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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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身冷汗冒出来,心怦怦剧跳。

  “安澜?”

  穆彦的声音近在耳畔,我回过神,发现我在他臂弯里,被他紧紧抱着,一动也动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抓着他的手,抓得太用力,指甲掐住他手背。

  我慌忙松开手,一抬头,看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昏暗里,这目光像火星溅烫。

  “没事了。”他抬手抚上我的头发,将我按在胸前。

  有力的心跳声透过他薄薄衣衫,一下下击打在耳畔。

  悬紧的心,在这一刻落下,像落回软绵绵的云朵里。

  温热气息迫近,他低了头,下巴抵在我鬓旁,呼吸酥酥拂过耳朵。

  仅有的一丝清醒,在用它孱弱声音叫我离开,我却像被催眠,被蛊惑,失去了力气。

  我没有动,任由他静静地抱着,听着他的心跳声,周遭一切都变得遥远……被撞打横的车,闪烁的灯光,纷乱的人声,前排司机的动静,全都不在我眼里了。

  直到,哐一声,车门被粗暴的踢了一脚,震得玻璃喀喇响,外面一个人踢着车门高声叫骂。

  惊魂未定的司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骂声娘,跳下车与外面那人理论。

  我们跟着推门下车,见后面的宝马收势不住撞上来,与出租车追尾了。

  宝马撞坏一个车头灯,出租车尾部撞得一塌糊涂,前面也在护栏上撞得不轻。刚才转弯时,我亲眼看见是宝马强行超车,逼得出租车司机为了躲避另一辆车,急刹打滑,才跟后面的宝马撞上。显然吃亏的是出租车,理亏的是宝马。

  可宝马车主气势汹汹,上来猛踢车门不说,更对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

  这人是个高壮的胖子,出租车司机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两人都怒气冲天,没说几句就开始推搡。

  没想到好好的回家路上,遇上这破事,我无奈转头,却见穆彦正拿着手机,不知在对谁说,“你来一下,我遇到点麻烦,在华新路上段,刚过了高架桥。”

  “谁,康杰?”我随口问。

  穆彦没回答,挂了电话,皱眉看那出租车司机与宝马车主的纠纷,脸色冷冰冰。

  那边胖子越来越嚣张,说话间手指头几乎戳到出租车司机脸上去。

  出租车司机又气又急,与他理论不清,只说等交警来。

  那胖子冷笑问,知不知道交警大队的某某是他什么人。

  司机说,随便你把谁叫来,这事总要讲理。

  胖子说,理,有钱才有理,老子撞死你也就是拿钱埋了,你能怎么样?

  司机气得骂了句粗话,胖子一脚踹去,将他踹到地上,抬脚恶狠狠又是两下。

  我失声叫道,“不要打人!”

  话音没落,司机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挨了胖子一脚。

  穆彦快步过去,挡开了胖子,将司机扶起来。

  有围观的路人也在指指点点,胖子叉着腰没再动手。

  我们将司机扶到路边坐下。

  看他嘴角破裂,流着血,我忙取面巾纸给他。

  司机手在哆嗦,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穆彦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他默然摇头。

  胖子鄙夷不屑地看着我们,“装死卖活,傻X!”

  我抬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胖子打量我,皮笑肉不笑的,“唷,不好意思,还让个美女受惊了。”

  我冷冷看他。

  穆彦放开出租车司机,站起身来。

  我想拉住他,却拽了个空。

  胖子一脸贱笑还没笑完,下一刻已发出杀猪般尖叫。

  穆彦的拳头落在他胃部,让他变成一只弓起来的臃肿虾米。

  胖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后领被穆彦拎住,却像蛮牛般发了狂,合身想将穆彦撞倒,等待他的是更重一记反肘落在背脊,直接让他面朝地面,以嘴啃泥姿态趴下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想象不出眼前的穆彦,想象不出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动起手来剽悍利落,下手毫不含糊,简直像专业的身手,没有一点虚张声势的花架子,三下五除二就让这魁梧的胖子躺倒在地,连嚎叫都省了,只剩粗气可喘。

  穆彦走回目瞪口呆的我身边,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

  “怎么了?”我以为他伤了手。

  “掉了颗袖扣。”他笑笑,“好久没动过手,忘记解开扣子了。”

  我哭笑不得,暗自松口气,没伤到手就好。

  他活动着手腕,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干嘛这种表情,我又不是经常打架。”

  “虽然暴力是不对的,但是……”我叹口气,望着他,实在忍不住笑,“打得好,太帅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昏黄路灯下,穆彦脸红了。

  交警很快到来。

  与交警前后脚到来的,是一辆挂着军车牌号的黑色轿车。

  车里下来两个穿西装的男人。

  穆彦用下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胖子,“人是我打的,回头让他把出租车修理费出了,还有司机的医药费。”

  他跟交警说了经过,拿过车钥匙,让我跟他上了那辆军车,把赶来的两人扔在这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他们说,“事情处理完了打个电话给我。”

  他的神态还是散散淡淡的,有些微妙的凌人,与工作时的傲气截然不同,倒不令人厌恶,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流露。这个样子的穆彦,与动手时剽悍的穆彦……一个晚上,我仿佛见到三个不同的穆彦。

  车开出去,外面飞掠而过的街市流光,将明明暗暗的幻影打在他脸上,缤纷深浅。

  他沉默开着车,专注目视前方,侧脸线条无可挑剔。

  曾经以为远在天边的人,现在近在身边;曾在开会时偷偷窥看他的侧脸,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瞧着,看得如此清晰;曾在他伏案书写时,悄悄留意他修长好看的手,片刻之前正是这双手抱着我、护着我——王子还是王子,灰姑娘并没有变成公主,我也没有神仙教母的水晶鞋——可是童话,难道真的存在?

  二十六章(上)

  睡不着。

  闭上眼睛,仍能看见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笑容仍晃动在眼前。

  不管闭上眼睛,还是清醒地睁着,都有一部电影在脑海里循环回放,停不下来,对话和场景一遍又一遍重现。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线亮白,横过床前,映在枕上。

  我觉得烦热,翻过身,挨到一团热烘烘、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

  “呜。”威震天嘟哝一声,往我身边拱了拱,难怪这么热,刚进十月,拥裘而眠太早了。

  我起来倒了杯冰水,盘腿坐在窗台上,慢慢喝。

  今夜月光出奇的好,照在身上,似水意泠泠,又似他用深潭一样的眼睛凝望着我。

  我真的拒绝了吗,拒绝一个喜欢过那么久的人?

  将冰凉水杯抵在额头,我蜷身靠着窗台转角,心里空空如也。

  一个人身上,最滞重的感情和思绪都飘远之后,仿佛身体也轻飘起来,轻得不复存在。

  玻璃窗外悬空的世界,悄无声息沉睡在夜色里。

  在恐高症好起来之前,我从不敢坐到这窗台上,哪怕明知外面有灯光璀璨的夜景,有远近错落的建筑描绘出这城市最性感的天际线——直到拓展训练那次,跃过断桥,悬在半空,被穆彦救下来,双脚落回实地那一刻开始,我对高处的恐惧消失了。

  终于可以坐在自家窗台上,惬意眺望夜色,只是没过多久,近处一栋摩天大厦从视野中拔地而起,遮挡了远处最好的景致,银灰钢架的冰冷反光替代了错落温暖的灯火。

  我无意中错过了璀璨处的那片灯火,错过了一个人。

  据说每个人的命运被一个个分叉点交织在一起,每当一次意外之门被推开,就进入另一段新的旅程,发生新的际遇——这个充满意外的晚上,险将发生的车祸、无辜被殴的出租车司机、跋扈的宝马车主,以及我和穆彦,我们的对话,像不可知的光斑掠过彼此命运的交集点。

  回去的路上,他挽起打架时掉了袖扣的衣袖,一边开车,一边随意说起七岁时第一次打架,打倒两个比他大的男孩,在大院里一战成名,从此三天一打五天一架,揍过多少人都记不起了。就这么为非作歹混到十七八岁,上了大学,叛逆的问题少年突然转了性子,彬彬有礼地扣起袖子,轻易不再动手了。

  “一开始老头子以为犯了毛病,找医生来检查我。”他嗤笑。

  我忍着笑,“如果没出毛病,就是恋爱了。”

  他没有否认,过了好一阵,轻忽一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是吗。”我看向车窗外。

  他缓缓说,“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简单的喜欢,不像现在,要想太多。”

  我像听到定身咒,一时被定住。

  只听他问,“如果当时,没把你招进公司,你会做什么?”

  从未发生的假设,我也没有答案,只能说,“也许还是做设计。”

  “那么,我还是会认识你。”

  “那么多的广告公司,不一定是你有接触的,也许不会认识。”

  他语声低沉,“该认识的人,总会认识。”

  声音凝在喉咙里,我说不出话,眼望着前方,平静了半晌,轻声说,“可你还是把我招进来了……能和你们在一起工作,我很幸运,谢谢你把我领进这个团队。”

  穆彦仿佛笑了一下,又不像是笑,很少在他喜怒鲜明的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表情。

  他握着方向盘,稳稳将车驶入我家门前的弯道,一点点减速。

  这么快就到了。

  突然间有许多话,随着纷乱念头涌上来,抓不着头绪。

  我没有推开车门,他也没有动。

  沉寂昏暗的车内,仿佛静止的时间,两个静默的人。

  “以前你说,工作只是一个次要部分,还有很多事比工作更重要。”他突然说。

  那时我真傻,傻到把这种话对自己的上司说。

  我低头笑,“那时好迷糊。”

  他问,“现在清楚了?”

  穆彦侧首,目光如深潭一般望着我。

  我不能看他,只能看着车外沉沉夜色,“现在,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嗯。”他目不转睛,静听我说下去。

  “这份工作,不只是上班下班,它让我找到存在感,知道自己可以更好。”

  “存在感。”他笑了笑,若有感触。

  别人可以想当然地认为,有一个后顾无忧的出身,没有压力,就无需珍惜和努力。

  但我珍视这工作,它给我一份吸取养分的土壤,以使自己成长和强大。

  “你养花吗?”我问他,“有没有看过一株花苗是怎么长出来的?”

  从冒出泥土、抽芽、抽枝,一天一个变化的长大,那种成长的声音,几乎能听见,

  他露出笑意,“我知道,我一直在看着。”

  我垂下目光,“现在对我而言,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眼里有淡不可寻的伤感。

  我恍惚在这一刹。

  终于能够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说话,不是上下级,不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个没有设防的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相信对方懂得,不害怕被误解与被猜疑。

  只是太迟了。

  在还存有转身空间的时候,我不能让他再往前走。

  错的时间,错的地方,错过的那只水晶鞋,再拾起也穿不回了。

  如果那一天,他亲吻了我,没有及时抽身离开,也许我会陷进与上司的暧昧里,把潜规则变成客观事实;或是为他离开公司,放弃工作,一厢情愿追逐“爱情”……两个假设,都可能,也都没有续写的可能。无论哪一种,现在想来,只能苦笑。

  办公室恋情是不见光的花朵,侥幸修成正果,也总有一人要离开。

  不会是他。

  不愿是我。

  当他终于伸出手,我却不能回应,挡在面前的,有一个刚刚苏醒的自我。

  从前也许不会相信,工作的意义,有一天会远远超过暗恋的分量。

  心中自我的分量,也已超过他的分量。

  天快亮的时候才有倦意,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被方云晓的电话吵醒。

  差点忘了中午要和他们两口子吃饭。

  有沈红伟在,我提不起兴趣,真不知方方为什么非要把他拖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拖拖拉拉收拾出门,化妆也省了,到约好的餐厅,看见他俩早已到了。

  方方问我是不是又熬夜加班了,这么一脸疲倦。

  我支吾说是。

  沈红伟接了话,“拼得这么狠啊,也真不容易,眼看着小安越来越厉害,你看看人家这叫什么追求,你就混日子。”他瞟方方一眼,虽是小两口说笑的语气,听在我耳朵里,也有点反感。自从孟绮说了他为正信牵线的事后,我对这人的感觉越来越差。

  方方对他是没有脾气的,听了这种话,也就笑笑。

  侍应生托着盘子过来,这家西餐厅装修浮华,做派十足,我和方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沈红伟很喜欢,他觉得高档。

  我不作声地打量沈红伟,看他一举一动透出精心准备的风度,“练”出来的优雅和穆彦那种骨子里的倜傥,望之一目了然。如果只看外表,他和方方还是配的,如今衣装行头都是方方一手置办,把他拾掇得有模有样,本就眉清目秀,除了肤色黑一点,已经完全看不出起初那个朴实的农家子弟模样。

  一顿饭吃下来,我没怎么搭他的话,和方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八卦。

  方方看我兴致不高,以为是累的,便数落我,“你也悠着点,不要学你们那个工作狂的纪总,年纪轻轻熬成个病秧子。”我一愣,脱口反驳,“那叫积劳成疾,谁都有生病的时候,咳嗽咳嗽怎么就成了病秧子,你这嘴也太坏了。”

  “咦,你这人,说你丑你都不会跳这么快,说你老板一句倒跳起来了。”方云晓挤兑我。

  沈红伟闷着头笑,像要给我打圆场的样子,连声说,“吃饭,吃饭!”

  好多天都不去想了,却被他们这么提起。

  趁方云晓去了洗手间,沈红伟开始和我说起工作上的事,关于广告份额的追加,希望我们能把投放到各个媒体的相对平均份额,朝他们做一些倾斜,且是尺度不小的倾斜。作为回报,他们将从舆论上全力支持,说得含蓄点,算是雇佣新闻。

  我听着沈红伟舌绽莲花的游说,心里想,他还不太清楚我们很快要对正信展开怎样的反击,在这场反击中,我们的确需要媒体的助力,这也是穆彦这段时间着力布置的计划。

  但是要不要与他们合作,我和程奕一样持保留态度。

  什么人扎什么堆,沈红伟刚跳槽过去的这家媒体一向水浑,贪婪势利是出了名的,不可否认,他们的影响力和炒作手段也够强悍。在这件事上与他们联手,利弊都很大。程奕也许是出于制度上的考虑,不愿涉及灰色层面太多,穆彦却不以为意。

  听完沈红伟游说,我只回答他,这不是我职责所在,我只是个秘书,插手不了这件事。

  沈红伟笑说,“你跟我还谦虚什么,都老朋友了,你是你们老大跟前的红人,不管程总还是穆总,最后说了算话的还是你们老纪,有你向他吹吹风,让他点个头,这事还不简单吗……你也是半个老江湖了,到时候该怎么样,我们有数,不会白辛苦你。”

  我想笑。

  这番话从沈红伟嘴里说出来,不意外,却闹心。

  最刺耳是那句“你们老纪”,以及沈红伟充满暗示的眼神。

  我靠上椅背,看着沈红伟,“职责范围内该提的工作建议,我会向老板提,吹风就不是我的职责了,这个忙我帮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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