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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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继妃长叹一声,眼神格外同情:“不是姬家出事了,而是她出事了。姬慧,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是什么理由,能让未婚有孕的姬慧重回京城?明珠收了笑容,沉默地看着福王继妃,福王继妃不敢和她对视,低声道:“听我们殿下说,是过年时发生的事,康宁当时不是跟着送亲的队伍在桂县停驻过年么?乌孙的迎亲使者也到了,据说是乌孙王亲临,要见六弟。六弟便也去了,乌孙王要和六弟拼酒,二人一共喝了五坛子酒,都是酩酊大醉……”

福王继妃顿了顿,目光躲闪地道:“当时这个事也没闹出来,六弟在桂县停留了三天就走了,没听说有什么事,只是雪化之后,姬慧就不肯跟着送亲的队伍走了,而是留在了桂县,她当时和我们殿下说即将到达北地,她再跟着送亲的队伍走,多有不便。要停在桂县等家里派人来接,我们殿下也就没多管。谁知回来时,竟然又在京郊遇到了她,她非得跟着我们殿下一起回来,我们殿下怕闹出大事,只好带着她回来。现下人就住在我们家,您看这个……嗯,要怎么处理?”

原来太皇太后临死前的那一声“姬慧”,竟然是指这个吗?明珠手脚冰凉,定定地看着福王继妃,冷冷地道:“人是二哥带回来的,要怎么处理他心里应该有数,问我做什么?”

福王继妃急了:“嗳,怎么不问你啊,那野孩子认是不认,不就是大妇一句话么?你若是认了,就把人接回来好生安置。若是不认,要怎么处理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们也没嚷嚷出去,你怎么做其他人都不会知道的。”

明珠缓了缓神,尽力让自己冷静:“如此,我还要多谢二哥二嫂为我着想了。只不过这孩子真不关我的事,我们殿下更是从不曾和我提过此事,他总不至于自己做没做过都不知道。既然我们殿下没做过,这便是姬慧的私事,于我何干?”

第900章 黑锅(二)

福王继妃见明珠不但不认,还推得一干二净,倒也在意料之中:“那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凑过去,贴着明珠的耳朵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准帮你处置得干干净净的,她月份大了,一路舟车劳顿,早产什么的都是很有可能的。”

明珠由来一阵烦躁,觉得恶心又讨厌,当即板着脸不说话。福王继妃见她不说话,便干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明珠没有心情应酬她,淡淡颔首,便不再说话。

福王继妃连忙退了出去,上了马车就笑:“她也有今日!死鸭子嘴硬,能逃的过么?这么想不开,将来可咋办?”

心腹嬷嬷问道:“王妃真肯帮她背这个黑锅?殿下之所以带那姬慧回来,就是知道摄政王妃悍妒不好对付,想要讨好摄政王。您来告诉摄政王妃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和傅氏耳目众多,这事儿不可能一直瞒着她,倘使给她知晓了就是大祸。但若是您真背了这个黑锅,将来摄政王又能饶得了咱们么?杀子之仇呢。”

福王继妃磕着瓜子笑:“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先向她示好,再拖着不办,等她急了她就会自己下手,到时候是她俩口子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嬷嬷这才笑了:“王妃聪慧。”

福王继妃叹道:“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啊。你说这天底下的男人怎么就没一个好东西!”想起才回来就又想着要找小妾的福王,心里更是忿忿。

明珠气呼呼地让人把福王继妃用过的茶具和坐垫等物全部拿出去扔掉,扔了还觉得不够解恨,又使劲踩了福王继妃送来的礼物几十脚才觉得舒服了点。

素兰等她发泄完了便默默地去收拾,并不多嘴问她事由或是胡乱出主意。夏雪不明所以,因见明珠眼眶里含着的眼泪直转圈,便道:“王妃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明珠爆发了:“哭个鬼啊!哭有屁用啊!”其实她很清楚,这种破事很多人都会遇到,三妻六妾,美女环绕,是绝大多数男人的梦想。如果宇文初从一开始就没给她希望,那她现在当然也就不会觉得失望,可他一开始做得太好,突然冒出这么一档子事,就让人不单是失望愤怒了,而是恶心。

就算是太皇太后搞的鬼,那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究竟是酒后失德,还是你情我愿,将计就计?啊呸!明珠劈手就把给宇文初做的鞋子扔到地上去了,再飞起一脚踢到墙上去,命令夏雪:“烧了!去把周书屹给我叫来!”

周书屹很快来了,一本正经地问明珠:“王妃有什么吩咐?”

明珠盯着他:“殿下此刻在哪里?”

周书屹想了想,神色凝重地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了几个字,表示宇文初想瓦解匈奴与叛军的盟约,经过几次接触后,秘密和匈奴王签订合约去了,此刻人并不在尾水大营。

意思是说,就算是她现在写信去质问他,也没办法及时得到回复,等到宇文初回来看了信再回信,娃都生出来了。明珠郁闷得很:“姬慧回来了。”

“啊?”周书屹十分惊讶:“她怎会回来?”

明珠随手就把茶杯朝他扔过去:“装什么装?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福王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再敢和我装就滚!”

她很久没有随便动手收拾人了,近来都是以端庄贤良优雅的状态示人,如今旧疾复发,实在是怪不得她。周书屹立刻站起来:“是下官的不是。”

明珠瞪他,他就低着头,于是明珠瞪着瞪着也觉得没意思了,谁也帮不了她,这件事的真伪只能靠她自己去鉴别,决定也只能自己做。她无聊地挥挥手:“去吧。”

周书屹恭恭敬敬地退下,走到门边,突然又站住了:“王妃,下官有话要说。此事真假未必可知,还是等殿下回信再作决定。另,殿下不是那种人,就算是真的,也是事出有因。他多半也不知晓此事,如若知道,肯定早就写信和您说了,而不是不闻不问。”

这是很中肯的建议。明珠虽然烦躁愤怒,却也不是好话歹话都分不清楚,这件事避无可避,必须得处理清楚。她叫了冬蕙进来:“你替我走一趟,去看看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再设法问问她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冬蕙领命而去,直至傍晚才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属下不曾见着姬慧,倒是见着蒋又圆了。陛下不知从哪里得知姬慧的事,居然出宫来看望她,两个人密谈了许久,直到申时末,陛下才离开。属下设法问了她身边的人,都是守口如瓶,唯有她那个乳娘,姓肖的,春风得意,说她们姑娘将来贵不可言。”

明珠勾起唇角,宇文光虽然不管事,却是自由的,谁会告诉他这个事呢?当然是姬慧。这京中,要说谁最能护得住姬慧,那也就是宇文光了。她只是不明白,以姬慧的聪明,为何不绕过她这一关,先将孩子生出来,再直接抱着孩子去找宇文初?莫非是私生女不愿意再生私生子,非要给孩子一个名分么?

冬蕙隐约猜到了中间暗藏的玄机,轻声道:“王妃,自从殿下将属下拨给王妃的那一天起,属下就是您的人。您不管让属下做什么,都只需要一句话。不问原因,不问理由,不问后果。”

明珠不由大为安慰,她用力拍拍冬蕙的肩头,轻声道:“还不到时候。”尽管她很想立刻抓住姬慧拷问真相,再手撕了姬慧,但她敏感地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疑点太多了。她若是沉不住气主动出手,就会乱了阵脚,她得好好想想再下决定。

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传得这样快,第二天清早她才醒来,傅明正就已经等着她了。傅明正见她醒了,照常吃喝,似乎也没有什么歇斯底里,呼天抢地,忧郁憔悴的样子,也就笑了:“这样很好,家里人都能放心了。你打算怎么办?”

第901章 黑锅(三)

明珠总是最信任傅明正的:“她既然选择跑回京城来,必然有她的原因。如若殿下肯搭理她,她又怎会冒这样大的风险跑到我这里来自投罗网?求福王捎带她进京,是要借福王的口告诉我这件事,接着通知陛下,是要求陛下庇护。我觉着她,就是专等我出手的。”

傅明正有了几分兴趣:“说说看。”

“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咱们家若是没有任何关系,我又何必去理她?我若理她或者是出了手,就等于从侧面承认她这个人和这个孩子和咱们家有关系了。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我怎能硬拉着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不理就是了,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急的人是她,等她自己发招,我再接招。”明珠打个呵欠:“想了大半夜才想通,没睡够,还困,想要继续睡。”

傅明正大笑:“你说得是,她不是才七个多月么?你先写信,我设法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尾水大营去,等信到了,殿下也该回来了,他看到信就会回你,若是时间掐得好,耽搁不了事。”

明珠点头:“好,我写了四哥帮我看看,我怕我话说得太难听,若是冤枉了他很不好。”

傅明正道:“若是没有冤枉呢?”

明珠恶狠狠地道:“那就嫌话说得不够毒了!”

傅明正叹道:“这可真是两难啊,总不能一封信写两次吧?”

明珠眼睛一亮:“我就写两封信。你让送信的人问他,若是事情真是他干的,就给他第一封;若事情不是他干的,就给第二封。”

傅明正只要她开心,由得她去胡闹:“写吧写吧。”

明珠恶狠狠地咬着牙写完了第一封信,再万分委屈地写了第二封信,郁气也散得差不多了,再把信封好,一起交给傅明正。傅明正在一旁看她忽而狰狞,忽而委屈,忽而愤怒,真心觉得精彩:“不过是写封信而已,你也能做出这么多表情。”

明珠道:“不知道相由心生么?”

傅明正把信收好:“娘说想出去进香,给老头子祈福,你留在府里也没意思,这两天也不算热,带着孩子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吧。”

“好。”明珠答应下来,再让人去给齐王妃、安小故、华阳王妃她们送信,问要不要一起去。傅明正见她果然一切正常,完全能应付这件事,就放心大胆地离去:“我会帮你看着她,你自己也记着,不管别人怎么激你,你只管不认,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明珠拖长声音:“知道了!不要让父母亲知道。”

傅明正一笑,走出屋子更是笑容满面,呵呵,竟敢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吧。

而此刻,福王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是宇文光派去接姬慧的,福王继妃高兴得不得了,她之前虽然定下“拖”字计,但其实是真不想掺和到这里面去的,既然有小皇帝接招,那就最好不过了,两不得罪,真是求之不得。

她忙里忙外地张罗着帮姬慧搬家,口里假意挽留:“就在这里住着吧,我们府里热闹,我也能陪你说说话不是?”

姬慧微笑不语,只默默给她行礼:“大恩大德民女都记在心里了,请容日后再报。”

福王继妃想着不能随便得罪人的道理,亲热地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姑娘不要这么客气,我一看你就是福相,愿你青云直上,得偿所愿,我和我们殿下也就死而无怨了。”嘴巴一呶,侍女便捧出许多礼物来:“你初来乍到,许多东西都没准备,难免不顺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不要嫌弃才好。”

姬慧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再施一礼:“多谢。”她来时只随身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几个仆从,现在却是满载而去,不说是非常风光,也是不可相提并论了。

马车招摇过市,遇到人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停下来打招呼,更不忌讳别人看到她的肚子,主仆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到了宇文光准备的别苑,肖乳娘扶姬慧下来,低声道:“这里安全么?老奴总觉得一路上都有人盯梢。”

姬慧淡淡地道:“盯梢是肯定的,这么大的事,她并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若是没有反应那才奇怪了,就是要她有反应才好。”她看看一旁的青年:“姬风,一切都要靠你了。”

姬风给她行了个礼:“姑娘放心,只要下仆在,一定能护得姑娘周全。”

肖乳娘不胜担忧:“想必那位一定恨透了姑娘。”这样给人没脸,可谓是最招人恨了。

姬慧叹道:“那我也没办法,不这样我和孩子就活不下来。我根本见不到他,托人试探了好几次都没反应,孟先生为此还被臭骂了一顿,挨了一顿打……他不认……我有什么办法?若是没有孩子,我就自认倒霉算了,但有了孩子,我总得为孩子做点什么才行。”

肖乳娘道:“他一定是不知道姑娘有了身孕,不然……”

姬慧冷冷地道:“不然怎么样?他有儿有女,会缺这个孩子么?”

姬风在一旁听着,突然问道:“那么姑娘可有想过,如果摄政王妃同样不认账,那您该怎么办?”

姬慧道:“她不认账,我就想办法逼她认账。我等她半个月,她若不出手,你便出手。你可敢?”

姬风哂然一笑:“下仆的命都是老爷给的,有什么不敢的。”

姬慧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多想了,安心等着吧。”

她从容镇定地走进别院,稍事修整后就让人拿了针线来,独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做婴儿衣服,神色里满满都是温柔。

忽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抬头,看到了乔装改扮后的宇文光和傅紫霏,她微笑着起身行礼:“民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宇文光走过来,神色复杂地道:“谨妃说太皇太后有遗物要给你,朕便陪她出来走这一趟。”

姬慧很意外,太皇太后居然会有遗物留给她?

傅紫霏走上前来,把随身携带的一只盒子递上去:“这是姑祖母给姑娘的。”

第902章 来日方长

太皇太后留给姬慧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金玉珠宝一类的,而是两本难得一见的琴谱孤本,傅紫霏说道:“姑祖母说,姬姑娘在她病痛期间陪伴她许久,每天听到你的琴声都能缓解很大的痛苦,很感谢你,像你这样的女子,金玉俗物大概都是看不上的,只有这个才配得上你。”

姬慧笨拙地由肖乳娘扶着行礼谢过,接了琴谱让人拿进去供起来,再请傅紫霏和宇文光入座奉茶。宇文光皱着眉头看了她的肚子两眼,淡淡地道:“朕难得出来,想去外头散散心,看看都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你们聊吧。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和谨妃说,她会替你办好。”

姬慧晓得他见不得自己这副模样,讲实话,她这样狼狈归来,心里也是格外羞愧,觉得很丢人的,但她又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一根绳子把自己挂死了吧?因此也没有挽留宇文光,只请傅紫霏入座。

傅紫霏神色复杂地盯着姬慧的肚子看,她从来只敢在想象中的事,居然给这个骚狐狸精给办成了。果然是要跟着出远门,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能有机会吗?失身于人,未婚先孕,回过头手一勾,就又能勾得宇文光尽力呵护,这是什么命?傅紫霏又妒又恨,一颗心泡在苦水和酸水里,苦了又酸,酸了又苦,什么滋味都有了。

姬慧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了肚子,道:“娘娘喝茶。”

傅紫霏收回目光,笑道:“我之前曾听人言,肚子尖而紧,是男胎。我看姑娘这一胎,多半是个儿子。你可有福了。”

姬慧心里一缩:“不管是男是女,平安就好。福气么,愿承娘娘吉言。”

“陛下年纪虽幼,真想护住谁也还是能做到的,光是能让陛下护你,姬姑娘就已然很有福气。”傅紫霏喝了一口茶,按捺下心中的恨意和杀意,一个胆大的念头按捺不住地生出来,便如剧毒一样地拔除不掉。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姬慧:“摄政王妃没有让人来接你回去么?到底是摄政王骨血,不好流落在外吧?”

姬慧自认为和她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一步,十分尴尬地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傅紫霏本想狠狠刺她几句,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微笑着道:“是我糊涂了,她想来还不知道或者是没想通呢,等她想通了,一准儿尽早来接你们母子。来来,我看看你做的衣服,不是我夸口,我的针黹女红是极不错的,你这里要这样缝制,孩子穿着才舒服……”

姬慧有了台阶下,也就不计较了,二人头挨着头地一起商量做针线的事情。宇文光回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从前总是斗鸡似的傅紫霏,温婉可人,始终面带微笑,和姬慧相处得十分愉快的样子,他也很高兴,觉得傅紫霏改变可真大,不枉他这段日子待她好。

姬慧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对傅紫霏满意,顺水推舟夸赞几句:“没想到娘娘除了针黹女红做得好,学识也是极渊博的,不愧是书香门第,累世大族出来的人物。”

她这个夸赞倒也没说错,傅紫霏当年便是以貌美多才艺而被太皇太后选中,宇文光随口道:“你若喜欢,便让她多来陪你。”

傅紫霏立刻就站起身来给他跪下:“多谢陛下赏赐。”再起来,便是热泪盈眶,不胜感激的样子。弄得宇文光也不好说什么,认了自己刚才的金口玉言,之后果然真的让傅紫霏出来看望姬慧。

转眼便到了明珠等人进香的日子,一大清早明珠便起了身,点了周、平两位女史跟着,抱上壮壮和米粒儿,一起去城门口和各府女眷集合,再一起浩浩荡荡出发。

众人都已经听说了姬慧的事情,全都小心翼翼地,就生怕不小心说漏了嘴,给明珠添堵,明珠也尽力放开了玩,大家过得十分愉快。回程时,齐王妃邀了明珠同乘,郑重其事地问起这件事来:“有人在说,姬慧腹中的胎儿是男胎,我多事使人去看,也说多半是男胎。你怎么打算?”

儿子不比女儿,威胁性更大,尤其是姬慧这样有勇有谋的女子,几乎留下来便是祸害。明珠相信,姬慧即便是有宇文光护着,她若真要出手,也一定办得成,但要看付出的和得到的是否能成正比。也就是说,杀死姬慧腹中的胎儿和她因此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是否真的划算。

明珠经过反复核算,都觉得不划算。孩子不是宇文初的,她便是把自己推进了一潭烂泥里去拔不出来;孩子是宇文初的,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人于她声名损害太大,对壮壮也没什么好处。日子长久着呢,有人打她一耳光,并不是非得当时就要打回去才解气,早打晚打都是打,先缓缓吧。

明珠微笑着和齐王妃说道:“就是个金蛋也和我没关系啊,我们殿下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这一点我相信,婶娘也要相信。”

说到这里,她心里某一个地方突然觉得安定下来,是的,宇文初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他也不是有勇无谋顾头不顾尾的人,他不管是有意无意做了这件事,定然都会妥善安排,把人藏起来也好,杀人灭口也好,他都会把屁股擦干净。不管不顾,只能说明他真的问心无愧,做了便是多事,正如她一样,管了便等于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么当时的情景究竟是怎样的呢?明珠很是好奇这中间的曲折。她诚恳地邀请齐王妃:“虽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但姬慧并未主动上门找我。她若上门,我要请婶娘做个见证,咱们一起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不然这样下去,对我们殿下的名声也会有很大影响。”

齐王妃威严地问道:“那我问你,倘若真是,你要怎么办呐?”

明珠甜甜一笑:“大张旗鼓,风风光光把她请进门。”

齐王妃笑了,心照不宣地拍拍明珠的手背:“这就对了,来日方长。”

第903章 许你鸣冤(一)

中元节,化纸祭奠放花灯超度亡灵,宇文初虽不在家,节日还是要过得热热闹闹的,明珠忙里忙外,把府里诸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再组织京中女眷,办了一场热热闹闹、声势浩大的法事,祭奠超度在这次战争中无辜丧命的平民百姓和为国捐躯的将士英灵。

等到法事完毕,明珠起身回府时已近二更,当日京中不曾宵禁,街头巷尾烟雾缭绕,香烛沿街而燃,指引亡灵,又有去放河灯的人群归家,热闹非凡。

明珠先时还挑着帘子兴致勃勃地观看,到了后面就觉得有些累了,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冬蕙见她睡了,就给车夫做了个手势,示意车夫小心行车,不要扰了她。

车夫放缓车速,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向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忽然一枝冷箭从远处射来,“咄”地一声扎在明珠的马车上,众人惊起,团团围住明珠的马车,叶修大喊一声:“抓刺客!”

明珠其实并未睡着,变故才起就睁了眼睛,也不慌乱:“怎么回事?刺客多么?”她所乘的马车有精钢夹层,牢固坚硬,能够抵挡小型的弩箭,叶修率领的侍卫队更是武艺高强,装备精良,就连战争都经历过了,自是不怕这种小打小闹。

“暂时未曾发现敌踪。”冬蕙把箭捡起来,仔细看了看,道:“不过是一枝普通的羽箭而已,箭矢也被取掉了的。约莫只是一两个看不惯摄政王府的人在捣乱吧?”

明珠并不放在心上:“把人找到就行了,不要闹大。大过节的……”

却听一人高声喊道:“箭是草民射的,草民有冤情要诉!”

接着一个布衣青年拿着竹弓越众而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朝明珠的马车走来。叶修冷冷地一挥手,众侍卫如狼似虎地朝他扑过去,他也不见害怕,随手将竹弓扔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厉声喊道:“摄政王妃,草民为主人鸣冤,几次想见您而不得,无奈之中只好行此下策,箭头已去,并不是真心要行刺。都说您爱民如子,公道正义,您敢不敢听草民诉这冤情?”

周围的民众一听这话,潮水一样地涌了过来,瞬间就围了里外三层。明珠示意素梅挑起帘子,认真地打量那个青年男子两眼。此人面生,她不认识,但其北地口音浓重,样貌彪悍壮实,眼有杀机,更有不甘。她想来想去,觉得大概是姬慧忍不住出手了。她无聊时也曾假设过姬慧究竟会如何出手,却从未想过姬慧会选用这样冒险的法子,果然是不闹就不闹,闹了就要闹大么?

冬蕙道:“这人目光不善,恐怕并不是真的要诉冤情,而是要闹事,让人把他带回去,私底下审吧?”

“你说得没错,我猜他是姬慧身边的人,姬氏乃是前朝皇族,积蕴深厚,要养几个死士出来并不难。”明珠微笑着道:“不过,既然是前朝皇族出身,又是嫡长孙女,母亲身份也高贵,野心勃勃,所图甚大,总是要留几分脸面的,不然还未事成就成了笑柄,以后的日子她还怎么混?射箭鸣冤,只是为了激怒我,她赌我定会沉不住气,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我却赌他不敢当众把他主子的丑事说出来,让他说!”

那边叶修已经冷笑道:“谁鸣冤敢射箭?跪地喊冤不行么?刺客就是刺客!给我堵着嘴狠狠地打,教教他规矩!”

这群侍卫又岂是吃素的?当即一阵拳打脚踢,哪里疼往哪里打,不过片刻功夫,刺客已被踢断几根肋骨。偏偏他们又令行禁止,明珠的命令才传来,他们立刻便住了手,抓死狗一样地将那人拖到明珠车前,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对着明珠:“王妃许你诉冤,还不谢恩?”

那人忍着痛意,愤恨地瞪着明珠,咬着牙道:“草民姓姬名风,来自北地姬氏,有奇冤要诉……”说到这里,有意识地停下来,挑衅地看着明珠:“王妃应该知道草民要诉什么冤情。”

“大胆刁民!竟敢直视贵人容颜!”魏天德尖着嗓子吼了一声,翘着兰花指要教训他,明珠微笑着摆手:“你们都退下去,我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有趣的事情,让他说。”再和颜悦色地看着那人道:“姬风是吧?你的鸣冤方式太特别,论律当以谋逆处死,不过今日乃是中元节,我才超度亡灵回来,不想再造杀孽,给你一个机会,许你诉冤,说来。”

明珠说完之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姬风,姬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狠厉凶悍,明珠只是笑,沉着冷静。如今她占主动,姬慧被动,怕什么?

二人互相对视片刻,姬风败下阵来,口干舌燥而不能言,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姬慧安排的来,接下来他该怎么办?那件事大家可以心里清楚,却不能当众说明,他急中生智,俯首大哭:“请王妃替我家主人做主。”

姬慧果然深谋远虑,不敢完全不要脸。明珠知道自己第一局已然赢了,她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便微笑着道:“你家主人是谁?”

姬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明知故问呢,北地姬氏,她认识的、能牵扯得上的,好像也就只有他家姑娘了吧?这样装糊涂,到底是要怎么样?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姬慧的名字说出来,只是这一犹豫,就已经被人重新按翻在地:“哪里来的奸人,分明是刺客!托辞想要逃过罪责罢了!让你诉冤,你不说,问你主人是谁,你也不说!真正奸诈恶毒!”

明珠淡淡地道:“把人送到兵马司去吧,也许他真有冤情也不一定。”再低声吩咐冬蕙:“告诉叶修,不管审出什么来,无论是否牵扯上姬慧,都只装作和她没关系,不要碰她。还有,要让这个人一直活着。”

她不知道姬慧第二步要怎么走,但她可以确定,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稳妥的。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完全够了。

第904章 许你鸣冤(二)

摄政王妃遇刺、刺客再当众鸣冤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肖乳娘飞快地奔进房内,白着脸道:“姑娘,姬风被送到兵马司去了。”

姬慧跪坐在佛像前数着佛豆,闻言手便停了下来。好一歇,她才声音干涩地问:“姬风当时怎么做的,怎么说的,她又是怎么说,怎么做的?你一一说来。”

肖乳娘连忙把经过说了,哭道:“姬风只说自己是北地姬氏的人,并不敢说出姑娘您,姑娘救救他吧,他进了兵马司,定然有死无生,若是再被那些人搞点鬼,往姑娘身上泼一盆脏水,说您想要刺杀摄政王妃,那该怎么办?这个计划太冒险了,老奴早就觉得不妥当,您却不肯听。”

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想用舆论逼迫傅明珠出手已然不可能了。姬慧心烦意乱:“你不要哭了,让我静静。”

肖乳娘哭眼抹泪,只是不敢再出声了。

姬慧静下心来继续捡佛豆,更鼓过了三更,她终于把佛豆捡好了,她示意肖乳娘扶她起来,替她捏着因为久跪而失去知觉的大腿,轻声道:“她比我想象的更聪明。姬风为了我豁出命去,我不能不管他,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只好亲自登门去求她了。乳娘你明日送信入宫,求陛下千万抽空来一趟。”

宇文光第三天才来,仍旧带了傅紫霏一道,他已经听说了姬风的事情,虽然姬风在兵马司咬紧牙关,不肯说出姬慧,但知道经过的人都能猜得到这中间的事。因此他对着姬慧也没什么好脸色:“为什么要这么做?”

姬慧跪到地上低声道:“民女事前并不知情。我们北地人都是眼里不能揉沙子的,姬风他忠心为主,只以为是为我好,为我鸣不平,却不知道这是京城,那是摄政王妃,不是寻常人。”

宇文光沉默下来,良久方道:“你要朕怎么做?”

姬慧哭道:“虽然那日纷乱,但民女腹中的孩子是摄政王的没错!民女自小吃够了苦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重蹈覆辙,只要她肯认他,给这孩子一个名分,民女虽死无憾!等这孩子生下来,民女就自己死掉。求陛下拉民女一把!”

宇文光一直坐着没说话,肖乳娘急得不行,傅紫霏冷眼看着,觉得宇文光一定会答应的。太皇太后的话没错,宇文光的确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想到太皇太后,她便十分遗憾,若是太皇太后还活着,这件事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果然,宇文光默然起身:“走吧。朕最后帮你这一回。”

傅紫霏微不可见地翘起唇角:“摄政王妃不喜见到臣妾,臣妾在这里等候陛下回来。”

宇文光的心情糟糕透了:“嗯。”

傅紫霏送走宇文光和姬慧等人,便在廊下坐下来,盯着天边的流云发怔。许久,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招手叫来了负责别院的管事:“你还记得太皇太后吗?”

管事跪在地上,神态虔诚地道:“奴婢一直都记得。”

“那还记得在娘娘面前发下的誓言吗?”傅紫霏微笑着亮出一方小印,印章不大,只得小拇指尖大小,刻的是一只飞舞的凤凰,残留着的鲜艳朱砂里混杂着灿烂金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管事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见印如见人,奴婢记得。”

傅紫霏收起小印:“如今像你这样有良心的人真是不多了。你过来,我有事要你做,这是太皇太后的遗命,做完这件事,你便解脱了……”

摄政王府,明珠含笑让人给姬慧端凳子:“姬姑娘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也不使人来和我说一声?我怎么都得给你备一份厚礼恭贺你才是。”

姬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垂了眼低声道:“王妃又何必明知故问。”

明珠收了笑容:“我不知。”姬慧既然做得,她就说得,她的客气只对着从前的姬慧,并不是眼前大了肚子、步步紧逼的姬慧。

姬慧被她逼得十分狼狈,低声道:“民女情非得已,还望王妃宽怀大度,体谅一二。”

宇文光低咳一声,十分尴尬地道:“六皇婶息怒,这中间有误会,都是为了六皇叔好,先听姬慧说说经过,你再决定也不迟。”

明珠被恶心坏了,一个小孩子掺和这种破事做什么?她也笑:“我着实不知这里头有我们殿下什么事。还望陛下明示。”

宇文光硬着头皮道:“姬慧肚子里的孩子是六皇叔的。”

明珠怒了:“我还以为是我的,谁的孩子就去找谁呗。”

宇文光和姬慧都没话说了,肖乳娘见势头不好,连忙道:“摄政王忙于军务大事,顾不过来,王妃是他的贤内助,是王府的主母,这种事情当然要找您管才对。这孩子将来也要叫您一声母妃不是?”

明珠还未开口,冬蕙等人已然轻蔑地笑了起来,更有人在外头高声笑道:“这是谁家的野孩子找不着爹,非得逼着人相认?连嫡母都找好了,哎呦呦,真是大开眼界了。”

姬慧羞愤交加,血红了脸厉声喝斥肖乳娘:“下去!”

肖乳娘白着脸退到角落里,不敢再说话。

傅明正扶着齐王妃进来,笑眯眯地给宇文光行礼:“不知陛下在此,还请陛下饶恕臣的悖妄之罪。”

宇文光立时就知道自己来错了,到底还是年纪小见识少,这事儿他可以让其他宗室来办,例如说齐王妃什么的,就不该他自己出面。但事已至此,并无退路,他很尴尬地示意傅明正起来:“不知者不罪。”

傅明正笑着道:“陛下英明。”再扶齐王妃坐下,笑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事关重大,臣请齐王妃来帮着做个见证。姬姑娘没意见吧?”

姬慧又羞又气,突然大声哭道:“我也是受害者!并不是我故意要这样做的,丢脸丢人,以为我真就这么不要脸么?若只是我一人,我定然不肯受这恶气,可是,可是我肚子里有了他,要我去死吗?”

第905章 许你鸣冤(三)

姬慧哭得伤心,却没有人安慰她,唯有肖乳娘一直陪着她哭:“可怜的姑娘……”

傅明正冷然道:“你说你也是受害者,怎么说?前几天,你的下人谋刺摄政王妃,她宽怀大度许他鸣冤,今日,本官也许你鸣冤!”说完了才虚情假意地问宇文光:“请陛下恕罪,臣从前做大理正审案子习惯了,刚才也是习惯使然,张口就说了这话。”

宇文光一个头两个大,后悔得不行,冷了脸道:“朕相信姬慧的话,她不是那种不洁身自好的女子,傅御史既然想审,便当众问个清楚吧。”

傅明正便问姬慧:“你说这孩子是摄政王的,可有证据?”

姬慧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只荷包递过去:“这是殿下留在我那里的。”

明珠看到那只荷包,手都抖了起来,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算按捺下去心中的怒火。那荷包里装的都是些日常急用的丸药,醒酒的,防风寒腹泻的,还有金疮药等等,全都是她让江州子精心配制出来,交给宇文初带在身边,让他不得离身,以防不时之需的,现在居然到了姬慧的手里。

傅明正看都不看那荷包,淡淡地道:“这种荷包我家里有好几只。荷包这种东西,一点新意都没有,说明不了什么,偷或者是捡,都可以。”是不是宇文初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孩子就是个错误!

姬慧惨笑道:“我早知道你们不肯认账。摄政王妃!是不是他的东西,你最清楚,你要不要昧着良心不承认?”

明珠冷静下来,示意她将荷包交给宇文光:“我不接你的东西,省得有毁灭证据嫌疑,既然陛下想要主持公道,那就交给陛下拿着吧。现在我要问的是,这荷包,你从哪里得来?”

姬慧红了脸,垂下头低声道:“自然是从摄政王身上得来。”

齐王妃开了口:“正如傅四爷所言,得到荷包的经过很重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端着不肯说真话,就不要怪别人不给你脸面。不是我说你,出了这样的事,你应该让你家的人去和摄政王商量才是,为何要孤身一人跑到京城?”

姬氏虽是大族,但也不过是个地方豪族而已,并不为官,若非是北地叛乱,情况特殊,压根就没有资格和朝廷谈条件。在齐王妃这样久居高位的人眼里,根本只能算是民,而不算什么。所以她的话一点不客气,全然不给姬慧留任何脸面。

“我自是有难处的。”姬慧的眼泪流了出来。此刻北地的战局已和当初不同,有没有姬氏和当地豪强相助,宇文初都能胜了这场战争,且姬氏的老巢还在北地,并不敢让这件事明朗化,不然中山王先就灭了姬氏。

私底下动作吧,宇文初压根不见她,也不肯见她爹,再闹她们父女就真成了整个姬氏和北地豪族中的笑柄,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她颤抖着嘴唇低声道:“很早之前,太皇太后曾和民女说,京城险恶,不可久留,建议民女回到北地。民女在宫中的确住得提心吊胆,便想着听从太皇太后的话回去也好。因为路途遥远,沿途战乱,为确保安全,不得不跟随军队离开。

民女一路跟在康宁公主的送亲队伍里,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动。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以为民女作证。年关大雪,公主殿下停留于桂县过年,乌孙王前往迎亲,要求与摄政王会面谈话。摄政王应约而往,二人相谈甚欢,年三十夜,摄政王下令设盛宴款待乌孙王一行,要大夏、乌孙永世友好……”

事情就发生在酒宴之后,她那天夜里见到了一个人,她的生母,乌孙公主瑞丹。她并不想要见到瑞丹公主,因为自小她的出身就是耻辱,姬氏之所以不肯容下她,就是因为她身上一半的乌孙血液。且瑞丹公主自她生下便抛弃了她,多年不见,现在突然说要认回她就能了吗?

但瑞丹公主真要见她,她是躲不掉的,康宁公主一个邀请就够了,想不见都只能见。

姬慧泪流满面,自尊使然,并不肯说出瑞丹公主是她的生母以及要见她的事,哽咽着道:“康宁公主也设宴招待女眷,我奉命出席,多喝了几杯酒,醉了,我恍惚听得有人说,扶我去休息。刚躺下没多久,就进来一个人,他,他……”她面红耳赤,“我当时四肢无力,无力反抗,叫也叫不出来,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情急之中,我抓住了他腰间的荷包……还有,我嗅到了他身上的沉水香味。”

那个味道,她嗅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那样特别的香味,所以她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喊叫。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有她和他,没有了那些危险的干扰,命运既然将他们凑到了一处,为什么不顺其自然?这天底下,她能看上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她接受了过程,却没猜到结局,只是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没有后悔药可吃,她只能一直往下走,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屈服?为什么要退让?

姬慧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明珠:“沉水香,王妃知道是谁在用吗?那一道香,用了几十种名贵香料历时一年才能制出来,除了摄政王,谁能用?谁敢用?我知道王妃要说,荷包会遗失,香料也可能会被人盗窃,但是!”她大声道:“我昏昏沉沉睡到一半,被人叫醒,从摄政王的临时住所里被人强行带走是怎么回事?!既然他没有做过,孟先生为什么要帮我的忙?”

她含着眼泪颤抖着道:“是,我不要脸,我未婚先孕,失身于人,丢尽了脸面,但我们母子就该去死吗?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别人容得下姬妾和庶子,你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为自己和孩子争一线生机,哪里错了?是,姬风冒犯了你,死了也活该,但你若容得下人,我又如何会到这步田地?”

第906章 真相大白(一)

明珠一直在发抖,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害怕真相真如姬慧所言,不敢面对;还是因为太过愤怒,所以忍不住。分明是一笔糊涂账,她什么都没做,却变成了是她容不下姬妾和庶子,所以才逼得姬慧走到这一步,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善妒是罪名,专宠更是不该,都是她的错……明珠颤抖着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看来姬姑娘真是不幸,原本是正室的命,却倒霉不得不给人做姬妾。但即便是愿意屈尊纡贵为人姬妾,也因为遇到了我这种善妒的人而不能得偿所愿,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忍不住,冷笑:“是我害的你吗?是我让你喝醉的?是我把你送到别人床上去的?我不给你活路?你是在怪我当初拦着,不让殿下纳了你吧?所以你的不幸根源都在我的善妒上?真让我恶心,从前我觉得你是个有勇有谋有眼色的好姑娘,现在我收回这句话,你真可怜!”

姬慧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仍然倔强地道:“不管如何,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无名无分生在外面,只要王妃给他一条生路,我生下他便自己去死,让你放心。”说完便挺着大肚子,直挺挺地跪到明珠跟前。

明珠恶心得不行,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她转过身不肯再看姬慧,只示意傅明正:“四哥,你来问。我冷静不下来,整个人都是乱的。”

傅明正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冷静地问姬慧:“好了,现在时间地点气味物证都有了,现在我来问你,当时点灯了吗?你看清那个人了吗?有没有听到他说话?有否摸到什么比较特殊的标记之类的?”

姬慧的脸死一样的苍白,疯狂地道:“是他,就是他!我不会弄错!”当时并没有点灯,她没有看清楚那个人,也没听到声音,但除了宇文初,还会是谁?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宇文初。

傅明正点点头:“好,那我再问你,既然是摄政王的临时居所,不会没有人看守,那么,你的人证呢?”

这回是肖乳娘跳出来:“老奴亲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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