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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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旗丁,乃是官府那边规定的漕丁,同时管着征收漕粮和运输漕粮的事儿,本来朝廷里是给了他们田地以作为补贴的,可是随着这年深日久,都被他们典卖出去了,河上的船跟着走,他们也就跟着走,久而久之,因为这水上霸权,便逐渐有了敲诈勒索过往船只的传统。

他们不仅运粮,还要威胁旁的船只,要他们给过路费。漕帮便是这样形成的,但凡是来往的船,没有不给他们孝敬的,除非是他们要用漕帮的船走货,但那又是另外一种收费了。

现在那领头的旗丁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声招呼,这边便立刻有几个旗丁跳下了水,凫水过去,在夜色里,那身形显得格外矫健,只将周曲他们这一条船往里面拉着,跟快便靠近了那条大船,里面应当是有连霜城的。

只是他们背后的黑暗里,水面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围了黑压压的一片船,便悄然靠近了。

在这几名旗丁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却忽然从周曲那船里跳出无数的黑衣人来,便冲着周围的旗丁杀将起来,整个场面忽然就乱了,失控了。

连霜城正在里面跟王杰“谈心”,问他账本的事情,奈何王杰是个油盐不进说不清的,若不是这人手中握着账本,今日的连霜城恐怕直接一把将他放到水里去淹死了。

好歹还是昔日的同窗,如今竟然走到这相对的地步去。

不仅是连霜城,便是王杰也觉得讽刺,他道:“你别跟我说这些个问题了,早年你问我的时候,我便同你说了,即便账本在我手里,我也不会给你。”

“好。”

连霜城冷笑了一声,“你是个有骨气的,我连霜城奈何不了你——”

说完,他便直接将手中的酒杯一扔,让人来将王杰绑下去,王杰也只是冷笑着看他,当初和珅一箭不过是射中了故意要王杰放在胸前的一块护心镜上,根本就是做戏。当初他被连霜城救起来的时候还在惊讶,没想到,这一会儿竟然反转了。

连霜城看王杰被拉走了,这个时候却听见外面忽然起了喊杀声,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刚刚走出船舱,便感觉到这喊杀声根本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无数的官船,将他们围住。

也不知道是哪里丢来了火把,连霜城身边便有一艘船燃了起来,顿时火光漫天。

一人站在远处的船楼上喊道:“连霜城——”

连霜城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却转瞬之间意识到了不对,这人是在故意寻找自己的位置!只是他反应过来毕竟迟了,一只泛青的箭头已经没入了他心窝子,鲜血渗出来。

连霜城咕咚一声落进水里,临了了,只想起来,这声音是和珅吧?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情况,我刚刚补完这章之后收到了系统站短说我色情反动卧槽……

_(:з」∠)_更新时间越来越晚噜,自从有一天没更到一万之后就自动降成了六千,如果哪天十二点之前没更到六千,估计又要往三千滑……请叫我越来越懒的作者

第七十七章 归途

“和大人当真是好箭法,百步穿杨啊。哈哈哈……”

“大人过奖了。”

和珅收了弓,便让人过去查看连霜城的情况,这一箭和珅是没留手的——漕帮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不少了,现在起了杀心的和珅,哪里能轻易放过连霜城?

一开始是他挑选出来的棋子也便罢了,他和珅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可并非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准备。他一开始选择连霜城,是因为“不疑”,可是在知道连霜城背地里还是墙头草本性几方筹谋之后,便一点也不打算留情了,这便是所谓的“不用”。

和珅并不是慈善之人,连霜城太有本事,野心太大,这样的人他用不起。

永贵便在不远处,等着时机,眼看着众人已经将这一片漕帮的船给解决得差不多了,便领着人出来,在扬州知府这边的人将王杰给拎出来的时候,无巧不巧地出现,差点将扬州知府给憋出了一脸血。

和珅也佯作完全没想到的样子,跟那扬州知府一样在背后瞪眼睛。

王杰身上只有一点轻微的擦伤,这个时候被解救出了船舱,头一句话竟然是:“连霜城呢?”

眼神一闪,和珅唇角的弧度有些发冷,他一点也不慌乱,很镇定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已经被我一箭射落河中了。”

王杰那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起来,看向了和珅,只是他气得发抖,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

连霜城的确是错了,当年的同窗,也不知道他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咎由自取的。

长叹一声,便对着这暗黑又看不到边际的长长的大运河,王杰道:“连霜城是我昔年同窗,此人颇有远大志向,只是于科场郁郁不得志,总归与我有几分旧日的相识情谊在……找找吧,生即活之,亡即葬之。”

这根本就是和珅设下的局而已,周曲的船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黄金白银,也就上面的一层而已,下面全部是石头,只这一条船便是诱因,之前是漕帮势大,所以很多问题没有暴露出来,现在事情一露,便是死路一条了。

搜索的官兵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连霜城,这昔日的水上枭雄便卧在那河边苇丛里,还有一丝的余息,王杰跟永贵报备之后,依旧是将连霜城救起来了。

和珅气得差点砸了杯盘,只能强忍着,一句话也不说。

永贵问他为何如此生气,和珅只说:“这人不死,我心里堵。”

还没有他被人算计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扬州乃至于整条运河周边都了变化。

消息是九省漕运总舵主连霜城被官兵杀了,整个扬州漕河段完全戒严,这种变故像是瘟疫一样,从扬州这边一路往济宁、淮安、通州,顺着运河一路往南北波及,官府火速地副职了原本连霜城的副手起来,又以官兵帮他稳定了局面,不到三天,整个漕河的局势便重新稳定了下来。

和珅凭借着自己的智计,周旋于扬州无数官商之间,连霜城死不过是个早晚的事情,那箭头上淬有剧毒,要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和珅没功夫浪费在连霜城的身上。他叫了汪如龙,首先笼络住了新任漕帮帮主,紧接着却叫了周曲接触现任漕帮帮主的两个副手,将自己在江南的不少眼线安□□了漕帮之中,整个漕帮便已经有一小半落入了和珅的掌控。

那些扬州官员,都是临时才知道和珅策划的那行动,出去杀了连霜城之后解救了王杰,众人原本是很高兴的。

那扬州知府本来是为着账本去的,只要趁着这机会解决了王杰,兴许就能够将账本拿到手中了。

可是谁想到,永贵从斜剌里冲出来,竟然破坏了扬州知府的计划,也表面上破坏了和珅一开始的打算。

和珅这个时候就跟郁闷的扬州知府分析了:“这一场行动我们如此保密,虽然是一开始就知会过永贵大人的,可是具体动手的时间咱们没有说出来。如今永贵知道了,必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大人,我这精心一番谋划,如今功亏一篑……”

他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表情,又有几分奇怪的嘲讽:“大人,您身边当真没内奸吗?”

扬州知府是忽然出了一身冷汗,看向和珅:“和大人,您的意思是?”

和珅从椅子上起来,顺手将那一碗茶放下了,只一笑:“和某人是真不敢跟大人您合作了。我听说皇上在江南是有眼线的,只是不知道,您这里兴许也有,还是和珅大意了。现在王杰那犟驴已经微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是命大,动手的我却是要倒霉了。大人,您害苦我也。”

在旁人的眼中,和珅是当日“射杀”王杰的人,现场虽然已经没有了目击证人,可若是王杰一口咬定了和珅,和珅也是要麻烦缠身的。旁人不知道这是下来查案的三名官员早就串通好了的,还以为王杰真跟和珅有大仇。

如今和珅“一计不成”,又是跟王杰苦大仇深,准备抽身而退的模样,一下就让扬州知府慌了神了,他觉得和珅说得是没错的——他们之前策划漕河上的行动,为的便是从连霜城的手中将王杰拿出来,而后逼他交出长账本,可是之前那永贵忽然之间出现,让所有人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和珅的计划完不成,永贵出现的时间太巧,和珅一句话说是他的府中有皇帝的眼线,真把这扬州知府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和大人,这您别忙着走啊。现在永贵救了王杰,您再去打探打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左右您夜半箭射王杰的事情,谁也没看到不是?该死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王杰说是您要杀他,可他毕竟没死不是?更何况,他一个人口说无凭,哪里拿得出什么证据来?您就放宽了心……”

和珅一声冷笑:“大人,现在您这儿很危险,不是我和珅不愿意合作,而是您得查清楚,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我和珅的计策,从来万无一失,如今冒出来一个永贵大人,我这一番心血,却是已经为永贵那老匹夫作了嫁衣裳,若是永贵得了那账本,或者王杰直接将那账本交出去,我们就完了!”

扬州知府哪里肯让和珅走,他当即觉得事情棘手了,因为他们的一番努力因为永贵的出现打了水漂,背后这一群官员们都是愁得焦头烂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个王杰的问题。

和珅虽然谁被他们坑过来的,当初以为他年轻气盛没什么本事,可是现在才觉出和珅是个智计多的来,毕竟是京城里做官的,虽然不了解这江南的行情,可久了也便能摸到一些皮毛,皇上身边伺候的,总要特殊一些的。

当下,扬州知府便将和珅拦住,唉声叹气道:“和大人,和老弟,之前在画舫里面算计您是我们不对,我们这不还是仰仗着您一句话过活的吗?若是这件事过去了,您好,我们也好啊。”

言语之间,便是威逼利诱了。

这是在逼迫和珅想起当初下贼船的时候了。

和珅若是普通人,兴许还真被唬住了,他也作出了一副被唬住的模样,转眼却叹了口气坐下来:“如今我们的确是一条船上的,解决不了还真是个祸事……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太险,我不敢找您去做的。”

“和大人但说无妨。”这和珅果然还有办法,当下扬州知府便轻松了一些。

总要有个办法才能够继续走下去,于是叫和珅说。

和珅道:“最大的麻烦不过是王杰,只要将王杰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他手里握着账本,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交出去,那连霜城命大不死,却正好被我们利用——当初王杰说他与连霜城乃是同窗的时候,周围多少耳朵听着?所以我们便从这里下手,大人,您大可写一封折子上去,奏报王杰与连霜城勾结,扬言说他们手中有一本账册,其实乃是捏造的,要用来诬陷众多官员,并用来陷害,要你们听命于漕帮……”

好计!好毒的计!

扬州知府拍案叫好,便大笑了起来,“一般来说,皇上是不会信的,可是谁叫那王杰真的跟连霜城勾搭到一起?这一回,定然叫他脱不了身!”

当然是毒计了,只是这蠢货现在不知道它毒在哪里。

和珅与这一位蠢货告别了,便去找了永贵,永贵正坐在那里写折子,见黑色和呢来了,他叫和珅来坐下,问他又干什么去了,和珅也不说自己跟扬州知府之前的谋划,只说了自己在漕帮的见闻,说漕帮正发生着大的变化。

永贵还不知道和珅已经趁机将半个漕帮都握住了,和珅现在拥有堪称雄厚的财力,又有一个内线人汪如龙,要将这里的事情办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正所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和珅的钱已经很多了。

永贵只道:“我问过王杰了,他说账本不在他手中,已经将转给别人了,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账本拿出来也没用,所以他说,我们最好还是在这江南官场继续查一阵。现在王杰还在争取连霜城,这人混迹江南官场多年,一定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我倒是觉得这连霜城也算是一条汉子。”

和珅笑容有些变浅,只不动声色地记住了王杰这傻货的名字,而后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王杰大人怕还要继续演戏才能唬弄过去了。”

“这也是。”永贵埋头继续写奏折,笑道,“我为你表个功,你筹谋这么多,当真是辛苦了。”

这个时候,和珅脸上的笑容才有了扩大,“多谢永贵大人了。”

永贵哈哈一笑,只让他也下去劝劝那连霜城。

这是一个好机会,和珅去见连霜城的时候,王杰刚刚从里面出来,看到和珅,他便冷笑了一声:“和大人好箭法,好心机。”

和珅背着手,一身闲适:“和某人还是那句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连霜城不是问心无愧,我和珅却是问心无愧的。”

因为做什么坏事,都是他已经习惯了的。

王杰问道:“是永贵大人叫你来的?”

“说是想要争取一下连霜城。”和珅也不避讳。

王杰摇摇头走了,那连霜城现在身受重伤,还是身中剧毒,没给他关进牢里去,只是住在院子里面,外面把守的侍卫看到了和珅,便下来行礼,和珅一亮牌子,也就让他进去了。

和珅袖子里揣着的是一把匕首,走进去之后便握紧了,又慢慢地放开。

连霜城还躺着,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和珅进去了便坐下,笑道:“英雄末路,真是惨也,惨也。”

“和珅……”以前连霜城客气的时候,会喊“和大人”,自称“连某人”,他乃是水上的枭雄,如今却这样躺在这里,仰人鼻息,还真是说不出地惨。

和珅笑:“那箭上虽然是剧毒,可只有头两个时辰毒性猛烈,渗入将心脏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连帮主,您此刻是可以坐起来的吧?”

连霜城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他起身来,上半身缠着纱布,渗出一些鲜血来,只到了和珅的面前来,将那一杯茶端起来,又放下:“和大人,是来送连某人上路的。”

和珅也不否认,一把将那匕首扔在了桌上,便道:“英雄末路,最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帮主没有妻儿,也没有什么红粉知己,父老更是早已经仙去,人生在世,无牵无挂,走了便是干干净净了。与其死在断头台上,万人唾骂,还不如就在这里了断了。”

还能够有几分作用。

连霜城读书时候便是一等一地聪明,即便是落榜了,也是书剑江湖,快意恩仇了,这一辈子做到了漕帮帮主的位置,却敌不过和珅的算计。

他错在不该在那一晚翻墙进去找了和珅,又想要用和珅来牵制福康安,以为这二人相斗自己可以渔翁得利——其实连霜城一开始就不是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派,他不支持这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他支持的只是自己。

只是他以为他将福康安与和珅当做棋子,可这两人也不过将他当做了棋子。

这天下人,但凡有关联者,也不过是互为棋子罢了。

人生一场棋,黑白子落下,胜负方定。

黑棋不可转白,白棋不可转黑,不黑不白的子,只能被舍弃。

连霜城的这一盘棋,下输了。

和珅终究是走了,他来,为连霜城倒了一杯茶,人走了茶也凉了。

连霜城一直在屋里坐到晚上,王杰进来看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要好了,一面劝着他早日改邪归正,一面要将那已经凉了的茶倒掉,却被连霜城扣住了,“冷茶热茶都一样,壶里的也是冷的。”

王杰叹气道:“你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来?”

连霜城道:“这都是命。我最后问你,那账本当真不在你手中吗?”

“……”王杰沉默良久,道,“现在当给了和夫人。”

“……哈哈哈哈……”连霜城不知道为什么大笑了起来,“王杰啊王杰,你到底是聪明还是会算计呢?好厉害,好厉害啊……”

王杰坐在那里没动,只道:“我听不懂。”

连霜城笑完了,笑累了,便觉得讽刺了,于是道:“你走吧,看见你我就烦。”

逐客令便是这样下的,王杰习惯了,也转身便走了,想着回头继续找大夫过来,兴许还有救。

这屋子里,终于又冷清了下来,连霜城从桌子底下将那一柄匕首摸了出来,轻轻将匕首拔了出来一点,便见着那隐约的寒光泻了一室。

他放下匕首,抬眼一看这江南秋月,于是端起那一杯冷茶,仰了脖子一口喝下,像是他当上漕帮帮主那一晚,站在船头上,一口干了坛中女儿红一样豪气!

他连霜城这一生,也不算是白来了,大运河南北一梦,尽付笑谈……

匕首落,沾染几分鲜血,落了地。

九省漕运,风云依旧变幻,苏州戏台,却换了一批戏子。

十月三日,扬州知府连同两淮官场同时起折奏报王杰与连霜城勾结,欲以账册威大批官员一事。

十月四日,王杰、永贵、和珅三人起折反奏,直言连霜城已死,匕首系扬州知府旧物,乃是证据确凿的杀人灭口。

十月七日,八百里加急送回乾隆批复,问账册事。

十月八日,王杰起折,终于还是交代了账册的事情,却说那账册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

乾隆得知此事大怒,只说这王杰糊涂。

只是他们都不会忘记——京城里还有一个冯霜止。

早在听说连霜城死了的时候,冯霜止就知道事情大了。

账册的事情看似意外浮出水面,这一下,谁也不能够利用账册控制整个两淮官场了。

她知道这账册是保不住了,只终于找了个机会,让伊阿江将这账册递了上去,于是乾隆的怒火,终于燃到了整个官场上。

后来冯霜止被召见,详细问了账册为何会在她手中一事,冯霜止便将当初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福康安的那一段不提。

“王杰大人自知此去生死难料,只有一本账册也不能说明问题,最好是能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这账册太过重要,不敢带在身边,因而留了后手要给臣妇,便是因为臣妇丈夫和珅也是主查此事的官员,若是王杰大人出事,和珅也便危险——无论如何,臣妇不会背弃和珅,王杰大人也是个聪明人。”

其实都是胡扯,最后这一段不过是为了增加整个故事的真实性而已。

查一场陈宏谋,最后竟然牵出了整个江南官场。

乾隆只觉得自己是老了,他一翻当初江南众官员检举王杰的折子,那些名字竟然与账本之中如出一辙,便已经相信这账本绝对不假了。

当即快马加急下了一道圣旨,以账本上的名单,凡在名单之内的江南官员全部收监,等候处置,江南事宜暂由永贵、王杰、和珅三人处理。

这一来,整个江南官场忽然之间便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无数的贪官污吏被收监入狱,那扬州知府自知中计,这才明白和珅是最大的赢家,他死也不想要和珅好过,却被发现当晚吊死在了自己的府上,最后被断定为畏罪自杀。

和珅手腕狠辣,处理江南官场的时候毫不留情,顺便牵扯出了一片与陈宏谋有关的事儿,所以京城里的兵部汉尚书陈宏谋也锒铛入狱。

无数的位置空缺了出来,便有无数的填补机会。

和珅知道,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现在到底要填补进去什么人,还不是和珅说了算?

他各方算计,逼着王杰露出了账本一事,最后账本却从冯霜止那边出来,当真是峰回路转,原本他是准备了算计王杰个死,不想冯霜止的出现让整个事情有了转机——只是又间接救了王杰。

若没账本,王杰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死,是非黑白能由和珅一张嘴全说了。

可有了账本,那一批官员却是证据确凿——虽然现在的局面对和珅来说才是最好的,江南官场空虚,福康安之前因为风声紧,将自己的人撤走了一大片,虽然安全了,可是现在也失去了插手这边事情的机会,现在整个江南都在和珅的手下。

但和珅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江南那这边的事情几乎都已经被和珅纳入了掌控,可是他在江南的日子是一日也不得安生,王杰这样的犟驴是不会有感觉的,他巴不得将整个江南全部清扫干净。可是和珅要忙着扶植自己的势力,要处理掉这里福康安埋下的暗钉,要将这些人全部拔走……

和珅忙得很,忙得焦头烂额,可是闲下来就要想到冯霜止,想到那些事儿……

他终究觉得自己还是个小气鬼。

天气渐渐地冷下来,江南的事情也逐渐地完成了,在将那一批人收监入狱,并且拟好了新一轮的名单之后,和珅与永贵和王杰,将这些事情全部奏报到了朝廷,那边的官员调令下来了一大批,于是将工作交接完了,和珅这边也终于闲了下来。

十二月十日,皇帝准奏,他们可以回京了,于是十二月十二日,和珅终于处理了事情,踏上了归途。

第七十八章 怄着吧

冯霜止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心信函,来自扬州盐商汪如龙。

只是这信的内容,让冯霜止有些发冷。

这汪如龙,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漏了个这么大的馅儿。

坐在圈椅上,冯霜止按住自己的额头,眼神晦暗了起来,“周曲呢?”

微眠看冯霜止一副表情不豫的样子,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却也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有些小心翼翼道:“方才出去处理庄子上的事儿了,说是一会儿便回来。”

眼看着已经是冬天了,屋里烧着炭,倒也少了几分冷意。

在周曲回来之前,冯霜止将这件事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大约不算是什么大事。她抬眼便见周曲进来,那衣袖上镶着的银鼠毛上落了几片雪花,便奇道:“外面下雪了?”

“正是,今年的雪下得比较迟呢。”周曲一笑,“今年有旱情,秋收不是太好,不过瓜果和野物颇为丰盛,夫人可以放心了。对了,说是爷的船已经要到码头上了,怕是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和珅要回来了。

冯霜止一笑,问道:“爷在江南那边的情况,你最清楚,你且与我说一说你知道的。之前你回来一直在处理庄子上的事情,我不曾跟你问清楚了。之前我收到了汪如龙送过来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就不必说了,冯霜止的事情不必跟周曲说太多。

周曲看到微眠那脸色,便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现在冯霜止听周曲将江南那边的事情一一道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和珅跟扬州官场的那些事儿,尤其是最后让那些人诬告王杰,这就像是故意要将账本的事情逼出来一样——账本的事情一旦暴露,别的不说,江南官场大换血之后,原本的人全部被替换不见,和珅也就有了在里面运作的机会。这看似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珅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罢了。

账本的事情是偶然,还是和珅故意呢?和珅又知不知道账本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

越想就越是纠结,冯霜止转脸又觉得自己傻了——这样的事情,何必在意呢?

冯霜止想了想,还是要周天走了,“眼看着要过年了,你也去处理自己的事儿吧,庄子上的事儿忙完了,你兴许也要回你天津老家过年。若是合适,来年也可把你父母接到北京来,府里安排不下,庄子那边总是能住下的,常年别离,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曲埋下头,有些感动,“多谢夫人厚爱,周曲处理好庄子上的事儿就回家过年去。”

“嗯。”冯霜止一点头,看周曲退下了,而后又回头看微眠,“你跟刘全儿最近是怎么回事儿?”

刘全儿长相虽是普通,可能看着配不上微眠,可微眠也不像是那凭相貌判断旁人的人,之前跟刘全儿还是好好的,最近却是气氛古怪,刘全儿看着也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两人,冯霜止倒是闹不明白了。

微眠小声道:“没事儿。”

只是话一出口,眼眶倒是红了。

冯霜止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便皱眉问她,要她说个实话。

微眠这才道:“刘全儿跟奴婢,确是夫人想的那样,可是我问刘全儿愿不愿意娶我,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奴婢,奴婢——”

话简短地说到了一半,她又哭了起来。

冯霜止道:“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是刘全儿不愿意了?”

“奴婢哪里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反正奴婢最近也没怎么见着他人。”压跟刘全儿这事儿算是冯霜止在推的,现在忽然之间走入困境,微眠也觉得丧气,“他相貌虽不好,可我知道他心还是好的,跟在爷身边那么多年,错处都没多少,便猜他是个明白人。怕是他一直明白着,到了奴婢这里就糊涂了。”

“好微眠,莫哭了,你下去歇着吧,这边还有梅香伺候,这事儿你也别太着急,总归有个解决的办法的,我回头便找刘全儿来问问,你放宽了心。”

微眠虽然是后面才来冯霜止这里伺候的,可却算是最得力的一个,喜桃嫁出去之后,微眠便是她身边这一群丫鬟的领头人了,处理事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没得怎么遇上这事儿?

冯霜止也只能安慰着她,等微眠走了,去找人问刘全儿,说是已经备好车马准备去接和珅了。

和珅既然是下午回来了,怕是明日早朝时候才会去见皇帝,回来还能接风洗尘一阵,冯霜止这边也吩咐人去准备了。

和珅的船是日落时分回来的,永贵与王杰本就跟和珅同路,只是永贵年纪老迈,一路舟车劳顿,真是人都瘦了一圈,一下船便被他府上的人接走了,和珅这边却要慢上一些,刘全儿早在码头边接人了,看到和珅回来,立刻迎上去,看着王杰也在,便是打了个千儿给两个人问了好。

和珅笑道:“你倒是来得快。”

刘全儿一脸的喜气:“爷您离开京城这么久了,早该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知道您要回来,这不高兴着呢吗?”

和珅摇摇头没说话,却转身拱手问王杰:“王大人,不如搭一程顺风车?”

王杰看了看和府那豪华的马车,却是一甩袖子,“坐不起。”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了。

江南一行,在官场换血之后,和珅这边做了不少的运作,那段时间多少人在和府的落脚处进进出出,王杰一开始没有听到,或者说不曾察觉,可不代表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也看出不少端倪来了。和珅是个有手段的,现在冯霜止那边的账本交出去了,也是形势所迫,也倒是没什么怨言。

只是对和珅,王杰却是坚定地要与这人划清界限。

当下,只看到王杰那清瘦的背影,很快从码头这边出去,混入人群之中不见了。

刘全儿纳闷,“这王大人怎么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的表情?”

“……”和珅轻轻给了刘全儿一脚,笑道,“你管他做什么,走吧。”

刘全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嘿嘿笑了两声,这才给和珅打起了车帘子:“爷,您上。”

和珅回府了,冯霜止也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菜,便让和珅好好地歇下来沐浴,之后才摆了席,府里上下是一片喜悦的,和珅这是第一次出差这么久,而且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加官进爵是肯定的了。

只是和珅跟冯霜止的气氛是很奇怪的,在看到和珅那表情的第一眼,冯霜止便知道了,也不怎么说话,不管是言语表情都淡淡的,给他倒了酒放到他面前了,这才道:“爷有什么事儿,也吃完了再问吧。”

和珅端着酒杯,一口喝完了,心里又开始发堵。

这桌子上摆着的菜样样都是他喜欢的,都是在江南那边想了一遍又一遍的,很多时候和珅都想着府里,可真正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只因为冯霜止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这奇奇怪怪的言行。

堵,堵,堵,堵得慌。

和珅也没吃多少,放下酒杯,便生硬道:“从江南那边带回来不少的东西,我今晚处理一下,明日早朝呈给皇上。”

“嗯。别忙到太晚。”冯霜止只有这一句,便看和珅放下筷子,端了茶喝一口,这便去了书房。

冯霜止屋里的丫鬟们都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儿,颇有几分面面相觑的味道。

“看什么看啊,爷闹着别扭呢。”

冯霜止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她叫丫鬟去收拾床铺,没多一会儿便躺下去了。临睡前,冯霜止道:“去给爷备些点心,让刘全儿给端过去,爷方才也没吃多少,估计心里怄着呢。”

“这爷为什么要怄着啊?”梅香有些不明白。

冯霜止懒洋洋地,唇角挂了笑,事情没她想的糟糕啊——这个时候是要偷笑的。

“丫头片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要你去做就做,今儿也不回屋歇,你们也早些睡。”

梅香与微眠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夫妻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将床帐放了下来,吹熄了屋里的灯烛,便退出去了。

冯霜止在这黑暗里头笑了一声,便睡过去了。

和珅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离理智,毕竟两夫妻总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完的,她是跟汪如龙交好着,可这一开始也算是和珅知道的。她答应了汪如龙的事情就不能说,王杰也牵涉其中,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和珅只是吃味,便能看出他其实是明白,只是心里有个结。

小夫妻过日子,哪里有不打结的时候?磨一阵也就好了。

冯霜止这一觉睡得安稳,可和珅在书房里却是定不下心来。

他的确带回来不少的资料需要汇总起来,路上已经做过了一遍,可是明日上朝,便是一场收官大战,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若是在最后时刻被人从中作梗,那才真是要扼腕的。

和珅提笔勾画着,不去想冯霜止的事儿,他也知道这事儿总会过去的,还等着冯霜止给自己解释呢——过了这一阵也就好了。

想着,便落了个字,只是才起笔便发现这字不对,莫名地便写了个雨字头出来,他顿时无言,正在这时候,便听门开了,刘全儿端着一盘点心进来。

“爷,您吃点?”

和珅瞥他一眼,“谁拿来的?”

刘全儿嘿嘿一笑:“这不是夫人那边的丫鬟交代的吗?”

哦,那就是冯霜止的意思了。

和珅看着这一盘点心,又觉得方才什么心思都歇了,顿时有些烦起来,一狠心道:“端走端走。”

刘全儿莫名地碰了个钉子,吓了一跳,可是又不敢不听和珅的,便将一缩脖子,端着东西出去了。

和珅看刘全儿出去了,这才重新静心下来,他将路上写的折子看了一遍,又怕有什么问题,翻出来看了一遍,又重新誊抄一回,眼看着写完了,便伸手去端茶来,又觉得饿了,顿时无言,一摸那茶是冷的,便唤道:“刘全儿,茶!”

刘全儿一直在外面听着使唤呢,靠着门柱子打盹儿,这一听立刻就端了茶壶进来,给换上一杯热的,他正想着爷的火气怎么这么大的时候,便忽然听和珅问一句:“点心呢?”

“您不是让端走了吗?”刘全儿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说完就知道糟了。

果然和珅冷了脸:“让你端走你还真端走啊?端回来。”

“……”刘全儿憋了半天,和珅是主子,他是奴才,说不得还是只能将那点心端回来,偷眼一瞧和珅,说道,“爷,您这不大对劲儿啊。”

和珅将那做工精细的枣泥山药糕拈了一块起来,便哼了一声,道:“你家爷对劲儿得很,你滚去歇了吧,一会儿叫我便成。”

“是。”刘全儿应声,这才退出去。

和珅吃了半盘点心,也算是不饿了,便卧在书房后面的榻上睡了一会儿,没两个时辰,便自己醒了,该是上朝的时候了。

眼看着要离府了,和珅没憋住,问了一句:“夫人昨夜如何?”

刘全儿现在也猜到这两位是闹矛盾了,吞吞吐吐道:“夫人昨夜睡得早,这会儿还没醒呢。”

和珅差点一口气没憋上来,得,一大早这心里又堵了。

连着今日上朝,和珅那火气也没压下来。

碰着福康安要搅和他在江南的事儿,那边的事儿已经是和珅全部捞在手里了的,都是不知好了,现在福康安要来插上一手,抢和珅的既得利益,这能忍?加上心情不大好,和珅噼里啪啦地便把福康安给数落了一阵,大意是明里暗里地讽刺福康安,他什么也没做,竟然也想来插一手,说什么福康安也没在江南任过职,对江南的事情不了解,他插手不大合适。

福康安也不敢反驳他,他若是反驳了,那就是他自己不知道轻重了——他之前的职务根本没怎么涉及到江南那边,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对江南很了解,若是说了,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正好中了和珅的计了——福康安当场被和珅噎了个进退两难,既不能说自己对江南很了解,又舍不得放掉江南那边大一块地方的利益。

这和珅一番话把福康安给气得,下了朝之后福康安便说和珅是吃了火药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能干出来的事儿——江南那么大一块肉,和珅能自己吃下了?不分出来,那便是众矢之的。

福康安知道前一阵冯霜止交账册的时候没抖出他来,那是顾念着他们以前还有过交情,冯霜止的原则是“下不为例”,这一回运气好,不撞在枪口上,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反正这一趟早朝上得福康安那个糟心,陈宏谋这一次是彻底倒了,福康安也救不了他,想着回府便要看到陈喜佳那怨妇脸,福康安忽然就道:“不回府了,聚贤楼去。”

“嗻。”抬轿子的奴才一听见福康安这窝着火的口气,不敢说什么,直接抬着轿子去了聚贤楼。

福康安大踏步走进去,一身都是火气,那脸却是冷着的,哪里想到刚刚上去便瞧见和珅从另一边上来。

和珅抬眼一看是他,竟然是温和地一笑,给他抱一下拳:“福大人,有缘分啊。”

“……和大人不回府,这倒是稀奇了。”福康安也不过是随口讽刺一句,不成想和珅那脸色倒是微变了一下。

这二人一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不过今日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一阵,不一会儿王杰跟刘墉一帮人也上来了,看到这二位金主在,纪晓岚一下就笑了,赶忙上去拉福康安跟和珅两个人:“今日难得遇见二位大人,您二位这是土老财啊,刘大人,快把他俩给拉住咱们凑一桌喝酒去,今天这酒菜钱就有了。”

刘墉也是损的,穷官儿,哪里比得上这两位?

当下刘墉便捻须笑道:“聚贤楼遇到也算是缘分,还望和大人、福大人您二位别介意,赏在下一个老脸,一起来开一席吧?”

刘墉是老臣,和珅跟福康安也不敢拂了他面子,两个人那个悻悻,跟着这一帮清流官员坐到一起去吃酒。

和珅一整场都是憋着的,那一群穷官知道这一回肯定是和珅跟福康安两个人掏钱,点了一大桌,纪晓岚更是做出一副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的模样,言语之间也暗暗讽刺福康安与和珅二人。只是福康安想着家里糟心事儿,和珅盘算着他跟冯霜止这是还要闹多久,他给自己掐了掐时间,算着这样闹上一两天,这心结也就去了,要紧的是,书房里那床榻不舒服,睡着硌得慌,也没屋里暖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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