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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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香,这一天你去了什么地方?我派人找遍了山头也不见你的影子!贪玩也该有个限度吧!昨天给你的帐簿算好没有?!”
不出所料,泉老爷大发雷霆,吼到天地为之变色。习玉缩着肩膀站在一旁,不敢出声。一旁的念香恭敬地说道:“爹,账我卯时就送去书房了。后来碰到习玉,她说想去后山玩,我就带她去了。一时玩得开心忘了时辰,请爹责罚。”
啊!把罪推去她头上?!习玉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念香偷偷对她做了个鬼脸。没关系,他用口型无声地说,爹一定会开心绝对不会怪你。
泉老爷的脸色果然由阴转晴,转头看向习玉,“司马姑娘,念香一向鲁莽,他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吧?”
“啊?哦,没有!”习玉赶紧摇手,“我们在后山玩得挺开心的,念香说了好多那个……武林典故,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泉老爷您别怪他了。是我不对,不知道您需要他帮忙,下次不会了!”
泉豪杰赶紧笑道:“没有的事!念香年纪还小,家里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就让念香多陪着你吧,你初来乍到,的确需要一个人陪你说话。对了,你们吃过了吗?我马上让人准备晚饭。”
念香说道:“我们在后山抓了只兔子烤着吃了,现在不饿,爹你别担心了。今天还有账要算吗?习玉说她也来帮忙,昨天的账就是她帮忙的,算得很快呢!”
习玉点头,“泉老爷别见外,我看念香那么忙,而且我又会算帐,所以来帮忙。如果不方便,就算啦。”
泉豪杰喜出望外,“怎么会!习玉你马上就是泉家的媳妇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念香,年底的账还剩二十本,大后天就要办英雄宴还有你和习玉的订婚宴了,争取早点做完。习玉,也麻烦你了。念香性子顽劣,还请你多包涵。”
啊,她都忘了要和念香订婚的事情了!习玉干笑两声,“一定的,我不会和他计较的。”她偷偷白了一眼念香,两个人互不示弱地暗地里眼神大战起来。
捧了一堆帐簿,两个人回去念香的房间里。这还是习玉第一次进念香的房间,还是经过那一片竹林,远远地习玉看到那个湖中小阁,不由嘲笑道:“大少爷,我的脚已经踩脏了你的地方,怎么办?你打算拖多少遍地?”
念香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拖的,改明儿我让他们把地全翻了,种上荆棘。” 习玉又踹他一脚,“白痴!笨蛋!”
念香忽然笑了,“不过那天你真的很有意思,气呼呼地跑走,没一会又回来了。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呢。看上去真是傻极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过小湖,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却见院门口种了三四株松树,白色的石头砌出一道门,上书“浣香楼”三字。从门口往里面看,十分空旷,一片干净磊落的石板地,周围种了一圈松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住的地方……好简洁啊。”习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名字那么好听,结果却完全没有半点富贵奢靡之气,真是奇怪。
念香走进门内,往左看,就是他住的浣香楼,是一栋两层的标准古代建筑。他走过去不客气地踹开门,里面黑洞洞地,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习玉跟着他走去桌边,看他点亮了案上的灯,周围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放了许多线装书,才确定这里是书房。
“你的下人呢?上次那个小男孩不来服侍你吗?”习玉左看右看,一面问着。
念香把帐簿放去案上,说道:“他住楼外,这里是我娘生前住的地方,她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也不喜欢那些花草零碎之物。我爹常说她倘若生为男儿,必定是个有作为的汉子,可惜身体虚弱,生我不到三年就去世了。”
习玉轻道:“你娘……叫浣香?”念香点了点头,“叫程浣香,很美的名字吧?所以我叫念香,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名字,但娘去世之后,爹过度思念,才替我改了名。许多不知情的人听我的名字会以为是女人,爹后来也后悔了,说改回去,但我觉得这也是缅怀娘的一种方式。所以一直没改。”
习玉坐去椅子上,小声问道:“那后来你爹娶了炼红,你生气么?”
念香笑了笑,“那时我已经十二岁了,炼红只比我大了四岁,也只是个受过创伤的女孩子。关键是,我也不想每天看到爹伤心失落的样子,炼红来了之后,他快乐了许多。这样不是很好么?我娘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很欣慰。很多事情,如果不要那么固执,就能解决。”
他剔了剔灯芯,忽然说道:“后面是睡房,你去睡吧。很晚了。”他翻开帐簿,取出朱砂笔,开始清算。
习玉坐去他对面,顺手也拿了一本帐簿,笑道:“说好了要帮忙的,大家一起忙,一起睡。谁也不差谁。”她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去面前,一面又道:“现在我都开始怀念我的台灯了,蜡烛还是用不习惯啊。”
她笑着抬头,却见念香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一呆,“你看上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念香看了她良久,渐渐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灯下看美人这句话,果然还是有点道理的。你那张脸,还是灯下看起来好看些。”
习玉狰狞地一笑,“抱歉,我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对,因为你是越看越难看!”
反正知道这人绝对不会吐出什么好话,她决定不去理他,翻开帐簿,开始专心核对计算。不一会,屋子里只剩纸张翻动的声音,朱砂笔沙沙写动的声音,算盘清脆的打动声,还有……偶尔的低声交谈。
“念香,给我纸笔。”刷,纸笔丢了过去。 “习玉,把灯剔亮一些。”簇,油灯又亮了一些。
“……该死,这什么破账,记帐的人没脑子啊?!一千一百两能写成一千两,他真是豪爽!”啪,看完一本丢去一旁。
“嗯,我这里也是。满纸糊涂帐。爹应该换个人记帐了,那人的脑子明显不工作。”啪,也看完一本丢出去。
夜色透过窗户静静沉淀进来,两人埋首在案前工作,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天边开始泛出淡淡的灰,然后变蓝,当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两人终于看完了所有的帐簿。
习玉伸了个大懒腰,几乎瘫在桌子上,“终于看完了,好在最后几本账算得还挺清楚。不行了不行了,我好悃啊。”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站起来,“念香,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哦。”
她摇摇晃晃地,还没走去门边,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瞌睡虫也少了大半。
“哇!做什么啊?”她抬头看那个抱自己的人,说实话,他两个晚上没睡,还有体力抱得动她,实在很厉害。
念香也是一脸迷蒙的瞌睡模样,他踢上门,转身往里屋走,“我没体力送你回去了,将就着在这里睡吧。安心,我对丑八怪没兴趣。”
习玉也实在没体力和他争了,被他抱去里屋丢床上,她甩去鞋子,抱住被子不放手,“你也放心……我对娘娘腔没兴趣。”她喃喃地说着,衣服都来不及脱,只觉得身边一热,一个人躺了下来,接着,两人都立即睡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上卷: 萌动17.英雄宴前夕(2)
习玉是被冻醒的,好像右肩膀那里总是寒风飕飕。她缩了缩身体,往前面的温暖源靠去,顺便用脚去勾被子。勾,她再勾……被子呢?
习玉懒得睁眼,又缩了缩,这下,旁边的温暖源终于有动静了。她只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搂住,滚烫的肌肤,然后被子自动盖去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裹了住。她舒服的直想叹气,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
忽然觉得不对。等等!被子怎么会自己动?怎么会有呼吸喷在她脸上?!她骇然睁眼,却见放大了一号的念香的睡脸矗在眼前,秀长的睫毛几乎戳去她鼻子上。习玉大惊失色,完全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和他睡一张床上。
“啊!”她叫了一声,猛然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肚兜了,难怪她老觉得冷。习玉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耳朵里嗡嗡直响。她缓缓低头,就见念香赤裸着上身,还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习玉觉得自己快疯了。等等!司马习玉,冷静冷静!想想之前的事情!她和念香花了一个晚上看完帐簿、两人都悃到不行、一起躺去床上睡觉。但她记得明明穿着衣服的啊!
她动了动身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偷偷揭开被子,也没看到任何痕迹。那就是说,他们没做什么?
她的动作惊动了念香,他唔了一声,迷茫地睁开眼,先看到她光着肩膀的模样,愣了一下,然后赫然瞪大眼,也跟着坐了起来!
“这是……”他喃喃地说着,低头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中裤。而他们两人原本的衣服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情况看起来暧昧极了。他抬头看习玉,她几乎是从头烧到脚,连肩膀都红了,吃惊又惊恐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轻轻说着,急忙从地上拾起衣服盖住她纤细雪白的肩膀,然后赶紧转头,习玉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谁知嘴刚张开,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顿时全身鸡皮疙瘩狂起。
念香从床上跳了起来,反手把被子一丢,将她紧紧裹住,他头也不回,轻道:“快穿衣服,别受凉了。”他披了一件外套,飞快走出里屋。习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他打算做什么?她赶紧以光速度穿好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
等等,怎么好像角色反过来了?男女二人一夜风流,早上起来女人受不了事实,奔出房门,男人光脚追出……习玉强烈鄙视自己现在的胡思乱想,这都什么和什么?她快步跑出书房,就见房门打开,而念香光着上身,在白雪皑皑的院子里,提了一桶雪块往身上浇去。
习玉吓傻了,顾不得光脚踩在雪上有多冷,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疯了?!现在是冬天诶!你想发烧烧死自己吗?”她跑得气喘吁吁,满头红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脸旁。念香垂头看了她半晌,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狂热,不由令她退了一步,有些恐惧。
“习玉……”他低声说着,握住她的肩膀,“没事,别怕。我一定负责。我马上和爹说去,后天就成亲。”他转身要走,习玉赶紧拉住他,“你负什么责啊?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对!她怎么总觉得情况不对劲?好像完全倒过来了!怎么变成她安慰他了?
念香吸了一口气,“就算没做什么,我已经玷污了你的肌肤。我该立即负责。你让开,我去和爹说。”习玉情急之下用力抱住他的腰,大吼了起来,“什么玷污肌肤!拜托你别这么正经好不好?不过是一起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就当没发生吧,我不介意的!也不需要你负责!”
念香猛然停住,回头森然看着她,“什么叫不要负责?难道今天就算我真做了什么,你也不要负责?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避我如蛇蝎?”
我的天啊!事情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习玉吞了口口水,试图仔细温柔地给他解释,“你看,大概是昨天晚上睡觉我们都觉得热,所以习惯性地把衣服脱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再说,这个不是嫁不嫁的问题,那个……你师父和那个高人不是说了吗?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不必为了这种小事大惊失色,其实很正常……”
说到后来,她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情况是倒过来的?想不开的人为什么是男人?她为什么要扮演劝服者的角色?难道她就不震撼惊惶吗?习玉真想哭。光脚踩着雪真不是一般的冷,她都快冻麻木了,眼见念香还没有回转的意思,她叹了一声,打算继续劝服。
谁知张嘴又打了个大喷嚏,这下可收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打,连话都说不了。念香回头见她光脚站在雪地里,不由又是一顿发飙,“谁让你光脚跑出来的?你当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啊!还是你以为你也学了十几年的内功?!快给我回去!”
他嚷嚷着,一把将她抱起来,快步走向屋内。习玉抓住他的头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不需要你负这种荒唐的责任!难道以后你稍微碰了一下女人的身体,就要把她们娶回来吗?这个我无法接受!”
念香没有说话,将她抱去床上坐着,然后取了一块干布,用力擦拭着她冻成青紫色的双脚。习玉低头看他正经的模样,突然觉得想笑,刚才尴尬的事情,仔细想想,也真没什么大不了。她真的笑了出来,念香瞪了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难道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这样摸你碰你?”
哦,原来是观念的问题。习玉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不是,一般人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嘛。我只是想,到底什么时候把衣服脱掉的呢?我可真是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要是生病了,就是你的错!拜托你这个人平时霸道也算了,睡觉的时候也霸道,把我的被子全抢走,害我冻醒过来。你的睡品真差!”
念香取来火盆,点燃了放去床边,然后取了另一块布擦着湿漉漉的身体,一面说道:“那是因为你身上太凉了,昨天晚上好几次把我冻醒,当然要离远一些。”
习玉做了个鬼脸,她的确有些冷血体质,皮肤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比常人的体温要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干嘛冲出去自虐?大冬天的用雪洗澡很舒服吗?真是疯子!”
念香的脸又红了,低声道:“关……关你什么事!我喜欢!”
“你的怪癖还真多。”习玉小声说着,把赤裸的脚放去火盆旁边取暖,幸好,没有冻坏,皮肤又恢复了平常的颜色,她动了动雪白的脚趾,忽然发现念香盯着自己的脚看,有些发怔。她突然有些心慌,赶紧把脚缩回去。
“你看什么看?不许看我的脚!”她有些心虚地说着,赶紧把脚放去被子里藏好。念香嗤笑一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紧张什么?我上身都被你看光了也没叫呢。”习玉的脸更红了,本来不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对劲。
她偷偷瞥了一眼他赤裸的上身,到底是练武的人,身上虽然没有夸张的肌肉,却很结实,胳膊上肌理分明,在火光下看起来分外诱人。好像还有隐约的腹肌,但习玉没敢看下去,只抱着膝盖靠在床上,两个人都自觉非自觉地离对方远一些。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爹提出门的事?”习玉突然想起成真秀的吩咐,不由问道。 念香皱了皱眉头,“什么你爹我爹,他是你公公,以后也是你爹。别乱叫。”
习玉转头恶狠狠地瞪他,“死小子不许转移话题!给我说!”
念香躺去床上,轻道:“今天或者明天,最近爹一直在忙英雄宴的事情,我不想太打扰他。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江湖上的人我认识的没几个,最多写写帖子而已。端木总管在忙着按宾客的身份高低排酒宴的位置,大家都在忙。所以我的事情,可以拖一拖。”
习玉点了点头,“也对,我也想帮忙,不过好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唉,泉家就靠泉老爷一个人在撑,真辛苦。”
“炼红也在帮忙,她以前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十四岁就出来闯荡,使了一手好鞭子,人称灵蛇娘。她在帮端木总管排位置,也去厨房定制一些菜色,总之是个能干的女人。爹娶了她,烦恼少了近大半。”
习玉动了动脚,好像还是有些冷,她把手放去被子里,捂着脚,一边说道:“可惜我不会任何武功,估计也不是学武的料。真羡慕你们练武的人,身体强健,见多识广。”
念香忽然揭开被子,一把抓住她的两个脚踝,习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拉去床上,然后两脚一热,居然被他放去手里紧紧抓住了!
“你……你做什么?”习玉半撑在床上,满脸涨红,结巴地问着。念香白了她一眼,“给你捂脚,这都看不出来?谁让你这个白痴光脚踩雪上?真是,要是真冻坏了,以后就没法走路了!”
习玉觉得他手掌上的皮肤让自己无法心安,双脚上的神经忽然极度敏锐,好像有小小的电流流窜,她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口干舌燥,两只眼睛不知该往什么地方看。第一次,第一次被人这么亲密的对待,她简直不知所措。
“你的脚比你的脸都好看,你这人,全身上下大概都比脸好看。真是失败。”念香抓着她的脚,放去眼前仔细看,只觉五趾圆润可爱,无论脚心还是脚背,都是雪白一片,一点瑕疵也没有。他不由有些心动,脱口而出一些莫明其妙的话。
习玉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胡说!”她想把脚抽回来,偏偏抽不动,她觉得自己的脚都快烧红了。
念香见她难得露出害羞的模样,不由怦然心动,轻道:“本来就是比脸好看,刚才我都看到了。”
习玉几乎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劲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念香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没看真切,很想再看多一些……”他把她的脚轻轻抓起来,放去唇边,仿佛着了魔一般,轻轻一吻。
习玉完全呆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放下她的脚,呆呆地看着他压过来,呆呆地看着他笨拙生涩地解自己的衣服。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反抗。被他吻过的脚背一定下了什么药,她从脚趾一直软到头发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习玉,后天就嫁给我吧……我今天晚上就和爹说去。”他喃喃说着,喘息变粗,喷在她头发上。习玉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探进衣服里去了,是他炽热的手,有些生涩地抚上她的肩膀,手指在她脖子上轻轻滑动。然后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沉重到令她无法呼吸。
他低头去吻她的脸颊,只觉嘴唇和手指所触到的地方无一不滑腻幽香,忍不住再吻深一点,重一点,双手完全本能地往下探去,寻找她的丰满柔软。
习玉忽然如遭雷亟,惊叫了一声,慌乱地按住他的手,浑身发抖地看着他。“别……别这样!念香!”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打醒了他,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已经把她的衣服剥了大半,深深探了进去。
“对不起!”他飞快地起身。刚才是怎么了?他怎么会突然控制不住欲念?他完全能感觉到身体深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他无论用多少桶冰水也浇不熄的灼热。不光是他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也在强烈地渴望她,那种感觉令他几乎要死去。
“我一定是疯了……”他喃喃地说着,猛然退开。这一次,他再没说什么,从地上捞起衣服迅速穿好,套上鞋,真的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该走的人是她好不好?习玉颤抖着系好衣服,这才发觉浑身都还在无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她一直可以畅谈没有任何顾忌的对象,一个永远只与他打打闹闹的对象,一个她只当作死小孩的对象!被他触摸的感觉,居然令她意乱情迷。
之前对与他的婚姻并没有多少真实感,甚至觉得就算成亲了他也不会碰自己,两个人斗嘴斗很久。可是就在这一刻,她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竟然手足无措。怎么忘了他是一个男人?是不是只要是男人,面前无论躺着什么女人,无论他们多讨厌,都可以这样去挑逗拥抱?
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是伤心还是漠然。男女之间,因为性的吸引,可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对念香的身体有邪念,但想和做却是完全不同的。
“以后要怎么相处……?”她喃喃地说着,觉得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穿好鞋子就逃一般地离开这个暧昧的书房。
以后该怎么相处?她不知道,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就是尴尬,想到随时会见到他就觉得心慌意乱。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应该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便会对他的一切产生敬畏,努力让自己得到他的承认。而不是这种心慌意料手足无措的感觉!
习玉在自己的屋子里躲了两天,两天里她几乎没睡着,当仆妇们送来一套又一套的首饰珠宝还有好几箱贵重衣物的时候,她已经头昏眼花了。
“妹子,怎么大白天的还躺床上睡觉?你这个小懒虫,快起来,看看姐姐给你制备的嫁妆!”炼红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是完全的开心喜悦。习玉赶紧强撑着坐了起来,眼前忽然一花,几乎要躺回去,她急忙咬牙忍住。
“炼红姐姐……”她揭开帐子对她不好意思的笑,“我这两天都没睡好,让你笑话了。”
炼红指使着仆妇们把东西放去外室,然后笑吟吟地过来坐去床边,“马上要和念香订婚了,所以紧张的吧?念香那小子也是,最近心不在焉的,想必心里美着呢!妹子,你没有家人,姐姐就擅自作主当你的娘家人,给你备了些嫁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料子和首饰,你一定喜欢!”
习玉笑了笑,“要那么多首饰衣服,我也穿不了。”
炼红抓住她的手,正要说点亲热的贴心话,忽然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习玉?你的脸色好难看,该不会生病了吧?!”她赶紧去摸她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炼红顿时慌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念香那浑小子居然不照顾你!唉,不行,这样绝对不能参加明天的英雄宴!我去请大夫!你乖乖躺着!我让老爷把你们的订婚宴推迟!”
习玉用力抓住她的袖子,“等等!别去!我不要紧!只是没睡好罢了!”
炼红恼道:“什么叫不要紧?你根本是发高烧!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傻丫头!你的身子最重要。躺着别动,我马上去请大夫!”
习玉奋力扯住她,“别!炼红姐姐!别这样!我不希望为了我一个人,让泉家上下丢人!发出的帖子里一定写了明天的订婚宴吧?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让你们难做?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让厨房给我做点热汤,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没问题了!我身体一向很好的,你放心。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不想别人说我娇贵,恃宠卖乖!”
炼红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她一直觉得习玉是个天真没什么心眼的小丫头,原来她居然想的那么多!她现在的眼神令人恐慌,那么深,完全不似平时的清澈纯真。她居然有些被震住,说不出话来。
习玉哀求地看着她,“姐姐!算我求你!不要让泉家难做,也别让我难做!”
炼红实在无法,只好点头,“好,我不告诉别人。我马上让厨房给你做姜汤,你忍着点。”她鼻子有些发酸,赶紧走出去吩咐下人做汤。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深到那种地步,她忽然发觉自己以前认识的司马习玉可能完全是假象,真正的她,被藏在极深的地方,从不出来见人。她以前遇过什么,经历过什么,现在想想,居然完全不知道。她也从来不说。
姜汤很快就送了过来,炼红亲自喂她喝了半碗,替她加了两层被子,往屋子里加了一个火盆,看着她睡着了。临走前,她找了一个贴身的仆妇留下来照顾习玉,嘱咐她不得将少夫人生病的事说出去,这才不舍地离开。
上卷: 萌动18.英雄宴与订婚宴
三根金步摇,吉祥如意富贵。嫣红的内裙外袍,是喜气。胭脂水粉,是掩饰她苍白的脸色。
习玉坐在凳子上,由着身后的仆妇们打扮自己。大概由于早上起来洗了一个热水澡,她现在的精神还不错,除了有些头昏发冷之外,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撑过英雄宴。开玩笑,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看江湖豪杰,她就算用爬的,也要爬过去看。
“少夫人没有耳洞,这该如何是好?”一个仆妇手里拿着红宝石的耳环,那还是专门请人去手艺精良的北陀工匠那里订做的呢!习玉轻道:“现在穿还来得及吗?”
那仆妇犹豫着说道:“穿是可以,但穿过之后洞眼要用茶叶梗塞着过半个月才能戴金子的耳环。不然会很痛的,伤口也很难长好。”
习玉淡然道:“没关系,现在穿吧。一天而已。”
身后的仆妇有些为难,却没办法,只好找来了几颗红豆,一人一边,在她耳垂上飞快地搓着。习玉只觉耳朵上火辣辣地,有些发麻,却也不太疼。过了一会,仆妇取来缝衣针,飞快地穿了个洞,习玉甚至也不觉得怎么疼。一直到沉甸甸的耳环戴上去之后,她才觉得一跳一跳的疼。
“少夫人真是漂亮,这样一身穿出去,不知道多少姑娘羡慕呢!”一个仆妇在后面赞叹着,习玉在铜镜里看了看,打扮还可以,胭脂也让自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艳丽许多。果然人要衣装还是真理。
她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们,忙了一天。”她随手从案上的匣子里取出几锭碎银子,一人塞了一份,这也是炼红教她的,笼络人心,让下人不敢随便乱说什么。眼看那些人喜滋滋的模样,她也想笑。人心当真这么容易笼络,便不是人心了。不过不管了,至少她生病的事情暂时不会泄漏出去,那就行了。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在门外说道:“少夫人,老爷和小夫人叫您去朝霞厅,客人们差不多到齐了。”
习玉笑着站了起来,在铜镜里看了最后一眼,确定没有一点疏忽,这才放松脚步,按照成婆婆的指导,款款往朝霞厅走去。
还没到厅口,就听里面喧嚣声震耳,门口的人见她来了,赶紧进去通报,“少夫人来了!”接着厅门大开,习玉这才发觉朝霞厅大到吓人,里面人头攒动,也不知摆了多少桌酒席。她一走进大厅,里面的喧闹之声顿时渐渐安静下来,粗粗一扫,这里的人面上都带有一定程度的肃杀之色,果然是江湖中人。而且有老有少,有丑有俊。
习玉突然发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那视线,似乎并不太友好。她谨遵成婆婆的教诲,淡定地望过去,却是一个穿着藕白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唇红齿白,长得非常秀雅,估计比自己美上十倍也不止,习玉与她对望一会,确定自己从没见过此人,于是自如地将目光收回。估计又是一个仰慕念香的人,奇怪,念香不是没踏足过江湖么?怎么会有江湖女子爱恋他?
泉豪杰的声音在厅前朗朗响起,“诸位,今日此宴一是为了武林中流传已久的宝典碧空剑诀,一是为了小儿念香的婚事。习玉,快过来。”他对她招手,习玉赶紧加快脚步走去他身边,这才发觉念香和炼红早就站在那里,念香今天也穿着红色的华贵袍子,越发显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在场不知道多少年轻少女都偷偷地看着他。
他怔怔地看着习玉,突然可能是想起前几天的事情,脸红了一下,赶紧别过脸去,再不看她。习玉很想笑,遇到这种事,他们之间完全倒过来了,如今故作从容的是她,别扭害羞的却是他。
“这是我儿媳司马习玉,今日让她与小儿念香订婚,待小儿一年后行完弱冠之礼,便立即完婚!习玉,不用怕,在座的都是江湖豪杰,不须扭捏,去和叔叔伯伯打个招呼。”
泉豪杰说着,递给她一杯酒,朗声道:“习玉并非江湖中人,还请兄弟们手下留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几个豪爽一些的就叫了起来,“泉老,你这个媳妇看上去娇滴滴的,就是想欺负也下不了手啊!啧啧,我们都以为你儿子将来一定是娶个厉害的江湖侠女,这才不枉泉老你一生豪杰英名。怎么样?也教媳妇一点功夫,让她在外面走动走动,大家都会照顾的。”
炼红笑了起来,端着杯子跨出一步,大声道:“习玉不止是我媳妇,更是我周炼红的救命恩人。我早已认了她做妹子。多谢各位盛情相邀,炼红先在这里敬各位一杯!”
她手一抬,杯中酒净,谈吐扬眉之间,英气顿现,在场的各位须眉都忍不住为之动容,纷纷干了这一杯,早有人赞叹,“泉老真是福气,有个能干的儿子,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眼下儿媳也有了,当真是三喜临门!”
习玉端着酒,有些犹豫,泉豪杰将她轻轻一推,柔声道:“别怕,放开胆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习玉上前一步,扫视全场一眼,然后拿出以前在学校演讲时的气魄,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小女子不才,直至今日才得以与各位英雄相见,敬佩之情不足以言表。向日里对各位侠客都抱着尊敬之心,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唯有敬各位侠士一杯,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端着杯子,心一横,仰头一口喝干,眉头也没皱一下,然后将杯子一倒,昂然对所有人而笑。
“好!”早有人叫了起来,“果然是一门豪杰!干了这一杯!泉老,你找了个好媳妇!”
“而且谈吐文雅,姿态高贵。泉老,你未免吝啬!这么个好媳妇藏那么久不让我们知道!她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
泉豪杰呵呵笑着,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敬酒结束,宴会开始。习玉被炼红挽着手扶去椅子上坐着。
“妹子,身体还好么?”炼红担心地小声问着。她喝了一杯酒,即使是胭脂也掩不住苍白的脸色了,她真怕她当场昏过去。
习玉摇头,“没事,我没那么娇弱。姐姐放心,你陪着泉老爷吧,英雄宴怎么能光顾着看我?”
正好这时需要泉豪杰夫妇一桌桌敬酒,下面的人流水价地叫嚷起来,热闹非凡。炼红实在担心,只好回头轻轻叫念香,“念香,你过来陪着你媳妇。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今天是你们的订婚宴!”
念香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只好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炼红这才安心地跟着泉豪杰敬酒聊天去了。念香定定看着习玉耳朵上的血红耳环,忽然哼了一声,小声道:“就是野猴子,打扮起来也终于有点人样了。”
习玉实在没精力和他斗嘴,事实上,她有一侧耳朵已经开始鸣叫,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微微一笑,“难道不好看么?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再没人样,我不如去跳海了。”
念香想不到她会这样说,不由一愣,仔细看了她一眼,突然发觉她双目失神,而嘴唇上即使涂了胭脂,也掩不住青白的颜色。他大惊,急忙握住她的手,只觉触手冰冷,急道:“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喝了酒不舒服吧?”
习玉摇了摇头,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别声张,我没事。别扰了你爹的英雄宴。”
念香微微一皱眉,将手放去她的额头上,果然滚烫无比。他怒道:“你在发高烧!是那天光脚踩雪上受凉了吧!你疯了吗?生病了还在这里撑?!”
习玉眼前金星乱蹦,强忍着轻声道:“别说话,别喊,我头昏。不要为了我一个人让炼红和你爹难做。一天而已,我撑的住。”
念香真恨不得将她紧紧搂去怀里,但毕竟大庭广众,他只好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道:“头昏的厉害么?”
习玉低声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待会一定要帮我,如果打翻了什么,一定丢人极了。”
念香急忙把掌心贴去她背心,暗暗催动内力送过去,帮她长点精神,然后轻声道:“你需要喝点热的东西,我帮你盛一碗汤。”习玉摇头,“我什么都吃不下,怕会吐出来。”
念香紧紧环着她的腰,只觉细的几乎一用力就会断掉,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终于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脸颊,轻道:“没事的,一会就过去了。我在给你送内力,你一会就会长些精神。现在爹他们在敬酒,没我们的事,你可以靠我身上歇一下。”
习玉觉得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方才透不过气的感觉也减轻了好多,她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也挺温柔嘛,我以为你只会和我作对呢。”
“胡闹!”他低斥,“别说废话了,闭嘴,给我好好养神。”
“对了,我还说要你给我介绍江湖大侠呢……现在我能看到一点了,快告诉我谁最有名,那个什么寒云仙子赵双双在哪里?一定是个大美人,还有天边明月朗无涯,你不是说他向来高傲自负么?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习玉扯着他的袖子,念香真觉得她好像一只明明受伤却不肯安分的小猫,围着他一直讨好地叫着蹭着,偏偏令人无法拒绝,只好叹道:“你进来的时候应该在门口看到一个穿藕白色衣衫的女子,她在今天的酒宴上属于显眼而且过目不忘的人。那就是赵双双。”
习玉猛然想起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有个美丽女子不太友善地看着自己,原来就是她?她笑了,轻声道:“那我知道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她还瞪我来着。老实说,她长得真的非常好看,和你站一起一定特别配。她好像喜欢你诶,因为她明显不喜欢我。”
念香有些恼怒,沉声道:“胡说!你大概是烧昏头了。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都比她好看!”
如果不是头昏脑胀,习玉真想笑翻去地上,他居然会说这种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干什么啊?
“你们以前认识吗?”她带着笑声问道,念香想了想,“大概在一年前吧,还一直有接触。她父亲赵振宇和我爹是过命之交,我和她小时候也一起玩过。但她脾气很娇纵,以前经常被我弄哭。后来她爹搬去了童山,我们就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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