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蓝白色作品时光还在,你还在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医生们把床单盖在了她脸上。

我把床单掀开。再盖上就再掀开。疯了一样。那么美的笑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掩盖在床单之下?外面天气很好,无风无雨。阳光洒进病房,很亮,很暖。她的身体,是冷还是暖?我不敢去触碰。我只是看着那张脸,不敢移开视线。害怕一移开,那么美的笑容就会消失。然后,我就躲来了这里。第二天的婚礼,我失约了。很默契的,绘直也失约了。我看着盒中的对戒。我对自己说:等到忘记悲伤的时候,再戴上你们吧!

在静怡离世之前的几分钟,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留下,很多人都说,那个声音,叫作直觉。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

我看着此时病床上的静怡。苍白的她。绘直让乔亦辰那家伙单独留在病房。我第一次见连体婴似的两人分开。她应该都知道了吧?知道其实静怡一直爱着她的男人。否则,她不会什么都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乔亦辰说话一直很欠揍。可是,那和静怡喜欢笑一样,那是他保护自己的方法。只是现在,静怡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乔亦辰那张欠扁的嘴,如今也只剩沉默、沉默、沉默…心电图的走势已经不寻常。静怡仍旧看着乔亦辰。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们轻轻相握的手。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静怡现在很幸福。而我能给她的,只有不打扰。乔亦辰不是瞎子,他注意到了心电图的异常。“你等我!我去叫医生!”他急急忙忙起身,松开了她的手,松开…直到最后连指尖都不再相触。跑出去。静怡颤抖着伸手,想要挽留。

我知道,那是用生命在挽留。

也许,在她看来,乔亦辰才是先离开的那个。

乔亦辰,总是先离开…就连在她生命的最后,也是。

葬礼那天,我去了。没有哭。我是不会哭的人。静怡曾经说过:“我很羡慕你。我也想做一个不会哭的人。”可是,她做不到。或者说,她在人前做得到,人后却一定做不到。她伤心难过,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泣,****伤口。她哭泣的时候,很美。微笑的时候,有如天使。

我开始回忆,回忆静怡每一次对我笑的时刻。当她推开我,笑着对我说“不是你”的时候;当她看着漫天的烟火,笑着对我说“谢谢”的时候;当她仰头对着天空,笑着问我“那里应该会有天堂吧”的时候;当她被推进手术室,笑着问我“会很疼吗”的时候;当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乔亦辰逐渐消失的身影,笑着对我说“没有我想要的温暖”时…哭和笑一样,都是宣泄。她永远也做不成一个无泪的人。因为她会笑,孩子一样的笑。

戏子

他说:“其实…你看着我,都是在看着他…别哭,我不怪你。今后,我便是他的替身,陪着你。”

台上,他是风华绝代的杨玉环。

台下,她是端茶送水的小妹。

第一次描眉涂脂,她在铜镜中的扮相,绝不输于任何师兄师弟。思及此,一滴滴珍珠泪,乱了妆容。躲在门后,一切收进眼底的他,上前,拿了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泪。“你替我唱,只一出。”

《贵妃醉酒》。是戏园子里久演不衰的一幕剧。

噙着杯的她,可谓是那杨贵妃再世,惆怅牵扯在那抬眉一笑间。玉一般的风骨。手一掩,她唱道,“醉了,醉了。”台下看客,皆被这一声低唱浅吟弄得醉眼靡靡。

当初,他让给她一出戏。一出过后,又一出。她的心,也是,一点接一点,陷进对他的爱慕里。今夜,台上,她是风华绝代的杨玉环。台下,他是偕妻前来的座上宾。她听不见台下喝彩,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人。戏未完,她裙裾轻扬,拾阶而下,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所有人,追随着那一抹倩影,望向那最不起眼的角落。她举杯,道一声:“师哥好福气,娶得如花美眷。师妹敬你一杯。”

毁了一场戏,她被师傅逐出了门。辗转间,她做了将军的妾。将军喜欢听她唱小曲。初夜。将军褪尽衣物,领她进他怀里。看着男人胸前的累累伤痕,她泪洒床畔。将军生满茧子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娇美的身躯,身体却野蛮地压着她,摧枯拉朽。她捂住嘴,怕那湿稠的呻吟唤出另一个人的名。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再没有婀娜的倩影。将军因此失了兴致。女人他不缺。她挺着肚子去看戏。当初赶她出门的师傅亲自来迎。台上,不再是那出《贵妃醉酒》。师哥早在半年前便已离开了省城。没有人,再唱得他那般好。

她流产了,毫无征兆。将军不要她,她便识趣地离开。是夜,雪下得紧。雪珠子落在她单薄的身上,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条街巷之中。一个老农夫捡了她。老农夫有个傻儿子。眉清目秀的傻子,其实并不傻,他只是不会说话,村里人便叫他傻子。她唱曲给傻子听,并不指望他听懂。只是想要唱,一遍一遍地唱。她不下田,老农夫妇却也不勉强。他们只指望她能生个大胖小子。

傻儿子听她唱,眉眼尽是温情,然而,他还是不说话。

有一天,他唱了出口,比任何名角儿还要动人心弦。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过如此。然而她听了,却直想捂住耳朵。她想要逃。因为,那声声浅浅低吟,像极了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再见到师哥,他的妻子已弃他而去。

他抽大烟。这个东西,人一沾染上,便是一生的孽缘。她夺过他的烟枪,连声唤道:“师哥…”他却只伸出一手,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她,向她讨那烟枪。她不给,他便出手打她。她却只是抱着烟枪不放。疼,便忍着。她进了妓寨,用身体养着那杆老烟枪。师哥拿了她的大洋,安心地做瘾君子。她会唱曲儿,声音低迷,婉转动听。很多客人听了,甚是欢喜,打赏也就多。

一天,她接客,进门的,是原来那个傻子。不,或者,应该唤他一声:“念衾。”他已是城中最红的角儿。

念衾捧她,夜夜来访。他不像别的客人,一心只想着要她的身体。他不要这个,给过别人,便坏了,脏了,念衾不稀罕。他听她唱曲。她一遍一遍地唱,唱得喉咙嘶哑,他终于,露出一星一点的笑意。隔天,他再来。“衣。”他唤着她的乳名。奇怪的嗓音,仿佛咿呀学语的稚童,没有尘世间的俗,超脱。就在这一夜,念衾要了她,要去了她的残破身躯。这之前,他从不肯碰她,一根手指,也不行。

念衾为她赎了身。自此,她跟着他。日日相处,她觉得自己又是活过来的人了。师哥的死讯传来,已是几年后的事了。听着这个消息时,她哭了。抬手,摸摸自己眼角,有泪,停在指尖。原来,她还是有泪的。念衾搂着她,哄着她。他说:“其实…你看着我,都是在看着他…别哭,我不怪你。今后,我便是他的替身,陪着你。”念衾娶了她。他带她去戏园子看戏。《贵妃醉酒》。她有些慌。这出《贵妃醉酒》,她以为,终其一生再不会听到。戏未过半,台上的竟拾阶而下,款款而来。那走过来,引得所有看客,皆看向这不起眼的角落。道:“师哥好福气,娶得如花美眷。师妹敬你一杯。”她蓦地抬首,看着那。那眉眼,那声音…竟是自己。

青春之后,锦年之前

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我认不认同,都会陪着你;就算你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

盛夏的周五傍晚,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抱怨这让人汗如雨下的天气,似乎每一条路都在堵车。地区医院外的路边,一个穿着白色吊带长裙,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正在路边焦急地拦车。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低头一看,接连三条微信都是苏冉发来催她的:“管弦,你到底什么时候到啊?”管弦连回五个“快了”,越发焦急地在路边张望着,终于,一辆空载的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管弦赶忙跑过去,却被突然横刺过来的一个身影撞到了肩膀。

管弦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那人就塞了几张纸币到她手心里,随后就旁若无人地上了车,坐进车里后,还特别嚣张地把手伸出车窗,朝她摆了摆:“对不起,我赶时间。”

管弦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这些钱,愣了好半晌,才终于醒过神来,朝着那已经快要消失在她视线中的出租车大喊:“浑蛋!我也很赶时间好不好!”

可那出租车早已扬长而去,管弦的声音下一秒已被这燥热异常的盛夏天给蒸腾得一丝不剩。半小时后,管弦终于打到了车,她把肩上的大包往旁边一放,对司机说:“淮海路。”司机见管弦面目清秀,忍不住从后视镜中多看了两眼。见她从旁边的大包里掏出化妆包与各式各样的行头,颇为诧异。管弦套上抹胸小礼服,解开长裙的肩带,将长裙套头脱下,拉上礼服的后拉链,转眼就从原本的清纯装扮变为性感火辣。她见司机正窥视着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从化妆包中掏出化妆品:“师傅,快点,我赶时间。”司机尴尬地收回目光,加速开车。管弦在飞速行驶的车里镇定自若地贴着假睫毛、画着口红。

天色渐暗,城市里渐渐亮起璀璨的夜光。载有管弦的出租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急刹在酒店楼下,管弦踩着高跟鞋妖娆地从车上下来,一把扯掉皮筋,随意地抓松头发,走进酒店。

她一路坐电梯来到顶层的KTV,包厢外,周思妍正看着手表,向和她一样等在包厢外的姐妹抱怨:“管弦怎么还没到?苏冉已经把那骗子约到包厢,就差她出马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穿着抹胸小礼服的管弦姿态妖娆地走近她们。这番打扮引得周思妍忍不住多打量了管弦两眼,啧啧叹道:“你要不要打扮得这么妖孽啊?”管弦不以为意地挑眉:“不打扮得妖孽一点,怎么带领你们去收妖?”管弦推门进入包厢前,审慎地回头询问道:“那骗子姓什么来着?”“张。”管弦了然地点点头,推门而入,推开门的瞬间堆起一脸笑容:“张总。”

正拉着苏冉的手吃豆腐的张韬回头,见到管弦,难掩惊艳的神情。苏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张韬手里抽了回来,起身走向管弦。

剩下的两个女人也鱼贯进入包厢。

苏冉特别亲切地对管弦说:“你们总算来了!”

和管弦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苏冉又回头看向张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管弦。”张韬的目光始终不离管弦,一看就对管弦有点意思,管弦带头与张韬拼酒,张韬也就来者不拒了。于是乎,张韬一杯一杯地喝酒,他腕上的名表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动,服务生一波一波地端洋酒进来。终于…张韬轰然醉倒在沙发上,管弦喝酒的动作定格。苏冉凑到张韬身边,确认他真的醉死过去。在座的四个女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包厢内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

隔墙传来高昂的欢呼声,连这边的包厢都听得一清二楚。徐子尧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表情傲慢地玩着手机游戏,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在座的其他朋友都已经按耐不住地面面相觑,继而无语地笑起来:“隔壁玩得可真够High的啊!”

坐在徐子尧旁边的林若,也是这家KTV的股东之一,屈肘撞撞徐子尧:“这位爷,我这新开的KTV请你来,是让你来鉴赏鉴赏的,不是让你来玩游戏的。”

徐子尧始终岿然不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这时,服务生推门进来,面有难色:“实在不好意思,您要的Lafite我们这儿已经没存货了。”作为股东之一,林若倒是大方,随口就来:“那换瓶Petrus。”服务生却更加为难了:“真是对不住,隔壁包厢的客人把咱这儿最贵的酒都包了。”

此话引得包厢内一众憋屈的富二代们对隔壁更感兴趣了:“哟!哪路的煤老板带金丝雀跑这儿撒钱来了?出手这么阔绰?”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依旧对一切置若罔闻的徐子尧突然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不发一言地朝门口走去。林若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徐子尧其实今天挺烦躁的,被自己后妈生的那小屁孩使了绊子,车子当街爆胎,害得他为了赶朋友新店开业的这个局,还抢了一姑娘的出租车,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失身份。

此刻,走向门边的徐子尧头也不回,只背对他们,懒洋洋地挥挥手算是道别:“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煤老板这么没眼光,看上了这么群嗓门奇大的金丝雀。”

徐子尧很快来到隔壁包厢门外,送酒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正欲推门,被徐子尧拦下。徐子尧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在服务生目瞪口呆地目送下,一手戴上口罩,一手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徐子尧推门而入后,第一眼就看见桌子上叠得有半人高的酒杯塔——而一个打扮性感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杯酒叠放到塔顶。

徐子尧低着头把酒摆放在桌上,悄悄站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内的情形。那正在往酒杯塔上叠最后一个酒杯的女人,徐子尧倒是不认识,可这群女人中,确实有一个是熟面孔——那个拿着一叠账单敲着躺在沙发上的醉鬼的头的女人,是叫苏冉吧?他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的前女朋友。不过这类女人和她们所看上的男人一样,向来在感情上没长性,徐子尧倒还记得这苏冉和自己的朋友交往了不到两个月,就和平分手,各自另寻下家去了。

徐子尧听苏冉一边敲着醉鬼的头,一边愤愤不平:“刷爆你老婆给你的副卡都算便宜你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着单身的旗号骗女人。”便默默猜测着,苏冉寻找到的“下家”——应该就是这醉鬼了吧?

只不过被骗了…一旁的苏冉却完全没发现戴着口罩的徐子尧,敲够了张韬的头,直接把一大摞账单全甩在张韬的脸上,把两张信用卡插回张韬的衣兜里。

周思妍则凑到张韬身边去摘张韬的手表,被管弦制止:

“别摘了,以我曾经多年购买山寨货的经验,这块表绝对是假的。”周思妍膜拜地看一眼管弦,这才直起身子,看一眼被装了酒的酒杯堆满了的包厢,特别有成就感:“那咱们走吧!”周思妍率先走向包厢门,直到这时,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了墙边那个戴口罩的服务生。周思妍上下打量一下这根正苗红的服务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哟,小帅哥,这什么新潮造型呢?”徐子尧声音不变:“感冒。”周思妍可怜他:“感冒还来上班?真敬业!”管弦最受不了周思妍这种随时随地逮着小帅哥就调戏的癖好,直接从张韬的皮夹里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塞给徐子尧,拍拍徐子尧的肩膀:“辛苦了。”说完就拉着还流连着想多调戏小帅哥几句的周思妍离开。她们虽然自称要替社会教训教训这个张韬,可刷爆了人家二十几万的卡,还是尽早离开为妙。苏冉也赶紧跟了出去。

管弦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已经是一副微醺的样子,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苏冉趴在她耳边,给她汇报情况:“待会儿来的那人呢,叫徐子尧,这家店的少东家,刚从他爹那里接管旗下酒吧的经营权,平时他超难约,可这次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来了,你俩还真挺有缘的。”

管弦有点不以为意:“那种花心又没定性的富二代又不是我的菜。那个叫什么…徐子尧的,一听就是你的菜啊,你这个‘富二杀手’怎么不自己留着?”

“你帮我出了口恶气,我就当这是给你的回礼了。”苏冉真像一个称职的红娘,煞有介事地解说道,“更何况,他是我前男友的朋友,就算是我的菜,可你觉得我下得去手吗?”

管弦一听这茬,更兴致缺缺了:“就你那前男友,俩月不到就跟你分手找下家,他的朋友…靠谱不到哪儿去,你还介绍给我?这不是害我吗?”

苏冉却连连摆手:“这个徐子尧可不一样…”苏冉刚准备继续说下去,一瞥入口处,却猛地音量变小,小到只有近在她身旁的管弦听见:“先别说了,他来了…”可惜管弦连回头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还在把玩着手中线条漂亮的郁金香酒杯。苏冉见她不动,索性扳过她的下巴,逼她回头。只见徐子尧一身落拓地从人群中走来,见到苏冉后,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指飞了个军礼过来算是打招呼。管弦露出颇为吃惊的神情。苏冉屈肘撞撞管弦,邀功道:“我眼光没问题吧?够不够一表人才?”管弦吃惊的可不是这个…这小子不就是上次抢了她的出租车,还丢给了她三百块的那男的吗?管弦顿时语气就不怎么良善了:“外表看起来越没问题的人,越有可能是衣冠禽兽,当然,还有可能禽兽不如。”眼看徐子尧已来到她们面前,苏冉猛掐她一把,管弦疼得“哎呦”叫着直吸冷气。徐子尧耳朵倒尖:“说谁禽兽不如呢?”管弦撒起谎来眼都不眨:“这你都不知道?这里有一款新出的酒,叫禽兽不如。”徐子尧挑起一边的眉毛表示怀疑,苏冉见状赶紧堆起笑容为彼此介绍:“这是徐子尧,这是…”徐子尧笑容可掬地伸出一只手:“管弦。”

前两天在KTV包厢,他是听见那些女的这么叫她吧…管弦,算是个容易记的名字。苏冉瞧出了异样的苗头,顿时两眼发光:“消息够灵通的啊,徐大少!还是我之前约你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她叫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徐子尧笑笑,没解释,示意酒保:“给这两位小姐来杯禽兽不如…”管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真有禽兽不如这种酒?不过显然,酒保听徐子尧这么要求,也不由得一愣,随后酒保看一眼管弦和苏冉,顿时就了然了:他这位才走马上任的老板,是变着法揶揄这俩女的骂他禽兽不如一事…“好的!”酒保说完便随意调了个花式,很快,就把两杯色泽艳丽的鸡尾酒送到了苏冉和管弦手边,“小姐,你的禽兽不如。”

管弦捏着酒杯,看了徐子尧一眼,徐子尧只对她做了个“请喝”的手势。可她真的喝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禽兽不如了吗?徐子尧有点明知故问:“怎么兴致不高啊…”他的话被一串手机铃声打断——是管弦的手机在响。管弦跟找着救星似的,赶紧从手包中拿出手机,可看一眼来电显示,表情顿时一沉:“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怎么一个电话就让这女的脸色变了?徐子尧不由得带着猎奇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僻静的远处。

管弦走到安静的角落接听电话:“妈?”“我在家啊,怎么了?”每次对母亲撒谎时,管弦都习惯性地把手背到身后,比一个中指绕住食指的手势,仿佛那样内疚感就会减轻一些。“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要不这样,明天的透析,你就不用陪我了。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母亲借了护士站的座机打给她,所以当时一看是医院的分机号,管弦便急急忙忙跑到僻静处来接听。“没事儿,我请假很方便的,再说了,一向都是我陪你去做化疗的。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一早过去,你先睡吧。”母亲又嘱咐了她几句,管弦随后挂断电话,看着不远处露台上的一派声色犬马,她沉重地呼了口气,调头往回走。

管弦回到吧台旁,她的那杯“禽兽不如”还恭候在那儿。

她有点不想喝,徐子尧倒也不勉强她,悠扬的钢琴曲传来,管弦的视线被吸引,落在酒吧一角的三角钢琴上,钢琴漆黑的反光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着幽幽的光,有人坐在钢琴前款款地演奏着。

徐子尧顺着管弦的眼神看过去,有点不屑:“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没劲。”管弦斜睨他:“你行吗?”

徐子尧指着酒杯:“那我行的话,你就把这杯喝了?”管弦想了想,点点头。徐子尧站起身准备走向钢琴。管弦却又突然反悔:“我要指定曲目,《超级玛丽》!”

连旁边的陌生客人听到她的要求都忍俊不禁地看一眼管弦,又同情地看一眼徐子尧,徐子尧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很快坐在了钢琴前。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琴键上,跳跃欢快的音符顿时响起,在这间高端酒吧里,让人觉得有种有趣的违和感。只可惜徐子尧架势摆得如此足,《超级玛丽》的开头弹得也算连贯,但很快就卡壳,弹不下去了。徐子尧倒也不急,甚至大咧咧地和管弦讨价还价:“这首弹不下去了,我换一首更难的。”管弦急忙让他打住:“那我们的打赌可作废了…”管弦拿起搁在桌上的手包,正欲起身离开,连苏冉都拉不住她,可就在这时,管弦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钢琴曲。管弦僵住——他弹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C小调协奏。缓慢、沉重的开头,每一个音符都像敲在了管弦的心头。继而,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钢琴曲在露台上扩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钢琴边的徐子尧。

徐子尧认真而专注地弹着,突然手指顿了一下,弹错了一个音,徐子尧不以为意地回头看向管弦,做了个鬼脸,这才继续弹下去。

管弦的深思被他这一举动彻底打散了。

她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自己,扎着马尾,穿着校服坐在钢琴前,而严晟臣就站在钢琴旁边看她。那时候的她和严晟臣一起准备校庆表演,可她总弹得没有他好,甚至练习了这么多遍,还总在同一个音节上出错,再一次弹错后,她听见了严晟臣的叹气声。她却似乎没有那样忌惮,抬头看向严晟臣,做了个鬼脸。

严晟臣坐在她身边,声音温柔:“那你再看我弹一遍。”

缓慢版的钢琴曲在管弦手指间缓缓流出,严晟臣边轻声解说着:“这段手掌稍向内倾,力度稍微加强,避免声音僵硬…”

随即,严晟臣示意管弦一起加入弹奏。管弦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缓缓伸出手,和他一起弹奏起来。

四手联弹,笑容那样无忧的彼此…也不知是因为渐渐有泪水蕴在了眼眶中,模糊了她的视线,抑或其他原因,当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露台上风徐徐地吹着,徐子尧从琴凳上站起来时,管弦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影和自己脑海中某个人的身影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管弦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徐子尧搀扶着管弦进来。服了这女人了,要么不喝,要喝就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管弦俨然已经喝醉,她大摇大摆地站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扫视了一下房间,赞赏地点点头:“这套房还不错,装修得有点品味…”说着又咂摸咂摸嘴,似乎被一阵困意席卷,她浑浑噩噩地揉着眼睛:“一定很好卖…”说完就身子一晃悠,猛地跌倒在沙发上。徐子尧赶紧扶住她,闻着她的满身酒气,徐子尧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好不容易把她背到床上,躺在床上的管弦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痛苦,似乎又想吐。徐子尧按了按床边的按铃:“陈妈,麻烦过来一下。”陈妈一会儿就到了,见徐子尧一脸气馁地坐在床边,忍不住笑了:“子尧终于开窍啦?都知道带女孩子回来啦?”

“别想歪啊!”徐子尧赶忙让陈妈打住。他十几岁第一次进徐家时,就一直是陈妈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现在搬出来住,陈妈也就跟着他出来了,比他亲妈还亲,他把这些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往哪儿带,都不能往陈妈跟前带:“那是因为她吐我车上了,我只能就近把她拖回来。”抬抬下巴指着床上的管弦:“帮她把衣服脱了吧,看她挺难受的。”陈妈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走到床边帮管弦解开衣服扣子。徐子尧见状也就安心离开了。

管弦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回到了16岁,最好的年纪,也是最坏的年纪…仿佛有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她站在这一头,看着当年的严晟臣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从隧道另一头的光亮处出现。管弦坐在车后座上,用严晟臣新买的随身听听歌,耳朵里挂着耳机,边听边自我感觉良好地跟唱。事实上管弦的歌声跑调得厉害,严晟臣忍不住偷笑。早恋,就是这么青涩却也恶毒的果子,她和严晟臣虽然不在同一个班,可她带着严晟臣借她的这个当时最新款的随身听一在班级出现就引起了轰动,有人猜到:“这是严晟臣送给你的吧。”

“不是啦!他借我听的。”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羡慕不已。身为班长的黎曼佳正在收学费,其他同学搬发新课本,管弦那一块发出的嬉闹声引得黎曼佳直皱眉:“吵什么吵?学费都交了没?课本都领了没?”

管弦只得赶紧噤声。

管弦其实已经有了课本,不一会儿已经安静下来包书皮了,调皮的男同学明明见她没有去领新书,怎么就已经在给课本包书皮了?

“你这书哪儿来的啊?”说着一把抢过管弦的书,要拆开她刚包好的书皮。

管弦立刻站了起来:“还给我!”

一时间教室里乱成一锅粥,争来抢去间,书直接掉在了正走向管弦的黎曼佳脚边。

黎曼佳捡起书——原来是旧书。应该是从高年级的同学那儿借的,才需要包书皮掩盖一下——黎曼佳笑笑,意味深长地把书慢慢地放回管弦的书桌上:“你的学费。”

“那个…我…”

管弦正低着头,紧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启齿,就在这时,站在教室后门正用镜子监视着走廊为大家放风的同学,突然看见镜子里出现班主任从走廊尽头走来的身影,立即警报:“班主任来啦!”

大家纷纷或噤声、或赶忙回到座位坐好,班主任很快就走进了教室,黎曼佳来到班主任面前:“全班除了管弦之外,学费都交了。”

班主任接过钱,顺带解释了句:“管弦已经跟我说了会晚点交学费。好了,你也回座位吧。”

黎曼佳坐回自己的座位,路过管弦的座位时,以只有管弦能听见的声音笑道:“用得起这么贵的随身听,却连学费都交不起…”

一句如此轻描淡写的话就令管弦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放学铃响了,黄昏特有的暖黄色光线下,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校门,管弦也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校门,可刚出校门,就被等在外头的管超拦住:“钱给我带来没有?”

管弦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他。

管超也不管那么多了,猛地拽过她的书包,管弦尖叫:“你干什么!”

管超却不管不顾,当着很多学生的面,在书包里翻找了半天,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管超恼怒地将书包扔在一边,转而去搜管弦的衣兜,好歹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块。

拿到钱的管超转身就要跑走,管弦赶忙追上,拉住管超的袖子,气愤地瞪他:“学费让你拿走了,妈都没怪你,这是她给我的饭钱,你得给我留下!”

管超不耐烦地甩开她,管弦直接一崴脚坐在了地上,望一眼管超逃走的方向,目光中渐渐堆积起满满的愤恨。

可这一切都已于事无补,管超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她和严晟臣约好在校门口见的,管弦怕被严晟臣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只能在周围同学诧异的眼光下,红着脸蹲起身来,去捡掉落在地的课本和书包。

不一会儿,严晟臣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校门,见管弦正笑着等他,他脸上也扬起一丝笑意,可他走近后,一低头就看见了管弦胳膊上的擦伤:“怎么回事?”

管弦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容也有点僵了:“呃…不小心摔了一跤。”

  如果觉得时光还在,你还在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蓝白色小说全集时光还在,你还在男人使用手册(终于等到你)恋恋不忘(无爱承欢)假爱真做(假爱之名)当你恋爱时......纯白禁爱(原来爱很殇)半欢半爱任时光匆匆(P.S.我爱你)致姗姗来迟的你我说你好,你说打扰/怎么又是你?客官不可以房客别这样单身癌诊疗报告雏(爱与痛缠绵)步步错(要用身体吗),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