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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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迟摆摆手,却也不说自己玩了什么,反正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就直接朝着书房跑去了。

“我去找我娘讲故事了!”

这几天,他是已经听故事入了魔。

只觉得自己娘亲讲的故事,胜过外面说书先生们十倍。不仅把学里的小伙伴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刘叔叔和方叔叔听了,也都是目瞪口呆呢。

不知道今天娘亲又会讲什么故事?

薛迟心里期待极了,到了书房门口,就高声大气地叫喊起来:“娘,我回来啦!”

他那喜庆的而声音,陆锦惜隔大老远就听见了,早就回过了神来,却是忍不住一叹气:得,又回来听故事了。

她只把桌案上的卷宗连着宣纸等一卷,就收好了放回背后书架上。

薛迟这时便已进来了。

陆锦惜转头一看,不由有些奇怪:“学斋跟咱们院里,也不过就那么一段路,还是早春的天气,你怎么跑得满头是汗?”

“嘿嘿……”

薛迟凑了过去,就直接抱住了他娘的手臂,两只眼睛亮得不得了。

“跟二方出门玩去了,在路上还遇到了刘叔叔。他们好多人,骑在马上,可威风了!我都没打招呼,刘叔叔就认出了我,还带我跟二方一起骑马呢!”

“……刘叔叔?”

陆锦惜一怔,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九门提督刘进刘大人?”

“反正是刘叔叔,别的我也不大记得,好像是吧。”

薛迟其实有些迷糊。

他只知道那些都是父亲的朋友,见过几次,每回自己生辰他们都会送礼物来。所以也没在意,反而越兴奋。

“娘,那里还有个我以前没怎么见过的方叔叔,他的剑也特别好看,可沉了,我都抬不起来。他还笑我!我说我有一把洪庐剑,他还不相信,气死我了!”

方叔叔……

陆锦惜嘴角一抽,只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

薛迟还没察觉出他娘的异样来,还叉着腰,气鼓鼓道:“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娘,您明天让我把洪庐剑带着去吧,我非要他说不出话来不可!”

“……”

让他带着去?

可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把这小子好好关上一顿,拿块破布把他这一张闯祸的大嘴巴给塞住!

糟心啊!

“娘亲?”

薛迟见她半天不说话,有些奇怪起来,不由又摇了摇她的手。

陆锦惜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叹一声自己命实在苦,破罐子破摔道:“不就是把破剑,你爱怎么就怎么吧。那剑鞘也已经打好,你回头让小厮们帮你拿,到底沉,别累着自己。”

“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薛迟一听,立刻欢呼了起来,声音甜得像块糖。

“刘叔叔还说了,以后有空了,可以教我习武练剑。那我以后,岂不是也可以跟父亲一样,带着宝剑,上战场,杀好多好多的人,建功立业,当大将军?然后就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陆锦惜顿时皱了眉。

薛迟却还在兴奋之中:“这样的话,以后娘亲就可以讲我的故事了……对了,娘亲,今天讲什么故事啊?”

陆锦惜一垂眸,只看见薛迟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巴巴等着她讲故事的模样。

可是……

她微微拧着的眉,并没有松开,只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刚刚?”

薛迟不大明白。

“说让娘亲可以讲我的故事,又问娘亲今天讲什么故事啊。”

陆锦惜摇摇头:“不是这句,前面一句。”

不是这句?

薛迟思考了起来,但记性也不错,拍手道:“那是以后带宝剑,上战场杀敌,当大将军,大英雄!”

是这一句了。

陆锦惜是忽然发现,约莫是小孩子想得简单,薛迟这小子的想法,好像歪了一点。虽是孩童无心之言,但谨慎着提点一些总没错的。

她问他道:“迟哥儿觉得你爹为什么是大将军、大英雄呢?”

“因为他上战场杀敌,武功高强,建功立业,击退了匈奴来犯之敌啊。”

外面人都是这么说的。

陆锦惜又问:“那你想跟你父亲一样建功立业,也希望上战场打仗,希望有战争让你功成名就,有敌人让你杀吗?”

“是啊,不然大家怎么知道我那么厉害,我又怎么建功立业?”

薛迟不是很明白,这样浅显的问题,怎么娘亲还要问自己?

“娘,是我想的不对吗?”

“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陆锦惜想了想,到底还是笑了一笑,柔化了自己面上过于严肃的表情,只拉着薛迟,在旁边坐下来。

薛迟更不明白了:“也对,也不对?”

他现在不过才五岁,字已经识得很多,但道理还不大通,又是刚上学,先生还没教太多的东西。

兼之他出身将门,耳濡目染,有此想法,再正常不过。

等到以后知道得多了,见得多了,其所思所想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陆锦惜其实原不必操心,只用顺其自然便好。但如今见了,正好又跟薛迟谈到这里,也就不妨多说几句。

“说对,是因为你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对的。”

“表面上?”

薛迟顿时来了兴趣。

陆锦惜也不卖关子,笑道:“表面上,有外敌入侵,才有敌人可以杀,有仗可以打,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被朝廷封为大将军,于是人们称他为大英雄。”

对啊。

不就应该这样吗?

薛迟又问:“您只说了表面上,那还有实际上喽?”

这小子也是个聪明的。

会接话。

陆锦惜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脑袋,声音平缓而悠长。

“实际上,我们要知道一个人被称为‘大英雄’的根本原因。”

“你爹的确征战四方,被朝廷封为了大将军,但他被所有人尊为‘大英雄’,却不仅仅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他守护了家国平安。使我大夏疆土,免于匈奴铁骑所践踏。”

“百姓们,免了战乱之苦,无须颠沛流离,因此安居乐业。”

当日长顺街上那一幕,当真是铁血铮铮,陆锦惜说的时候,便不由得回想了起来。

“真正的大将军和大英雄,都是百姓们封的。”

“所以,并不是身佩宝剑神兵、会打仗、会杀人,就可以成为你父亲,必得要百姓们认了才是。况且,娘也不希望你成为他?”

薛迟诧异:“为什么?”

“因为真正大将军和大英雄,都不喜欢打仗。就像是真正的神医,不喜欢天下有人生病。百姓们不喜欢打仗。一打起来,就是战火肆虐,生灵涂炭。边境上民生凋敝,好多人要流离失所,也有好多战士要抛却家乡,丢掉年轻的性命。”

陆锦惜凝视着他。

“娘亲不希望你会成为其中一个,更不希望将来再有战争。”

边境已经议和了。

不管是对大夏,还是对匈奴,都是一件好事。

没有百姓喜欢打仗,天高皇帝远的事情,他们原也是管不着的。真正喜欢战争的,都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

为着一腔的壮志野心,为着一沟难填的欲壑。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连带着双眸都给人一种镜花水月的虚幻之感。

薛迟就这么看着,想着她的话,隐隐有些明白,可心里又很矛盾:“但娘不希望孩儿去打仗,那孩儿以后要怎么才能成为大将军、大英雄?”

“……”

陆锦惜险些失去了言语。

合着讲了大半天,这小子还惦记着上战场杀敌当英雄呢!

难怪都说,是男人就有个英雄梦。

薛迟这样小的年纪,都没能幸免。

她不由摇头叹气,气得摁了薛迟的脑袋:“谁说一定要打仗,才能当将军、当大英雄了?”

薛迟傻眼:“不、不然还能怎么办?”

“大将军之所以被称为英雄,是因为他救了更多的黎民百姓。那么你只要能救黎民百姓,只要能为百姓所敬仰称道,不也是大将军、大英雄了吗?”

说到这里,陆锦惜便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咏叹的腔调。

“须知,这天下,真将军不佩剑。”

真将军,不佩剑。

薛迟听了,一时竟然有些发怔。

这话听着实在是太新奇了,是将军,又怎么可以不佩剑呢?

可结合着之前陆锦惜讲的其他话,他又觉得脑海之中隐隐有什么迷雾,一下就拨开了。

他不由习惯性地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皱着眉头思索。

其实,这是汪国真诗里的一句话,陆锦惜当初读到时,就觉得印象深刻。用在此刻,却也是应景之极。

眼见薛迟沉默思索,她也不去打扰。

足足过了有小半刻,薛迟那一双乌黑的眼眸,才渐渐明亮起来,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娘,我知道了!”

“哦?”

陆锦惜面上是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一副要考校他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了?”

“但愿世间人无恙,何愁架上药沾尘!”

薛迟脱口而出,竟是一副楹联,两道据闻酷似薛况的长眉便是一扬,很有几分飞扬的神采。

“这是孩儿在回生堂看见的话,是不是跟娘说的这句话差不多?”

但愿世间人无恙,何愁架上药沾尘……

回生堂。

那一位老沉着张脸的鬼手张啊,到底不愧神医之名呢。

眼前的薛迟巴巴地望着她,期待着陆锦惜的回答。

陆锦惜却是终于没有忍住,唇边的笑弧扩大,变成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忍不住轻轻弯了手指,一刮他鼻梁。

“差不多,差不多,我们家迟哥儿就是这么聪明!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呢!”

她夸得也太明显了吧!

薛迟本来是很得意的,就差高兴得起来蹦一圈了,她这一夸却叫他素来很厚的脸皮都挂不住了,耳根子发红。

“娘,你真是……”

“真是什么?”

陆锦惜不由想逗他。

薛迟恼了,嚷着转移话题:“不说了不说了,该娘你给孩儿讲故事了,我要听故事!”

还知道害臊了。

之前嘚瑟的时候怎么没觉得?

陆锦惜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很迁就他,只道:“好,好,讲故事。”

“今天讲什么?”

薛迟顿时期待了起来。

陆锦惜便忽然一怔。

她整理过了战报,也早准备了几个合适的故事。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目光却有点不受控制地,落到了被排在书架上,放得整整齐齐的那些卷宗上。

这些都是永宁长公主送来的。

它们很早就被誊抄好,放在了箱子了,但唯独没有薛况最后的含山关一役。

若非那最后一战有问题,那什么情况下,才会整理一个人先前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呢?

陆锦惜忍不住换位思考了一下。

要么是档案丢失或者需要重建迁移,要么原来负责此工作的人要离职卸任,需要交割工作,要么就是……

念头一到这里,陆锦惜便有些微惊。

之前因见“七擒孟获”偶然至极地冒出的那念头,是小人想法,捕风捉影根本不可能;但眼下以永宁长公主这一箱卷宗的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怀疑起朝廷的用意来。

“娘,不讲吗?”

薛迟见她有点走神,问了一句。

“当然是要讲的。”

陆锦惜听见,只把脑海中的想法,都收敛了起来,身子一转,就要给薛迟讲故事。

可在开口的那一刻,也不知怎么的,她竟鬼使神差,把原本准备好的“薛况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换成了“长坂坡刘进单骑救将军”。

薛迟不由奇怪:“娘,今天不讲爹了?”

其实陆锦惜也不明白自己那一下是怎么想的。

但回目都已经说了出来,加上的确有“刘进单骑护薛况”这么一段故事,她也就没纠正。

只道:“你爹厉害,但打仗也不是一个人的事。你爹手下,都是精兵良将,刘叔叔不差啊。”

薛迟撅嘴,有些不大乐意。

但想想刘进昨天带自己骑马,走在大街上,可威风了,又有些心痒痒,便道:“那娘你讲讲,我听。”

听完了还可以回头跟刘叔叔吹。

陆锦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下只把这个故事慢慢地讲给了他听。虽不是薛况的故事,可赵子龙那般的英武神勇,又岂是一般小孩子能抗拒的?

薛迟听完,与前几天一样,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大叹道:“没想到刘叔叔也这么厉害啊!”

陆锦惜顿时一阵心虚。

但想想一个薛况都吹了,再吹个刘进算什么?反正三国还有那么多牛人,薛况麾下也有那么多战将,而且她吹的都是确有其事,只是加以演绎。

所以……

吹就吹了,怕什么?

她自己给自己塞了颗定心丸,面上一片平静,一本正经地回薛迟道:“对,你刘叔叔就这么厉害。”

“那我爹那个时候负伤——”

薛迟一张嘴,还要问什么,没想到外头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将他打断。

青雀夹杂着点奇怪惶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启、启禀夫人,京郊庄子上来了老太爷的信,是、是给您的。”

陆锦惜刚才说了一通,正喝口茶润嗓子。

听见这一句,差点惊得把含着的茶水给喷出来:“老、老太爷的信?”

京郊这一位薛家的大家长多久没管过事儿了!

就是过年人都懒得回来。

眼下竟然来了信?

陆锦惜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青雀说的那个“坏消息”,那一辆太师府的马车,这可也是太巧了一点吧?

强压下不安,她叫青雀进来,只拆了信一看,顿时在心里把顾觉非这王八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是釜底抽薪,直接从上面跟她玩啊!

“欺人太甚!无耻之尤!”

陆锦惜向来是温文谦谨的,谁见过她这般咬牙切齿的时候?

青雀一见已经冒了冷汗。

薛迟却不怕死,嚷着“是曾祖父来了信吗我看看”,便忙好奇地凑过来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跟着就惨叫哀嚎了起来:“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我不要去拜师啊!”

第61章 三贤祠再遇

陆锦惜捏着信的手指,已经有些骨节泛白。

这一封信也不知是不是薛老将军的字迹,不是特别好,却已经透出了一种不同于武将的平和之感,仿佛人到了晚年,万事都已经看开。

信上的口吻,也极为平和。

信的内容也显得简简单单,没什么赘言——

“素居田庄,陶然自得,望家勿念。”

“今闻二月二三贤祠有大儒开试选生,多闻达天下者,实乃难得之机。孙媳固诸事繁忙,然重孙薛迟,天性聪颖,灵性十足,尽可一试。”

“若得拜名师,亦天赐福缘,幸甚之至。”

呵呵。

陆锦惜还能说什么?

她素来不是轻易表现出情绪的事情,但触及原则底线与可能危及自身的事情除外。

人都说,老太爷素来是外面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性子,早就练出来了。

如今却为着这劳什子的三贤祠开试特意来信?

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怎么可能?

说句难听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看看老太爷这一句“孙媳固诸事繁忙”,这简直像是在规劝自己,万万不能以自己忙碌为借口,不带薛迟去三贤祠啊!

太大了。

顾觉非这胆子太大了,脸皮也实在太厚了!

竟然在薛家老太爷那边给她上眼药!

她如今可是陆二奶奶,薛家的掌事夫人,薛老太爷的重孙媳妇。

顾觉非前脚跟她说过什么相亲的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叫她不用再看,言语间一副要娶她的架势,后脚就敢直接把计谋使到薛家老太爷那边去,这可是她头顶上的家长啊。

陆锦惜是真的忽然很想知道:薛家老太爷知道他心思吗?

“娘,我不去,我不去!不是说好了学斋里的先生就已经够用了吗?这是要玩儿死我啊……”

薛迟还在惨叫,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

其实陆锦惜的心情,也没比这便宜儿子好多少。

她捏着那一页信笺,目中波光流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隐隐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这可是老太爷啊……”

在府里地位很高不说,信中所言这件事,也都是为了晚辈好,可以说挑不出半点的差错来。

陆锦惜可以不带迟哥儿去,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若是上面的长辈已经发话,让薛迟去试试,可就不是能推脱的事情了。

白纸黑字,句句都在上头。

薛迟哭丧着脸,生无可恋地惨叫央求,痛诉自己学业有多繁忙,如今的先生有多严厉。

陆锦惜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拧着眉,又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在屋中踱步起来。

青雀自打进来递信之后,就知道要出事,听了薛迟的哀嚎,也就猜到信上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再联想今早的马车,近日京中的传闻,一时便心惊肉跳了起来。

她素来稳重谨慎,眼下看陆锦惜在屋内踱步,也不大敢说话。

屋内的棋桌上,还搁着墨玉棋盘。

陆锦惜脚步缓慢,目光一错,就落到了棋盘上,上面一局厮杀惨烈的残棋,至今还摆着没有收拾,更没有分出胜负来。

送棋盘,可是非常挑衅的举动。

她走到了棋桌的边缘,只随意从棋盘之中捡起了一枚乌黑的棋子,眼眸却慢慢眯了起来。

原以为她不回应顾觉非的一切举动,这人应该就会识趣消停一些。

没想到,他竟然是主动进攻那个类型的。

以如今他敢上门去打扰薛老太爷的情况来看,只怕她即便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他都有足够多的手段,能逼她出来。

而且……

这仅仅是个开始。

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呢?

“啪嗒”一声响。

陆锦惜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那一盘残棋里,屋内顿时安静,她却只勾唇一笑,带了几分兴味:“既然是老太爷发话,少不得要迟哥儿去一趟三贤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青雀你明日便准备一下,我们后日一早出发。”

“啊?”

此言一出,青雀诧异,薛迟也懵了。

他着了急,可怜巴巴地叫喊:“娘,你之前明明说过,我可以不去凑那个热闹,我们只是去看热闹的啊。孩儿已经有那么多的先生了……”

“娘也没办法啊。”

陆锦惜转过身来,走回薛迟面前,两手搭着他的肩膀叹气,带着几分恳切与叹息,注视着他。

“曾祖父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长辈,也是关心你。我们必定是要去的,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京城里那么多人都要拜师,还有今科的举子,你一个五岁的小孩,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挑中了?就当是去玩了一趟好不好?”

“……”

不好。

一点都不好。

薛迟只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一脸就要哭给她看的模样,但接触到陆锦惜的眼神,又不由衷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好吧……”

大不了,到时候交白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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