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墨宝非宝作品十二年故人戏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他笑一笑,说:“你我都是留过洋的人,你应该最理解我。我们这群人,走路时,势必要让女孩子走在前头,出门也要为女孩子披上衣裳,呵护照顾,礼让女子是本分……谈恋爱,要先问人家愿不愿意,而分手,当然也要听人家的主意,勉强不得。”

  “我并不想听这种场面话,”谭庆项反驳,“你对她说实话,我不信她会走。倘若因为你两个吵架,谁都无法低头,我来做和事佬。”

  “实话?”傅侗文好似在笑,笑得却是自己

  “你和辜小姐已经达成共识,不再结婚的实话。”

  他摇头:“这只是对我有利的实话。那么对我不利的实话呢?说是我父亲和大哥让沈家灭门?这个就不要说了吗?难道只挑对我有利的一面,忘记对我不利的一面?那又算什么真的实话?”

  这倒问住了谭庆项,他每每见两人要好,就会怕沈奚知道这件事:“……你若告诉她实情呢?她是个讲道理的人,纵然一时想不开,多给她点时间,总会明白的。”

  傅侗文自嘲地笑笑,咬着半截香烟,从自己腰后拿出手枪,放到了牌桌上。

  这是要做什么?谭庆项愣了一愣。

  他两指捏住香烟,从唇上取下:“如果沈奚知道了真相,你以为她只会痛苦不堪、辗转难眠?她是要报仇的人。我不怕她迁怒我,是怕她想报家仇,我却横亘在其中。”

  他勉力呼吸着。

  胸口发闷,一阵阵刺痛,可还是一口口吸着烟。

  “我和她同床共枕数月,不敢同她真做夫妻,是要给她留后路,也是怕她有孩子,逼得我不得不在这时候、在北京结婚。我同她父亲相交颇深,如何能让他的女儿在仇人面前下跪行礼,叫一句父亲,叫一句大伯?可我若迟迟不结婚,以她爱我的心情,会如何想?她会认为我对她虚情假意,日日猜忌,逃不过含恨分离的下场;可若是真相大白,我是让她去杀我父亲,还是让父亲杀了她?亦或是,我帮她杀了我父亲?父子关系不存在公平,我父亲能要我的命,我却不能对他下手。”

  谭庆项一开始就是对的,把她送去加利福尼亚是最好的决定,可他没有;在船上,他情动之初,能听谭庆项一句劝,没有那封告饶的信,事情也好收场,他也没有。

  下船前,他设想带沈奚去天津结婚,让她和傅家分隔两地,他有生意在,又是民国初建,一片好前景。那时他意气风发,以为民国初立,未来坦途,他手握资本,没什么能难倒他,以为他在英国的检查结果不错,病情并不太严重,好好调养即可,他还有长相厮守、保住秘密的资本。所以他对她说:以后跟着三哥。

  下了船,情况急转直下,被锁在那个院子里,他又希望沈奚会留在上海,像过去几次一样,选择抛弃他,沈奚却排除万难寻来了。

  那天她眉毛上浮着霜雪,在他面前哭着,紧张地脱掉湿冷的衣服,直到光着脚踩在衣裙上,望着他。傅侗文就知道,他是一定要娶她的,也始终在为此斡旋……

  傅侗文把香烟揿灭在烟灰盘里:“这两个月,我身体大不如前。假若我真死了,她、我父亲和大哥都还活着,沈家的事又揭破了,她要如何活命?”

  他死后,沈奚留着就是三爷的女眷。到日后分家产时,大哥会为了抢夺产业,刨根挖底,将沈奚的身世全刨出来,寻找赶走她的破绽。那时没有傅侗文在,谁拦得住、压得住?秘密一旦被揭破,不堪设想。

  正是沈奚的一席话给了他当头棒喝,也点破了他的迷津。

  傅侗文很庆幸,她能抛弃自己。如她所言:能走到这里,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他沉疴难起之前,在革命失败之前,在他还能瞒住沈家的事情之前,都还不算晚。沈奚此时走,是个没背景的女孩子,威胁不到谁,也没人会在意她,这是最好的时候。

  傅侗文不想再谈,他让伙计去天瑞居要了菜,和谭庆项在包厢吃了。

  待到掌灯时,来了几位客人。

  谭庆项在一旁,不太放心傅侗文的状态。他倒像上了妆唱戏的人,瞧不出真人真感情,好似白日的谈话都不存在。

  客散后,他倚在窗边,去听戏台上的四郎探母。眼底全是红的。

  帘子关上时,他说了句和戏文无关的话,声哑,人也疲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庆项,人活久了,才会懂这一句。”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逝水东流去(1)

  傅侗文让她过年后再走,留个念想。

  可从那天起,除了谭庆项时常回来取三爷用的衣裳、用具和书籍,他都不再露面。

  他给安排了厢房,沈奚不想去。

  她在书房的榻上睡,这里有他往日看的报纸和书,英文的、日文的还有中文的,书桌角落里一个蓝色墨水瓶用到要干了,还没换。沈奚趴在书桌上,盯着那墨水瓶子,了解到他还是个节俭的人。有一夜做到天明,把他书架最底下那一层的《大公报》都翻看完,发现自己寄给他的信,被放在大公报底下,用一根根绳子捆扎好了,标注是“沈奚纽约”。还有一些别人的来信,也都原样捆扎好,标注姓名和身处的城市。她蹲在书架和墙夹在一起的角落里,看那些陌生的名字和来信,旁人的来信总和都不及她一人的。

  那时,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远在海外的忠良之后。

  “沈小姐,你要坐,也要在身下垫垫。”丫鬟添了取暖的火盆进来。

  沈奚带着一本他的读书笔记去塌边,脱衣,钻进了棉被里。

  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往日都见过沈小姐和三爷是如何要好的,如今再看三爷,自从脱困后,广和楼和陕西巷、莳花馆三处为家,再不回这院子。“昔日花好月圆,恩爱两不疑,如今是浓情转淡,朝露夕涸。”有个读过两本书的小厮下了定论。

  在年三十这晚,小五爷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先来探望傅侗文。一进屋,只见到沈奚撑着下巴,呆坐在书桌旁,面前是几碟小菜,见不到过年的气氛。

  沈奚执筷,拨了拨菜,面前的人叫了自己一声:“嫂子。”

  恍惚抬眼,小五爷肩上还有雪:“下雪了?”她听到自己问。

  小五爷局促地问候了两句,不敢深问沈奚,告辞后,在院子里询问丫鬟原委。他问时,沈奚正坐在窗畔,隐约听了会,小五爷是个没经过情事的,但也晓得他三哥是个薄幸人,长吁短叹半晌:“三哥啊,三哥。七情六欲,酒色财气,他还是走不出……”再道不出别的话。

  寻常人都是站在窗外听墙根,她却在窗内,听外头的人说话。

  沈奚打不起精神,又躺到棉被里。脸挨到枕头上,人迷糊着睡了,可因为心里存着“他会回来”的猜想,睡得极痛苦,在梦里把从小到大梦了一遍,二十几年故梦尽,头疼欲裂,去看落地时钟,滴滴哒哒走了三小时而已。

  她喘了口气,披着衣裳坐直。

  从没当着下人哭,可大年夜,思乡情重,思君心更重。

  书桌边就是她来时带的皮箱子,收整好了,衣裙里夹着封信,放着支票,上头有傅侗文的签字。谭庆项前几日给她的:“侗文知道你不乐意收,你留着应急用,过两年有了自己的积蓄,再给他寄回来。”谭庆项是要劝她留防身钱,她知道这是好意,把支票夹在了书里。

  她糊里糊涂地看钟表,又走了十分钟。

  快要天亮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起床,换了明天要出门的衣裙,最后坐在了他的书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了信纸,一字一句地给他留了封信。信到收尾,钢笔收好,再看了会那蓝色墨水瓶子,这几日看多了倒有感情了,于是悄悄用信纸裹起来,放进了箱子。

  刚把箱子上了锁,帘子外有人叩了门框:“醒着呢?”

  是谭庆项。

  傅侗文也回来了?他终究要来送自己的吗?

  沈奚匆忙立身:“快进来。”

  几日没吃好睡好,人猛起身,眼前晃了白影过去,她扶住书桌,微微喘了口气。

  谭庆项进来,皮鞋上和身上也都是雪,看沈奚脸色发红着,走到她面前。从那双水漾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失望。

  “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吗?”她见外头没响动,心直坠下去。

  “是。不过我来,是要和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带你去个不该去的地方。”

  沈奚不懂。

  “他这些日子都病着,不想让你知道,于是住在了莳花馆里。但我明白你们两个,不见这一面,留在心里的遗憾太大了,”谭庆项压着声音说,“我带你去莳花馆,用为一位小姐看病的借口去,妇科病,我不方便看,她又不想去医院,你临走前算是帮我私人一个忙,去给她检查一下。”

  他接着说:“这借口不高明,可把你带过去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谭庆项是过来人,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沈奚背后倚着书桌,喉头一阵阵发紧,坠落到十八层地狱下边的心,又像被一双手打捞起来,扔进了油锅里煎……人难受起来,不光是内里的感受,手脚身体也会不得劲。

  谭庆项瞧她脸红得不自然:“你该不是也病了吧?”

  她摇头,不会,她身体好的很,要做医生的人怎能不锻炼。读书时,她除了死读书就是跑步,感冒都少见。这短短日子里,从小年夜后到今日,吃不下睡不着,失恋状态里的女孩子是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对方,折磨心肝脾肺,显现在脸上,憔悴了很多。

  “你等我十分钟。”她说。

  马上要天亮了,从现在算起没多少时间见面。

  沈奚当着谭庆项的面,用最快速度将自己梳妆打扮妥当,谭庆项嘱万安悄悄把沈小姐的行李箱带出去,沈奚跟随他出去,对丫鬟说的就是要给三爷的一位女性朋友诊病。沈奚从医这件事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清楚,只是唏嘘,大年夜难得被三爷叫出去,还是为了别的女人。

  黎明前,胭脂巷是最静的。

  平日里热闹的烟花柳巷在大年夜本就客人少,又是年初一的早晨,黄包车夫也要阖家团圆,不急着出工。此时天色露白,没有车,只有深浅不一的车辙,黄包车的、轿车的……大多都被雪覆盖住了,突显他们这辆轿车压出来的痕迹。

  有个丫鬟在垂花门内候着,见人来了,把他们带入厢房。

  这个院子,这个厢房她来过,再见人,果然是那个小苏三。小苏三在喝茶,见到他们两个脸上一闪笑容。

  谭庆项把沈奚让到身前:“沈小姐。那个是苏磬。”

  小苏三是艺名,苏磬是本名。

  “见过的,”苏磬问,“你们西医诊病要多久?你留在我这里。让庆项去应对三爷。”

  “半小时,检查的话最多了。”她说。

  “那就半小时吧,也好叫三爷起来了。”苏磬对谭庆项说。

  谭庆项和苏磬温声道谢,在屋内稍驻,说:“我去叫。”

  “嗯。”苏磬微笑。

  谭庆项这个人,初识是寡言书生,相处久了才能体会他的刻薄和清高。可在此时,他却像个被驯服的男人。沈奚记起傅侗文说的那个让谭庆项铭于心的人,再看苏磬,又想到她对傅二爷也如此柔弱有礼……

  “怎么,是有人在你面前提到过我吗?”

  她这里是往来无白丁,每日面对政客要员、才子书生和各路将军,最擅揣测人意。

  沈奚坦白:“是有点好奇,想到三爷说过的谭先生过往情感生活。”

  苏磬笑一笑,算是承认。

  “侗汌,”苏磬停一停,改口说,“我认识三爷、四爷时,要比谭庆项早几年。”

  凡有人提到傅侗汌的事,她都会保持沉默,这已经是本能。

  苏磬见她不语,自觉无趣地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早年的三爷和四爷在北京城,那可真是王孙走马长楸陌,贪迷恋、少年游……”

  苏磬未说尽的后半截是: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

  一首词念得吞吞吐吐的,不像青楼名妓会做的事,像是闺房里的密谈,谈着彼此的意中人。沈奚从她的词句里,隐约看到点什么,又觉得这首词,过去也听谁说过。

  可她和傅侗文分别在即,心神分离,含含糊糊地说:“谭先生是个好人。”干巴巴的,没个修辞,没个例证,硬生生把话转到了谭庆项身上。

  苏磬回:“天底下最好的人就是他了。”

  两人再无话说。

  半小时后,谭庆项入屋,要带沈奚去东厢房,被苏磬拦住:“让丫鬟带过去吧。你过去,万一三爷留你下来,三人在一个屋里,你还怎么让他们说贴己话?”

  谭庆项被问住,苏磬又说:“才刚天亮,还能在我这里睡一会。”

  “我自己去吧。”沈奚忙说。

  四四方方的院子,哪里是东她认得。谭庆项也是不想打扰他们,没强行跟着她,留在了苏磬的屋里。沈奚离开,丫鬟早就备好了热毛巾,谭庆项草草擦了手和脸,苏磬低头,在那解袄,谭庆项挡她的手:“不睡了。”

  沈奚不便多留,去了院子里,略微望了望四周。对面厢房外,有个伙计在朝她招手,她过去了,伙计倒不多话,把帘子打开。

  她踟蹰着,被伙计疑惑的目光敲醒,迈入门槛。

  墙角有个铜铸的仙鹤,和一个小铜盘、香炉摆在一处,便晓得是诗钟。这里果然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玩的也是古旧老派的东西。

  屋里的灯未灭,电灯的光在白昼里如此多余,又苍白。

  傅侗文仰靠在太师椅里,只管把一本打开的书,轻轻地往自己鼻梁上拍,萧然意远。

  在帘子放下时,他望过来:“原本要留你过年的,没想到忙到这时候,要对你说句抱歉。”

  沈奚配合他作假:“也没什么,你一贯很忙,我早习以为常了。”

  他笑:“庆项方才和我说你要为苏磬诊病,我才晓得你还懂妇科。”

  沈奚答:“在仁济实习时,我会被要求科室轮转,普通的检查都能应付。”

  傅侗文一笑,将书倒扣在茶几上,人披着衣裳,下了地,趿拉着拖鞋走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摺好的信纸:“我走后,你再看。”

  他接了,搁在窗边:“好,你走了我就看。”

  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的味道。

  他刚刚洗了澡,换过衣裳,衬衫的袖口纽扣还没来得及系好,发梢拭干了,仔细看头发还微湿着。男人就是这点占便宜,头发干得快,装也装得逼真。她像能看到,他听说她被带来了,难免要凶谭先生三两句,随即下床,让人准备沐浴,烫衬衫……只为让她闻不到久病的药味,以清隽和干净的面容相对。

  “这一走,再见不知是何时,”他说,“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写信,像过去一样。”

  她“嗯”了声。

  “其实要嘱咐你的话,和在广州时没大分别,”他说,“我不会回信给你,信上也不要留你的住址。外头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把过去的事全藏在心里。”

  “还有,不要对人说自己的身世,”确实都是在广州的原话,不过又加了两句,“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凡和沈家有关的,先要来问问我。你记住,我是你最该信的人。”

  这点她从不怀疑。

  两人都静着。

  沈奚盯着他衬衫最上边的纽扣,看了会,发现他在自己解纽扣。每回都这样,他要亲她都要先做这个,是为了透气,也为活动方便。她默不作声,伸出手去替他解,也因为这个举动,摸到他的皮肤很烫。正烧着还要晨起洗澡……

  谭先生和他一定已经为此吵过了。结果显而易见,傅侗文占了上风。

  她手指的温度在他颈旁,忽远忽近。

  “有酒就好了,送别要有酒才好。”他低声说,双手按在她双臂旁,在一霎失神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明明知道这样会让她知道自己在病着,还是没控制住,他人在病着,昏沉着,咬她的力气重了,自己察觉了,喘了口气,将她放开来。

  沈奚眼睛通红地望着他,刚要开口。

  他又低头,再次亲上她。

  他这一生要说是风流快活,只在年少时,青衫薄性少年郎,享着泼天的富贵,读着圣贤的书。后来和侗汌留洋,处处被外国人瞧不起,也还是坚持读了下来。留洋归来,个人前程似锦,家国前路黑暗,他就再没一日做到真正的快活。

  他烧得意识低迷,却还在亲着沈奚,直到两手从她的肩挪到她的脸上,摸到她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是手真是烫的可怕,离开她的嘴唇,脸挨着她的脸,半晌低语:“三哥有句话是真的。”

  身付山河,心付卿。

  沈奚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我知道……”

  他在告诉她,她没有错爱他。

  她抹掉眼泪,没来得及再擦,嘴唇又被他吻住。这是第三次在吻她。

  沈奚只觉得天塌了下来,耳边轰隆巨响,眼前全黑着,身体里的全部血液像奔涌的洪流,东流的逝水,毫不留情地冲刷过她的身体,过去日夜,点滴分秒,都是被洪流卷过的泥沙,水能过去,可沙土全都留在了骨头缝里,永难逝去。

  傅侗文舍不得自己,他没有说,可这一吻又一吻,是把他的心事全说尽了。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逝水东流去(2)

  沈奚感到他手掌压着自己的脸颊,拇指一左一右,在眼下头,拭去了泪珠。

  “过年哭不成样子,也不吉利。”他说。

  这样静的屋里,呼吸都是大动静。

  沈奚出门匆忙,并没多顾上自己的发辫。傅侗文看着她歪七扭八的辫子,给她解开,蓬松的长发披在肩上,他试图为她重新编起。试了两次,都是徒劳,只好放弃。

  “还是不行。”他笑。

  傅侗文唤进来万安:“昨日没听见爆竹动静?”沈奚在这儿,万安不好说是因为他睡着,人家莳花馆的伙计怎么有胆量点爆竹?讷讷地回说:“是有的,爷估计是忘了。”

  “去拿一些来。”他说。

  万安离去。

  沈奚心绪起伏着,看见傅侗文去拿呢子的西装外套,傅侗文背对着她,从衣架上摘下外套,在手里抖了抖。

  “走吧。”他披了上衣,出了屋。

  冬日清晨的日光,落在他脸上,几日没下榻,陡地吸入冷气,肺腑清凉,倒让人清醒了。谭庆项一直在西厢房等着他们,见傅侗文出来了,也拨帘走出。万安将一盒未拆开的百子响和一大盒三百响递给傅侗文,喜红包装上是寿星公和梅花鹿,还有个穿着肚兜在作揖的小童。

  谭庆项晓得他要给爆竹起火,从怀里摸出火柴盒,递过去他。

  “去,给三爷搭把手,万安不熟这个。”苏磬吩咐伙计。

  伙计上来,行了礼:“三爷?”

  “我自己来。”他说。

  披着衣裳就是为了手臂活动方便。

  如果觉得十二年故人戏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墨宝非宝小说全集十二年故人戏南瓜马车灰姑娘在暴雪时分我的曼达林神之左手轻易靠近至此终年黑白影画一生一世,黑白影画轻易放火念念不想忘蜜汁炖鱿鱼很想很想你密室困游鱼永安调突然想要地老天荒一厘米的阳光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美人骨归路,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