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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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明姿和邵家这门亲,无论如何都是结定了的,就算是她闹腾,丢了蔡家的脸,邵家也不会退亲。所以闹来闹去,蔡家固然丢脸,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相反是她,就算是成功和离了,将来重新找婆家的时候,人家也会记得她不容人的刻薄形象。她又能得了什么好?

明菲眼瞅着胡氏就要发飙,起身做好躲避水的准备,不停嘴地道:“三嫂,你一定觉得我们家对不起你,明姿说话还不中听,挺讨厌的,你为什么要对得起我们家。可你和三哥合不来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呢,世人知道吗?他们不知,你去解释吗?你怎么解释?就算是解释清了,这种理由传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一句话,你今日做什么都是为了日后能过好日子,又何必为了这么几天而去损害今后的生活呢。大家好说好散,日后再见面时也好看些啊。我们做不成姑嫂,还可以做姐妹。”

胡氏那杯水终究没泼上来,慢慢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良久方道:“我不但要拿回我的全部嫁妆,不退聘礼,还要一个保证。不然我死给你们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没什么可怕的!”

她爹娘将她嫁到蔡家,以为是高攀,也是想要叫她过上好日子的,谁知道她会摊上这么个东西。就像她和明菲说的那样,不行就不行吧,还学着别人养通房,还敢为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贱婢打她,打她的陪房?她眼瞅着这个男人只怕将来也是个吃软饭的,爹不亲娘不爱的,她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嫁妆去养这种贱男人?就算是去寻个小门小户的,只要知疼着热,可不比这个强上万倍?

明菲郑重回答她:“我保证,假如过后他们反悔,你只管来找我。”

胡氏眼睛一亮,盯着明菲:“好,你记着你说的话。要是你骗我,”她闷了一会儿,道,“叫你生不出儿子来,或者生了也没屁眼。”

金簪觉得这位三少夫人实在是粗俗极了,不高兴地拉了明菲的袖子道:“奶奶,夫人还等您过去说话呢。”

胡氏撇撇嘴:“嫌我说的话不好听是不是?不乐意呆着?走啊!”

明菲笑道:“嫂嫂,咱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母亲吩咐厨下做了你爱吃的菜。”

胡氏抚摸着她才留长的指甲,眼也不抬:“不必了,大家相看两相厌,还不如不见。你放心,我吐口唾沫是钉钉,说过不闹就不闹。我还要再睡会儿,不送了!”

金簪和明菲一道往上房去,金簪见左右无人,拉着明菲嗔怪:“奶奶您为什么要给她打包票?依奴婢看,这个事情到最后夫人也不见得能做主。如果叫三公子和三少夫人真的和离了,三公子的脸往哪里放?日后还怎么做人?所以老爷必然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她寻上门去找您闹,您怎么办?倒闹得里外不是人,她怨您不守信用,老爷怨您多事,三公子更是很您,何必呢!”尽尽力,劝一劝,劝不动就算了,何必把自己套进去?

金簪说的这些,明菲又何尝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她和我没仇,她也挺可怜的,将心比心,我乐意帮她。”蔡光仪要恨,不差这点。

金簪垮着脸道:“但愿夫人不会嫌您多事。”

陈氏见只是明菲主仆二人回来,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她还是不肯?”

明菲笑道:“肯了,只是女儿自作主张,应承下了一件事,生怕爹爹会怪责,也怕给母亲添麻烦呢。”

陈氏听明菲把经过说完,默了一默,笑道:“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叫她把蔡家的脸都丢干净吧?你爹爹那里,我来劝。”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陈氏心情松了一多半,问起明菲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明菲笑着说了,又提起龚妍碧的婚事,“我对这些情况不熟,想请母亲帮着打听一下可有什么合适的。”

陈氏道:“她的嫁妆不丰厚,又是庶女,想寻个好人家的确不容易。如果选体面的官宦书香人家,想嫁嫡子只怕不可能,不然就只有嫁小官穷官,若是只考虑富足宽和,选择面还要广一些。而且就算是我们这里寻到合适的,也要你婶娘肯放她才行。”

明菲道:“这些情况她也考虑在内,只求母亲帮着找个家世人品过得去的就行。经商的也行。”龚妍碧最害怕的就是龚二夫人给她弄个邵五之流的登徒子,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陈氏爽快应下,“我着人打听着,明姿成亲那日我给你回音。”又低声道,“我提前几日就要开忙,光华我就交给你了。”

明菲应下:“那提前三天,我就叫人过来接光华。三哥这些日子怎样?”

陈氏阴沉着脸,“还能怎样?耳朵险些掉了,半死不活地躲在屋子里养伤,三五不时地,还叫翠儿唱点小曲儿给他听,那边闹着要和离,我叫人去喊他来商量,我问十句不答一句,最后倒问我一句,是不是他说不肯,就能不和离?既然如此,问他这些做什么?接着就开始出门,夜里也不回来,昨日就出去了的,现在还没影踪。”

“会不会是去庄子里看二姨娘去了?”

陈氏冷笑:“没听庄子上的人来报。他要真的孝顺,就应该不敢把这事儿说给他亲娘听。”不过等到真的和离以后,她却是会派人去通知二姨娘一声的。

“三姐姐,我想你了。”见大人闲了,蔡光华立刻扑过来缠住明菲,笑闹成一团。

坐到天色将黑,龚远和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的,都是买给蔡家诸人的礼物,有吃食和一些小玩物,就连明姿和蔡光仪也有。陈氏对他印象向来不错,笑着和他开玩笑:“难道不给东西,怕我不让接走你媳妇?”

“岳母不要笑话小婿。”龚远和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笑得憨憨的,抱着蔡光华逗乐。

看着小夫妻感情还不错,陈氏赞许地看了明菲一眼,道:“罢了,不为难你了,赶紧回去吧。”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龚远和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前行约有一刻,马车在一家小酒馆外停了下来,将窗帘子掀起一条缝看了看,招呼明菲过去看。

只见那小酒馆外挂着一串大红灯笼,风一吹滴溜溜地转,一排窗子尽数打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几张桌子边上坐着稀稀拉拉几个人,喝酒吃饭说笑,并没有什么异常。明菲疑惑地看着龚远和:“没什么可看的啊。”

龚远和笑着抱住她的头,将她的下巴抬起,叫她看楼上。楼上的窗子同样大开着,临窗摆一张桌子,两个年轻男人面对面坐着,身边各坐了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或是劝酒,或是夹菜喂到他们嘴里。

待看清那两个男人的长相,明菲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第156章 信念(一)

蔡光仪一只手倚在桌上,微闭着眼,嘴里叼着那妖娆的红衣女子喂菜递进去的筷子就不放,脸上还带着点坏坏的笑。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握拳在他肩头上捶着,嘟着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轻薄红绡制成的交领衫子垮到肩头,露出半边翠绿的肚兜来。

明菲隔了这么远,也能看见那女子粉嫩高耸的酥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蔡光仪眯了眯眼,举起那只空闲的手向她探去,隔着衣料就在她前胸狠狠捏了一把,那女子急促短暂地尖叫了一声,扔下筷子,伸手去掐蔡光仪的脸。蔡光仪一笑,转手将她搂在怀里,脸刚好没入她高耸的胸中。

明菲看得脸红,又觉得自家的人在龚远和面前丢了脸,分外不自在,刚把眼睛垂下,龚远和又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个二哥对你三哥可真好,看,把自己的都让给他了。”

他呼出的热气吹得明菲全身不自在,一点热从她的耳根开始燃起,一直蔓延向脸部,颈部,乃至全身,就连五月微凉的晚风吹过,也不能带走半点热度。她有些焦躁地抬眼继续往上看。

果见蔡光正身边的那个粉衣女子站到了蔡光仪的身后,脸部带笑,胸部顶着蔡光仪的后脑勺,宽大的袖子滑到肘部,一双手从蔡光仪的衣领开始往里钻,摸着摸着,将他的衣领拉下大半,低下头去顺着蔡光仪还包着纱布的耳朵一直往脖子上舔下去。而蔡光仪此时,正伏在红衣女子的胸前激动地啃着。

偏蔡光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蔡光仪的对面,一手执杯,一手执壶,自饮自酌,神色淡定得很,眼前的情景似乎完全没有落入他眼中一般。

从明菲这个角度看上去,此时楼上的情形分外淫靡和古怪。3P加一个窥探癖?她脸红耳赤,心跳如鼓,垂下眼道:“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整日对着那老虔婆的死人脸,为夫让你看场好戏。”龚远和一只手在明菲耳垂上轻轻一捻,捻得她打了个颤,微微怒道:“你干什么!”

龚远和只看着她笑。

明菲眼角往后一瞟,金簪早极有眼色地坐到车边低声和洗萃交谈,半点没往这边看,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抱怨:“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兄弟见面也要在这种场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哥哥托我注意着的。”龚远和将明菲半搂半抱在怀里,有意无意地在她露出来脖子上轻轻摩裟着:“我带你来看看,你这二哥怎么给你三哥治病。”他轻笑了一声,“果然厉害,心病还需心药治,从哪里倒下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他果然深谙此道,只是不知你三哥这病治得好不。”

明菲正要开口,龚远和突然“咦”了一声,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明菲赶紧抬眼往上看,只见楼上一层纱帘已经放下,隐约可以看见蔡光正还巍然不动,另三个人已经纠缠不休,蔡光仪衣冠不整,似是激动得很,猛地抱着前方的一个女子往下一扑,另一个女子也跟着扑了下去,好一歇没有声息,蔡光正仍然不动。

“你三哥在京城书院里读书时,被人撞见拉着书院花匠的女儿乱来,被喊打喊杀,惊吓过度,从此不能成。你二哥这是亲自坐镇,让他重温当时的情形,看能不能叫他重新找回自信呢。”龚远和慢悠悠地卷着明菲腰间的丝绦低声坏笑,“你猜能成不能成?我猜,肯定是不能成的。”

龚远和话音还未落,楼上坐立的人影已经变成了两个,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蔡光仪几乎是疯狂地扑向酒壶,提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倒完之后又往下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桌椅撞击声,楼下的客人纷纷站起来四处张望,蔡光正忙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不许他再动。

接着那两个女子起身,很快将纱帘挂起,弯腰陪笑说了几句什么,蔡光正脸色不虞地摆摆手,那两个女子脸色有些灰败地施了礼退下。

蔡光仪仰脖灌下几杯酒,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蔡光正不紧不慢地轻轻拍着他的背,正是一幅兄弟相亲相爱的好画面。

明菲松了口气。龚远和注意到她放松了,放下车帘,叫洗萃过去,递了两个各有二两重的银锞子给他:“你去后门等这两个姐儿,打听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形,问得越详细越好,记得切莫叫人瞧见。”

“大爷放心。”洗萃接了银子快步去了。

龚远和这才低声对明菲道:“你良心不好,你怎能希望你三哥从此不能人伦,没有香火继承呢?”

明菲使劲拐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好人你去救治他啊。你不是花样挺多的么?他几次三番害我和明玉,我恨不得他断子绝孙才叫好。”

“原来你也觉得我花样多啊?”龚远和先不怀好意的笑得明菲脸红,方赞同地点头:“对,对于几次三番害人,居心不良的人,就要叫他断子绝孙才叫好,怎么做都不为过。”语气森森的。

明菲心头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我说的是还没生出来的这种啊,不是已经生出来的那种。要是已经生出来了,还得看人是不是好人,小孩子和好人是不能动的。”

龚远和的眼神突地温柔下来,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小孩子大了知道了,还是会来寻你报仇的。就比如说你,要是当初牟氏早点把你给弄没了,她会不会有今天呢?”

明菲垂下眼:“她坏事做绝,始终都会遭报应的。我哥哥不会放过她。”真相是,如果牟氏不要把真正的蔡二小姐弄死,就不会有如今的蔡明菲。

“那不就结了?你哥哥也是小孩子啊!”龚远和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似乎很不屑于明菲这种突如其来的所谓善良。

明菲正色道:“那不一样的。她是先害的人,而我这个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害人而害人,和为了自保不得不做出的自卫绝对是不一样的。

龚远和有些烦躁,“对于孩子来说,都是一样的。对于你来说,牟氏害死了你娘,又害得你们兄妹那么凄惨,你每次报复她,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你是在报仇,她罪有应得!那么假如,蔡光仪此时有个孩子,你和你哥哥为了自保弄死了他爹,就算是你心怀恻隐将他养大,培养成人,他知道了还是报仇,因为在他心目中,你的确是害死了他的爹,你同样是罪有应得!”

明菲皱眉道:“按你的理论,哪怕当时就是一个襁褓中的无辜婴儿,也该要了他的命?”结果有可能一样,但因由绝对不一样,心理感受也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心安理得,另一个则是一辈子良心不安。

龚远和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很硬:“假如我就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怎样?”

他嘴里说得吓人,实际上她根本不相信他会真的对龚远秩做什么,和他争论这个做什么?明菲一想到此,脸上就带了笑意:“咱们为什么要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生气呢?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还是第一次在夜间带我出来,等洗萃回来带我游游街好不好?”

她明显不想和他再谈论这个问题,龚远和沉默片刻,翘了翘嘴角往后一倒,“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气,的确太不值得。但我并没有生气,是你看不上我了。”心情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怎么又扯上我看不上你了?”明菲有些无奈。人前那个似乎不会生气,永远谈笑自若,风流倜傥,贪玩好耍的龚远和是假的,她面前这个多疑,恶趣味,做事总爱藏一半,又有些情绪化的男人才是真实的龚远和。

她和他认识多年,除了他要进京赴考前日日在蔡家混饭吃那段时间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每次都很意外。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几次三番救了她,却又设计了她,将她硬生生逼成了他的同盟。婚后似乎一切都很协调,她不用在他面前装淑女,他也不用在她面前装嬉笑大度,两个人可以很自在地以本来面目相处。

他并不知道她真实的内心和坚持,她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内心和坚持。她有秘密瞒着他,他也有秘密瞒着她。她以为这个不要紧,她完全能包涵他的独立性,能努力做到最好,然而真的相处起来,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管相爱不相爱,婚姻生活始终需要磨合。两个人要保持步调一致,实在是很不容易。

龚远和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回答明菲的问话。

金簪早在外面听全了二人的对话,见车中安静下来,轻轻掀起帘子陪笑道:“奶奶,那边有卖凉粉的,车夫说是顶顶好吃的,您和大爷要不要来一碗?”

明菲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街角一个小摊,老板娘笑得像尊弥勒佛,一张简易的小方桌旁挤满了人,连凳子都没一个,吃的人满脸欢喜,还没得到的人伸长了脖子,想来必定很好吃,便推推龚远和,轻声道:“你要不要尝尝?”

第157章 信念(二)

龚远和默了片刻,总算是撑起身子,不怎么感兴趣地道:“就尝尝吧。”

只要肯配合就好。明菲吩咐金簪:“大家都尝尝。”

“哎!”金簪欢喜地去买凉粉。她今日穿了件淡蓝的衫子配白色裙子,看上去很清爽,约莫是因为出了府的缘故,她往日的稳重一扫而光,走动之间裙角都飘了起来,轻盈而灵动。

明菲注视着她的背影,低声道:“金簪年龄大了,只怕不能久留我身边,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

“等下再说。”龚远和的声音闷闷的,明菲侧脸看去,只见他侧着身子将窗帘子拉开一小条缝,仰着头往上面张望。车厢里的光线很暗,她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子被光影衬托得更完美,再往下看,她猛然惊觉他竟然有个线条看上去很冷硬的下巴。

明菲侧了侧脸,挪到他身边,主动贴着他的脸往上张望:“还在喝酒?”楼上蔡光仪已经停止了哭泣,和蔡光正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正欢。

龚远和没吱声,却也没躲开她的主动亲近。明菲厚脸皮地用手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理睬我?这样很伤人诶。”

龚远和叹了口气,回报地搂了搂她的腰:“凉粉来了。”金簪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凉粉过来,看见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调皮地朝明菲挤了挤眼睛,先递给龚远和:“人好多,这碗是插队买的,大爷先吃?”

很普通的粗瓷碗,里面的豌豆凉粉却如同最精致纯粹的玉丝,再配着浅褐色的醋汤,翠绿的芫荽和香葱,还有炸得酥脆的黄豆,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明菲忍不住道:“看着就很好吃。”

龚远和将手里的凉粉递给她:“吃吧。”

明菲明白金簪的意思,这个时代男人基本都大男子主义,都希望妻子以及妻子的仆从都把他视为最重要的人。龚远和刚才认为她怠慢了他,此刻她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先享用这碗凉粉?何况早一会儿吃晚一会儿吃,又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很客气地推让:“你先吃。”

龚远和的目光沉了沉,固执地端着那碗凉粉放在她面前,“我让你先吃。”这一次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金簪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奶奶真有福,大爷真体贴奶奶。”暗示明菲赶紧接过去,别再招惹龚远和了,龚远和的脸色看着很难看。

不吃还生气,明菲赶紧接过:“那我先吃了?”入口以后,酸酸凉凉的味道叫她舒服得眯上了眼睛,果然名不虚传。

“很好吃?”龚远和好奇地看着她的表情,印象中的她,似乎从来没有吃什么东西吃得如此开心过。

明菲连连点头:“果然很好吃。”小口而迅速地将一碗凉粉下了肚,连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她才惊觉他一直在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还没来?”

龚远和撇过脸:“来了。你若是喜欢吃,这碗还给你。”

明菲摇头,将空碗递给金簪:“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过了度,否则就没意思了。”

龚远和道:“什么奇谈怪论,不过一碗凉粉而已,想吃就要吃够。”他低下头小口地吃起凉粉来,越吃越快,可怜金簪,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得端着碗辛苦守来的凉粉不敢吃,眼巴巴地等着他吃完好双手奉上。

龚远和竟然一口气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地道:“果然好吃,以后我们经常来吃。”

明菲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你没吃晚饭?”

龚远和却笑着指向前方:“洗萃来了,你看他,脸红成什么了。想必刚才打听到的情况一定很精彩。”

洗萃垂着手走到车前,声音像蚊子哼哼一般:“大爷。”

龚远和道:“等到人了?”

“等到了。”洗萃头都不敢抬。

龚远和看了看明菲,终于成全了洗萃那颗害羞的少年心,“回去再说。”

洗萃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伸手递过一锭银子,正是刚才龚远和给他两锭银子中的一锭,憨憨地笑:“大爷,小人给您省下的……”

龚远和抿嘴笑起来,郑重接过:“你越来越能干了。快去吃凉粉吧。”

洗萃眉梢眼角都是笑。

金簪忙递过一碗凉粉给洗萃:“你竟然敢虎口拔牙,不枉姐姐我特意为你留了这碗粉。”

洗萃对着她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谢谢金簪姐姐,金簪姐姐,你这身儿衣服可真衬你啊,真好看。”

金簪乍然红了脸,她知道自己从来说不上好看,无非就是看上去要比别人多了一股精气神儿罢了。想着手就恶狠狠地朝洗萃头上敲了一下:“臭小子!跟着什么人学得油嘴滑舌的!”

龚远和道:“你觉得他们俩怎样?我看着处得极好的。”

明菲不以为然:“洗萃今年多大了?我记得才十五岁都不到吧?金簪马上就十九了。”

龚远和道:“那又有什么?洗萃已经十五,金簪未满十九,正好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正好合适。”

“我要问过金簪。我觉得他们就像姐弟。”明菲不乐意。婚姻中,男人比女人大那是正常,女人也不是不能比男人大,但这大了将近四岁,可不是一个小距离,且不说老了以后年龄、生理上的差距,就说现在这心理年龄吧,是找个依靠还是找个不懂事的小弟弟来哄啊?

龚远和也不勉强:“你二哥、三哥出来了,你是想跟我去游街呢,还是想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也许可以看到你二哥住在哪里,在做什么也不一定。”

蔡光正扶着歪歪倒倒的蔡光仪,让酒保拦了两乘小轿,先将蔡光仪扶进去,自己才坐上了后面那乘小轿。两乘轿子顺着还在很热闹的街道慢悠悠地往街那头去了。

蔡光正今日穿的是一身很普通的灰布长袍,和谁说话都微微带笑,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文可亲,但明菲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当初站出来替二姨娘顶罪时那种狠绝的模样。想到小心翼翼的陈氏,远在京城的蔡光庭和明玉,明菲自然选择跟着去一瞧究竟。

龚远和淡淡笑了笑:“早就猜到你必然要跟了去一看究竟。但是这种事情,怎么适合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做呢?跟也跟不上。再说咱们人多,目标大,也容易引起警觉。”也不等明菲回答,就叫洗萃过来:“你去和街边那几个乞丐说,让他们去跟那两乘轿子,你就留在这附近等他们回话,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龚远和一直闭着眼睛靠着车壁不说话。明菲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似乎是还在为先前的事情生气,想想自己没有主动问他有没有吃饭,害得他饿到现在,实在是失职了,忙体贴地问:“你是不是累了?”

龚远和似乎很不想回答她的话,半天才“嗯”了一声。这种态度叫明菲把那句如果他累了可以靠靠她的玩笑话吞了进去。

回到家中花婆子已是等得有些急了,带着紫罗打着灯笼亲自候在垂花门口翘首以待,一看见马车过来就赶紧迎上去,扶着明菲下车,低声嗔怪道:“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才回来?饿了吧?吩咐金厨娘留着火等着的,想吃什么立刻就可以去做了来。”

家里有个人记挂着的感觉非常好,明菲心里暖洋洋的,笑道:“我们去游了会儿街,吃了凉粉。本来想给你们带来的,但是没有带食盒和碗,他家也没有,只能是明日让人专门去走一趟,买来给你们尝了。”

“谢大爷和奶奶记挂。”花婆子听说二人一同去游了街,又吃了凉粉,打心眼里觉得高兴,不经意地瞟了紫罗一眼,紫罗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并看不出什么来。

明菲试探地问龚远和:“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龚远和微笑道:“我不饿,你先歇着,我去喂狗。”

明菲正想说跟着他一同去,却见丹霞噘着个嘴站在廊下,看见她就眼圈一红:“奶奶……”

这不过一日的功夫,又出了什么事?丹霞自来是个要强的,怎会看到她就要哭了?明菲只得将丹霞喊进屋去问话。龚远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沉着脸转身走了。

紫罗见状,忙打起灯笼跟了去,梅子立在廊下看着,抱起喜福,关进屋里,灯笼也不提,转身就跟了去。

才进了屋子,丹霞双手捧出一件翠蓝色的缭绫衫子来,红着眼圈跪在了明菲面前,哭道:“奶奶,奴婢有错,万死莫辞。”

翠蓝的衣料上有一大块污渍,正好在前襟上,很是刺眼。金簪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怎么弄的?这件衣服奶奶才穿过一回。”且不说这是龚远和的聘礼,单这件衣服所费缭绫的价值,就够买几个丫头了。

丹霞拼命摇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花婆子道:“她今日给奶奶整理衣衫,中途有事离开,回来就见这件衣衫落在地上,捡起来才发现下面罩着一块红烧肉,衣服已是染上污渍了。”

“先起来说话。”明菲皱眉道,“这屋里怎会有红烧肉?”

第158章 错处

丹霞哭道:“正是呢,这屋子里今日早间奶奶出门后,还是奴婢亲自打扫的,况且这几日大爷和奶奶也没用过红烧肉。那红烧肉只怕是长了腿了。”

明菲丢块帕子给她:“多大点事哭成这个样子!我和大爷没吃过,那厨房里可做过?”

白露抢着说:“做过的,昨儿晚上,咱们吃的就是红烧肉。”

花婆子要笑不笑的:“奶奶,要说这事儿也稀奇,丫头婆子们吃的菜,莫名其妙地就跑到了奶奶的房里。还是在丹霞打扫过房间以后,衣服好不好的,就落到了地上,要说,今日这风也不大,还恰恰地挑着这件缭绫制的衫子……”她当时就觉得事情有蹊跷,但因为明菲不在家,怕嚷嚷开来那边听见会寻了借口过来扛不住,因而隐忍不发。

白露和丹霞向来交好,当下快嘴快舌地道:“奶奶,必然是有小人作祟,想害丹霞姐姐!”

明菲沉吟片刻,道:“查查丹霞离开后,都有谁来过这屋里,顺藤摸瓜不就知道了?”见丹霞还在抽泣,叹道:“不就是件衣服么?我又不打算将你怎样。你有哭的这个功夫,不如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霞感激地道:“奶奶英明!”咬牙切齿地去了,要叫她晓得是谁害的她,她定然要剥了那贱人的皮。

明菲见丹霞那样儿,忙叫花婆子跟上,别三更半夜的,还惹出一堆麻烦事儿来。

金簪服侍明菲洗了脸,褪下钗环,换了件家常的粉缎小袄,正要给明菲松头发,明菲起身笑道:“不忙睡,咱们去厨下煮点宵夜去。”龚远和虽然说不吃,但那脸色瞧着就是极难看的,她要真的听了他的,不去准备这碗宵夜,这几天只怕都要看脸色。算算时间,龚远和去喂狗也该回来了,去下碗馄饨,端回来正好。

包成鸽蛋大小,呈半透明状的馄饨上躺着几颗翠绿发亮的菠菜,赏心悦目,闻之芳香,明菲尝了尝汤味,又点了几滴麻油,加了一点点盐,方满意地点头。

金簪忙将馄饨抬起装入食盒,笑道:“大爷要是见着了这碗馄饨,有再多的不高兴都会眉开眼笑。”

主仆二人肩并肩靠着往正屋走,明菲叹了口气:“我就是先前他去接我时,忘了问他是不是吃过晚饭了,就一直和我置气。”

金簪笑道:“花妈妈那日不是和奶奶说了么,温柔是个宝,您的确粗心了。当初夫人每次见着老爷,不论心中有多么的不高兴,嘘寒问暖一定是少不了的,吃没吃好,喝没喝好,累不累,冷不冷,热不热,挨个儿问个遍。时间一长,老爷也就知道她的好了。您和大爷这般相配,只要您着意温柔小心些,大爷定然舍不得生您的气。”她年龄本就比明菲大,又是从陈氏屋子里出来的,见的事情比较多,明菲平时也信任她,说出来的话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只是实心实意为明菲打算而已。

明菲点头:“是我疏忽了。”日日发誓要做个称职的好妻子,在繁忙的时候却总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慢慢来吧,时间一长,凡事成了习惯,就再不会忘了。

主仆二人才走到门口,白露就喊了一声:“大爷回来了。”

明菲止步回头,只见龚远和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的紫罗手里还提着个灯笼,梅子手里则抱着一束晚香玉。两个丫鬟脸上的笑容和兴奋还来不及褪去,紫罗立在一旁去熄灯笼,梅子却是跑上前去殷殷笑道:“奶奶,大爷为您摘的花儿,要插在哪里?奴婢这就找了瓶子去插。”

金簪白了梅子一眼,谁不知道明菲夜里不喜欢屋子里有鲜花?特别是这香味儿浓烈的晚香玉,众人玩赏,明菲自来只要一朵就够。龚远和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既然跟着去了,为什么不提醒着点儿?只怕是心中只有大爷,忘了奶奶了,当下就不高兴起来。

明菲看向龚远和,只见龚远和背着手立在院子正中,淡淡地望着她,便欣喜地一笑:“就插在外屋吧。”殷勤上前拉了龚远和的手往屋里走,巧笑嫣然:“累了一日,还记着给我摘花,我给你做了碗馄饨,快进来吃了歇下,明日一早还要去衙门呢。”

龚远和的目光落在金簪手里的食盒上,又抬起眼来看着明菲。夜色静谧美好,红色的灯笼在廊下散发着温柔的红光,明菲穿着件淡粉色的家常小袄,脸儿素素的,头发上除了一只绾发的银簪外,再无半点花饰,然而,头发鸦黑,眉儿弯弯,眼睛亮得如同星子,肌肤无暇,饱满的嘴唇如同最粉嫩的花骨朵儿,仿佛轻轻一咬就会散发出幽幽的芬芳。她温柔地笑着看着他,眼里带了一丝不安和讨好。

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半推半就地跟着明菲进了屋,被明菲安置着坐下,看到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馄饨,咬开第一个,尝出了明菲所做饭菜特有的味道,心中的郁闷顷刻间烟消云散。这是他的妻子,她要和他过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想到此,他伸手将立在一旁不敢坐下的明菲拉到怀里,低声道:“这么晚了,煮碗面也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包馄饨?”

总算是雨过天晴了,明菲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不喜欢吃面。”

龚远和搂着她的那只手果然又紧了些。接着汤匙塞到了她手里,“你来喂我吃。”他在撒娇。

明菲就势坐上他的大腿,端了碗,每舀起一只馄饨,还装腔作势地吹吹,叫他吃慢些,眼瞅着龚某人吃得摇头晃脑,眯眼带笑,心中大乐,越发殷勤。

梅子捧着插了晚香玉的琉璃瓶,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正要禀告,金簪已经劈手将她手里的琉璃瓶接了过去,恶狠狠地瞪着她:“这里有我服侍,你去歇着吧。”

梅子抚了抚头发,笑道:“姐姐,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她遥遥指了指两个紫的房间,低声道:“见缝插针,殷勤着呢,就连这花儿,也是她劝着大爷摘的。她要讨好大爷,大爷要讨好奶奶,你叫我说什么?我偷偷跟了他们去,已是惹得人家不高兴了,我要是再多嘴舌,只怕大爷下次见着我就要使脸色了。”

金簪心中一动,仍然不动声色地道:“你记着你是从哪里来的就行。没了奶奶,咱们什么都不是。”

梅子道:“这个道理,我懂得。”转身昂首挺胸地走了。才走得十几步路,就被丹霞和白露一边一个,强行拖着进了屋。

金簪瞧得分明,有心想跟过去瞅瞅,然而此时却不是时候。

却说龚远和吃完馄饨,就着明菲的手含水漱了口,见着灯下美人如玉,温柔小意,忍不住把头靠在明菲肩上,闷声道:“你对我不好。”

明菲将他的头发打开,寻了牛角梳慢慢地梳弄着,好声好气地道:“我年轻不懂事,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的,还要大爷教我,别和我计较,好好说出来,我改了就是。不要这般生闷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听着是好话,可仔细一听,又有些不对味儿,敢情气了半日,人家只是奇怪,怕他生气,半点不气他发她的脾气,生他的闷气。如果是他,好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算面上不做出来,只怕也是气得狠的。可是明菲不气,这般大度,这般善解人意,殷勤周到,龚远和只觉得心中酸酸的,有点苦,憋得厉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明菲见他神色又不对了,忙道:“可是累了?我叫人送水来,洗洗睡吧。”

龚远和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不要,我要你给我洗,我身上到处都是汗,好臭的。但是我又好累。”

明菲侧头想了想,点头:“好。”

明菲垂着眼替龚远和将衣服除下,龚远和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明菲忍不住在他臀部拍了一下:“快进去!当心着凉!”

龚远和见她脸儿红红的,嘿嘿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心满意足地进了澡盆。明菲挽起袖子,抓起帕子往他身上开洗。洗着洗着,龚远和来了一句:“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明菲的手顿了顿:“请大爷指教。”

散发着淡淡木香味的香柏木澡盆里热气氤氲,龚远和闭着眼坐在其中,无限幽怨:“你见到我,都没问我吃没吃晚饭,我特意带你去看戏,你故意气我,我好心把凉粉先让你吃,你还客气,想带了你去逛街,你宁愿跟着那两个烂酒鬼也不愿意跟着我,回了家想和你一起去喂狗,你看到你的丫鬟就忘了我,可见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

明菲听得一愣,立即认错:“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他要求在她心目中确立第一位的位置,好,最起码,表面上她一定要做到,才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什么紫,什么梅的,见鬼去吧。

龚远和有种无力感,这不是疏忽不疏忽,注意不注意就能解决的吧?良久,他方长长叹了口气:“好了,你也累了,换我给你洗?”来日方长,不怕。

明菲没拒绝。

第159章 沟通

第二日清早,明菲先龚远和醒来。盥洗过后,坐到了梳妆台前,花婆子握着她乌黑发亮的长发,用黄杨木梳子轻轻从头梳到尾,低声道:“奶奶,那红烧肉的事儿查出来了,昨日丹霞离开后,紫菱看见喜福跑进屋里来过,我们昨夜还从喜福的窝里又找到了半块红烧肉……”

明菲听完,倒笑了:“这样说来,都是喜福惹的祸了?当时梅子去了哪里?”

花婆子笑道:“正是呢,昨夜我们几个拿住梅子,她说她当时在厨房。”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瞅着,她这几日和紫罗斗得欢。昨夜也是把喜福锁在屋子里,跟着大爷和紫罗去的。我们问她,偏她还好意思说,她是帮您看着紫罗。还让奴婢提醒您,紫罗才是最该提防的人。”

喜福何曾缺过这半块红烧肉?还衔着块红烧肉到处跑?明菲沉默半晌,道:“你去问她,她连喜福都看不好,有什么资格替我去看人?紫罗一直跟着大爷,深得大爷信任,这些有的没的话不许乱说。免得大爷听见,心中生厌。”

花婆子很快给她绾了个宝髻,插上一枝凤头玉琉璃步摇,道:“奶奶,这事儿分明就是她被人算计了。”算计的人不单连梅子给算上了,还把其他人也给算上了。本来丹霞等人就和梅子生分,丹霞当的差事被喜福给坏了事,自然会连带着怨上梅子。几个从蔡家来的丫鬟先就起了罅隙,以后当差又如何能当好?

明菲探手拿起一对玉葫芦耳坠挂上:“她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她的错。等送走大爷,就把人都叫齐了,罚梅子半年的月钱,丹霞三月的月钱,其他一切照旧。之前,你先把紫罗叫到我这里来一趟。”

花婆子想了想,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抚掌道:“好呀。这回她才要把那两个紫给恨透了。”特别是紫罗,梅子首先恨和怀疑上的人必然就是紫罗。

紫罗跟了龚远和多年,又一直管理着龚远和的饮食,几次见紫罗服侍龚远和,龚远和也不反感,可见是一直都得信任的。这样的人,不是轻易就能打发得了的。至于紫菱,龚远和本就不待见,且先留她一段时间再说。

梅子一天话不说气不出的,但谁都知道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先前她盯着紫罗,那是为了向明菲表忠,但现在她彻底恨上了紫罗,心情和手段又完全不一样了。花婆子可以想象,将来这两个丫鬟会斗成什么样子。

龚远和在卧房里轻轻咳嗽了一声,明菲立刻起身,“大爷醒了,去叫人摆早饭。”

明菲进了卧房,见龚远和迷迷瞪瞪地看着她,一脸的慵懒,先上前开了窗:“该起了,洗萃还在院子外头等着回事儿呢。”

雕花镂空的窗户一打开,晨风就将金银花的清香和院子里的小鸟叫声一同送了进来,明菲发间的步摇微微作响,淡绿色衫子被吹得紧紧贴到了身上。灿烂的朝霞将天边映得五彩缤纷,更将她一张年轻俏丽的面孔映得分外生动。

美丽的早晨,美丽的小娇妻,龚远和的心中被淡淡的甜蜜和喜悦所填满,他向她伸出手:“来让我抱一会儿。”

明菲微笑着走过去,静静伏在他胸前,无意识地将他一缕黑发绾在指尖绕着,低声道:“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龚远和轻轻吻了她的发鬓一下,“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去看账簿了。每日过去应个卯就行,反正你身子不好么。”

明菲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要是大爷日日都对我这么温柔体贴就好了。”

龚远和的一只手不安分地顺着她的袖口探了进去,低声道:“你喜欢我这样?”

明菲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谁不喜欢人家温柔的对待自己?你昨夜给我看脸色,可把我给吓坏了。尽想着要怎样讨好你,连觉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就醒了。说起来昨夜你也有错,要是你直接告诉我说想和我单独去游街,或者是吃东西,喂狗什么的,我又怎会不肯?所以啊,你是白白生了气。”

龚远和知道她的话只能相信一半,心中却很受用,把头埋在她的肩头轻轻笑起来:“好,以后我心中不舒坦了,就直接告诉你好不好?”

明菲趁机道:“记着你的话啊。咱们是夫妻,猜来猜去的最麻烦了。”

龚远和的目光落在大红色的百子千孙被面上,低声道:“我们生个孩儿好不好?”

明菲心跳如鼓,含羞带嗔地道:“不要,听说很痛,我怕。”她是真的很怕。她还没完全发育好,她不想因此送了命,还有,她还没完全站稳脚跟,怎么能有孩子呢?

“你怕?”龚远和有些意外,若是别的娇小姐怕疼,不愿意生孩子,他还可以理解。可是明菲那么明事理,又坚韧,怎么也害怕?

明菲揪着他的耳朵撒娇:“你忘记我哥哥和我嫂嫂啦?我哥哥怕我嫂嫂疼,说过要让她满十八岁才要孩儿……你不是说你要对我好的么?怎么现在就不肯了?”不说十八岁,让她先满十六、十七也是好的吧?

无论做事多么老练,始终也是个爱娇的小女儿。龚远和释然,笑道:“你这个哥哥,名堂最多,宠自个儿的老婆也就算了,引得我也跟着没儿子。也罢,也罢,就依得你,先过些日子再说。”

明菲这回是真的高兴了,感觉身上的压力无形之中就轻松了一大半,不由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使劲啄了一下,笑道:“你真好。”

龚远和见她一双眼睛笑成弯月亮,是真的很高兴,便指着自己的嘴唇道:“就这样一下就够了?”

明菲睁大眼睛:“那还要怎样?”

“来,我教你。”龚远和伸手将她的头拉下去,紧紧贴着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唇瓣上描摹了一圈,顶开她的唇,探了进去,犹如微风拂过花瓣一般,在里面缠缠绵绵地打了个转才离开,满意地看着明菲的脸变成了娇艳的粉红色,哑着嗓子道:“就像我刚才这样来亲我。如果不会,我再教你一遍?”

明菲犹豫了一下,红着脸凑上去:“你先闭上眼睛。”她怎会不会?纵然隔了这许久的时光,记忆深处从来不曾忘记过某些事情和经历。

龚远和含笑闭上眼,可爱地嘟起嘴唇,静静地等待着。久久等不到那温软的玫瑰花瓣来接触,低声蛊惑她:“这么害羞?又不是第一次,我们亲过那么多次啦。我保证不看就是了。”但都是他主动在吻她,她不曾主动吻过他,今日,他就要教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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