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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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十指还有长短呢,杨氏生了三女一子,长女已出嫁了,如今膝下剩下顾蕙和顾菀这两个姑娘,还有顾应昌这个心肝。要说最疼的,那自然是儿子,可要说第二疼惜的,那就要数顾蕙了。

虽说顾蕙脾气有些骄横,不过在娘跟前喜欢撒娇,比起小大人一样的顾菀,更让人喜欢。况且顾蕙这脾气和杨氏年轻时一样,模样也是几个孩子里头最肖似她的,所以她女儿里头自然就是最疼她的。

所以这会忙着给老太太祝寿的当口,还准她办什么赏荷宴。

谁知这刚把受邀的姑娘们送走,她就自个在院子里发疯了。杨氏生怕被老太太知道这事,又再罚她禁足,便赶紧过来瞧瞧。

“娘,娘,”顾蕙一瞧见杨氏,就找到了靠山一般,扑在她怀里就哭诉。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这赏荷宴办的极好的,怎么这会又哭上了,”杨氏不解地问。

顾蕙一听到赏荷宴三个字,登时就更伤心了。都是姓顾,凭什么她顾令璇处处都比自己好,她爹官位高,她长得也好看,还有个人人称赞地婚事,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抢自己的风头,还要和自己作对。

“你好生和娘说,有什么事儿,娘替你做主,”杨氏哄劝道。

可这等小姑娘心事,又怎么好跟她说。所以她也只是哭,待杨氏哄了好久,这才将她哄好了。

“娘,你不知道今个阿璇有多猖獗,当着众人的面竟是质问我,说外头传她是无盐女的传闻是怎么来的,”顾蕙这会又想到那些姑娘的眼神,便是双手捂着脸,哭道:“女儿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日后还怎么在那些人面前抬起头来。”

“什么,她竟是这样说的,你们可是嫡出的堂姐妹,”杨氏当即便生气道。

“可不就是,说到底我们都是姓顾的,她这样污蔑我,若是坏了我的名声,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去,”顾蕙这会就抓住一点不放,只觉得阿璇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小人。

杨氏先前也听说了阿璇回来的事情,听门口那婆子来回,说是五姑娘脸上的胎记治好了。相比与旁人,她可是知道这个五姑娘有多好看的,即便脸上有那样的瑕疵,可和自己的两个女儿站在一块,还是压了一头。

先前杨氏也见过崔谨的,只觉得那样的少年确实是良婿,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崔谨的年岁都相配,偏偏她自己命苦,嫁得大老爷是个没上进心的。如今赋闲在家,也不知多疏通疏通关系,只一味地在家吟诗作对。

她倒是试探着问过大老爷几回,看看京里的二老爷,能不能走走关系,好让他早些起复。可每回一说到这个事儿,大老爷便是极不耐烦,一会说二弟做官也不易,不该给他填麻烦,可她在家管着二房一家吃喝,都没嫌麻烦呢。一会又说如今他在家做田舍翁,也乐得自在。

可也不想想,如今两个女儿年纪都大了,特别是蕙姐儿,马上都要十四岁了。若是大老爷一直赋闲在家,姑娘又能有个什么好亲事。

倒也有人过来提亲,可不是最好的也不过是个同知的儿子,不过将将是个秀才,连个举人都没混上呢,就敢来探她的口风,想娶她的女儿。

一想到这些,她就是止不住地头疼。

杨氏这会还得安慰女儿,“好了,她在外头的那些谣言不关你的事儿,娘是清清楚楚的。要是她再敢乱说,咱们就到老太太跟前评评理去。”

“可是娘,难不成这会就让我欺负了我去?”顾蕙还是不甘心,抱着杨氏的腰身便是撒娇道。

此时顾菀也听了消息,赶过来就瞧见顾蕙红着眼睛地模样,她有些心疼地说道:“三姐姐,你快别这么生气了。”

“娘,六妹当时也在,你若是不信就问问她,”顾蕙见杨氏脸上闪着犹豫地表情,便忍不住向顾菀求救。

顾菀刚来,还不知何事呢,就被三姑娘一把拉到旁边来,说道:“你赶紧和娘亲说说。”

这会顾菀也只得把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她说完之后,却又很是奇怪地说道:“其实说来也是奇怪呢,五姐姐自从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性子没以前温和了,还时常做些奇怪的事情。”

杨氏原本只当她们是小姑娘斗气,也没当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会听顾菀这么一说,却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而顾蕙见她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便急着拉她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娘和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五姐姐先前那样贞静一个人,可是自从上回落水大病一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端午龙舟那样热闹的地方,她都愿跟着咱们一块去呢。还有,最奇怪的就是她那额上的胎记,我是仔细瞧了的,当真是一丁点痕迹都没落下,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神医,能有这样的手段。”

顾菀极少说这样多的话,可是这会一开始,却是吓了杨氏和顾蕙一跳。

顾蕙忍不住往杨氏身后躲,她脸上煞白地看着,声调都有些不自然了,“六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菀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五姐姐有些奇怪而已。”

这会顾蕙已经忍不住拉着大太太的手臂,眼中闪过害怕和说不出的光彩,“娘,我看六妹说的好像是对的,阿璇她不会被什么脏东西撞上了吧?”

“闭嘴,你还是读过书的姑娘呢,难道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事?”杨氏当即便斥责她。

可顾蕙这会却跟着了魔一样,扯着她的衣袖就说:“娘,你不觉得奇怪吗?阿璇原先多孤僻的一个人,就算对承哥儿和启哥儿都是爱搭不理的。可现在他们两兄弟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而且六妹说的确实是,她那脸色竟是一丁点的痕迹都没留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神医。”

顾菀见顾蕙果真是一惊一乍的,便默不作声,她不过是抛了块砖头而已,就看她三姐能不能兴起风浪来了。

比起顾蕙来,顾菀才是更不受重视的那个,可偏偏二房有个阿璇在,明明两人是一样大的姑娘,可这境遇却是相差太多。阿璇是二房唯一的女儿,是二叔和二婶的掌上明珠,可她只不过是三个女儿中的一个,而且是最不受重视的女儿。

“娘,你说话啊,”顾蕙见杨氏一直在沉默,又扯了下她的衣袖。

杨氏被她扯得,身子都微微晃了晃,可还是一言不发。虽说这不过是姑娘无意说出的话而已,可是偏偏杨氏自个越想也是越发觉得不对劲。

不过她到底也是当家主母,不会因为小姑娘的三言两语,就觉得侄女被鬼怪上了身,这要是传出去,老太太估计是头一个饶不了她的。

于是杨氏又斥道:“这事休得胡言,鬼神之事岂能乱说。还有菀姐儿也是,以后这样的话少说,没得带坏了名声,不然到时候你爹头一个饶不了你。”

顾菀低头,淡淡说了声:“是,女儿知道了。”

顾蕙还要说,却是被杨氏瞪了一眼,她再也不敢多言了。

待到了晚膳的时候,因着阿璇今个回来,老太太也听说了她的胎记没了的事情,便让三房的人都到她院子里头去用晚膳。

其实她倒是只想叫大房和二房的人,只不过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此时阿璇换了一身衣裳,便去了卫氏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进从里面冲出两个小人儿,一模一样地小脸蛋仰起,冲着她甜笑。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顾应启说着就扑了上来,结果还没扑到跟前,却被顾应承拉住了。

顾应承教育他道,“姐姐,刚回来没多久,很累了。你不要这样攀在姐姐身上,她会累的。”

“瞧见姐姐给你们带的东西了吗?”阿璇问他们。

“什么,什么东西,怎么没人给我?”顾应启登时就叫嚷起来了。

阿璇拉着他们进了屋子,顾应启就赖在卫氏跟前问,“娘亲,姐姐给我们带了什么东西,怎么没人给我们啊?”

“是我让她们不要给的,”卫氏立即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道。

可她素来宠爱这两个小家伙,这会顾应启不但不害怕,反而是赖在她旁边,撒娇说道,“可那是姐姐带给我们的礼物啊?”

“那你得答应娘,拿到之后可不许乱玩,”卫氏和他谈条件。

这会顾应启为了拿到礼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卫氏只得让人将阿璇带回来的弹弓拿过来,不过递给他们的时候,又特地吩咐:“可不许对准人打,不然娘就没收了。”

“我们知道了,娘,我一定和弟弟好好玩的,”顾应承保证道。

卫氏这才放心。

这会两个小家伙已经摸着弹弓,开始试起来,阿璇看他们两个爱不释手的模样,自然是欢喜。

只是卫氏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样的东西太危险,你下回可不会给他们了。”

“他们是男孩子嘛,不都是喜欢弓箭。等他们再大些,就可以拉真正地弓箭了,”阿璇反而不在意。

“等爹爹回来,就可以教我们拉弓箭了,”顾应承听到阿璇这话,便回头看着她们说道。

阿璇顺口便问:“那你们想爹爹吗?”

“想,我特别想爹爹,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顾应承也难得撒娇问道。

卫氏见儿子仰起的小脸,只得哄他:“放心,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了,把弹弓让丫鬟们收好,咱们该去老太太院子里了,”卫氏招呼两个小家伙。

顾应承倒是很利索地给了弹弓,而顾应启则是摸了又摸,很是不舍地将弹弓给了丫鬟,卫氏瞧他这模样,便笑了说了声,“没出息的小东西。”

待她们到老太太院子里时,大房的人已经在了,连一向少见的大老爷都在。

卫氏领着几个孩子给老太太请安,等阿璇跟着卫氏站了起身时,就连上首的老太太都一时出了神,更别提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了。

而坐在旁边的大老爷,则是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个侄女。他对自己的女儿都只是平平,更别提这隔房的侄女了,先前也觉得这个老五长相不错,就是脸上有块胎记,实在是可惜了。

这会他瞧见这样的阿璇,心中登时复杂了起来,若这是他的女儿,他的仕途之路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了。就这么一张脸,足可以成为祸水啊。

惋惜过后,他也只是摸了摸胡须。

而周围头一回见着阿璇的,只觉得这个五姑娘不过是出去了半个月,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这其中最惊讶的,就要属大太太了。虽说先前已听了顾蕙她们说起阿璇脸上胎记已消的事情,可她却不知,一个人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改变这样多。

这,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四十二章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便来禀告,说晚膳准备妥当了。老太太便领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因着都没有外人,所以也就不拘束男女有别,在花厅里头摆了两桌,大老爷自然是陪着老太太用膳的。

此时阿璇正站在卫氏跟前,忽然就见前头的杨氏转过头,仔细地瞧着阿璇的额角,便是忍不住赞道:“璇姐儿,这胎记可真是消除地干干净净呢,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可见上天还是怜惜咱们璇姐儿的。”

卫氏听了,便淡淡笑着说道:“大嫂这夸赞,她这个小孩子可受不住。不过是神医圣手罢了。”

“也不知这是何方的神医,医术竟是这样的高明,”杨氏说着话,就又朝阿璇的脸上仔细看。

而杨氏打量阿璇的眼神,还不像旁人是那种带着羡慕和惊讶,她是用一种狐疑地打量,而且盯着阿璇看了好久都没转头,这可实在不像她平日里头作风。

阿璇作为晚辈,自然不好问。不过卫氏却是有些不客气了,淡淡道:“大嫂,我领着阿璇入席了,那边大哥也等着你过去就坐呢。”

杨氏听出卫氏口中的不喜,便尴尬笑了两声,一撇头就过去坐在大老爷身边。

阿璇这一顿饭吃的可是极不舒服,因为她总感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有几次她抬头后,就瞧见杨氏匆匆低下的头,她心中登时就更加诧异。

要说她和这个大伯母,还真没怎么打过交道。只除了上回顾应承他们和顾应昌打架,她可算是见识过杨氏的蛮不讲理。

不过杨氏如今乃是顾家的管家太太,不说她多公道吧,反正他们二房是没怎么被亏待过,倒是三房日子过得极不顺遂。但老太太素来瞧不上三房,所以就算知道大太太苛刻了三房,也顶多是睁一眼闭一眼。

阿璇又瞧了一眼老太太,只见她这会正在喝汤,虽姿态优雅,可嘴角两侧有深深的两条线,看着整个人便有些阴沉刻薄。

说不定就是老太太示意大太太刻薄三房的呢。

既然回了家里来,阿璇自然又要和姐妹们一块上课了。如今阿璇倒是不怕上课,她只是嫌课堂里太热了。

于是早上用膳的时候,她便撒娇说道:“娘,你现在是不是在和大伯母一块管家?”

“怎么了?”卫氏给她夹了块山药糕,轻声问。

“你和大伯母说说吧,我们学堂里头能放两座冰山吗?实在是太热了,”阿璇忍不住嘟嘴抱怨。

卫氏见她这样娇滴滴的模样,便是摇头,“你六妹妹和七妹妹都比你小呢,都没抱怨,你作为姐姐可不能这般娇气。”

“不过是座冰山而已,娘,你就心疼心疼女儿吧,”阿璇哼了两声,那娇气模样真是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卫氏这会也发现,她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当真变成一个娇气包了。

“好了,好了,娘和你大伯母说说,不过娘可不是去管家,只不过是马上就要到你祖母生辰了。你大伯母忙不过来,让我和你三婶搭把手而已。”

阿璇一听,眼珠子转了转,露出狡黠地神色,“祖母过生辰,爹爹回来吗?”

不过她也知道,像顾阶这样的高级国家公务员应该是没有时间请假的。她其实还很遗憾不能看见顾阶,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顾阶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听说顾阶当年可是有机会尚主的,却一意要和卫氏成婚。所以老太太对卫氏也不甚喜欢,只觉得她勾着顾阶,不让他去亲近别的女人,弄得身边连个姨娘都没有。

“说什么傻话呢,”卫氏瞧了她一眼,不过又心疼地问:“是不是想爹爹了?”

阿璇立即认真点头,说真的,她还是真是想见顾阶。

“阿璇要是想爹爹了,可以给爹爹写信的,”卫氏心疼地看着女儿。

阿璇点了点头,其实她只是想见顾阶,对于给他写信的兴趣倒是不大。不过没一会,她又突然问道:“那大哥哥呢?他会回来吗?”

“大哥哥要读书,只怕也不能回来呢,”卫氏虽不忍女儿失望,可这会也只能实话实说。

阿璇点头,捧着小碗就将米粥一饮而尽,果真应该化悲愤为食欲的。

待她领着碧鸢出门之后,就问:“碧竹回去了吗?”

碧竹娘这两日身子不好,在家里头休养,阿璇今个便让她回去看望她娘了。

碧鸢点头,说道:“一早起来就走了,原本还想给姑娘谢恩之后再走的。”

“她回去看她娘是应该的事儿,这有什么可谢的,”阿璇摇了摇头。

碧鸢一家子是卫氏陪嫁带过来的,碧鸢的娘是卫氏陪嫁丫鬟,所以碧鸢才会被派到阿璇跟前伺候着。而碧竹的娘亲是伺候顾阶的丫鬟,不过顾阶从未收用过任何丫鬟,如今顾阶不在家,卫氏对他从前伺候的人,自然也不会薄待,便让碧竹过来伺候阿璇。

虽说丫鬟们之间也会打趣碧竹,说她是铁公鸡,不过大家也都知道碧竹不容易。她爹先前腿摔断了,当不了差事,底下弟妹都还小,一家子的重担就落在碧竹和她娘身上。如今她娘又病了,家里头都靠在她一个人撑着。

“银子可给她了,”阿璇让碧鸢给碧竹包了五两银子,没敢包多是怕她不要。

碧鸢低头说了声,“她本来不想要的,不过奴婢塞给她了,说是姑娘赏的,她哭了一会就走了。”

“碧竹心里有事不好意思和我说,你就多看顾着她点,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只管来和我说。我到底也是你们主子,若是连你们都护不住,还有什么颜面,”阿璇威严地看了碧鸢一眼,认真说道。

碧鸢一听这话,鼻头就酸地,险些落下泪来。都说姑娘年纪还小,可碧鸢是一点一点看着姑娘改变过来的,如今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对身边的人却是都记挂着的,生怕她们受了委屈。

“有姑娘在,咱们怎么都不会受了委屈的,”碧鸢声音有些哽咽,勉强才忍得眼泪。

阿璇也极是感慨的说道,“都说父母兄弟,可是陪在我身边时间更多的,却是你们。所以不管你还是碧竹,我知道都是一心为着我,但凡有我一日,便不会让你们落了委屈的。”

碧鸢低头跟在她后头,这会日头已经起来了,可姑娘却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说实话的,她先前只当姑娘还小,再加上她如今越发地爱撒娇,可如今听到姑娘说这样的话,却比什么都安心。

待到了学堂的时候,上午依旧是陈先生的课。阿璇又是好些日子没来,是以陈先生一进门瞧见她时,一向波澜不惊地脸上,还漏了些许意外。

不过很快,她又抬头朝阿璇瞧了一眼,显是发现了她脸上的玄机。

都说女子心细,阿璇一瞧陈先生这模样,便知她一眼就瞧出自己脸上没了胎记。不过她也没多问,只领着姑娘们又接着昨个学的文章继续。

阿璇跟着她所说的,翻开了书本,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地都写了注解。先前阿璇去庄子上,生怕耽误了读书,还是卫氏拿了好些书给她。待她翻看了之后才知道,这竟是顾阶亲自作地注解。

说起来,顾阶可是难得一见才貌兼备的美男子,当年殿试的时候风采斐然,若不然也不能叫皇上瞧见了,便想配给公主。

如今再瞧着这一手好字,都说字如其人,便是冲着这字,阿璇都坚信顾阶是个大帅哥。只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好看,经过这岁月的杀猪刀这么一磋磨,如今还是不是难得一见的美大叔?

此时陈先生正挑了文章里的一句话读了起来,她声音虽清冷,但是读起文章来却又是异常地好听,如一股清风在炎热地夏日吹过,吹散了周围的炎热和烦闷。

几个姑娘当中,顾菀是最有灵性的,也是最得陈先生喜欢的。这会陈先生便点了她起来,解读这句话的意思,不过顾菀站起来,虽解释了起来,可却不在点子。

此时顾蕙低着头,不过嘴角却是上扬的,显是在幸灾乐祸。至于顾筱,她基本就是课堂上的透明人,先前陈先生也点过她几回,不过她每回不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说得词不达意。

陈先生这样的人最是自持甚高,自觉是聪明人,自然就不喜欢笨学生。

于是她淡淡说了句,“五姑娘,请你给其他几位姑娘说说你的见解。”

一听先生点了阿璇,旁边的顾蕙,便立头往后瞧着她,显然是算准了要看她的笑话。而旁边的顾菀则是羞红了脸,捧着书就做了下去。

阿璇最是见不得顾蕙这样的模样,瞧着这书旁密密麻麻地字,便站起了起来,捧着书就读着。

陈先生显然也是极诧异,没想到阿璇能答地这般利落。她微微颔首,示意阿璇坐下,这才夸道:“这读书辩议乃是常理,若是只知读书,而不懂议理,也不过是读死书罢了。五姑娘虽有些日子没来,可是这书本却是没扔下,可见她即便去休养了,也有认真看书。各位姑娘,都该和五姑娘好生学学。”

说完,她还特意瞧了顾蕙和顾筱两人一眼,显然这两人就是她心中的榆木疙瘩。

阿璇因着作弊这才顺利通过,如今白得了一顿夸赞,心里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待下课之后,一向比几个姑娘先走的陈先生,却是留了下来,说了句:“五姑娘,请留一下。”

因着其他三位姑娘还要上别的课,她们便先出来了。

顾蕙拉着顾菀一起走,只是快走出院子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陈先生最是偏心了。”

顾菀没回她。

顾蕙便拉了她一把,“六妹,你说是不是?”

“五姐答地好,受先生看重,自然也是应该的,”顾菀语调平平说道。

谁知顾蕙却是哼了一声,嘲笑道:“她没回来的时候,你可是先生最看重的。瞧见没,到底是二婶做主请进来的,就是和咱们不一样。不过是说对了一句话,就把你给比了下去。”

“三姐姐,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顾菀虽强忍着,可脸色到底是不好看了,硬梆梆地说了一句。

顾蕙瞧了她这模样,就知道其实她心里头也难受地紧,不过是装着样子没漏出来而已罢了。

此时储秀阁中,阿璇恭恭敬敬地坐着,而前头的陈婉清,则是缓缓抬头。说实话,这位陈师傅要说好看,不过是中等偏上而已,比起卫氏那样的绝色美人,却是差了远的。

可偏偏她自带一种清冷孤傲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在如今是极少的,所以出现一个便让人止不住地想多了解些。

阿璇不知陈先生将她留下来做什么,只不过是垂头耷眼地恭顺听着。

“五姑娘,你读书是为了什么?”陈先生淡淡问道。

阿璇愣了一下,说真的她还没真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她之所以坐在这学堂里头,是因为顾家是诗礼传家的大家庭,不仅男丁要读书,姑娘也要饱读诗书。

可这会她想了想,却是闹了个大红脸,说实在话的,她从前学跳舞是因为自个真的喜欢,梦想着有一天能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在所有人面前跳舞。

所以就算是吃再多的哭,流再多的泪,都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可如今呢,她读书不过是应付功课一样的,当真是倒退了回去一般。

“学生辜负了先生,”阿璇微微低头,脸上露出羞赧之色。

陈先生瞧了她一眼,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同六姑娘都是有天分之人,还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份天分才好。”

阿璇匆匆赶到的时候,古琴课已是开始了,先生只瞧了她一眼,便让她落座。

这节课阿璇还在想着陈婉清所说的话,就连弹琴时都分了两回心,让教琴的谭师傅点名说了她两句。

这会可是把顾蕙高兴坏了,捂着嘴笑了半天,结果转脸她自个也被谭先生教训了。

******

碧竹家就住在离顾府后头不远的地方,这周围都是住着顾家的奴仆。碧竹娘因为是二老爷顾阶从小伺候大的贴身丫鬟,因此得了三间房,不过还是和别人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头。

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碰见韩大娘正要出门,她是在顾家侍候花草的,在主子跟前也是露面了人。韩大娘瞧她回来了,便立即支着嗓门道:“哟,原来大丫头回来了,你娘都病了好些时日了,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碧竹垂着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五姑娘在庄子上休养,我在姑娘跟前伺候着。”

韩大娘知道她是姑娘跟前伺候的,这心里头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又说了句,“赶紧回去吧,这几日都是你二妹妹在家管着事儿呢。”

说着,她就扭身出了门。只不过她方才那一吼,倒是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动静。东边那一家挑起了帘子往外看,而门口正对面的三间屋子里头,也突然有人出来了。

碧竹的妹妹二妞一出门就瞧见,她站在门口,登时就冲了过来,有些要哭不哭地样子,抬头就问她:“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待碧竹进了房进了她娘,这才知道她娘竟是病得这样严重。她将姑娘赏赐的点心拿了出来,家里头的弟弟妹妹都不敢伸手拿,还是她娘勉强说了句话:“都吃吧,这可是小姐赏赐的,是你们姐姐的面子。”

不过是一句话,她就跟说得要断了气似得。

待碧竹伺候她娘喝了点水之后,就拉着二丫到外头问,“娘怎么病得这样重,你们怎么不早些送信给我?”

“本来想送的,可姐姐你陪着五姑娘到庄子上去,娘就不让了,说是怕耽误你当差,”二丫低着头,抹着眼泪就说道。

碧竹心里头一酸,她娘是伺候二老爷的,虽说二老爷没收用过,可主母难免会猜忌。好在太太不是那样的人,还派她去伺候五姑娘。所以她这份差事当的是谨慎又谨慎的。

“娘到底是怎么病的,”碧竹立即又问。

这会二丫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她一见她这模样,半晌才抖着嗓子问,“可又是因为舅舅?”

二丫没办法,只得点头了。

碧竹气得手都是直发抖,又心疼她娘这会病得厉害,又是怨恨她娘总是这样心软,处处为着她那个没用的舅舅打算,却也不想这一家老小的死活。

当初就是为了这个舅舅,她娘才卖了身进顾府当丫鬟。等得了太太的恩典嫁人时,别的大丫鬟都攒下了上百两的银子,她倒是好,手上一只镯子都还是银的。她当丫鬟那些的月例、老爷太太的赏赐,全都补贴给了娘家人。

好在碧竹的爹是个好性子的,没为这事生气。

“这会又是怎么了?”

“舅舅之前跟着人去江西倒卖药材,结果半路上被人劫了,什么都没剩下,好在人是平安回来了,”二丫瞧了碧竹一眼,这才垂着头嗫嗫道:“不过舅舅是借了利子钱去的,这东西没了,什么钱都没赚着,如今人家上门要钱了。”

碧竹这会真是倒吸了一口气,利子钱他也敢借,可她还是勉强出声问道:“欠了多少前?”

“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碧竹往后退了一步,腿都险些没软。

结果二丫这会又带着哭腔说:“是娘给舅舅做的担保,现在舅舅带着舅妈还有表弟跑得没影子了,人家要钱的人都找到咱们家了。”

碧竹舅舅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家里头就头顶的几片瓦值钱,就算放高利贷的人都不会给他银子的。所以他这才拉了碧竹娘去做担保,毕竟碧竹娘在顾府当差,闺女又在顾家五姑娘房里头当大丫鬟。

等这会碧竹知道了,登时吓得眼都直了,止不住地问:“娘跟人家说,我在五姑娘房里头做事了?”

二丫点头,没敢多说。

先前碧竹还一直忍着呢,这会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只道:“娘这是要干什么,舅舅那样的人,她怎么就能一次又一次地信了他。她这是要让我们全家都跟着陪葬,要是让太太和姑娘知道了,我还能在姑娘房里头当差吗?”

二丫没进顾府,所以不知道府里头的规矩,如今听姐姐这么一哭,登时也慌了神。

碧竹哭了一场,却是抹了眼泪,就问了那群放利子钱的人在哪,她自个去找他们。

二丫一听就要拦着她:“姐,那群人可凶了,你可别去。”

“我要是不去,等他们再来,总是要传到太太耳中的,”碧竹心里一横,如今她伺候着阿璇,知道自家姑娘不仅性子好,对她们这些丫鬟也好。

她不愿平白失去这份差事,为今之计,只得赶紧还了这笔银子。毕竟丫鬟家人在外头借利子钱,说出去也是极难听的。

待碧竹问清楚了,就自个去了那帮人常在酒楼。

她出门的时候,正要遇见隔壁二贵赶驴车去街上买东西,她便坐了驴车过去。

待到了地方,二贵便指了酒楼给她看,说道:“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碧竹正说了声谢,要下车时,就见那酒楼里头出来一个人,她打眼一看,竟是陈有贵。这个陈有贵是大太太的陪房,如今他媳妇还在太太院子里头当差,寻常给卫氏传话的,都是他媳妇。

碧竹没下车,反而是远远站着,生怕自己过去被他发现了。可谁知陈有贵刚走了不久,就被身后的人撵上了,那人长得五大三粗霎时粗俗的模样,瞧着就让人害怕。

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就是递给了陈有贵一个袋子,瞧着像是银袋子。

碧竹一直等陈有贵走了,这才下车往那酒楼走,只是心里头却是疑惑,这个陈有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待她说明了来意,就见楼上下来一个人,竟就是方才给陈有贵银子的人。

“你舅舅一共欠了我们六十八两银子,”那人张嘴就是说道。

碧竹倒抽了一口气,惊道:“不是六十两的?”

“你也不看看这都多少天没还了,当初可是说好五月底还钱,结果现在都快到六月底了,”大汉哼着了一声,便说道。

碧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会强装镇定,说道:“我今个没带足这么多银两,给你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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