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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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言悠悠雇了两辆马车来接他们,一辆坐人,一辆载货。见他们雇人抬了不少大木箱上车,问是什么。泰普说:“是胡椒沉香。”他们从家里逃走时,只来得及带细软,后来出了城,才从别处运了这些东西出来。言悠悠忙说:“我有个朋友,他是大食人,他家开着泉州最大的香料铺,昨天还跟我说想从你们这儿买胡椒沉香呢。”胡椒由于是贡品,曾经替代过官员俸禄,一直都是紧俏货;沉香就不用说了,既是珍贵药材,又能在制香中稳定香味,素有一两沉香一两金之说。

泰普忍住激动问:“不知姑娘可否引见,我可以给姑娘抽头。”他由于缺钱,又不惯做生意,本想让同来的船主代售,只是那船主要抽一成的抽头,要的实在有些狠。言悠悠本就打着这个主意,没想到他自己先提出来了,伸手一个手指。当泰普听说她只要百分之一的抽头,还有若交易不成,一分钱都不要时,忙不迭答应了。

悠悠被打

言悠悠把泰普一行人送到客栈,安排好入住事宜,便来找蒲希密。蒲希密听了她的话,到铺子里同大掌柜说了。那大掌柜碍着自家少爷的面子,随他们去了客栈。泰普忙把箱子打开。他见胡椒干燥味浓,是上好的,先点了点头。再看沉香,辛凉甘甜,香味宜人,有一箱甚至是奇楠,闻之甜丝丝的,使人四体通泰,当下便说:“我请老爷来一趟。”

很快蒲寿禄来了。泰普知道这是正主儿,说:“这些沉香是我祖上历年积下来的,若是不好,也不会举家逃难漂洋过海还带着。”蒲寿禄说:“若我全要,不知公子作价几何?”泰普哪知道泉州市价,说:“还请蒲老爷您开个价,您乃泉州第一大香料商,信誉卓著,相信您不会欺哄我们。”蒲寿禄使了个眼色,那大掌柜笑眯眯说:“做生意嘛,最要紧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公子是实在人,我们也开个实在价。”指着那一箱子奇楠,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两万两。

泰普见比暹罗价高,刚想点头,言悠悠悄悄扯了扯他衣服,又冲旁边的玛曼妮笑。玛曼妮会意,说:“还请抬一抬,奇楠就在我们国家,也是极其珍贵,只供皇室专用。”要价两万五千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万三千两成交。其他那些沉香胡椒也卖了两万多两。

蒲寿禄果然是财大气粗,当场货银两讫,付的是全国都能通兑的宝瑞钱庄的银票。泰普立即给了言悠悠四百多两的抽头。

看着白花花的银票,玛曼妮很激动,他们总算有钱了,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再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因言悠悠刚才赞奇楠香味好闻,她打开梳妆盒,从里面拿出一尊奇楠雕的小巧佛像,说:“我看你眼下青黑,想必晚上睡的不好。戴着这个,可以安定心神,帮助睡眠。”言悠悠知道她是感谢自己刚才的提醒,见那佛像雕的憨态可掬,甚是可爱,上面油光脂滑,香味虽没有刚才那些奇楠木浓,却是清幽绵长,闻之仿佛使人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无一处不舒服,犹豫地说:“这个是不是很贵重?”玛曼妮笑道:“朋友之间可不许说什么贵重不贵重。”想着以后要用她的地方多着呢,看着又是个值得来往的人,因此出手颇为大方。

言悠悠见她如此说,便把那佛像戴上,闻着时有时无的香味,头脑似乎都清醒了许多,说:“既如此,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也不必再提什么钱不钱的了。”她一下子挣了人家一栋宅子的钱已经够了,再收那些跑腿的小钱自己都不好意思。玛曼妮跟泰普小声商量了几句,说:“原本我们想租房子,现在有了钱,想买房子,不知道大周的官府许不许。”这个言悠悠也不清楚,说:“我帮你问问。应该可以吧,蒲寿禄不也在这儿买房了嘛!”

从客栈出来,她便去了牙行,笑道:“生意上门了。”周牙侩见是她,说:“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她嘻嘻一笑,“做了笔大生意。这不,也没忘了你,给你介绍生意来了。”把泰普一家要买房的事儿说了。周牙侩说:“番邦人想在大周定居可不容易,首先得官府同意。”她说:“蒲寿禄也是番邦人啊,还不是照样——”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周牙侩说:“他什么人,哪能跟他比!泉州府衙上上下下哪一个不被他打点的服服帖帖?”

言悠悠问:“那没办法啦?”周牙侩说:“办法还是有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行。建议他们先租房,住满三年再疏通疏通,官府允许定居再买房。万一到时遣返,岂不是多花冤枉钱?”她又问:“若是租房,你手里现在有好的房子吗?”周牙侩叹道:“房子不少只是官府有规定,没获得定居许可的番邦人一律得住南城车桥附近,方便管理。”言悠悠傻眼了,“限制这么多啊?”周牙侩说:“你是没去过南城,那可有数万番邦人,不少人逃难来的,语言风俗习惯各不相同,若不管理好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言悠悠把这些话跟泰普他们说了。泰普长长叹了口气不语。玛曼妮安慰他说:“中国有句俗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咱们国破家亡,在别人的土地上,总要受点委屈。”说着眼睛红了。言悠悠见他们伤心,只得说:“吾心安处是吾乡,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故乡。”她比他们还惨呢,孤身一人,流落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人呐,在哪里都得活下来。

玛曼妮忙收了眼泪,说:“言姑娘说的很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故乡。”说的言悠悠倒是怅然了,她是个没有故乡的无根浮萍。

最后在她和周牙侩的帮助下,泰普一家在南城租了一栋两进的宅子。宅子是新建的,倒也宽敞,只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房主连灶都没来得及砌就租了出来,一个月三两银子。言悠悠带着千钧帮他们又是请泥水匠又是买床买家具买被褥帘子等物,足足忙了四五天。因她为人实在,态度和善,女子做事又细心周到,玛曼妮介绍了几户同船逃难来的人家给她认识,都是请她帮忙租房的。

她便和周牙侩合作接下这些生意,得的酬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言悠悠忙得成天在外面跑,人跟着黑瘦了一圈,十分辛苦。这日因帮着一户人家搬家,直忙到天黑才回来。快到巷口时,忽然冲出几人,皆蒙着头脸,把马车拦住,其中一人跳上车把言悠悠扯下来。那车夫见势不好,赶着马车一溜烟跑了。言悠悠摔了个狗啃泥,眼前直冒金星,冲抓她的人狠狠挠了一爪子。那人吃痛松手,她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另两人追上来,骂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一人抓住她头发往后一扯,她踉跄摔在地上,另一人钵大的拳头便捶了下来,紧接着嘴巴便被东西堵住了。

那个被她挠了一下的人摸着脸上的血,呸道:“这娘们还挺厉害。”冲她踢了一脚,疼的她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几人把她拖到墙角阴暗处,肆意拳打脚踢,倒没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见逃不掉,只得蜷缩着身子抱成一团,疼的都快没知觉了。几人打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见她可怜,拦住说:“行了行了,毕竟是女人,别把人打死了,教训一下就得了。”另一人哼道:“郝老三,你倒是怜香惜玉。”说着吐了口痰在她头上,说:“记住了,南城是我们的地盘。以后要还敢这么不懂规矩,先把你舌头割了,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们抢生意!”说着把她腰间钱袋扯下,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了。

言悠悠躺在那里,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浑身疼的仿佛五脏六腑都碎了似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弱,只当自己要死了。心想她就是做了鬼,也是个穷鬼,过年过节清明中元都没人给她上香烧纸钱,心下越发惨淡凄凉。

正昏迷间,忽听得一声短促的叫唤:“姑——娘——”睁开眼,见是千钧,勉力眨了眨眼。千钧忙把她嘴里的破布取下来,横抱起她往家疾走,嘴里颤抖着说:“姑——娘——,莫,莫怕!”原来她见天都黑了言悠悠还不回来,便到路口来迎她,听见附近狗叫,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言悠悠。

言悠悠犹有力气说:“你今儿怎么不结巴了?”又叹道:“亏的你力气大,这样抱也能抱得动。”千钧见她还能说话,心下稍安,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后打来热水给她擦手擦脸。言悠悠咳了几声,没甚力气地说:“去请大夫,抽屉里有钱。”千钧忙去了,回来时是拖着大夫进来的。那大夫被她扯的帽子歪了,衣带也散了,很是狼狈。

大夫见了她,惊道:“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言悠悠不语。那大夫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又捏了捏她手脚,见有反应,说:“没断,就是伤的重了些,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养着吧。”然后开了药方,留了消肿化血的药膏让千钧给她涂上。千钧随他回去抓了药。

言悠悠喝了碗糖水,恢复了些力气。千钧喂她吃了药,又给她擦了身涂了药膏,看着她睡去这才去吃饭,当天晚上睡在她房里照顾她。言悠悠半夜醒来看见打地铺的她,心想这个丫头没白养,因喉咙疼的厉害发不出声,敲了敲床。千钧很快起来点了灯。言悠悠没力气说话,指了指腹部。她竟然明白了,扶着她下床解手。言悠悠又指了指自己喉咙,她忙倒了碗水进来。言悠悠赞许地冲她点了点头,喝了水睡下。

下半夜药效过了,她伤口疼的直吸气,却见千钧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她,不是喂水就是擦汗,一点都不嫌麻烦,心下很是感动,决定以后好好待她,看能不能治好她口吃这个毛病。

离开泉州

养伤期间言悠悠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忌口,又没什么可消遣的,成天躺在床上,自是无聊透顶。因她嫌白粥难吃要吃海鲜粥,千钧把她要的食材买来,她指挥道:“先把米洗干净,倒入陶罐,加清水浸泡,记得加点盐和几滴油。”在等待的过程中,千钧又照她说的把发好的海参、虾仁、贝丁切碎,加盐、酒并撒上葱末姜丝腌制。泉州靠海,这些东西并不难得。

等大米煮的开花粘稠,下海参虾仁,关火前再下贝丁,撒上葱花儿,新鲜美味又营养的海鲜粥便做好了。吃了海鲜粥,她又要吃佛跳墙。饶是成天捣鼓吃食,她还是百无聊赖提不起精神。这日她在屋里实待不住,千钧便搬了把躺椅放在葡萄架下,扶着她在躺椅上躺着,怕她吹风着凉,又拿了件披风给她盖着。她摇着摇椅,手里拿根细长的木棍在地上乱写乱画。千钧则在一边择菜,把玉米剥出来洗净切成块,准备晚上熬玉米排骨汤。

言悠悠忽然说:“千钧,你想不想读书认字?”千钧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对读书认字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言悠悠还以为她会很激动,毕竟这时代不要说女子,便是男子读过书的也不多,干咳一声说:“我教你认字儿吧,你又不爱说话,学会了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写字交流,一直靠动作表情总有猜错的时候。”千钧是主子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的性子,见她如此说,便点了点头。

言悠悠来了劲儿,说:“今儿先教你认数。”用鹅毛笔在纸上写了几句,教她念道:“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香山红叶红满天。”写完一看,完了,她可不会繁体字啊,可别到时教的都是白字!只好说:“今儿你先把这几句背下来,会写一到九几个数字就成。”这总不会错吧?

千钧默默念了几遍,很快记熟,蹲在地上用削尖的树枝练字。言悠悠说:“试试能不能念出来。”她念的磕磕巴巴:“一片…一片…又…又…又一片,两片…三片…四…四…”念到“香山红叶红满天”时根本念不下去,都快急哭了。言悠悠听的都替她累得慌,忙说:“好了好了,你记在心里,会写就成。”

她托人买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小孩启蒙读物,翻了翻突然觉得好难啊,上面的字多半不认识,更不用说写了。亏的她会背大部分的《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对着认,勉强能认出来,不然更是丢人现眼。她在教千钧之前先得把自己教会了,因有了事干,日子倒是不无聊了。如此一来,她从纯文盲转变成半文盲,千钧因她日日用笔写在纸上点菜,倒也颇能认得几个菜名。

这日周牙侩听说她挨打忙来看她,见她一身是伤路都走不得,怒道:“他们也太霸道了,泉州是他们的不成?大家各凭本事吃饭,有话好好说就是,为什么要打人?竟下这般狠手!”言悠悠问:“他们什么人?”周牙侩叹气说:“你不是说里面有个人叫郝老三吗?想来应该是南城牙行那伙人,他们人多势众,气焰嚣张,几乎垄断了泉州番邦人的生意。”那些人之所以打言悠悠是欺她无依无靠,打了也不怕;而周牙侩背后有牙行做主,不好善了,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反正只要达到震慑的目的就行,提醒他们别捞过界。

言悠悠知道自己可能卷进他们牙行之争,心下不忿,说:“我也不能叫人白打了,日后在街面上还怎么混啊?”周牙侩说:“那依你怎么着?”言悠悠说:“总要报官。”周牙侩摇头:“他们在官府有人,就算你花钱写诉状上下打点一切顺利,郝老三他们便是被押上大堂,谁又能证明你是被他们打的呢?若他们反咬你一口说你诬告讹诈,你又待怎样?”言悠悠气得砸了下椅子扶手。周牙侩劝道:“算了,衙门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这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衙门那办事效率,没一两个月都听不到回音儿,谁有那个闲钱和精神去耗?”

言悠悠原本也只是气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只得熄了跟衙门打交道的心思,那可是个无底洞,没得因为争一口气弄的倾家荡产。这口气不忍也得忍啊,谁叫她势单力薄,没个靠山呢?她原本还想凭自己本事大展拳脚,没想到想独身一人立存于世竟是这般艰难,以前她真是太天真太想当然了!因此便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果然等她一个多月后伤好了,再也没接过一单生意,去了明湖客栈几次,也都是无功而返。所幸手头宽裕,不愁衣食,她干脆哪儿不去,宅在家里看起了蒲希密送她的那本《一千零一夜》。看着看着提笔翻译了起来,她严格忠实原著,译笔做不到“雅”,至少也要“信达”,倒是很费心力。等周牙侩来找她时,她已译出了第一个故事。

周牙侩这次来找她,是生意上门,“有人要请你当通事。”言悠悠不怎么有兴趣,她最近颇有点厌世情绪,懒洋洋问:“谁?”周牙侩说:“此人来头甚大,可不是普通商户,乃是暹罗国二王子。”言悠悠抬了抬眼,不相信地说:“既是王子,怎么会没通事?”周牙侩说:“你忘了,暹罗国不是内乱由他们摄政王把持朝政吗?这二王子是逃出来,又不是出使来的,身边除了几个死忠心腹,哪会有什么通事!哎,王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言悠悠愣了一愣,问:“南城不那么多通事吗?怎么找我啊?”周牙侩忙说:“放心,这回没人找你麻烦。来之前我就打听清楚了,原来这二王子要去京城请求皇上出兵平乱,朝廷虽也有派通事随行,他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通事,一则排场需要,二则用起来也方便。朝廷已经在调派船只人手护送二王子一行进京,不日就要出发,不知你意下如何?”

言悠悠没想到她竟从接私活上升到办官差,想到要去千里之遥一无所知的京城,犹豫了一下,转念又想起自己的失意来,一事无成不说还遭人欺压,如此看来泉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换个地方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际遇,便答应下来。

蒲希密得知她要上京,羡慕地哇哇大叫,“我也想去,听说京城比泉州还繁华热闹,什么都有,我心仪久矣。”言悠悠笑道:“想去还不容易?把铺子开到京城去不就得了。”蒲希密眼睛一亮,不提心里的盘算,缠着她说:“你回来可要给我带京城的稀罕玩意儿。”言悠悠说:“没问题,给你带一箱。不过你先给我几支鹅毛笔。”鹅毛笔容易磨损,不经用。蒲希密回去后果然使小厮送了她一盒鹅毛笔。

因为要出远门,言悠悠忙着收拾东西。除了衣裳鞋袜,还得去医馆配一些常用药丸备着,北地寒冷,她一件过冬的衣裳都没有,又得赶着做御寒的冬衣,倒是十分忙乱。她本想直接买,但是泉州这会儿秋高气爽,天气正好,走了几家都没有厚实的冬衣卖,只得扯了布和棉花,便是来不及,也可以留着船上慢慢做。

出发这天,她锁好门窗,雇了辆车带着千钧先去了衙门,见到暹罗国二王子的侍从卡宏,这才随他们一起去刺桐港。顺利登船,她总算见到了这次的雇主——二王子特博帕拉吞。他二十来岁,风度翩翩,穿着暹罗国皇族服饰,显得身份尊贵。他不大说话,但是一举一动优雅得体,很有王子范儿。

言悠悠不过是在他们要茶要饭时跑跑腿,平时并不需要她伺候,因此住在他们的最外围,二楼最西边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仅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好在天气渐冷,她和千钧一人睡一头也不嫌挤得慌。船行虽无聊,不过有伴,时间并不难打发。平日无事,她便和千钧剪布裁衣,飞针走线,不但一人做了一套冬衣,为了日后行走方便,一人还做了套男装。千钧穿上青布男装,扎上腰带,因这些日子跟着言悠悠吃得好气色红润,不像刚来时那样干巴巴的,非但没有女儿气,反而英气勃勃,比她穿女装还好看。惹的言悠悠调笑说:“你以后就这么打扮,做我男人吧。有人问,咱们就说是一对夫妻。”把千钧弄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

官船一路顺风顺水,到赣榆时要停一天,补给物资。言悠悠早吃腻了船上淡而无味的食物,要上岸打牙祭。二王子特博喊住她,问他能不能一起去。言悠悠自然是点头,她带着千钧,特博带着一个侍卫下了船。大家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吃了顿饭,买了些新鲜水果吃食和一些彩色贝壳做的有趣玩意儿就回来了。

不料晚上经过特博房间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偶然听到一句“你竟敢私自上岸”,语气很不客气。言悠悠心想这船上就属特博身份最尊贵,谁敢这么对他说话。回房后留心听着,不久见卡宏带着白天跟随特博上岸的那个侍卫从里面出来,顿时了然。看来他是担心特博安全,故意当着主子的面将那侍卫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他自省。

果然随后的行程特博再没有下过船。

祸从天降

船行一个多月,到天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换乘马车,当天下午抵达京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古朴庄重、固若金汤的高大城墙。入得城来,街道宽阔平整,气象恢弘。到了内城,更是店铺如林,人烟阜盛,比起泉州,热闹繁华之外又多了一份大气庄重。

一行人在鸿胪寺前停下,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徐的官员,身后跟着一个穿青色公服的通事官。一行人风尘仆仆,疲累不堪,回房稍事休整。特博怎么说也是一国王子,又是远方来使,鸿胪寺办了场晚宴欢迎他们,由徐佑主持。言悠悠梳洗打扮一番,随特博他们去了。众人分宾主坐定,一段全文言文的致辞听得言悠悠一头雾水,特博用眼神问她说什么。她咽了咽口水,胡乱掰道:“远方尊贵的朋友,我谨代表朝廷热烈欢迎你们。你们不畏艰险远渡重洋而来,一路辛苦了…额,在这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时刻…”她猛地想起现在早已入冬,忙住了嘴。

徐佑见有人竟现场通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放慢语速,将最后几句话说完。言悠悠见他配合自己,臊的脸红耳热,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掰:“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面就请远方的朋友尽情享受美酒佳肴吧。”

乐器奏响,舞姬上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言悠悠抹了抹头上的汗,赶紧躲到一边吃东西去了。京城十月已经很冷,才上的菜没过一会儿便结了一层白色的油冻。她衣裳穿得少了些,坐在那里不停搓手跺脚。没过多久,有下人给她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还卧了个鸡蛋,一看就是现做的。她见别人都没有,说:“我没要这个啊。”那下人说:“是徐大人吩咐的。”言悠悠抬头看去,徐佑带着个通事官正跟特博他们说话呢,并没有注意她这边。

等了会儿,言悠悠见他离开,忙迎上去,笑道:“徐大人,谢谢你的汤面。”徐佑长得清秀儒雅,浑身书卷味,含笑说:“不值什么。京城可比南方冷多了,言姑娘要穿得厚一些才行。”言悠悠叹道:“可不是,我们从泉州来的时候才穿单衫呢,没想到京城冷成这样。”徐佑说:“这才十月份,还刚冷呢,瞧今晚这天气,只怕要下雪。”言悠悠调侃道:“怎么,徐大人还会看天象不成?”徐佑笑了笑,没说什么。

言悠悠又说:“看徐大人这样儿,不是本地人吧?”徐佑问:“哦,我怎么样儿?”她嘻嘻一笑:“北方可出不了像徐大人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徐佑被她逗笑了,“言姑娘可真是会说话。我是松江府人。”她拍手笑道:“松江鲈鱼羹,好吃!我小时候就是在松江长大的。”说着冒了句松江话:“侬好哇?”徐佑莞尔一笑,看她的眼神亲切了几分,“原来是同乡,失敬失敬。”言悠悠掩嘴笑道:“同乡倒不是,不过松江话我可是说的很溜呢。”徐佑笑说:“言姑娘官话也说的地道,乍听下都以为你是京城人。暹罗话就更不用说了,出口成文,我们的通事官都没你厉害。听说你还会其他番邦话?”

言悠悠掩饰不住得意地说:“我说的最好的是大食话。”徐佑叹道:“可惜言姑娘不是男儿身,不然我一定引见你进鸿胪寺为朝廷办事。”言悠悠忽问:“徐大人每天什么时辰起身去上朝?”徐佑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只有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才需要上朝。”她又问:“那徐大人每天什么时候来衙门办公呢?”徐佑答:“卯正即可。”言悠悠换算了下,卯正是六点,摇头说:“太早了,我起不来的。”尤其是冬天,她宁可窝在被子里办公,也不肯起床。官也不是人人能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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