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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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许翰将军,也是一位很有风味的中年美男子。
因此钟唯唯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与李尚见礼:“公子可大好了?”
李尚温雅一笑,欠身还礼:“请您见谅,我重病缠身,就连在这儿靠着都觉得累得慌,实在是无力起身迎客,您请坐。”
钟唯唯有点点心虚,假意问道:“我听说,大夫与病人之间也会有是否投契的问题,这位大夫看不好的病,换一位大夫就好了。若是您不嫌弃,我这里有两位极好的大夫可以推荐给您。”
李尚笑道:“多谢您的好意,我这个病……”
他停下来,冲着她一笑:“叫做思乡病,离开九君山,回到东岭就好了。”
似乎是有点意有所指啊,钟唯唯挑眉:“这倒是一种奇怪的病……很严重吗?”
李尚注视着她的眼睛:“很严重,这几天我什么都吃不下去,全身无力,就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钟唯唯无限同情:“太可怕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公子既然有病,就不该远离家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让家中父母伤悲?”
李尚哂然一笑:“我这个病,只到贵国才会有,去了其他地方就不会有。”
钟唯唯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公子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郦国不利于您居住么?”
李尚摇摇头:“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大夫与病人之间存在是否投契的问题。
人与地方之间,也存在着是否投缘的问题,我与郦国大概是不投缘吧。”
“这叫水土不服。”
钟唯唯恍然大悟:“我曾听人言,若是一人水土不服,可将家乡的泥土挖一些携带在身上,每天在喝的水里加一点,吃下去就不会生病了。公子可以试试。”
李尚沉吟片刻,道:“是个好办法。”
侍女送茶进来,李尚邀请钟唯唯:“您请。”
钟唯唯毫不犹豫地喝了,动作快得小棠来不及阻止。
李尚端着手里的密瓷茶盏,目光微闪,最终粲然一笑:“我曾听人言,心怀坦荡的人才会无所顾忌。
您才战胜了我国的大司茶,无数的人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您就不怕刚才这杯茶里有毒吗?”
除了砒霜鹤顶红之类,能让人当场暴毙的剧毒,再怎么毒,也不能毒过她身上所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毒。
而东岭人,显然是不敢做下砒霜和鹤顶红的,所以钟唯唯才不怕。
她哈哈一笑:“您为何要对我下毒呢?我又没得罪您。胜败乃兵家常事,难不成昨日赢的是大司茶,我就要想办法把他毒死?
那么,大司茶到郦国这么多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啦。我们郦国人,不会做这种事。”
“您说得是。”李尚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一口饮尽手中的茶,将茶盏递给侍女:“退下吧。”
侍女退下,门扇被人轻轻掩上,室内只剩下李尚、钟唯唯和小棠三人,钟唯唯微笑道:“公子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502.第502章 这个女人会很可怕
李尚淡淡一笑:“我认识贵国陛下。与他可算是莫逆之交。”
钟唯唯微微惊讶:“是这样的吗?我不曾听陛下提起过。”
李尚道:“想必您是清楚的,贵国陛下,看着像是脾气暴躁直爽的人,其实并不是。
他不想说的事,或是认为不能说、没必要说的事,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不会提起半点,对不对?”
“没发现。”钟唯唯心中微沉,这倒是真的。
比如又又的身份来历,比如有关圣女宫的事,重华的确从来都不和她提起,除非是已经不能不说。
“不,您很清楚。”李尚笑得温柔,眼里却透着几分狡黠。
他压低声音:“比如说,贵国皇长子的身世来历,他就没有和您提起过,对不对?”
所以一直装得温和安静的李尚,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钟唯唯沉下脸,冷笑着道:“皇长子的身世来历,我清楚得很,不过这不是东岭、以及公子应该关心和可以关心的问题。”
李尚粉白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案,不急不恼地一笑:“抱歉,我就像长舌妇一样去讨论人家的私事,竟然忘了贵国的情形和我国的不大一样。”
钟唯唯冷哼一声,没有接他的话头。
“我们东岭,做皇帝的人一定要多子才能多福,似我们陛下,比贵国陛下还要年轻两岁,然而已经有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了。
大家都觉得,这是帝国欣欣向荣的象征,也是陛下春秋鼎盛,健康强壮的体现。”
李尚说的话多了,有些累,靠在案几上微微喘气,脸上露出几丝不健康的红润,眉头微微皱起,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悲天悯人:
“我若未曾猜错,除了九君山之外,郦国其他地方一定不欢迎您。除了贵国的陛下和少部分之外,很多人一定觉得您是贵国陛下最大的拖累,都希望您去死,对不对?”
钟唯唯觉得心里堵得好厉害,想要辩白却无从辩起,不回嘴吧,又觉得憋屈得厉害,沉默片刻,笑得更加灿烂。
“我若未曾猜错,除了贵国的陛下和您的亲生父母之外,其他东岭人一定不怎么喜欢您。
甚至有人觉得,您会是贵国陛下最强大的敌人,希望您能功成身退,早些死掉,对不对?”
李尚愣住,随即露出苦笑:“你为何这样说?”
钟唯唯原本只是猜测,到此刻却很笃定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贵国陛下坐上了帝位,但是在多数东岭人的眼里心里,先太子才是正统。
贵国陛下位高权重,无人敢惹,那么,那个帮着贵国陛下成功上位的人,自然就是众矢之的,必将承受所有的怨气。”
李尚笑笑,做了个手势,请她继续。
“按理说,像您这样立下大功的人,理应得到最丰厚的封赏,然而并没有,得到封赏的是您的父兄,而不是您。
您跟着大司茶来到九君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难道不是想要找到另一条出路,并且避开某些人和事?”
钟唯唯微笑着,问李尚:“我说得对不对?”
李尚不置可否:“这样说来,您觉得我找您是为了什么?”
钟唯唯道:“总不会是想要邀请我去东岭吧?”
李尚道:“若你想去东岭,也很好。我虽不才,这点面子陛下还是要给的,梅询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你很有天赋,在东岭,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支持,没人会动你。”
听这意思,他并不是想要邀请她去东岭?
钟唯唯看了李尚片刻,起身告辞:“故土难离,我也是个有思乡病的人。”
“我来,是想要认识你,并且想要帮你拿到那个位子。”
李尚的声音低沉有力:“我能帮助你,杀死那些和你作对的敌人,譬如说,韦氏、吕氏,以及护国大长公主殿下……郦国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然后她再受制于他,成为他摆布的棋子,听从他的驱使,为东岭所用,对郦国不利吗?
钟唯唯轻笑:“是谁告诉您,我想要那个位子的?”
李尚有些诧异,随即明了:“你不在乎。那么……”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眼里有同情:“你一定很爱很爱他。”
钟唯唯偏着头想了想:“是的。”
“既然这样,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陛下打算与郦国帝王联姻。”
李尚起身,慢慢走到钟唯唯面前,轻声说道:“真堇帝姬,十八岁,年轻美丽可爱,饱读诗书,多才多艺,温柔恭谨,乃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仰慕贵国陛下已久,为此拒绝了我家陛下多次赐婚。
上次望川会盟,她跟随我家陛下前去,向贵国陛下表达了自己的真心,贵国陛下没有拒绝。这件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钟唯唯手握成拳,最终淡然一笑:“没有听说过。”
李尚长叹一声:“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瞧,你家陛下说是很宠爱你,然而什么都不告诉你,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让人遗憾。”
钟唯唯笑道:“您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醉心于茶道的将死之人,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战胜梅询。
此外,其他的事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您不要继续挑唆了,我不会上当的。”
“我没有挑唆啊。”李尚摸摸自己的头,有些孩子气地道:“我只是想说,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理应同病相怜。”
“若是有朝一日,贵国陛下不容于公子,公子可以到这里来,我给你饭吃,保你安全。我还有事,再会。”
钟唯唯轻轻颔首,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李尚独坐于窗前,看着窗外在阳光下跳动的竹叶发怔。
梅询走进来,低声问道:“如何?”
李尚回眸,淡然道:“她一点都不动心,对真堇帝姬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梅询叹气:“那么……”
李尚冷冷地道:“我要向陛下提议,杀了她!”
他指着窗外,低声说道:“这个地方,很快会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崛起,然后成为心腹之患。
她不怕死,不贪恋权势,不被帝王之爱所束缚,那就会很可怕。”
☆、503.第503章 杀了她
梅询皱了眉头:“不会那么严重吧?她从京城来到这里,等同于被放逐。
公子刚才也说了,无论是韦氏、吕氏、护国大长公主,还有勋贵宗室老臣,都不容她。
就算她身边有几个能人异士,也不过是因为郦国皇帝的安排,又能成多大气候呢?”
李尚摇头:“先生不懂,哪怕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提前掐灭,不然等到大火燃起,那便悔之晚矣了。”
梅询道:“那您打算怎么办?此间事情结束之后,您还去郦国京城吗?”
李尚道:“我一直怀疑我这病是她做的,今天诸多试探,她却表现得无懈可击,至少我看不出破绽。
我病得很严重,再留下去恐怕要死在这里,明天就收拾行囊,回家去吧。”
梅询叹道:“若是陛下怪罪,您该怎么办呢?”
李尚眼神微黯:“放心吧,他现在暂且舍不得我死,真堇帝姬也会帮我说话的。”
梅询道:“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收拾行李。”
“且慢,陛下优柔寡断,不敢太过招惹东方重华,很可能不会听我的话。咱们这样做……”
李尚叫过梅询,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席话。
梅询瞳孔微缩:“若是处置不当,我们会尸骨无存,再也回不去!”
李尚淡淡地道:“能回去,只要先生完全按照我的话去做。就看先生敢不敢冒这个险了。”
梅询犹豫片刻,重重地将手拍在案几上,沉声道:“以我看来,即便明年钟唯唯不能赢,以后迟早有一天也是会胜过我的。
届时,便是郦国的天下,东岭百姓才经内乱,至今人心不稳,若是再加上这个打击,便是雪上加霜,不如现在就解决干净,除去后患!”
“正是这个理。她若死了,郦国皇帝至少要五年才能缓过气来,有这五年,对于东陵来说,够了。”
李尚半垂了眼睛:“先生去安排吧,天黑就动手。”
另一边,钟唯唯急匆匆出了驿馆,再急匆匆登上马车,就连陈少明等人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
小棠以为她是被真堇帝姬那件事给气坏了,担忧地道:“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您都说了他是在挑唆,再为了这种事生气可不划算。”
钟唯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压根没听到小棠在说什么。
许翰见状,快步过来,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钟唯唯惊醒过来,道:“请将军上车,我有要事与您相商。”
又从窗口对着陈少明等人挥手:“都回去吧。”
许翰纵身上车,钟唯唯示意之一:“回去。”
马车驶动,确认无人偷听,钟唯唯轻声道:“我要将军杀了李尚,此人不能留,久留必成心腹大患。”
许翰大惊:“李尚身份特殊,入了东岭国境就不好再下手了,若是在郦国境内下手,恐怕会给您带来很大的麻烦。”
钟唯唯叹道:“是啊,所以之前我只敢让他生病,而不敢让他死掉。但是今天和他见面详谈之后,我却觉得他非死不可了。”
她把之前和李尚的对话说给许翰听,说到真堇帝姬之时,许翰有些着急,但见她不急不缓、不恼不怒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十分不忍。
钟唯唯一口气说完:“若不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我也早没了回去的心思,我必然被他挑唆,对陛下心生怨愤。这是我,换了其他身居要职的人,又会如何?”
若李尚今天对着的人是其他身居要职的人,谁能保证那个人不会被李尚挑唆成功,反过来对付重华?
许翰道:“我知道了。请容我仔细想想,到了芳茗馆后,再和您商量要怎么做。”
钟唯唯点点头,不再打扰许翰。
从驿馆到芳茗馆,说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不到,马车尚未停下,许翰便已有了主意:
“这样,他不是病了么?病情加重也是有可能的,如此,无声无息,就算是东岭人有了疑心,没有证据,也不好发作。”
这个方案,钟唯唯早就想过:“万一失败呢?”
许翰眼里露出几分杀气:“那就让他死在东岭前太*子*党*的手下。毕竟此地与东岭边境离得不远,东岭前太*子*党为了避祸潜藏到这附近也是有的。”
钟唯唯首肯:“事情办妥之后,再告诉陛下吧。”
许翰跳下马车,沉声道:“真堇帝姬的事我知道,陛下对她并无任何意思,不过是小姑娘一厢情愿罢了。”
语气公事公办,却饱含着关切和体贴。
钟唯唯一笑:“多谢大将军提醒,我知道的。”
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关系,诚如之前她和李尚所言,她对回到重华身边已经不作任何指望,更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做郦国的皇后。
所以郦国要和东岭联姻也好,重华要宠幸其他女人生皇子也好,她都不会干涉。
许翰叹一口气,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入夜,芳茗馆中一处屋子里,红烛高照,寂静无声,唯有泉水在银质的水瓶里咕噜噜响着。
钟唯唯、陈少明、墨老、南小乔、黄新蝉,以及青云班的宣竹、杨露静坐一旁,侧耳倾听水声,根据声音辨别水温是否到了点茶的最佳时机。
茶道之中,候汤最难,钟唯唯的情形大家都知道,因为龙须草的缘故,她不能离开九君山,明年的斗茶大会未必能参加。
所以即便是她战胜了梅询,大家也不敢就说明年东岭有了胜算,还得依靠在场的其他人提高自己的技艺,才能与梅询一战。
“水好了!”杨露直身坐起,利落地拎起了银瓶,笑眯眯地问钟唯唯道:
“老师,您说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我刚才听到水声就像松涛之声乍起,因此是最合适的时候,对不对?”
钟唯唯颔首:“是这个理。这一局,杨露赢了,宣竹输了。”
蟹眼和鱼眼,都是指泉水初沸之时泛起的小气泡,先如蟹眼大小,再如鱼眼大小,就最合适。
陈少明静坐一旁,对他们这里的情形恍若未闻,突然间直身坐起,取下他自己的水瓶冲点茶膏。
茶香四起,墨老点头:“真不错,到九君山之后,明公子明显精进了许多。”
☆、504.第504章 互相栽赃
陈少明脸上并无得色,平静地提醒南小乔:“你的水老了。”
南小乔沮丧地让人把水倒掉,换了新水,抱着手侧着头:“我就不信这个邪,听上十次百次千次,总能听明白吧?”
钟唯唯道:“欲速则不达。”
赵宏图在门外露了个头,她便起身出去,交代陈少明:“这里交给你了。”
“东岭人连夜收拾行囊,以李尚病重不能在此久留为借口,把李尚送走了。”
赵宏图十分沮丧,从驿馆回来后,他就忙着去找李药师要药,安排人手,确定方案,还没来得及下手,驿馆那边就传回了消息,李尚居然走了。
“这件事告诉许将军了吗?”钟唯唯十分意外,莫非是她露了破绽,或是她对李尚起了杀心的事,被人知道并走漏了风声?
赵宏图道:“告诉了,许将军在作布置。”
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钟唯唯急匆匆往外走:“之一!”
一直守在门外的之一闻声而动:“您要出去吗?”
钟唯唯点头,之一将手撮在嘴里唿哨一声,整个芳茗馆的人都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在钟唯唯走到芳茗馆外时,马车和侍卫队已经全部到位,钱姑姑也将出门要用的东西全部送到了车上。
马车驶动,小棠和胭脂有条不紊地给钟唯唯洗脸梳头、换衣服,一会儿的功夫,钟唯唯已经打扮得清爽整洁,完全是出门见客的规整样子。
马车没有进城,而是直接沿着往东岭去的官道而去。
最好的马和最好的车,以及最好的车夫和侍卫,之一把马车赶得又稳又快,疾行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稍作休整。
之二十半跪在地上,将耳朵贴着地面静听片刻,低声道:“人就在前方,约有一里处,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们,正在加快速度。”
梁兄立在车厢顶上往远处看,道:“不错,前方有灯火。”
钟唯唯吸一口气:“继续,加快速度。”
马车继续驶动,因为快速而显得十分颠簸,钟唯唯被颠起又落下,只能紧紧扶着小棠和胭脂。
小棠紧紧搂住她的肩头,很不满意:“都让你多吃些了,就是不肯听话,看吧,坐都坐不稳,风一吹就卷走了。”
钟唯唯笑着打趣她:“因为我有小棠啊,风吹来,我就抱着你,坐不稳,我还抱着你。话说,小棠啊,你得有一百五十斤吧?”
小棠急了:“哪有?”
钟唯唯不信:“分明就是一百五十斤,我看梁兄都抱不动你了。”
小棠更急:“谁说的,他轻轻一只手就能拎起我,昨天才拎过。”
“原来如此啊……”钟唯唯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你太坏了!”小棠又羞又气,捏起拳头,轻轻在钟唯唯肩上捶了几下。
“嘘……快到了。”钟唯唯示意她不要出声,沉声吩咐之一:“我们绕到前面去把路堵上。”
之一用力一抖马缰,马车飞快地转了个头,横停在道路中央,静候李尚等人的到来。
微风乍起,卷起一地秋凉,马蹄声踏破寂静,一队人马在距离钟唯唯等人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咳咳咳……”咳嗽声传来,是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
钟唯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对方咳嗽停下,才笑道:“李公子不打招呼就走了,是因为我招待不周么?”
李尚低笑道:“当然不是,钟馆主明知是在下有病。这种思乡病,在贵国好不了,拖得越久越要出问题,不如早些回去,也好早些痊愈。
兴之所至,夜又已深,不好和您告辞,是以不告而别。您这样急急忙忙地追上来,莫非是后悔了,想与我合作么?又或者,是想和我一起去东岭?”
胭脂惊讶地看向钟唯唯,好像她真的立刻会跟着李尚离开郦国,去东岭似的。
狡诈的家伙,说这样是是而非的话,就连胭脂都这样想,其他人也难保会有这种想法。
他既然不客气,她也不客气。
钟唯唯笑道:“东岭有什么好?今天您和我说,您在东岭过得不好,被人厌恶防备,我一直记在心上,替您不平。
不如公子留下来,我把公子举荐给我家陛下,我家陛下爱才,一定会给您至高无上的礼遇。
在东岭,您只是颛臾王的小儿子;在郦国,您却会得到万人之上的尊崇和信重。”
在场的东岭人一齐把目光投向李尚的马车,几乎都要相信钟唯唯的话是真的了。
李尚大笑起来:“有意思,钟馆主,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
虽然您想让东岭帮您扫清障碍,杀死护国大长公主,以便让您为后,再被我拒绝,那我也没打算把您的事儿说给别人听。
您怎能因为被我拒绝,就往我身上泼脏水,置我于死地呢?”
若是李尚说,钟唯唯想让他帮忙杀死韦太后、吕氏等人,在场众人大概都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但是他提到了护国大长公主,就由不得众人不心生想法了。
胭脂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小棠愤怒地要出去戳穿李尚的谎言,钟唯唯冷静地制止住她:“不能慌。”
李尚这样逼迫她,无非就是想激怒、并让她在这里和他发生冲突。
一旦这场冲突发生,许翰就不能对李尚动手了,不然所有人都会把李尚之死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钟唯唯做了个手势,之二十跪伏在车前,她稳稳踩着之二十的背下了车,信步往东岭人走去。
东岭人一阵骚乱,紧张地瞪视着她,不许她靠近。
钟唯唯笑着张开双臂,让众人看:“我不过是一个病弱的女子罢了,既不懂得任何功夫,也没有携带任何凶器,我只是想和李公子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而已。”
东岭人将信将疑,还是不许她过去。
钟唯唯笑吟吟地向李尚的马车喊话:“李公子,我一个弱女子尚且无畏,您堂堂男子汉竟然不敢让我靠近么?”
之一等人哄堂大笑:“早说他是个胆子很小的小白脸儿,馆主您还不信。”
☆、505.第505章 十万金买首级
“这样说来,我若不见钟馆主,就简直无颜见人了。”
李尚笑了一声,让人打起车帘:“在下病得很重,无力下车,请钟馆主过来吧。”
两名“之”字开头的侍卫紧紧护着钟唯唯,一步一步往李尚的马车走去。
李尚清亮的眼睛,透过黑暗的车窗看向钟唯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腿上轻轻拍打。
跪坐在他身旁的侍女紧张得乱了呼吸,他非常不满意,回眸扫了侍女一眼,虽然光线昏暗,侍女也感受到了他眸子里的寒意。
侍女瑟缩地往后藏了藏身体,屏住了呼吸。
她真的很害怕,怕自己死在这场局中,死无全尸,再也回不去东岭。
李尚微笑着,看向钟唯唯:“不知钟馆主打算怎样和我解释清楚这中间的误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