二人同心协力将小船划到湖心,淡淡白雾犹如轻纱笼罩其上,外间的喧嚣和燥热统统消失殆尽。几声鸟叫从远处的桂花林里传来,显得格外幽深。

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明菲突然之间有些失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紧握的手里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无从把握。

龚远和将船桨收起,见明菲还抓着手里的船桨不放,轻轻盖住她的手,将船桨接过去收好,低声道:“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谁给你气受了?只要你开心,拿我出气是可以的,我保证不还嘴不还手。”

明菲长出一口气,抬起脸来看着他灿烂一笑,夸张地说:“我被人连带着鄙视了。感觉很气闷!你说怎么办?”

龚远和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说这个没意思,但真的很对不起。”

第177章 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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