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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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苍沉着脸翻身下床,不想脚底却踩在一双软靴上,低头一看,这双软靴纤细火红,还嵌了黑色宝石做装饰,十分漂亮。

  是龙公主的鞋,她还在。

  扶苍收拢长袍,快步朝屋外走,眼角余光又瞥见她赤红的战将装丢在地上,墙角的木箱也被打开,他的衣裳乱七八糟地耷拉在箱沿,他又愣了一瞬,出到外屋,果然又被翻得乱七八糟,白纸被风吹得撒了满地,屋门敞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秋雨,雨水被风吹进来,许多白纸都已湿透。

  湿漉漉的楠木回廊上正坐了一道纤细身影,长发披散在背后,穿着他旧年的云纹长袍,也不知出着什么神,脚趾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随后大约是觉得脏,便敲起脚任由雨水洗刷上面的泥沙。

  扶苍忽然觉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座孤寂深邃的庭院特别生动,看着特别顺眼。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似是听见声响,龙公主立即扭头,看到他,她“哎呀”一声似穿花蝴蝶般扑过来,落在他身侧,也不说话,只撑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他。

  先前她满脸满身的血迹已没了,想必这小贼不但会乱翻东西,还摸到浴池,毫不客气地用了一下。

  扶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扳正,细细打量面色,她原先在离恨海里苍白的面色如今已正常许多,看来应当没什么事。他放下心来,指尖便在她身上那件松垮的云纹长袍上拈了拈:“……偷我衣裳穿?”

  玄乙扭头朝云境处指了指,纯钧剑鞘化作的金龙凶狠地盘踞在那块,她一靠近它就要吞她,这凶残的术法一看就是只有扶苍才能想出来。

  “你睡了两天。”她板着脸,十分不愉快,“我又出不去。”

  金尊玉贵的公主一旦平稳下来,便开始各种讲究,哪里能忍耐满身干涸的血迹,她沐浴过必要更衣,翻遍了屋子没找着合适的,只得将他旧年一件还算小的衣裳拿出来暂时套着,还很不满意。

  扶苍心中讶异,他伤口中的浊气排的那么快?按照离恨海的疯狂浊气,起码得数月才能排净,他只睡了两天浊气竟已浅淡至此?

  他琢磨不透,索性暂时不去想,见玄乙要往蒲团上蹭脚上的泥沙,他皱着眉蹲下去把她的脚一捉,蛮横放纵,谁教她能往蒲团上蹭脚的?

  用袖子将她的脚擦干净,扶苍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也不知是笑还是叹气:“小贼,把我屋子翻得这么乱。”

  她继续理直气壮地指向云境处那条金龙。

  扶苍一言不发起身拉着她进屋,他还有一堆事情要教训和敲打她,岂会这样容易放她跑。

  指尖一弹,满地的白纸纷纷扬扬回到书案上,被青铜镇纸重新压好,屋门合拢,挡住外面的秋风秋雨,扶苍勾过一个蒲团,淡道:“坐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总有种他好像要大发一顿脾气的样子,玄乙踯躅地坐在蒲团上,看着他去内间端茶,她偷偷一口气把月窗吹开,这样他发脾气的时候她就可以跑了。

  扶苍端了茶案出来,神情平静,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将茶杯优雅地推到她面前,那个讲究礼仪之道的华胥氏又回来了:“没有新茶,请见谅。”

  说罢指尖又是一勾,将被她吹开的月窗合拢。

  玄乙皱着眉喝了口茶,还是淡而无味,他家都喝的什么破茶。等了半日,不见他说话,她清清嗓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扶苍用指甲勾勒杯沿的浅蓝花纹,声音很淡:“死不了。”

  玄乙只觉坐立不安,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秋雨落在庭院的参天大树上,合着风声,反而显得一种异样的安静,正是这种安静让她越来越慌。

  她只好端着淡而无味的茶又喝一口。

  扶苍盯着她看了半日,她穿着自己旧年的云纹长袍,还是显得十分宽大,像是要飞起来似的。一些柔软的情绪刚漫溢上胸膛,很快又坠了下去。她那些逞强的任性,一意孤行的行径,决绝地要把痛苦留给旁人的自私——实实在在是可恨至极。

  眼里隐隐有阴霾凝聚,过了许久,他方低声道:“这一次,如果我没有找到你,你就打算自己去离恨海送命?”

  龙公主垂着头,睫毛乱晃,就是不抬眼看他,隔了半日,她又支着下巴绕开话题,软绵绵地开口:“我饿了。”

  扶苍彻底无视她的转移话题,冷冰冰地看着她:“一声招呼也不打?”

  她的睫毛终于扬起,眼泪汪汪又娇滴滴地望向他:“扶苍师兄,我真的饿了。”

  别说这些了好不好?反正麻烦都解决了,他们都好好的,她挺精神的,他看着更有精神,都困了她两天,别生气啦。

  扶苍眯起眼,目光阴郁。每次都是这样,任性地来,任性地走,任性地给他很多,最后再任性地一刀切断。若是喜欢,为何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孤零零去送命,还要他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是不是还要为她叫好?

  她总是要将他抛下。

  “……我之前叫你离开,你做了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玄乙吸了口气,放下茶杯试图起身:“我还是该回……”

  回?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扶苍声音很低:“坐下来,我在问你话。”

  玄乙用力一挣,不知手打在何处,他微微一颤,脖子上尚未痊愈的伤处细细流下一行血。

  她吃了一惊,立即不动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妖娆绽放(上)

  扶苍指尖在脖子的伤处上轻轻拭了一下,低头看看上面的血,再抬眼望着她。

  那片极罕见的温柔又伤心的目光又在她眼里凝聚。

  不要这样看着他,他从来不是为了让她伤心才追逐庇护。一直都是这样,对她这样刻骨极致的爱里面总会掺杂恨意,如今这丝恨意在胸臆泛滥。他痛恨她的任性自私,可这份温柔的伤心更让他痛恨。

  扶苍猛然盖住她的眼睛,手指的血染在她额角上:“……别这样看我。”

  龙公主没有说话,她的睫毛在掌心颤抖,痒而且酥。眼睛被盖住,只露出下半张脸,丰润漂亮的唇微微抿着,她这模样让扶苍情不自禁想起她第一次来到这庭院的情形,一切都与那时候不同,可又仿佛完全一样。

  任性放纵而自私的龙公主,还是让他沉沦又痛恨。

  伤口的痛楚又让他变得大胆直接,扶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手指合拢,可是很快又迅速滑落在她腰上,用力一带,这纤细而袅娜的身体便落在怀中,他俯首重重一口咬在她柔软的嘴唇上。

  龙公主的鼻息中发出痛楚的抽息,立即开始挣扎,双手按在他胸前那些伤处上,又受到惊吓似的急忙缩手,撑在地上使劲把身体朝后退。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此刻的心疼与怜悯,仿佛在一次次提醒他,还不够强,还不能够将她囚护在掌中,所以她一次次受到伤害,狠心到将他远远抛开。

  扶苍按着她的后背令她紧贴自己,盖着双眼的手将她的脑袋推得后仰下去,他像是要将心底那些恨意发泄出来似的,与她瑟瑟发抖的唇瓣交缠不休,深深探入齿关中,不允许任何闪躲回避。

  抱着他,这才是真正的怜悯与温柔。

  可她的手还是在朝后躲,身体往后退,脑袋使劲朝下挪。扶苍盖着她双目的手顺着后脑勺滑下去,抓住她的头发,令她不得不仰起头,被这样凶悍的吻亲吻得浑身发抖。

  她慌乱急促的呼吸喷在脸上,吐息幽冷,可触着他的肌肤已是滚烫,耳鬓厮磨,似花瓣般细嫩。扶苍情不自禁松开她的头发,指尖探向面颊,沿着下颌的弧度,摩挲在纤细的颈项上。

  玄乙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触痒不禁还是意乱情迷,脑中始终有根弦绷着,不能够像曾经那样恣意挣扎抗拒,万一不小心推在什么地方,伤口又要流血。

  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忙,又无比的无措,两只手不知该怎么摆,时而下意识去推,时而再急忙缩回来,最后只好死死掐住他肩上的袍子,丝质的料子都被她掐皱了。

  身上的袍子本来就宽大松垮,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敞开,后背的肌肤又被他的手掌熨帖,玄乙猛然伸出双臂,死死抱住扶苍的脖子,不给看。

  按照以往的经验,基本上他这个时候就会很体贴地停下了,玄乙用尽气力抱紧他,不给他往下看,她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袍子都快滑下胳膊。

  扶苍滚烫的吐息喷在她耳朵上,他果然没有再继续,她于是赶紧找回自己的声音,唤他:“扶苍师兄。”

  帮她把衣裳合拢,然后他想怎么敲打她、怎么斥责她,她都决定乖乖坐着听完,绝对不说一个字。

  可下一刻,他的唇却落在她耳廓,两只手毫不犹豫穿过长袍的空隙,握住她如瓷如丝的身体。玄乙倒抽一口气,使劲往地上赖。

  扶苍一把将她抱起,困在怀中,转身折回卧间,玄乙简直不知所措,急忙攀上去继续抱住他的脖子,搜肠刮肚只能含泪又念出一个早已用烂的借口:“我、我饿了……等等!”

  等?然后她又跑远?为什么总是在躲?既然始终要躲,他便追逐在其后;既然已被他抓住,以为他还会放开吗?

  掌中握住的肌肤分明是火热的,何必要逃?青色的纱帐淹没她纤细的身影,扶苍俯身引诱似的去吻她,从左边唇角亲吻去右边唇角,与她柔软的唇瓣缓缓摩挲,一点点撬开唇齿品尝里面的珍馐,舌尖与她一触即离。

  累赘松垮的长袍被一点点剥开,火热的亲吻一路向下,辗转反侧,玉瓷冰霜般的肌肤在他唇间被噬咬舔吮。

  像是被铺天盖地的云纹盖住,晕眩而沉重,他发烫的体肤和她的相触,玄乙觉得自己又要陷进这张床里了,被褥在身下辗转碾压,和她的脚趾缠在一块儿,她不晓得是甩不脱它,还是甩不脱他。

  鸦青汗湿的长袍落在青纱下,扶苍俯在她上方,将她凌乱盖在脸上的长发拨去枕上,凝视她迷离绯红的脸,像一朵即将盛放的花,他的龙公主。这里是他的庭院,他的屋子,他的床,他确确实实在囚禁她。

  漫长的两万多年,与她相识、相怨、相恋,如同三个轮回,他每一次都无法自拔地陷进去。

  让他陷得更深一些,不要逃。

  他垂头,在她潮湿半张的唇上一下一下亲吻,旋即勾住她的膝弯,为他打开罢。

  龙公主柔若无骨的身体又开始僵硬,随即一个劲朝上躲,金环掉落在枕边,他的长发骤然与她的长发合在一处,低头在她微微汗湿的面上细吻:“别躲。”

  她的呼吸越来越剧烈,小腿在床褥上蹬着,搏命一般一直躲去床的最角落,他却步步紧逼,最终迫得她无路可逃,身体落入他掌中。没有退路了?那便都交给他罢。

  一粒汗水从他美玉般的下巴上滑落,青纱摇曳不休,每一次动作都让他剧痛与绝顶的愉悦并存,扶苍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公主,她在痛,再痛一些罢,这样才会任性放纵,他深深厌恶这股任性,可他也一直深深为之吸引着。

  龙公主似是忍到了极致,双手伸出打算推他挠他,她被他毫不温柔甚至可谓粗暴的剧烈动作折磨得像是要发疯了,可手伸出来,终究没有抓挠他身上的伤口,只是一把扣住他光裸结实的肩膀,张嘴使劲一口咬在没有创伤的地方。

  直到咬出血腥味,她复又松开手,胳膊挡住眼睛,在被褥上辗转反复,发出急促而断续的喘息声。

  扶苍捉住她两只手腕,打开按在被褥中,让他看她。

  她的长发又盖在了面上,迷离的绯红残留在脖子上,面色与唇色都疼得发白。扶苍不禁托住她的后颈,俯下身体轻柔地搂住她。

  “抱住我。”他低声道。

  她细嫩的双臂终于环住他的脖子,扶苍放缓了动作,在她汗湿的额上吻了吻,沿着面颊下去,缓慢而诱惑地去吮她的唇。她花瓣般的肌肤在掌中被细细摩挲,终于再度发烫火热,短促急切的吐息喷在他耳边,连呼吸也变烫了,身体打开,变得柔媚而依附。

  呼吸交错,长发交错,他渐渐彻底投入,不能自拔。

第一百五十章 妖娆绽放(下)

  秋雨被风吹得不停扫在月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地,雨停了,夜色笼罩整座安静的庭院。

  合拢的青纱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打开,扶苍捡起地上的鸦青长袍披好,赤足去重新煮茶,端着茶案回来的时候,龙公主也披好了长袍,织缎般的长发拢在肩上,伏卧在被褥上小腿翘起,慢慢抠着袖子上的云纹。

  她忽然十分不友善地眯眼瞪他,绵软的声音冷冰冰地:“你太赖皮了。”

  仗着自己有伤在身,她不好推也不好挣,都怪她太心软。奇怪,她素来心挺硬的,一遇到他就全变了。

  扶苍没有回答,只倒了一杯茶递去她唇边,玄乙嫌弃地喝了半杯,便推开他的手,她本来挺精神的,结果被他充满恶意的行为弄得痛而且累,忍不住用袖子压住一个呵欠,拉开被子钻进去,毫不客气睡在正中间,顺便高傲地吩咐他:“把帐子合拢,我要睡了。”

  扶苍还是不说话,自顾自喝了一杯茶,撩开纱帐方欲上床,她立即死死按住被子:“床是我的。”

  他休想上来,自己睡蒲团上去罢!

  扶苍看看她,从善如流地从她身上跨去床里面,一把揭开被子,将她乱动乱挣的身体揽入怀内,低头细看她略有些泛红的唇,被他咬破了一些。他将她散乱的长发慢慢拨去脑后,捞起掉在角落里的金环,摩挲了一阵,便轻轻放去床边的楠木柜上。

  怀里的身体大约还顾虑他的伤,一靠近就不挣扎,没一会儿又仿佛没了骨头,依赖在他怀中,如一只猫。

  先前那些喧嚣萦绕在胸臆的恨意已渐渐褪去,悔意又渐渐浮上,他本来只想敲打斥责一下,结果因着冲动一发不可收拾,她大约痛得厉害,一直在发抖,强撑着一声不吭。

  面对她,他总有那些恶性的一面要被折腾出来。

  玄乙枕在他胳膊上,要睡不睡的,见他漆黑的长发落在面前,她便捻起一绺,在他松垮领口处裸露的锁骨上似流水般划过,这细微的麻痒与甜美让扶苍心跳骤然加快,猛然按住她的手,与她五指交错。

  她的神态与身体一样慵懒,忽又软绵绵地唤他:“扶苍师兄,花园里那些仙华杏花还开着花吗?”

  扶苍对她跳脱的思路已经到了想也不想便能跟上的地步:“这些年开了两次,下次开花还要数千年了。”

  还要这么久,她目中流露出惋惜的神情,那边景色真挺不错的。

  扶苍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怕你看到腻。”

  她好奇又清澈地看着他,似是在问为什么有的是时间看,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并没有回应她的好奇。

  玄乙也不再追问,两只眼又望向他脖子上挂着的那粒珍珠耳饰,上面染了一些干涸的血迹,她立即用指甲去抠干净。

  扶苍看着她凑近的清艳而妩媚的容颜,幽黑的眼睛难得有些踯躅,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还疼么?”

  那片充满诱惑的绯红色再一次爬上她的脖子,她眯起眼,语气却十分冷淡:“烛阴氏怎么会疼。”

  ……这和烛阴氏有什么关系?

  扶苍撩开她长袍的下摆,本来只想看看有没有受伤,手掌方碰到她的腿,她又僵住了,一个劲朝被子里面躲,与他挡了半日,身上那件宽大的袍子一下子松开,他索性按着后背不给躲,全然无视她乱蹬的腿,指尖触在她最没有防备也最娇嫩的地方。她紧紧捉着他的领口,脚趾又继续艰难地与被子做斗争。

  还是很疼么?扶苍在她面上似安抚似引诱地亲吻,她这样柔媚纤细的身体,实在不该鲁莽粗暴。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眉尖微蹙,眼中忽然多了一层迷离水光,再也不顾他有没有伤似的,两只手用力去推他。

  手指的感觉变得柔腻,原来不是疼,扶苍垂头在她唇上舔了舔。

  似是发现朝被子里躲没用,玄乙又如一开始那样朝上躲,他不去阻止,扣着细柳般的腰身,用牙咬开领口,在她胸前落下碎吻,沿着肋间往下,几乎将她抱举起来,炽热的呼吸喷在她腹部。

  玄乙骤然抱住他的脑袋,她已长满龙鳞,本不会感到疼,可她又切切实实感到被他亲吻的肌肤有种烧灼般的微痛,这丝丝缕缕的麻痒疼痛让她神魂颠倒。她想他停下来,但本能上似乎又并不希望他停下。他是如此令她愉悦,唤起她潜藏在最深处的什么东西,只有他可以。

  光裸的腿已勾住他的身体,把他妖娆地勾向自己。她大约终于输给了龙性的本能,情不自禁顺从着他撩拨的动作,鼻息里发出一种自己也从未听过的娇媚声音,忽又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捧住他的脸,把额头贴在上面,唤他:“扶苍师兄。”

  扶苍翻身压住她,低头深深去吻她,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处,四肢也纠缠在一处。

  她已准备好了,这次不要再逃。

  想要更多,给她更多。玄乙下意识勾紧他的肩膀,不甘心似的去追他试图离开的唇,终于为他反过来彻底攻陷,深邃的撩拨令她舌根发麻。身上好沉,他在强硬且不容抗拒地侵入她,就像他不容抗拒飓风般的纠缠一样,又一次将她拽入飓风,天旋地转,神魂倒错。

  她发出不知是哽咽还是认输般的叹息,她好像要碎了,一种让她几欲疯狂的愉悦攫住她,在他断断续续的亲吻中,随着他掌控的狂暴节奏一阵阵发颤瑟缩。

  扶苍扣着她的腰翻身坐起,仰头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吻了一下,低低地说着只有她能听懂的话。乌云散开,霜色的月华照亮了朦胧的青纱,她的头发像是一根根在发光,玉瓷般的肌肤仿佛发出微弱的雪光,青纱又在摇曳不止,两件长袍也早已再次滑落在地上,她如藤蔓一般柔细地纠缠着他,晶莹的汗水落在他鼻梁上。

  他的话语,玄乙已记不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深邃蚀骨的狂喜正等待着她,只有他能给,天上地下,只有他可以给她。

  扶苍将她的双臂捉住,环绕自己,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瑟瑟发抖的纤细身体。

  他的龙公主,为他绽放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何处归宿

  暗香浮动,月窗不知何时开了半扇,坠地的青纱被吹得缓缓摇曳,已不知是第几日的霞光笼罩整座安静幽深的庭院,纱帐内的一切都显得一种异样的模糊。

  玄乙从短暂的沉睡中惊醒,她的右脚被握在一只手掌中,指腹柔软而暧昧地摩挲着脚趾和脚心,麻痒得很。她把半张脸埋在散开的宽敞长袍里,犹带睡意扭头去看,果然扶苍这家伙把她的脚抓手里把玩。

  他身上那件鸦青长袍也松垮垮地耷拉着,大片胸膛露出来,长发拢在肩上,在朦胧的霞光中泛出金红的颜色。

  极少见这清冷神君慵懒的模样,那些瓷器般的冰冷精致此时全无,他专注而痴恋的神色更像那个凡人的皇子。

  玄乙静静凝视他,不停回想刚与他认识时,他那可恶的模样,她记性向来挺好,可这会儿怎样也想不起他那些讨厌的过往,仿佛他们从花皇仙岛刚见面便开始相爱似的。

  像是发现她醒了,扶苍用指尖在她柔软的足心挠了数下,痒得她在被子上滚来滚去,忽地支起左脚,轻轻踹在他肩上。

  扶苍握住肩上纤细圆润的玉足,像冰一样凉,他做七皇子的时候便早已想吻一吻这样的冰肌玉骨。他垂首,在她细腻的足背上吻了一下,大约痒得很,龙公主“嗤”一声笑了,脚趾在他鼻子上俏皮一点。

  他作势去咬她的脚趾,她急忙缩脚,到底没躲过去,大脚趾被他牙齿轻轻咬了一口。

  掌中娇小的玉足忽然烫了起来,扶苍心中一动,垂首去望她,龙公主半张脸埋在衣服里,玉瓷般的面颊上似笑非笑,她本就生得清艳妩媚,往日里倒是摆着公主架子的时候居多,更像个任性的孩子,此种媚惑风情实在少见。

  霞光明媚,她裸露出的小腿如一截明玉,扶苍握住她的小腿,一点点将她拉向自己。龙性放纵,他却无比喜欢这种放纵。柔软的冰肌玉骨又一次在唇齿间变得火热,他顺着膝盖吻下去,每一寸都钜细靡遗,爱不释手。

  从离恨海回来后,胡天胡地不知过了几日,还有很多正事,不该再这样下去,可他暂时还不愿去想那些正事。让他放纵罢,他早就陷到最底,这一生都浮不上去了。

  艳丽的云光中,龙公主喘息的声音急促而娇媚,扶苍俯去她上方,用手指替代方才的唇舌,细密地撩拨她。她身上那件松垮的袍子根本也遮不住什么,漆黑的长发凌乱在变成粉色的肌肤上,被上面的汗水黏住,丝丝缕缕。

  她正为他盛开而娇妍。

  扶苍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喘息交融在一处,她的胳膊又挂在他脖子上,诱惑似的唤他扶苍师兄。他用身体取代手指感受她,湿润的手指握住她的膝盖,复又下移,将她的脚握住,放在唇边亲吻轻咬。

  这近乎癫狂的恣意与放肆仿佛可以到一生的尽头。

  青纱又开始摇曳,复而一双纤细的手从里面伸出,手指攀在床沿,紧紧掐着床褥,徒劳地想要逃离这里似的。修长的手从青纱中追出,捉住纠结的手指,指尖一下一下摩挲手指间细嫩的肌肤。

  最后一点赤红的霞光也终于被夜色吞噬,冰冷的秋雨再度弥漫庭院,淋湿了月窗。不知过了多久,玄乙又一次从短暂的沉睡中惊醒,眼前明珠幽蓝的光辉柔和而细腻,身体浸泡在清气横溢的池水中,扶苍在身后正替她清洗长发。

  她犹带睡意地眨了眨眼睛,慵懒地动也不想动。华胥氏性属金木,除了金顶的青帝宫,几乎所有庭院房屋都是木制,连浴池都是一截巨大的树干挖出来的,池内汤呈浅碧色,水汽蒸腾。

  “继续睡罢。”扶苍将她洗净的长发用自己的簪子全部盘上去,“明日我送你回钟山。”

  他将龙公主囚禁在庭院中已有好几天,这行径自然十分不符合华胥氏的礼仪之道,不过他这会儿好像一点也没有幡然醒悟的负罪感,想必以后也没救了。

  玄乙转头轻轻朝他面上吹口气,细细地笑:“我才不要你陪我去钟山。”

  她总是用这种撒娇似的语气说不好听的话,扶苍惩罚似的在她腰上轻轻一掐,她简直躲得花枝乱颤,蛇一般扭动,他的手掌掐着下巴晃了晃,一面轻道:“你原本便该嫁给我。”

  花皇仙岛那次,倘若她没有那些恶意的奇葩言行,说不定如今他们已订下婚约。

  以他对她恶性的了解,接下来她大约又要得意洋洋说些足以让他敲打她的话,谁知她竟仰头盯着自己看,目光明澈,扶苍慢慢将她眉毛上一粒水珠抹去,微微一笑,复又一口气吹开月窗,窗外云收雨停,湿漉漉的水汽后面,巨大的银月方落在天顶。

  玄乙游去窗边,扶着窗棂看了半日,果然还是这里的月景最好看。

  扶苍将长发解开,方清洗了一半,忽然才发觉身上各处大小伤口的浊气竟已全排净了,伤口的痛楚是因着水汽蒸腾而致。他盯着腹部那个最深的伤口看了半晌,再望向窗边的玄乙,她还在出神地赏月。

  他放出回春术将伤处痊愈,复而凑过去,将她扳正,两只手捧住脸盯着仔细看,她有些吃惊的模样,睫毛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坦然而平静地与他对望:“怎么了?”

  扶苍眯起眼,默然片刻,低声道:“你若再……”若再有事瞒着他,他真的要把她彻底关在纯钧里,再也不放出来。

  但望着她清澈的眼神,他倏地又停住,他大约真是被她折腾怕了。

  玄乙捞起池中水,将他脖子上的珍珠耳饰洗了洗,复又扭头望向窗外的银月,叹气似的开口:“以后我若是做望舒,就得这样天天驾车带着月亮跑一夜了。”

  听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有个清闲神职做还挑三拣四,扶苍哑然失笑,扶在窗棂上,与她一同眺望这不知看过多少遍的景致,曾经从来也没觉得它好看或者不好看,可他如今竟又庆幸青帝宫里可以见到如此辽阔的月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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