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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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哥儿乖乖地躺着床上,看着郎中忙来忙去。

  “每日多用冷水敷几次,过几天应该就消了,没有大碍的。”郎中笑着对陈娇道。

  陈娇拜谢。

  郎中走了,陈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冷眼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屏风附近的霍英、贺威。

  贺威心里一突,不好,继母果然怪他了!

  霍英心里反而一定,该来的总算来了。

  陈娇身边的四个丫鬟互相瞅瞅,都低下了头。

  陈娇让乳母照顾儿子,她示意霍英、贺威随她出去,丫鬟们自然跟着。

  到了院子里,陈娇看着霍英,冷笑道:“凛哥儿只是轻伤,大公子是不是很失望?”

  贺家的下人们称呼霍英为大公子,称呼贺威为大少爷。

  “随你怎么想。”毒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霍英懒得与她计较,叫上贺威,转身就走。

  贺威年少,不甘心被冤枉,大声替兄弟俩辩解道:“母亲,三弟是自己摔的,我与英哥什么都没做。”

  “嘴长在你脸上,当然随你说,等着吧,这事我跟你们没完!”陈娇憎恨地瞪着贺威。

  贺威委屈极了。

  霍英攥住少年郎手腕,拉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娇犹不解气,又把乳母叫出来大骂了一顿。

  乳母低着脑袋不敢言语,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战战兢兢的,生怕太太迁怒到她们头上。

  陈娇出够气了,回屋陪凛哥儿去了,在外面有多凶,在儿子面前就有多温柔。

  二太太郭氏来探望了一次,傍晚二爷贺锦荣从外面回来,也来探望侄子。

  陈娇演了半天的戏,等的就是贺锦荣。

  松鹤堂里,陈娇将凛哥儿抱在腿上,指着男娃额头的包朝贺锦荣抱怨:“二爷您看看,这孩子摔成什么样了,霍英天天教导威哥儿练武,也没见威哥儿受伤,怎么我的凛哥儿过去,一下子就摔了?说他们不是故意的谁信?上次威哥儿自己落水,他们都说是我害的,既然如此,他们来报复我啊,欺负一个五岁孩子算什么本事!”

  陈娇在前两世里,分别与胡搅蛮缠的弟妹曹珍珠、初期对她百般刁难的婆婆谢氏打过交道,近距离领教过女人们撒泼,如今她装起原身的做派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贺锦荣觊觎小嫂子的美色,但他眼中的小嫂子只是个貌美的蠢妇,他不曾提防,自然不会轻易怀疑陈娇的表现。

  “凛哥儿过来,给二叔瞧瞧。”贺锦荣关心地看着侄子。

  陈娇将凛哥儿放了下去,凛哥儿慢吞吞地走到二叔面前。

  贺锦荣低头看看,眉头紧锁道:“不像话,他们两个怎么当哥哥的?”

  凛哥儿哪懂大人们的复杂心思,怕娘亲再也不许他去练武场,凛哥儿急着道:“我自己摔的!”

  陈娇气道:“他们若是照顾好你,你会摔吗?”

  娘亲生气了,凛哥儿耷拉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锦荣笑笑,摸摸侄子的脑顶道:“凛哥儿乖,二哥那里有新玩具,你去找二哥玩吧,二叔有事跟你娘商量。”

  凛哥儿立即被新玩具吸引,请示地望向娘亲。

  陈娇疑惑地看眼贺锦荣,顿了顿,才叫乳母送凛哥儿去二房那边。

  一大一小走了,贺锦荣又朝春兰、秋菊使个眼色,道:“你们去院子里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秋菊闻言,眼睛朝外看去,似是准备从命,而春兰第一看向了陈娇。

  一个丫鬟,心里最效忠谁,才会最听谁的话。

  陈娇只当没留意到二女的差别,点点头。

  大堂里只剩叔嫂二人,贺锦荣放下茶碗,低声对陈娇道:“嫂子,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如你所说,凛哥儿受伤,可能是霍英与威哥儿的报复。”

  陈娇气愤道:“什么可能,分明就是,他们就是恨我推威哥儿落……”

  说到一半,陈娇及时住口,神色很不自然。

  贺锦荣早就知道贺威落水是陈娇所害了,他咳了咳,忧虑道:“外面确实有谣言说威哥儿落水是嫂子下的手,我与族老们自然不信,只是威哥儿年少,明珠也分辨不清是非,姐弟俩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陈娇眼睛一亮,看着他问:“二爷是说霍英?”

  贺锦荣冷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厉色顿显:“霍英的心,被大哥养大了,舞狮行里他不把我放在眼中,内宅他又挑拨威哥儿与两个亲弟弟的感情,我看他是想把持威哥儿,先利用威哥儿除去你我,他再彻底接手咱们贺家的生意。”

  陈娇攥紧帕子,咬牙道:“我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了,偏他替咱们家赢了几届狮王,族老们都器重他,我找不到理由将他逐出家门。一个养子,凭什么骑在咱们头上?”

  贺锦荣摸摸下巴,沉吟道:“大哥死前托我照顾嫂子与侄子们,嫂子有烦恼,锦荣义不容辞,嫂子真要赶走霍英,锦荣愿意为嫂子效劳。”

  陈娇惊喜道:“真的?”

  贺锦荣颔首:“当然。”

  陈娇兴奋地朝他倾身:“二爷打算怎么做?”

  贺锦荣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陈娇连连道好。

  

  第二天,陈娇将霍英叫到了松鹤堂。

  霍英到了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当着丫鬟春兰与秋菊的面,陈娇笑着吩咐霍英道:“十月十八凛哥儿生辰,我想提前接你们外祖母过来住段时日,威哥儿、凛哥儿都小,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派你去接最合适,如何,大公子愿意替两个弟弟跑这一趟吗?”

  霍英不愿意,女儿是毒妇,凛哥儿的外祖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是毒妇名义上的义子,她用孝道压他,他拒绝了,毒妇往外一张扬,徒惹麻烦。

  “今天就去?”霍英不悦地问。

  陈娇挑眉:“今天不方便吗?”

  霍英道:“狮行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

  陈娇很好说话,笑了笑:“明日再去也行。”

  霍英应了,起身就要走。

  “等等。”陈娇叫住了他,然后走过来,叫霍英伸出手。

  霍英皱眉,盯着她问:“做什么?”

  陈娇故意卖关子:“伸出来你就知道了。”

  她长得妖媚,这种语气说话更有种勾引人的味道,霍英脸色非常难看,偏偏又想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

  沉着脸,霍英伸出手。

  陈娇飞快将几块儿碎银子放到了他手心,然后她退后两步,用一种施舍的语气道:“不能白白劳烦大公子,这点银子就当跑腿费吧。”

  霍英大怒,毒妇把他当下人使唤吗?

  可就在霍英准备将一手碎银子扔到地上时,他忽然注意到碎银中竟混杂了一个叠成元宝状的纸条,电光石火间,霍英用指缝夹住纸条,这才将其余的碎银子丢了出去,愤怒离开。

  陈娇只是得意地笑。

  春兰、秋菊默默地捡银子。

  傍晚,贺锦荣又来探望凛哥儿,陈娇与他交换了个眼色。

  贺锦荣自去安排了,晚上睡得很好。

  霍英却睡不着,坐在灯边,对着手里的纸条愁眉紧锁。

  这个毒妇,居然要他三更时分去她房间商议大事。

  “关系威哥儿、凛哥儿性命,请大公子务必前来。”

  霍英不信毒妇真有什么大事,或许这是她精心安排的陷阱,他真去了,她提前安排好的人就会冒出来,齐齐抓住他,再给他安一个觊觎继养母的大罪。

  可是,毒妇的纸条上又提到了凛哥儿,毒妇对凛哥儿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若非真有危险,霍英也不信毒妇会拿亲儿子当借口。

  霍英迟迟做不出决定。

  距离三更天越来越近了。

  鬼使神差的,霍英想到了这两个月毒妇的异样表现,她先是慈母般善待威哥儿,结果昨日又恢复了老样子。如果毒妇想哄他落入圈套,就该一直伪装改邪归正才对,临时恢复凶狠,再企图骗他,未免太笨。

  霍英越想越觉得有古怪。

  忽的,街上传来了三更梆子响。

  霍英往外看了一眼。

  他没有动,去了,冒险太大。

  但霍英也没有入睡,他吹了灯,一直等,等到四更天的时候,霍英才换上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出了门。霍英功夫了得,他都能打晕陈娇再不惊动人地将她从闺房带到湖边惩罚,现在一个人摸过去,更轻松。

  在陈娇的院外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埋伏,霍英才鬼魅般靠近上房,往丫鬟守夜的次间吹了迷魂药后,霍英熟练地拨开门栓,悄然而入。

  内室,陈娇已经睡了,刚睡不久。

  她跟霍英约好的是三更天,三更天霍英没有出现,陈娇左等右等,多等了半个时辰,霍英也没来,陈娇猜测霍英不信她不会来了,这才无奈地钻进被窝睡觉。

  勉强苦撑半夜,陈娇躺好就睡着了,睡得还很死。

  霍英要与陈娇说话,不能迷晕她,站在纱帐外叫她,又怕她半夜惊叫。

  站在看不清颜色的纱帐前,霍英迟疑许久,才伸出了手。

  纱帐挑开,一股幽香迎面袭来。

  霍英动作一顿。

  上次他带着怒火而来,根本没留意什么香不香的,这次他只有疑惑,感觉就不一样了。

  可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道理再退缩。

  霍英探进纱帐,眼睛习惯了黑暗,他看见被窝里的女人面朝他躺着。

  霍英咬牙,俯身,一手捂住了女人的嘴。

  他的掌心很凉,女人的嘴唇温暖而柔软。

  幸好,在霍英冒出其他念头之前,陈娇醒了。

  她当然要挣扎,霍英紧紧捂着她的嘴,低声道:“是我,霍英,你让我来的。”

  听出他的声音,陈娇总算冷静了下来。

  霍英马上松开手。

  陈娇下意识地拉好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霍英看了刺眼,她在防备什么,难不成他会……

  “出来说。”

  霍英也嫌女人帐子里香气太重,迅速闪了出去。

  第56章

  江城的十月比扬州还要暖和,晚上也不是很冷,陈娇摸索着穿上外衣,出了帐子。

  临窗的桌子旁,霍英背对她站着。

  关系到生死大事,陈娇现在想不到什么孤男寡女半夜相处的忌讳,她走到霍英身后,看着内室门问:“这里说话,丫鬟会不会听见?”

  霍英回头,低声道:“我下了迷药,敲锣打鼓她也醒不了。”

  迷药?

  陈娇多看了霍英一眼,想不到他仪表英伟正气凛然,居然也会用那种下三滥的东西。

  “还是坐到这边吧。”担心有人会凑到窗沿下偷听,陈娇提了一把椅子朝床边的屏风走去。

  将椅子放到屏风外侧,陈娇一抬头,见霍英空着手过来了,她奇道:“你不坐?”不会等着她给他搬椅子吧?

  霍英声音冷硬:“不必,请太太长话短说。”

  他是来听她说大事的,不是来与她促膝长谈的,坐什么坐。

  陈娇个子本来就只到男人胸口,若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怎么说话?

  陈娇只好也站着,快速整理下思绪,陈娇低声道:“霍英,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尤其对不起威哥儿,但那晚被你扔到水中,鬼门关走了一趟,为了替自己赎罪也好,为了替凛哥儿积福也好,我真心想悔过了。”

  霍英默默听着,知道正事在后面。

  “前两个月,我试着与明珠姐弟重归于好,本来威哥儿已经快要相信我了,可我突然发现,这个宅子里,有比以前的我更想害威哥儿的人,不仅仅是威哥儿,他还要铲除你,我相信,等你与威哥儿都被害了,他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我与凛哥儿。”

  霍英骨子里就无法相信面前的女人,对陈娇无凭无据的话他更抱以猜疑,冷声道:“那人是谁,你有何证据?”

  陈娇冷静道:“二爷贺锦荣,我既然叫你过来,便什么都不想瞒你。以前我要害威哥儿,是因为威哥儿出事后,凛哥儿就能以长房嫡次子的身份继承家主之位,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爷藏得更深。证据就是,我发现他在我身边藏了内贼,有可能是秋菊,但我还没有铁证,为了不让二爷发现我有所察觉,凛哥儿受伤后,我故意责骂你与威哥儿,演戏给内贼看,而就在那天傍晚,二爷找到我,先是挑拨你们与我的关系,再提议帮我除掉你。”

  霍英目光微变。

  贺锦荣对贺威照顾有加,他看不出端倪,但贺锦荣与他之间,曾经多次因为狮行的事起争端,陈娇说贺锦荣想害他,霍英半信半疑。

  “他准备如何害我?”

  陈娇道:“他要我调你出城去接凛哥儿外祖母,我家离江城很远,你走到半路,会遇到一个茶寮,贺锦荣已经收买了茶寮伙计,你去喝茶时,伙计会在你的茶水里加药,待你启程后,他埋伏的打手就会出现,目的是断你一条腿。”

  陈娇没出现的第三世,霍英就是这么断的腿。

  霍英问:“他如何断定我会去喝茶?”

  男人仿佛审问,又是那么高的个子,气势很压人,陈娇心累,也是为了摆脱这种被霍英压制的气氛,陈娇拨了拨耳旁的碎发,悠悠哉先坐到椅子上,然后才淡淡道:“你身强体健,可能不会疲倦,我娘年纪大了,坐了半天马车,路上经过茶馆,你猜她会不会去喝茶?她去了,你能不陪着?”

  霍英觉得,这种预想倒合情合理,而路边一个小茶馆,素不相识,他也不会提防什么。

  但,看着椅子上女人模糊的脸,霍英再次质疑道:“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说,我又如何断定那是二爷所为,而非你为了挑拨我与二爷故意设下的圈套?我们鹬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

  陈娇突然火起!

  这个霍英,怎么这么多疑?

  可偏偏陈娇短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

  霍英冷笑,准备走了。

  就在此时,陈娇想到了一点,对着男人的背影道:“之前我要害威哥儿,所谓仇人最了解仇人,我有没有本事雇佣一群打手埋伏你,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原身虽然歹毒,可手段只限于内宅,没有本事请打手。

  霍英脚步一顿。

  陈娇继续道:“我若真有当渔翁的心机,先前就不会一味儿的对付威哥儿。霍英,我知道你恨我,我就不恨你吗?你挡了我那么多路,还把我扔进湖里差点淹死我,我是真怕了你,若非贺锦荣他,他欺我孤儿寡母无人倚仗,竟意图染指于我,逼得我走投无路,你以为我会投奔你?”

  说到最后,陈娇转过身,声音哽咽。

  霍英大惊,贺锦荣竟然还想欺负她?

  “此话当真?”霍英侧身问。

  陈娇难以启齿般,过了会儿才道:“他,他说事成之后,必不会亏待我与凛哥儿,说完将手放到了我手背上,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霍英很生气,贺锦荣想当一家之主,这种野心还算正常,可贺锦荣竟然惦记亲嫂子,那畜生不如!

  “你有什么打算?”冷静下来后,霍英回到陈娇身边,问道。

  陈娇摇摇头,低着头道:“我很怕他,不得不先配合他,但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唇亡齿寒。明天你就算进了茶寮,也千万不能喝茶,至于他安排了多少打手,我不清楚,要不,你多带两个人同行?”

  霍英想了想,道:“不行,人太多会引起他的怀疑。”

  陈娇着急地抬起头,担忧问:“那你受伤怎么办?”

  这个家,只有霍英能让贺锦荣忌惮,若霍英再次断腿,陈娇后面的路更难走。

  所以她对霍英的关心是真的。

  霍英听得出她那份发自肺腑的紧张,顿了顿道:“除非他调来千军万马,否则谁也伤不了我。”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猖狂炫耀之意,陈娇却感受到了一种属于大英雄的豪情。

  “好,那你小心,威哥儿凛哥儿都指望你庇佑了。”陈娇郑重地道。

  霍英点点头。

  陈娇没有话说了。

  黑漆漆的,两人互相注视了片刻,谁也看不清谁,最后霍英先移开视线,道:“我走了?”

  陈娇起身送他。

  男人如鬼影离去,陈娇关上门,心中百感交集。

  霍英的信任她是得到了,但想除去贺锦荣这个大隐患,还得颇费心思。

  

  第二天,霍英让车夫赶车,他骑马,去外县接陈娇这世的亲娘。

  去时霍英没有喝茶,接完人回来的路上,老太太果然累了,要去茶寮歇歇。

  霍英也叫了茶,若无其事地吞下肚子,看似喝了,实则将茶水都倒进了藏于袖中的隐秘酒囊。

  喝完茶,众人继续上路,走出茶寮不远,路边两侧突然跳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劫财行凶。

  老太太吓得尖叫连连,霍英让车夫保护老太太,他抢过车夫的马鞭跳下马。黑衣人挥舞着大刀蜂拥而至,专门攻击霍英一双长腿。霍英敏捷闪躲,一身灰衣在黑衣人中穿梭,身形如风,马鞭所过之处,或是抽在黑衣人背上,或是抽飞黑衣人的大刀,或是卷住黑衣人的脖子将人勒晕过去。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十几个黑衣人都哀嚎着躺在了地上,想逃都逃不掉。

  踩住一人胸膛,霍英俯身掀开黑衣人的面巾,是个生面孔。

  “你们的功夫不是贼匪路数,说,谁派你们来的?”霍英冷声审问。

  黑衣人瞪着眼睛不肯说。

  霍英脚上狠狠一碾。

  黑衣人痛呼一声,哀嚎道:“我说我说,是,是太太,是贺太太!求大公子饶过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求大公子放过我们吧!”

  霍英心中冷笑,如果黑衣人说出贺锦荣的名字,他倒要怀疑陈娇了,现在黑衣人污蔑陈娇,才像贺锦荣所为。

  马车上有绳子,霍英将十几个黑衣人一起绑了起来丢到路边,吩咐车夫道:“你送老太太回城,这里的事先别声张,请二爷过来,我在这里等他。”

  车夫脸都吓白了,赶紧拉着老太太跑了。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贺家后,车夫撒腿去找贺锦荣。

  贺锦荣得知后,皱了皱眉,然后骑马来见霍英。

  远远看到围着一棵老树绑成一圈的黑衣人,贺锦荣暗暗骂了声“废物”,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旁边一棵树下,席地而坐靠树打盹儿的霍英身上。

  下了马,贺锦荣大步朝霍英走去,高声道:“霍英,这是怎么回事?”

  霍英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黑衣人的头头小声朝贺锦荣告密:“二爷,他绑了我们不久,就睡过去了,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贺锦荣看眼霍英,皱眉呵斥那黑衣人:“你认得我?既然认得,为何敢抢劫我们贺家?”

  黑衣人傻了,刚要说话,注意到贺锦荣的眼色,黑衣人才聪明地闭了嘴。

  贺锦荣走到霍英身边,弯腰又唤了声。

  霍英还是不动。

  贺锦荣推了推他,霍英竟歪着倒了下去,姿势不雅地躺在地上,睡得死沉死沉的。

  黑衣人的首领又忍不住了,撺掇道:“二爷还等什么?咱们一刀了结了他,什么麻烦都省了!”

  贺锦荣眼里闪烁着狼光。

  他比谁都想要霍英的命,如果他现在动手,大可以将罪名推到这些黑衣人劫匪头上,回去就说他来迟了一步,黑衣人挣脱束缚后,杀了霍英逃之夭夭,而霍英是被陈娇调出来的,旁人猜忌也会猜忌陈娇。

  眼睛盯着霍英,贺锦荣一手慢慢伸向腰间,那里藏着他的匕首。

  就在此时,霍英突然动了动,好像有什么爬进他脖子似的,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抬手抹了下脖子。

  贺锦荣立即收回手。

  “霍英?”看着又要睡过去的男人,贺锦荣再次唤道。

  霍英皱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

  贺锦荣心里失望,嘴上笑了,担忧道:“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说完,贺锦荣亲自扶霍英起来。

  霍英浑身无力般,摇摇晃晃的,不得不靠在了树上。

  “我茶里被人放了东西。”霍英盯着那些黑衣人说,“二爷,他们是太太派来行刺我的,你说该怎么办。”

  声音一落,黑衣人们再次哀求起来。

  贺锦荣揉揉额头,左右走动起来,仿佛难以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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