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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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看着他,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道:“我告了一天假,刑部那边也派人去打招呼了。”

傅云章一笑,“我没事,别耽误你的正事,下午去衙署罢。”

像是要证明自己确实什么事都没有,他掀开锦被,穿上靴鞋,下地走了几步。

“昨天只是意外,你管得那么严,我很久没吃酒了,每天吃饱穿暖,按时就寝,身体比以前强多了。”

怕傅云英不信,他指指房门外,“不信你可以问莲壳。”

傅云英已经问过莲壳了。

莲壳说傅云章很久不用吃药了,大冬天也没有病过,昨天不知怎么回事,从城外回来,突然就病倒了。

看来问题出在傅容身上,而且二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傅云英不动声色,“二哥,你饿不饿?先吃饭吧。”

傅云章摸摸肚子,莞尔,扭头看她,目光变得飘忽起来,“妹妹,你对我真好。”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能懂他,真正关心他、尊重他。

虽然傅云章语气戏谑,像是在说笑,傅云英却觉得他每一个字都说得认真郑重。

“二哥对我更好。”

她轻声说,站起身,扶住傅云章的胳膊。

傅云章笑了笑,就着她的搀扶走到月牙桌前坐下,“还真饿了,吃饭罢。”

……

下午,傅云英仍旧去大理寺,傅云章本来打算和她一起出门,她拦着不许,让他在家休息。

傅云章拗不过她,笑着应了,把一份卷宗交给她,“这案子不必审理,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我看过供词,没有可疑之处。”

他建议将这桩案子作为法报的头刊故事。

为了和邸报以作区分,三法司官员管他们合理编写的报刊为法报,仍旧由各地报房负责印刷,免费供给老百姓传阅。

马车上,傅云英打开卷宗匆匆看几眼,咦了一声。

又是一桩杀夫案。

男尊女卑,妻子杀死丈夫,属于卑下者冒犯尊贵者,按律法,应该凌迟处死。

二哥为什么要选这个案子?

到了大理寺,傅云英展开卷宗细看。

说来也是巧,她经手的案子中,有一半和妇人有关,杀夫案、杀妻案她碰到过不少。

所以傅云章才挑这个案子?

她喝口茶,继续看下去。

看完所有文书,她明白傅云章想做什么了。

他想救下那个凶犯。

凶犯是名妇人,名叫牛银姐,二十六岁,她杀了自己的丈夫,作案工具是一把铁钳。

牛银姐的丈夫邓寿家中本来殷实富裕,有几百亩良田,但他不学无术,成日花天酒地,很快就把家产败光了。

邓寿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为了筹钱继续去勾栏行乐,竟然将自己的妻子牛银姐典给其他人当妾,等生了孩子,再把人给要回来。

牛银姐曾想过逃回娘家去,但她娘家兄弟不管她的死活,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家,被邓寿强卖给他人。

就这么过了几年,牛银姐辗转做过三个人的妾,家中三个女儿,两个年长的都被邓寿卖给过路行商当丫头。

去年,邓寿见最小的女儿生得美貌,正好手中缺钱,又动了心思,想把小女儿卖到窑子里去。

那天牛银姐去河边洗衣裳,回到家中,看到丈夫领来的人抓走小女儿,想到两个大女儿生死不知,失去理智,抄起铁钳朝邓寿敲下去,不小心打到邓寿的脑袋,把他给打死了。

夫妻吵架的时候邻里街坊在一边围观,亲眼目睹牛银姐杀了自己的丈夫。

地方上认为牛银姐杀夫情有可原,可毕竟是杀了人,可以免除让人受尽折磨的凌迟,改为不那么痛苦的绞刑。

……

傅云英合上案卷,吩咐石正召集刑部和都察院的人,拿着案卷去找齐仁。

齐仁看过卷宗,简单叙述案件经过。

众人商讨一番,认为这桩案子很适合公开。

一来牛银姐杀夫的事在当地很有名,出嫁从夫,天底下敢于反抗丈夫的妻子历来就少,出了一桩,往往能轰动一时。二来,牛银姐的遭遇很值得人同情,可惜她手段太过激烈了,杀了人,就必须受到惩处。

傅云英认为不应该判绞刑,少卿齐仁也这么想。

民间百姓对此有很多讨论,有些人认为牛银姐因为纠纷打死丈夫,心肠狠毒,理应判刑。

大部分人觉得牛银姐可怜,当然,他们仅仅只是同情,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牛银姐不应该杀死邓寿。

案子最后交由三法司共同审理。

汪玫的学生立刻起草法报第一刊,名字他已经想好了,很朴实,就叫《牛氏杀夫案》。

众人还在小声商量怎么张榜,内官来大理寺通传,朱和昶今天见过工部侍郎,有事和傅云英说。

她随内宫进了乾清宫东边配殿,院子里的雪早就化尽了,宫人洒扫开一片宽敞的场地,搬走花盆,围起一块地方当打球场。

朱和昶手里拿了根球杖,击出一球,宫人们齐声叫好。

他站着不动,自有宫人去为他捡球。

看到傅云英沉着脸走近,朱和昶忙笑着道,“朕可不是玩物丧志,这些天太忙了,松快半会子,也就玩了一刻钟。”

傅云英愣了一下,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和昶甩开球杖,接过内官递来的熟水喝几口,“那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谁欺负你了?”

傅云英道:“家中兄长患病,所以臣才会如此。”

朱和昶恍然大悟,“你二哥?”

肯定不是傅云启,那小子瞧着娇滴滴的,其实比牛还壮。

傅云英点了点头。

朱和昶眼珠一转,大手一挥,“朕这就让太医院去给你二哥看病,需要什么药,随便拿,不用和朕客气!”

云哥的二哥就是他兄弟。

傅云英没有推辞,谢过朱和昶。

说起正事,听傅云英讲了牛氏杀夫的前后经过,朱和昶想了想,道:“牛氏为护女杀夫,委实可怜,朕可以赦免牛氏。”

傅云英摇摇头,“皇上,您可记得淳于缇萦救父的故事?”

朱和昶点头道:“朕记得,老先生那天讲过。”

淳于缇萦,是西汉时的一名孝女。她父亲获罪,即将受肉刑,当时的肉刑非常残酷,要割去犯人的鼻子,或者砍去一只脚。淳于缇萦随着囚车一路跟进长安,上书朝廷,愿意代父亲受刑。

文帝非常感动,不仅赦免了淳于缇萦的父亲,还废除了肉刑。

王阁老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劝朱和昶多向仁君学习。

傅云英道:“您可以赦免牛氏,也可以赦免其他人,可朝廷律法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朱和昶沉思片刻,“朕懂了。”

他宽宥牛氏,只是一个特例,这世间还有很多和牛氏处境相似的苦命女子,难不成都要指望皇帝的仁慈心吗?

想要真正做出改变,就公开案子,引起民间百姓的思考,让官员们参与进来,最后尝试着修改律法,让律法更加完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刀切。

如此,牛氏能保住性命,也许会被判处流放或者其他苦刑——她毕竟失手杀了人,以后再有类似的案子,朝廷可以根据律法来判定是否判死罪。

就如同文帝因为一桩案子废除肉刑一样,牛氏杀夫案,也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朱和昶记下这个,说起另一件事,“那几个小佛朗机人懂的还真多!朕听汪阁老说,他们还可以为我们铸造红夷大炮!”

传教士中能人辈出,为了传教,他们什么都学,天文地理,医学算术,无所不精。

白长乐等人之前从未学过汉文,但为了能够打动江南士绅,他们刻苦学习,熟读中原典籍,学中原人戴头巾,穿宽袍大袖,过中原人的节日,几年之内,成功和江南士绅结下深厚的情谊,成为当地世家豪族的座上宾。

为了讨好朱和昶,他们使劲浑身解数,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有自鸣钟,会唱歌的盒子。

如果朱和昶准许他们在中原传教,他们还能提供武器。

最近京师官员间最为流行的事,就是把几个传教士请到家中宴席上助兴。

对于他们强烈的传教欲、望,朱和昶认为可以答应下来,就当是多了一派番僧。

傅云英道:“许他们传教,有利有弊,目前来说,利大于弊。”

传教士的很多想法对朝中大臣造成很大的冲击,这是好事,大臣们被程朱理学禁锢久了,应该睁开眼睛多看看外边的世界。

君臣又说了些其他事情,傅云英告退出来。

她转道去礼部找白长乐。

白长乐这几天和礼部官员重新绘制舆图,大部分时间待在礼部。

“大人来了。”

远远看到傅云英,白长乐就堆起笑脸,灰绿色眼睛里盛满笑意。

他慈眉善目,很擅长让别人放下戒心。

傅云英和他见礼,问:“听说你也懂医术?”

白长乐谦虚道:“略懂一点。”

傅云英嗯一声,“劳烦你随我走一趟。”

……

到了傅家,白长乐连声叹气,“早知是来大人府上,我该准备些礼物的!失礼,太失礼了!”

傅大人是他们的救星,把他们引见给东方皇帝,让他们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来扩展传教事业,是大贵人呐!他给东方皇帝送礼时,偷偷留下一座自鸣钟,就是为了送给傅大人的。

傅云英淡淡道:“礼物就不必了,家兄多病,劳烦你看看。”

白长乐呆了一呆,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傅大人的兄弟病了,需要他这个懂医术的人帮忙,他刚才看见几个宫廷医生从傅家出来,说明傅大人不止找了他一个人帮忙。

为了报答傅大人的恩情,说服傅大人信仰上帝,一定得把他的兄弟治好!

治好傅大人的兄弟,以后他们就能自由在中原发展教徒了!

这么广阔的土地,比欧罗巴大陆还要辽阔……真的在这里建造起第一座圣堂,他白长乐一定能名留青史,大名传遍各个大陆!

白长乐搓搓手,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

……

太医会诊,最后白长乐出马。

头一次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傅家下人吓得目瞪口呆,莲壳倒茶的时候,几次没拿稳茶壶。

傅云章最为平静,多年下来久病成医,略懂一些医术,和白长乐说笑了几句。

白长乐眉头紧皱,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傅云章。

挫败归挫败,他知道傅云英这个人不像其他官员那样好骗,最好和她说实话,耸耸肩膀,歉疚道:“我略懂一些人体结构,也许可以为你们家的医生作参考。”

傅云英也没指望一下子就找到神医,谢过他的帮助,送他出门。

见她态度依然如初,白长乐非常感动,决定回去好好找找资料,看能不能帮上忙。

送走白长乐,傅云章躺倒在枕头上,笑着对傅云英道:“别忙活了,我这些年都是吃张道长的药,一直很好。”

“二哥可是累了?”傅云英筛杯茶给他,“以后不会让这么多人来打扰你。”

傅云章失笑,“不是为了这个。”

他喝口茶,看她一眼,“云英,我想回湖广一趟。”

有些事,必须做一个了结。

傅云英怔了怔。

傅云章微笑道:“我回去处理些私事,你放心,我坐船回去,走水路舒服。”

傅云英和他对视。

两人四目相接,都沉默下来。

只需要一个眼神,傅云英就知道傅云章主意已定,轻声道:“二哥多带几个人,我让乔嘉找几个部下跟着你一块回去,顺便帮我拿一些东西。”

傅云章摇摇头。

傅云英道:“到了地方就分开,等二哥办完事再一起回来。我吩咐下去,他们绝不会吵到二哥。”

她什么都想到了,傅云章无奈,笑着轻拍她发顶,“好,都听你的。”

莲壳开始收拾行装。

傅云英回到自己的院子,吩咐乔嘉,让他挑几个人和傅云章一起南下,“记住,他们只需要保护二哥的安全,不要刺探二哥在做什么。”

乔嘉应喏。

正说着话,院外传来吵嚷声,隐约夹杂着怒骂,嗓音粗哑。

乔嘉皱眉,示意院子里的暗卫过去查看。

暗卫还没出去,院门被撞开,身着戎装的高大男人冲了进来,“傅相公,二爷有难!”

乔嘉悚然。

书房里,傅云英瞳孔微缩,片刻后,才嘶声问:“你说什么?”

第152章 (三)

李昌面色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书房,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你看!”

傅云英定定神,接过信打开,信中只有五个字:霍督师危矣。

“信是谁送来的?”

李昌眼睛赤红,一头的汗,“是董翰之的女儿!傅相公,董翰之就是当年攻打双鱼岛的时候死的!”

董翰之,是从前的广东总督。他巡视广东时,坚持认为应该将双鱼岛上的倭寇驱逐出去。在获得皇帝的许可后,他当即派遣水师攻打双鱼岛,打败岛上的佛朗机人,将战俘全部处死。

水师打了一场大胜仗,可董翰之在围困佛朗机人的过程中触犯闽浙豪富世家的利益,先后遭到朝中官员和当地官员的弹劾,竟引发旧伤乃至于一病不起,抑郁而逝。

很多人猜测董翰之是被当地人给害死的。

自那以后,朝廷实行更严苛的海禁制度,片木不准下海。

如今霍明锦南下攻打双鱼岛,和董翰之当年的处境相似。

傅云英合上信,道:“董氏在何处?带她来见我。”

“她在后面。”李昌道,急得团团转,“怎么办?二爷会不会和董翰之一样出事?广东离京师太远了!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

董翰之为人清廉,忠君爱国,名声清正,在就任广东总督之前,已经官至正三品工部左侍郎,他还是当时叶首辅的得意门生。这样一位正直果敢的总督,抗倭有功,却因为同时得罪朝中弛禁派和闽浙当地势力,而落得一个狼狈惨死的下场,朝中人无不唏嘘。

傅云英抬起眼帘,扫一眼李昌,“有董翰之惨死的教训在前,我和二爷早就有所准备,你如今身为禁军统帅,身系京师安危,不过是一封信罢了,事情还未查清楚,为何自乱阵脚?”

她的冷静并不能安抚李昌,反而使后者更为暴躁,“傅相公,你没打过仗,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

这么一个玉面公子,怕是连血都没见过,怎么懂得战场上刀剑无眼,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随时可能成为刀下亡魂?

何况这一次的敌人是海寇,他们有红夷大炮,有坚固的舰船,还有威力更大、更精准的火铳!

这些可比刀剑要厉害多了!

“我确实没打过仗,不懂战场上的事。”傅云英站起身,缓缓道,“所以我尽己所能让二爷没有后顾之忧,不会给他添乱。”

她目光平静,隐隐带了几分指责,李昌呆住了。

傅云英看着他,“你慌乱至此,是不是因为上次霍家军就是在南下之后全军覆没的,所以格外担心?”

李昌嘴唇哆嗦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多年前的南下抗倭,是他们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二爷,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你觉得二爷会贸然请缨南下攻打双鱼岛吗?”傅云英目光落到庭院间潋滟的水池上,淡淡道,“他吃过苦头,不会再给其他人害他的机会。”

李昌皱眉思索,渐渐镇定下来,但心里仍然还是七上八下的,忐忑问:“那若是小人作乱呢?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傅云英摇摇头,“他上次南下,腹背受敌,被身边最信任的亲人背叛,这一次不会。”

李昌和乔嘉都望着她。

她凝望日光下潺潺流动的池水,一字字道:“这一次朝中有我,我是他的后盾,我不会让他有事。”

声音平淡,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李昌眼圈忽然红了,心里涌动着一种古怪的感觉。

怎么觉得二爷好像娶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他吸吸鼻子,抱拳,带着鼻音道:“是我莽撞了,看到一封信就咋咋呼呼起来。”

乔嘉看他一眼,“你直接来找大人,就不怕那个董氏是其他人故意安排的?”

李昌张大嘴巴,呆愣几息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双手握拳,朝傅云英一揖到底,沉声道:“傅相公,等二爷回来,我自会去他跟前领罚。不过你放心,我能保证那个董氏绝对没有可疑的地方!她对海上的事很熟悉,熟知闽浙当地巨贾和海寇来往的细节,或许有用。”

傅云英点点头,董氏写信给李昌提醒他们说霍明锦有危险,不管她是带了什么样的目的,不妨先见见本人。

见她没有怪罪,李昌反而觉得尴尬,自悔刚才太过失态,若是对方真的是别人安排的细作,他岂不是中计了?

他越想越后怕,告退出去,细想自己这些天做了什么,看看有没有其他疏漏的地方。

不一会儿,暗卫来报,董氏来了。

傅云英让她进来。

董小姐是个官家千金,屋里的人以为进来的会是一个大家闺秀,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姿小巧玲珑、皮肤黧黑,穿银褐色粗袄、檀色布褶裙,头包蓝花布,鬓边戴一朵白花,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迈步踏进房中,对着傅云英抱拳,口中道:“见过傅大人。”

声音清脆,像过年的时候吃炸果子,一咬,嘎嘣嘎嘣响。

她行的是抱拳礼,而非万福礼。

傅云英朝她颔首致意。

董小姐盯着她看了半晌,咧嘴一笑,牙齿雪白。

不用试探,光看傅大人的态度,她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傅云英请她入座,“你写这封信,有何用意?”

董小姐正色道:“实不相瞒,傅大人,家父当年身死,其中另有隐情。”

她顿了一下,按下心中悲愤,慢慢道出董翰之当年去世的来龙去脉。

董翰之得罪了太多人。

京中的弛禁派想将他置于死地,地方上,尤其是闽浙沿海一带,上到世家大族,下到黎民百姓,全都欲杀之而后快。

弛禁派是朝中认为应该开放海禁的一派,主张对海寇以怀柔为主,不应该赶尽杀绝。董翰之杀倭寇时下手太狠,和弛禁派势如水火。

而闽浙一带的豪门世家,多年来背着朝廷偷偷和倭寇勾结,私下里将货物运出海贩卖,长期进行走私活动,他们不仅有自己的船队,还建立起武装力量,来往于西洋,横行霸道。其势力之大,当地官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民间百姓无田无地,不能和世家那样拥有船队,便投靠世家,帮他们押运货物,靠走私贸易养活一家人。

可以说,闽浙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涉足走私贸易。

所谓的倭寇,有一大半是闽浙当地人。

因为杀掉一个倭寇可得的赏金比杀掉一个普通的海盗要多,沿海一带的海寇作乱都被当地官府冠以倭寇行凶之名报告朝廷,久而久之,流亡海上的海寇都成了倭寇。

董翰之生性正直,嫉恶如仇,对倭寇尤其痛恨,他率兵冲入岛屿,凿毁海寇商船,切断中西方贸易,焚毁岛上房屋堡垒,堵塞港口,追杀倭寇,大力整顿海防,接连取得几次大捷,诛杀几十名走私商贩。

毫无疑问,他的做法触犯了闽浙当地豪绅的利益。

豪绅们可不管海寇是什么来头,他们要赚钱,就必须和海寇来往,董翰之妨碍他们的走私贸易,等于切断豪绅的经济来源,又几次和当地官僚爆发冲突,招致当地权贵们的怨恨。

民间百姓赚不到钱,也是怨声载道。

朝中御史和地方大臣先后联名上书弹劾董翰之,说他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朝廷下旨驳斥董翰之。

接到诏书的时候,董翰之浑身浴血,才刚刚从战场上返回营地。

他看罢诏书,得知朝廷要派人将他押解回京审讯,悲愤至极,哈哈大笑数声,口吐鲜血,引发旧疾,病倒在床。

几天后,董翰之便撒手人寰。

讲完父亲的遭遇,董小姐眼中流下泪来,低泣道:“家父绝不是病死的,那时有人喂他喝了生水,他才会高热不止,郎中也被世家收买了,开的药方根本不对症!”

对于董翰之的冤死,朝中大部分人抱以同情的态度。因为他一生清廉,确实是个没有私心的好官。

不过他行事太过直接,没有给当地百姓留一条活路,虽然打了胜仗,却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朝中大臣并不感到意外。

水至清则无鱼,处理海禁之事得慎重。

等董小姐从悲痛中平静下来,傅云英问:“你说霍督师危矣,可是指当地世家有什么异动?”

董小姐擦干眼泪,正色道:“我听说过霍督师的威名,听闻是位果敢骁勇的常胜大将军,可战场上明抢易挡,暗箭却难防。家父身亡后,我在闽浙一带行走,将近二十年,知道些行情。霍督师如果和家父一样攻打双鱼岛,闽浙士绅必会想方设法陷害霍督师。闽浙多富贾豪商,近年来每年科举会试,几乎有一半人来自南方,闽浙派官员在朝中势力很大,霍督师独木难支,只怕危矣。”

傅云英点点头。

这些情况她和霍明锦私下里都预料到了,也准备了应对之法。虽然董小姐的话对她没有太大帮助,但千里迢迢上京示警,实属不易。

董小姐察言观色,见傅云英反应平常,咬了咬唇,“这些傅大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不等傅云英回答,她轻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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