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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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弦笑笑,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或者他跟我一样,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也就无所谓了…”

严晟臣不忍直视,这就要跑过去帮忙,却看到,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孩着急地跑上前去,替男孩拎起行李。女孩抱歉地看看男友,男孩不在意地笑笑,拉起女孩一起走了。

管弦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

严晟臣全程目睹了管弦的表情变化,强忍着悲伤,轻轻地搂住管弦:“谁说你一无所有?起码你还有我…”

管弦带着一丝不确定抬头看他,他更紧地搂住她作为回应,管弦回望一眼那对相偎相依渐走渐远的男女,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平淡却充实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总第一个给她夹菜;看电影的时候,她无论迟到多久,都能看见他在大厅里等着自己;放映厅里,她打着瞌睡,他便把肩膀借给她枕着;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严晟臣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她感到风从指间和发丝间吹过,便内心柔软;就算是无所事事地压马路,一路走到彼此手机都没电了,也不觉得无聊。

甚至街头艺人表演,被围得水泄不通时,她说一句:“我想看看。”他便蹲下去,让她骑在他肩上,高高在上地看着或许根本就不那么有趣的街头表演。

看完街头艺人的表演后,严晟臣并没有送她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某个在建小区,尚未完工的小区中央是绿植花园,一片安静之中,车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严晟臣的车停在了花园外。

未关的车灯晕亮了花园中的植被。严晟臣下车,管弦也跟了下来。管弦疑惑地环顾四周,她就是在这个楼盘的售楼处里第一次见到回国后的他:“带我来这儿干嘛?”严晟臣笑笑,不说话,揽着管弦的肩走向花园。管弦疑惑地跟着严晟臣的脚步,直到两人来到花园正中央的大树下。管弦起初茫然地看着大树,突然僵住。是一棵梧桐树——严晟臣微笑地与她对视。管弦眼泛泪光地重新看向大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树干上的每一条纹路,手指微颤。严晟臣站在管弦身后,和管弦一样,用近乎虔诚的目光仰望着面前的大树。严晟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过去的十年里,我每一天都在担心,万一没人载你上下学怎么办?万一你去了陌生的地方,迷路了怎么办?万一你到了新的环境里,交不到真心的朋友怎么办?万一你被人欺负,哭鼻子了,没人安慰你,怎么办?于是我一直都很希望,希望你一个人也能够坚强。可现在…”

管弦回过头去看着严晟臣,严晟臣温柔地回视她,瞳孔里的光影闪烁,倒映着她的影子。严晟臣万分郑重地说:“从今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坚强。”管弦重新望向大树,渐渐地,眼里蓄满了泪水。

室内游泳馆,管弦穿着浅色套装踩着高跟鞋一边走进来,一边打着电话:“我已经进来了,怎么没看到人啊?”管弦四下张望,泳池里外都没有人。苏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仔细找找啦,这次是个大户,一出手就要四套房,也就是我想着你,帮你扣下这个消息。”管弦站在泳池边:“知道啦!”话还没说完管弦就尖叫起来,原来一只手从泳池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脚,管弦挣扎着掉进泳池,被水中的徐子尧一把抓住揽在怀里。徐子尧看着怀里管弦惊慌失措的样子,露出恶作剧得逞后心满意足地笑,随即看着管弦的面孔失了神。浅水区一米的水深,管弦站定,看清面前的是徐子尧,气急地推开他。徐子尧上下打量了一圈,云淡风轻地说:“C,不错嘛。”管弦涨红了脸,双手抱在胸前,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转身爬出泳池。

管弦裹着浴巾站在岸边,看徐子尧如矫捷的鱼儿一般自如地游来游去,气急地跟在岸边向他喊:“徐大少,你什么时候游完啊?我来这儿是和你谈生意的,不是看你秀身材的。喂,你说句话啊!”

话还没说完,徐子尧双臂猛地一撑,跃出泳池,几乎贴在管弦面前。徐子尧直勾勾地盯着管弦,一步步逼近。管弦节节后退,只能强作镇定:“你到底买不买房啊?”徐子尧表情埋怨:“我不用这种方法,你会肯见我?”管弦有些心虚,转身去拿自己搁在休闲椅上的包:“既然你不是真心来谈生意的,那不好意思,我先撤了。”徐子尧伸手拦住管弦:“我确实不是真心来谈生意的,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管弦翻了个白眼:“别,我可受不起。”徐子尧表情落寞:“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认真的。”管弦转念一想,也不躲了:“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徐子尧琢磨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可我每天至少能想起你两遍,这种状态我之前可从来没有过。”

管弦露出一丝被触动的表情,随即恢复冷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即使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乐意天天守着他,这才是喜欢。而你这种,顶多是男人的占有欲。”

管弦调头离开,留徐子尧一人陷入深思。

其实徐子尧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对这女人有多少真心,或许真的只是占有欲?猎人追寻猎物,永远是最难追到的最觉珍贵。可同时,徐子尧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经常想起她——各种莫名的时刻…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就算不能说他喜欢她,但她在他眼里很特别,非常特别,这一点徐子尧还是可以确定的。

就比如这个酒酣耳热的夜晚,约过几次会的貌美女郎暗示到了极致,徐子尧便也趁着酒意带她回了酒店。一脸醉态的他与她跌跌撞撞地相拥进入酒店的总统套房,外套、高跟鞋脱了一地,二人倒在床上,女郎一脸沉醉,徐子尧却冷着脸。徐子尧低头欲吻时,瞥见从自己口袋里掉落出的一个丝绒小盒。徐子尧突然一愣,某个远在天边的女人的脸,与此刻他眼前的女郎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女郎疑惑地睁开眼:“怎么了?”徐子尧愣了愣,突然一个翻身躺到床的另一边,女郎凑过来欲继续,被徐子尧不耐烦地挡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女郎愣了半晌,终于,见他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负气捡起衣物胡乱地套上,愤怒地走了。

高跟鞋、外套和性感女郎通通不知所踪,徐子尧的衬衣随意地套在身上,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偌大的卧室更衬得此刻的他形单影只。

他打开那个丝绒小盒,里面只放了一只耳环——那个远在天边的女人的。他多久没见她了?怎么会再度突然想起她来…那么清晰地想起来。甚至还回想起了上次在泳池边,她的那句:你喜欢我什么…徐子尧发了会儿呆,头痛地捏了捏紧皱的眉心,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号码。

电话似乎接通了,徐子尧原本毫无温度的表情里突然生出一丝希望,下一秒听筒里却传出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徐子尧听着听筒里随后传出的“嘟”声,一脸孤寂。

徐子尧宁愿把自己对这女人的感情归结为占有欲而不是爱意,那样的话,似乎就算被拒绝了,也不至于太伤心——可同时,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仿佛在说——别再自欺欺人了。徐子尧期待地盯着电话,直到电话里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不甘心地再次拨出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徐子尧“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桌面,失望又恼怒地倒在转椅上。

有敲门声,徐子尧不耐烦地说:“滚开!”门还是打开了。徐子尧禁不住大发雷霆:“我说了滚开没有听到吗?不要烦我…”话还没说完,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徐子尧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摆出毫不欢迎的表情:“你来干什么?”来者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徐奕,比他年长7岁,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一副家长的口吻:“我来干什么?昨天刚收到上个月的经营报表,你自己好好看看。”

徐奕说着便将一沓纸甩在了办公桌上:“当初我跟爸爸好说歹说,他才同意把这个酒吧给你管,这里生意好,你只管守着就是。结果还是低估了你,你来第一个月就是开业六年的首次负利润率,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放?”

徐子尧一脸冷漠地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这有什么,把我撤了不就行了,你不就是要说这句话吗?”徐奕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再让你在这里管两个月,要是经营状况还是不见好转,你趁早别干了。”把话撂下后,徐奕转身离开,“砰”的一声甩上门。徐子尧顿觉颓丧,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仰头靠着皮座椅郁闷地闭上眼睛。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声推开,徐子尧眼睛都不睁:“你又来干什么?刚才数落我还没数落够吗?”听见随后响起的高跟鞋声,徐子尧愣住,立马坐直了,门边站着的并非徐奕,而是许久不见的黎曼佳。徐子尧脸色一僵。黎曼佳脚步虚浮,一脸醉意,徐子尧看着直皱眉,他连忙起身走到黎曼佳面前,一凑近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徐子尧搀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怎么喝得这么醉?”黎曼佳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凭什么?凭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一出现,就这么轻易地抢走了?”

徐子尧凑近,可还是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醉话,只好拍拍黎曼佳的脸:“你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他又不知道黎曼佳住哪儿,打电话给严晟臣,电话竟然关机了,他的求救电话全部转到了语音信箱,徐子尧看着睡在沙发上的黎曼佳,犯了难。

转念一想,干脆把她送去严晟臣家算了。反正他一向知道严晟臣习惯在门前的地毯下放一把备用钥匙,虽然惊讶于严晟臣的这种习惯竟然没有让他家里失窃过半次,但等徐子尧真的把黎曼佳带到了严晟臣的公寓门外,真的在地毯下摸出了钥匙,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喜出望外。

说来也凑巧,徐子尧刚准备开门进屋,就听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那儿传来“叮”的一声,循声看去,渐渐打开的电梯门里,显现出的不正是严晟臣的身影吗?

徐子尧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张口就呼:“你总算回来了!”

话音刚落,徐子尧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见了电梯里走出来的另一个人——“管弦?”

听徐子尧这么问,徐子尧怀里的黎曼佳也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徐子尧吓了一跳。

徐子尧感觉到怀里一轻——黎曼佳慢慢地撑起了她自己,继而尽量保持步伐平稳地走向了电梯。而电梯里出来的两个人,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也迎面朝徐子尧的方向走了过来——徐子尧看着严晟臣紧紧握着管弦的手的样子,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可他笑不出来:“不愧是兄弟,品味这么相似…还先我一步弄到手了?”黎曼佳却说:“恭喜你啊,严晟臣,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

徐子尧愣了半晌,终于醒悟过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逡巡在面前这对手紧紧相握的男女身上:“她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发邮件甩了你的女人?”

管弦最终选择了自己打车回家,来回避今晚的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黎曼佳…竟然是黎曼佳。房间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发出微黄的光。管弦拿起杯子坐在床边,特别烦躁的时候,她都会用随身听录几句话——故而磁带里全是满满的负能量的东西。只不过这两年来,她什么都逼自己扛过去,也就很少真的烦躁到需要录语音日记的地步。管弦伸手从枕头下掏出随身听,按下录音键:“2013年,9月…”刚说到这里,随身听的按键就自动弹了起来——磁带已经录满了。管弦有些诧异,于是将磁带倒回去听。一阵短暂的“刺啦”

声后,传出的居然是严晟臣的声音。管弦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他什么时候录的这个?管弦完全不知道。耳机里,属于严晟臣的声音,清晰而深情地传来:“我回来了,就再也不离开你了,从今以后,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我认不认同,都会陪着你;就算你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管弦,我…”

严晟臣的声音戛然而止,管弦焦急地查看随身听,以为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随身听已经年代久远,还是当年严晟臣送给她的,这几年来,几乎每一年它都要坏几次,现在连大多数的电器行都没有这么古老的零件来修这台机子了,最后一次坏的时候,管弦跑遍了整个S市,才找到一家电器行肯修。

或许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只要随身听一天不坏,她的未来还有一丝希望…严晟臣带给她的希望…直到发现是因为电池用尽了声音才会突然断掉,管弦松了口气,为了买电池,她拿起钱包和钥匙,穿着睡衣就冲出了门。可当管弦冲到公寓外的台阶下时,顿时愣住了——严晟臣就站在楼前,仰望着她家的窗户。严晟臣面色犹豫,看了一会儿,表情隐忍地调头离开。管弦焦急地跑下台阶,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严晟臣。严晟臣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腰上的手,柔声问:“管弦?”管弦抱着他,死死抱着:“你不说再也不离开我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走?”严晟臣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地笑:“我是怕你睡着了,不想打搅你。”

二人一起去买了电池之后,严晟臣带管弦回了家。“本来今晚带你来我这儿,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的,结果…”他这么一提,管弦不由得问:“你和徐子尧、黎曼佳都谈了些什么?”

他开了门:“先进来再说吧。”便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管弦以为他这是要转移话题,片刻后才知道,他是真的很急,不赶时间的话,他们今晚都别想睡了——因为他们有一房间的礼物要拆开。当管弦被他带到一扇房门前,看着他推开门,继而一房间包装精美的礼物展现在她面前,管弦顿时呆住了,惊呆了。管弦回头看他:“这些是?”严晟臣却只是温柔地笑:“拆开来看看…”

二人席地而坐,严晟臣宠爱地看着管弦拆着千里迢迢从大洋彼岸运回来的礼物。整个客厅里堆满了许多已经拆开的盒子、包装纸,以及更多还没拆开的礼物。

严晟臣见她拆到一套玩偶,便笑道:“有次逛街的时候看见了这套玩偶,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你看,这个发怒的表情像不像你?一生气就噘着个嘴…”

管弦强忍着感动的泪水对严晟臣做了个噘着嘴的表情:“像不像?”

严晟臣失笑地点点头,又指一指管弦刚拆开的香水包装:“还有这个,你18岁的时候我买的,想着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开始用香水了,结果…都挥发得差不多了。”

管弦把香水放到一边,又开始拆鞋盒,看见四双一模一样的鞋子,管弦诧异:“怎么都买一样的?”严晟臣说:“这是你20岁的时候我买的,可惜不知道你那时脚有多大码,只好每个码都买一双了。”管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擦去,一脸幸福地对严晟臣微笑。可她突然又刻意板起了脸:问他:“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娇纵的。我今年的生日还有小半年,可我已经想好我要什么礼物了。”

这还真不像她会说的话,曾经给她买礼物,她见价格贵不收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次,可无论怎样,他都照单全收:“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管弦郑重地看着他,“…婚戒。”

…“严晟臣,我们结婚吧…”

严晟臣愣了许久,突然狠狠地将她揽入怀中。

管弦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声。

“真是太有默契了。”耳边还有他带笑的声音。

此话怎解?

管弦有点云里雾里,又听他问自己:“你不是想知道我对黎曼佳和徐子尧都说了些什么吗?”

管弦快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了,只能小声道:“什么?”

“对黎曼佳,我说,你喜欢了我五年,可我喜欢了她十年。对徐子尧,我说…你是对她动心了吗?可我已经计划好向她求婚了。”

管弦默默地听完,突然觉得真被他抱得窒息,自己也无所谓了…她的人生,因为有了他,才有幸福…威尼斯的小河道上,船夫是个中年白人,留着胡子。船上坐着前来度蜜月的一对年轻夫妻,俊男美女,配上两岸的异域风情,组成一幅养眼的画面——在阳光下,船夫划着船,严晟臣、管弦坐在船的两边。严先生感觉自己被太太冷落了。因为管弦根本就把他当成空气,只顾着戴着耳机,拿着随身听,闭着眼睛听什么东西,继而露出甜蜜的微笑。严晟臣明知故问:“听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管弦睁开眼睛,揶揄他:“听某人对我的表白啊,真是百听不厌。”少年时,他对她关怀备至,却似乎从没有对她甜言蜜语过,反倒总爱逗她生气,于是录音里的那段话,就更显珍贵了。严晟臣却假意不知:“谁这么傻,现在还用录音表白?”管弦对他做个鬼脸,不理他。严晟臣却笑得比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还要耀眼:“那个傻瓜是不是这样说的…我回来了,就再也不离开你了,从今以后…”

严晟臣渐渐微笑起来,声音和随身听里的录音渐渐重叠在一起:“…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我认不认同,都会陪着你;就算你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管弦,我爱你…”

孤男寡女

酒是好酒,却总喝不到醉死过去…麻痹的方式有很多种,遗忘的方式应该也有很多种,他却,迟迟寻不到。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香港。

周三上午9点,似乎全城的人都在忙碌着,过海隧道、地下铁、中环的各式写字楼里,到处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脚步,唯独这里——孙建岳已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赤鱲角机场接机大厅外的栏杆旁,足有半小时。

终于,他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倚着栏杆,低头看一眼手表,从纽约到香港的航班一小时前就已经到了,并没有误点,可那个叫梁琦的,怎么还不出现?

孙建岳其实和梁琦本人有一面之缘,当时他跟着自己的老板厉仲谋前往纽约出差,被合作伙伴邀去参加爱女的20岁生日宴——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爱女,便是梁琦。梁琦这次回香港,是因为在港找了一份实习律师的工作。可孙建岳从自己老板那儿打听到,这女人其实是回来追男人的,而那男人正好就是她即将要实习的律师行的合伙人之一。

美女一旦被扣上了花痴的名号,就一点儿也不美了。孙建岳正这么想着,看见一个黑超遮面、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里头出来。

当然,她还推着放有六个最大号行李箱的手推车。孙建岳赶紧把手里那张写有梁琦中英文名的A4纸高高举起。梁大小姐稍稍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很快就看见了孙建岳,而下一秒,孙建岳就看见梁琦朝他特别明媚地一笑。真是明眸皓齿啊…孙建岳不由得一呆。很快梁琦就来到了孙建岳身边,她一开口,就把之前那抹微笑带给孙建岳的美好幻想给浇灭了:“你是Eric的助理吧?”她这样直呼自己老板的英文名,多少有点颐指气使的口吻,孙建岳顿了顿,才点点头。她随即又说:“帮我把这些行李送去酒店,我得先去趟律师行。”

说完就踏着她那高傲得足有12厘米的红底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孙建岳和六个超大号行李箱。

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孙建岳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她刚才第一眼见到他时候的那个微笑,应该是因为艰苦地推着六个行李箱走了那么一长串路之后,突然发现了他这么一个现成的推车工吧…至于她说的那句“我得先去趟律师行”,听起来多么像是恪尽职守的好员工,一回国就直奔工作而去,可实际上,她应该是去找她梦中情人了吧…孙建岳不无鄙夷地想。

梁琦到了律师行,并没能找到向佐——向律师尚在休假中。

其实梁琦这次回国的目的很明确:两个月的暑期实习中,拿下向佐。

她还记得自己回国前,把这番豪言壮语说给好友听时,好友一点也不相信她能两个月搞定一个大律师,当时,梁琦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他喜欢的女人要结婚了,他现在肯定感情上很受伤,很脆弱。”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

可直到12小时后的晚上9点,梁琦在酒吧里找到买醉的向佐时,才明白,或许…两个月,远远不够她搞定这个男人。

因为她从这个男人身上,读出了漫天的伤怀——因为那个要结婚的女人吧。

向佐面前的矮几上,放满了空酒瓶,手里的这瓶也快要空了,他招手示意侍者过来。来到他面前的,却不是侍者。向佐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青春洋溢的面孔未施粉黛,薄薄的干净的皮肤,随意扎起的马尾,T恤露着左边肩头,牛仔短裤下是笔直的纤细的长腿。

这个女孩,千里迢迢从纽约来到这里,向佐早前就被她或直白或拐弯抹角地表白过几次,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回头算算,他之前已拒绝过她六次,只是仿佛她越挫越勇了。向佐兀自笑了一下,仰头又灌进一口酒。呛人的酒气在口腔中回旋,最后直抵心脏,都说酒越喝越暖,向佐却是越饮越寒。梁琦拿走他的酒瓶:“走吧。”喉管烧灼,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否则,他绝对不会顺从她的意思。

如果他还清醒,又或者,如果他不是因为那婚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望,他绝对会像前六次那样,将对他动手动脚的梁琦安全无虞地送回酒店,然后自行离开。

可这一次,他没有离开。在梁琦的套房继续喝。酒是好酒,却总喝不到醉死过去,向佐微眯起眼,看向一旁的梁琦。麻痹的方式有很多种,遗忘的方式应该也有很多种,他却,迟迟寻不到。梁琦一点一点吻他的耳垂,细细密密、丝丝麻麻地贴着他的耳根,然后俯过身来吻他的嘴,说:“别再喝了。”月光斑驳。深蓝色的夜。酒店套房。铜柱大床,有浪漫的帷幔,有极致的刺激感官的视野。向佐眯着眼睛仰躺在那儿,而他身上的梁琦,正在帮他解衬衫纽扣。她脱去他的上衣,然后是自己的。她在他的身上摸索,动作生涩,隐约急切,向佐的胸膛感受着她的喘息,觉得身体在蠢蠢欲动。他听见体内的血液向下腹流淌的声音,身体里,潮汐翻涌。可就在这个一切都失去控制,一切都丧失理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向佐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他这么想起那张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脸时,不由得睁开了眼。

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十分年轻,几乎介于女人与女孩之间,那种稚气未脱、性感未成的女子。向佐看着她,看了许久,一动不动,突然之间,身体里的潮汐迅速而残忍地冲刷掉满涨的情欲。向佐推开了她,不准她再动。梁琦不肯相信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冷静,不,他哪里是冷静,她明明感受到他的坚硬。“身体不撒谎的,不是吗?Mark,你别骗自己了!”梁琦的拳头抵住他的肩,要吻他,重新贴紧他。可向佐一只手就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Gigi,对不起…”梁琦狠狠地咬他:“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她。”她虽喜欢他,可同时她也是倔强又高傲的女孩,这番话落在她耳里到底会有多刺耳,向佐已无从分辨,他只知道这次她眼眶通红地跑了出去,直到凌晨,都没再回来。

这回,换梁琦在酒吧买醉了。

第七次对大律师欲行不轨未果,被大律师以合法、合情、合理的理由“请”出门的夜晚,当然也是个十分适合借酒消愁的夜晚。

这女人喝懵了,没有钱付酒账,孙建岳被她急call来,就见她在舞池中独自跳得十分起劲。

但孙建岳还是不太敢认这个女人。早上从航站楼里出来的她,还是个高傲的小孔雀;此刻舞池里的她,更像是柔弱无骨的小白蛇,白色T恤,白色热裤,再寻常无奇的打扮了,可…那腰扭得,不知要销掉多少人的魂。

孙建岳之前可不知道她舞跳得这么好,不禁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瞥见某个好色的醉鬼借着酒劲蹭到梁琦身后,看样子像是欲行不轨,孙建岳这才冲进舞池把梁琦弄出来。

梁琦被他扣在怀里,一抬头,看着他就笑了:“你来啦?”

这个女人,为了向佐,短短时间里国语进步极快,笑吟吟地盯着一脸菜色的孙建岳:“我们去喝酒!”

“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回去!”

梁琦赖着不走,酒量十分好,嘴巴又刁,专挑贵的喝,一瓶黑方见了底,吐完回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喝。

孙建岳想,黎明未至而黑暗未退的时刻,人是不是多少都会有些犯罪的欲望?比如说现在,凌晨三点,酒吧快要打烊,他看着小口嘬着酒杯的梁琦,忽然间,想要吻这个女人。

在他把邪念付诸行动之前,梁琦突然“啪”的一声丢了酒杯,抄起空酒瓶指着他:“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她终于醉了。

孙建岳见她偃旗息鼓,赶紧想办法把她弄下吧台带走,却不料下一刻就被她抓住手。孙建岳反应不及,手心下一秒感触到非比寻常的温香软玉。梁琦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那绵软的、线条起伏的软雪,就在他手心的满握之下。看着瘦,原来是深藏不露。孙建岳一时间如遭电击,他发誓自己那一刻是窒息的,梁琦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颓丧,甩开他的手,趴回吧台上。“我差点忘记了,你是gay…你怎么懂得,哪个女人好…”孙建岳一怔。梁琦枕着她自己的手臂:“国语怎么说的?哦…玻璃。”孙建岳好不容易弄明白过来,即刻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呀?”“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Eric.”Eric?他的老板…这女人以为他喜欢他的老板?喜欢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孙建岳气得忍不住去揪她的耳朵:“你胡说什么?”

梁琦耳朵疼,报复性地咬孙建岳的手,待孙建岳终于听明白她这乱七八糟的国语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时,只剩无限唏嘘。

她说:“是你自己说的,说…说你跟在Eric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女人,放心,放心,我不歧视gay。”

真是个强悍又执拗的女孩子,无论人或事,只要她认定了,就绝不更改。包括向佐,包括爱情,包括,她矢志不渝地相信孙建岳爱着他那拥有八块腹肌的老板…孙建岳无奈地噤了声。再看向她时,只见年轻女人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此刻正品着酒,垂眉低首,醉眼蒙胧,若有似无的酒气,若有似无的伤感。

她的侧脸落在孙建岳眼里,是一个精致却落寞的剪影。

梁琦花了一整个夜晚,外加一整个凌晨,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个坚定而温暖的怀抱,她被轻柔地呵护在那个怀抱中,听见低沉的声音在对她说:“傻瓜…”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实在是不真实。而又因为是梦,所以才敢理直气壮地倚进那一双臂弯中,低低地吟:“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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