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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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抿着浅浅的笑意,向她长揖下去,“正是臣。臣听说陛下遇袭,放心不下,夜闯禁中坏了章程,还请陛下恕罪。”

扶微虽然不悦,但碍于他是她即将迎娶的男皇后,也不好怎么发作,只是转过身去,把鹿卢狠狠镶回了剑鞘里。

“君是真人不露相,如果那个刺客换成你,我现在恐怕不妙了。”

灵均听出她话里的恼恨,笑道:“臣多年受相国教导,学到的不过是一点皮毛。既然要入宫伴驾,没有一技傍身,将来怎么护卫陛下?”

扶微回身打量他,见他眉目宛然,姿态娴雅,如果单单站在你面前,当真会错把他当做文质的儒生。可见丞相为了培养他,应当花了不少心思。她颔首,“你小小年纪有忠君之心,很是难得。”

他的笑意却更盛了,“陛下不要总把臣当孩子,臣只比你小一岁罢了。”他走过来,有意和她比了比,“臣的身量就快和陛下一样高了,多吃些饭,明年会超过陛下,到时候我天天执剑跟在陛下身侧,谁敢对陛下不恭,臣就把他砍成两截。”

单瞧他往常的气度和老道的处事,总觉得心智和年纪不相符。但有时候听他说话,又不免带着点孩子气,丞相调理出来的人,果然和他一样不可捉摸。

她舒了口气,走回内寝,“那朕以后的安危,就全赖中宫了。丞相适才来过,现在应当在掖庭狱审案,他知道你来这里么?”

灵均摇了摇头,“我是自己偷着来的。”

扶微很吃惊,“禁中禁卫重重,你就这么进来了?”

他说是啊,“臣上次奉召入宫,路线都记得,所以这次并未走弯路。只是雨太大,臣的衣袍都湿透了……”

他垂袖站着,扶微瞥了眼,果然深深的水渍蔓延到了齐膝,霎时觉得这孩子比那奸相纯善,至少他知道冒雨来探望她。

她长长叹息:“你能够自由来去也好,将来不至受困,我的心里也自在些。”

看似高高在上的人,其实面嫩心软,她总觉得这桩婚事亏欠了他,百般的过意不去。灵均没往心里去,无谓地耸了耸肩,掖着袖子看她的脸,蹙眉问:“陛下受伤了?”

她唔了声,“不碍,小伤。”

一个铁骨铮铮的女帝,连自己是姑娘大概都忘了。他来得晚,什么忙都帮不上,但见她眼下青影,轻声道:“陛下怎么还没就寝?睡不着么?”

她坐在床沿上,理不清满脑子乱麻,郁郁点头,“我不安。”

灵均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走过来,脱了身上深衣,蹬了足上黑舄,直接跳上了她的龙床,“我在陛下身侧,伴陛下入眠。”

扶微讶然不知如何处置了,“这怎么行……”

洁白的中单映衬他的脸,人也显得单纯无害。他倚着隐囊探了探手,骨骼出奇修长,“陛下快上来吧,既然已经下诏,帝后同寝没什么不对。再说臣是为保陛下,陛下不要把我当男子,当我是幼时的朋友,或者是宗族里的弟弟,就不会觉得难堪了。”她脸上分明动容了,但仍旧犹豫,他说,“陛下不累吗?子时快到了。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夜当好好休息才是。”

她确实需要有个人做伴,不论男女都行。她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如果把教条看得那么重,那么头一件要做的就是自动让位。于是不再辞让,麻利地登床卧下来。他抿唇一笑,颊上梨涡可爱,“陛下睡在内侧吧,我在外侧保护你。”

扶微很觉得感动,这么贴心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受人指派,同奸相比起来,已经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她扭身让到内侧,他也没有拘泥,直接从她身上翻过去,飘飘的软缎拂在她脸上,痒梭梭的。

案头的雁足灯太亮,他扬袖一扫,殿里暗了下来。他一手支着头,哄孩子似的安慰她,“陛下睡吧,有臣在,什么都不用怕。”

要她放下戒备,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她太累,真的有些恍惚了,“你不怕丞相知道了怪罪么?”

他说不怕,“相国忙于狱审,无暇顾及陛下。我替他守着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要紧,待我入禁中,还是要长久和陛下在一起,现在不过提前了几天而已。”

扶微迷迷糊糊想,上次去相府见他,包括后来那次宣他入宫,都是各自端着,了解也不深。今夜他来,好像变得鲜活了,两下里随意,淡淡的处着,将来真可以当半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家里没人了?”她随意问了句,直接睡死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强撑着神智周旋一下。

他嗯了声,“原本有个阿姐,四年前落水溺死了。所以相国奏请立我为长秋宫,我觉得很高兴,陛下和我阿姐年纪相仿,连眉角这颗胭脂痣的位置都一样……”

扶微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草草应了句,之后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顾不上了。

一夜无梦,从来没有睡得这样踏实过。翻身的时候知道边上有人,仿佛囚室里开了一扇天窗,便是出不去,也感到心满意足。可惜醒来后灵均已经走了,这少年郎来去一阵风,倒是快意得很。

她垂足趿上鞋,扬声唤建业,“昨晚有没有人来过?”

建业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连连摇头,“臣守了一夜,并未有人入东宫回话。”

光盯着宫门,真是个死脑子!要是靠这帮人护她周全,她早死了八百年了。

把他打发出去,换上玄端正要出殿,不害从直道那头跑到阶下,叉手回禀:“主公,太傅谒见。”

她走出宫门,太傅已经在乐城殿候着了。见了面少不得一通嘘寒问暖,“臣昨夜就接到消息了,原想连夜入东宫,又恐扰了主上,便先去掖庭狱探一探进展。此事……果然与永安宫有牵扯么?”

她垂眼理了理广袖,“尚且不敢断定,可是我觉得,就算刘媪与此事有关,太后也是清白的。”

太傅嗫嚅了下,本想谏言君王不可偏私,到最后这话也没敢出口。毕竟事情发生在宫闱,少帝和太后又属母子,就算要办,最终也会留下一线生机吧。

他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简呈上去,“今早接廷尉正密奏,请陛下过目。”

扶微接过信囊拆了检封,信上写的全是魏时行从武陵郡探访来的结果。驸马当初之所以调兵,是因为接了假传的口谕。持节者面命,没有留下任何凭据。上官明月久留封邑,是个太平王侯,一时见了符节辨不清真假,匆匆筹集军队,反倒是上官照并郡丞力谏,才将大军留在孱陆。否则一旦和赵王源珩汇合,便是有冤情,也说不清楚了。

太傅一直观察少帝神色,见他渐渐舒展了长眉,自己却不敢放松,战战兢兢问:“陛下,可有进展?”

她将信简递了过去,喟然道:“上官氏果真蒙冤了,魏卿正押解持节的假使进京,此人是案中关键,千万不可有闪失。请老师暗传朕口谕给卫尉丞,命他点一队卫士出城相迎,务必要毫发无损将人送入……云阳狱。”

云阳狱本是秦狱,规模不是太大,但坚固险峻,又不在廷尉控制的范围之内,送到那里最为保险。太傅拱手道诺,“臣这就承办。”

扶微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如今她左右人手奇缺,只要阿照回来,她至少可以放下一半的心。

迈出门槛,立于廊下远望,心头有千钧重压,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一夜豪雨后,天被洗刷得极其干净,东宫墙头瓦当因雨水浇灌,变成了深黑色,晨曦微露时,与天边朝霞相接,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卷。以前从未觉得局势如此紧张,前有反案,后有遇刺,千头万绪结成一张网,将她死死扣在了网中央。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她知道不能乱了步调,应当怎样,还是怎样。立后、亲政、改京师兵制,扶植亲信……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不可急进,小不忍则乱大谋。

负手叹了口气,这就是帝王生涯,一步一算计。其实她从来不敢往远了想,女皇帝真能当一辈子吗?现在还能糊弄众人,再待几年,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的身量……除非满朝文武皆是瞎子,否则迟早要穿帮的。

直道上又有匆匆的脚步声,她抬眼看,是黄门署长抱着袖子来回禀:“永安宫女史辗转传话,太后在宫中哭得可怜。宫门有卫士封锁,见不得陛下,问陛下可否移驾,容太后与陛下说两句话。”

她心里一惊,提起袍裾下台阶。迈出宫门时迎面遇见一人,朝阳之下目光泠泠,也未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23章

她不由蹙眉,“相父这是什么意思?”

拦路的人面无表情道:“永安宫与行刺案有牵连,在尚未洗清嫌疑之前,陛下不应该与太后见面。”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激起她的逆反心理,“难道相父也觉得幕后主使是太后吗?太后和我亲厚,宫掖里来去从来不受限制,如果想害我,任何时候都可以,何必非要找人来行刺我?多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真有这样喜欢多此一举的愚人么?”

丞相眼睫低垂,冷冷道:“若是陛下决意除掉一个人,会亲自动手么?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金尊玉贵的人,谁愿意双手沾满血腥?皇统为先,亲统为后,在臣眼里,只有陛下的安危最重要。至于其他的,即便是皇太后,亦不在臣的考量之中。”

他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错漏,可却让扶微如此强烈的感受到,这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害,没有亲情,更没有爱情。当时她要救上官照,他可以大义凛然地拒绝,现在连她想去看望太后,他也横加阻拦。她知道忠君事主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关心的并不是她的安危,而是她背后的大殷江山。

她不肯妥协,执拗道:“我不过想请太后宽怀,太后这些年不易,况且她为人如何,相父不知道么?”

丞相摇头,“臣不需要知道,臣只想提醒陛下,既然身在九五,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比什么都重要。孝宗时期诸侯割据,哪个宗亲不是血胤?结果又怎么样?兄弟间尚且为嗣位闹得你死我活,何况一个本就不相干的人。”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所以在你心里,只有自己最重要,是么?我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只剩这位阿母,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幼年曾经得过她的拂照。这些年你们打压外戚,梁氏族亲里,官位最高的不过是个少府。至于我的外家楼氏,连一个在朝为官的都没有,不就是为了让我无力可借吗。我没有膀臂,我是孤家寡人,这些我都能忍,现在连太后也不放过,丞相,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对他大动肝火。以往再恼,相父还是挂在嘴上的,这次居然直呼他的官职,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丞相终于抬起眼,飞扬的偃月压着惊鸿,那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渊,透出晦涩不明的况味来。

“臣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扶微断然挥袖,“我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口口声声为我好,却将我一步步逼入绝境,都是你!”

她那么不留情面,谁还能把她和前几日那个言笑晏晏的人联系在一起?她是君王,心思深沉,甚至有些薄情寡恩。她从来不做无用功,一举一动都有她的目的。如果之前只是为了拉拢,那么现在呢?他尚且没有入套,她就坚持不住,原形毕露了?

丞相隐隐感觉怒火升腾,幸好他早就知道她的把戏,从来没有把她朝堂之外的话当真。如今她兴致索然了,可以冲他发火,他却不能。他只有尽量克制自己,告诫自己一言一行,都必须合乎一位宰相的风范。

他向她拱起了手,“臣还有事回禀陛下,掖庭共有采女二百四十六人,臣等俱已一一审问,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韩嫣伤重,暂且开不了口,狱医正为她治伤,如果她挺得过去,或者还能从她口中盘问出些线索。依臣之见,此事不宜宣扬,陛下可以钦点几位大臣暗中查办,不管是韩嫣也好,刘媪也好,甚至是太后……朝中参与的人越少,将来回旋的余地便越大。”

扶微发了一通火,渐次冷静下来。自己反思一下,好像确实有些糊涂了。他的最后几句话,总算是站在她的立场上。退一万步,假如太后脱不了干系,她要留她活命,影响当然越小越好。

她两手捧起来,丧气地捋了一把脸,“我刚才太焦躁了,相父恕罪……”竟忘了颊上的伤,用力刮过去,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丞相直皱眉,看着那细细的伤痕上渗出血来,她自己又看不见,只得抽出汗巾,摁在她脸上。

“那个韩嫣,要不是为了留活口,早就该枭首弃市了。”他语气淡淡的,可是又有隐约的切齿之恨,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扶微不语,闻见他袖笼中飘出的淡淡香气,不知怎么,仿佛怒气一瞬消散,忽然变得无措起来。

“我自己来……不碍的……”真是奇怪,习惯了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偶尔心血来潮表示一下关心,自己居然不能适应了。她一手捂住脸,一面匆匆转身,“武陵案又牵扯了燕荆二王,相父不要顾此失彼,忘了那件最要紧的案子。不知韩嫣与源珩等有没有关系,她开不了口,就从刘媪那里下手深挖吧,但凡亲族中有牵扯的,不论远近,一个都不能放过。”

丞相道是,“陛下仍旧执意去永安宫?”

她的人生,大概真的还需要修炼,别人能够轻慢忽略,唯有太后不能够。

她回头看他,语气沮丧,“我三岁丧母,一直把太后视作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这十多年来我不能和她亲近,但只要她还在,我就觉得不孤单。”

终究是女孩子,再狠的心,做不到男人那样绝情。他略顿了下道好,“陛下不宜单独前往,臣陪陛下一起去。”

原本这倒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可惜她心境不佳,提不起兴致来。

一起便一起吧,至少目前他还不会对太后不利。她错身出了乐城门,面前笔直的一条大道,直通天际似的。禁中的道路都是先秦留下的直道,宽敞,一目了然。路面上铺着工整的青砖,前夜雨势再大,今天也不会污了足上鞋履。

君臣一前一后慢慢前行,雨后天色空蒙,空气是清冽的,混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有点像却非殿里常燃的青桂香。扶微深深吐纳,“我已经很久没和相父一齐走走了,这次还是托了韩嫣的福。”

丞相沉默,隔了一会儿才道:“陛下御前不必添置卫士吗?多些人手,陛下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他总是这样,你同他抒发情怀,他却要同你谈政事。扶微黯然道:“卫士再多,不能洞穿人心。刺客脸上又没刺字,谁知道哪个受命于人。”当然警备还是要加强的,不过她有自己的打算罢了。侍中和中常侍必要是亲信,如果连这个都由别人安排,那才是真正一辈子受制于人。

其实丞相何等聪明,不会猜不透她的想法。她要集权了,很多计划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他不见得没有察觉。但她迟迟不松口,再也不像十年前那样好拿捏,他想控制她,须得费些周章。

她说得模棱两可,并没有正面给他答复。心里有些怔忡,支起耳朵等他反应,结果又是半晌无语。在她将要松懈的时候乍然听见他问了一句:“昨夜聂君入东宫了?”

扶微心头突地一跳,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他,那个无用的建业在廊下守了一夜,居然还不及丞相耳聪目明。

她咽了口唾沫,“相父怎么知道?”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东宫一切尽在他掌握,只是对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感到不悦。

扶微侧身回望,深黑玄端压不住她的忧虑,忧虑中又悄悄开出了希望的花……他好像确实很不高兴,有什么道理不高兴?终究还是有些在乎她的吧!

她拿出全部修为来,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相父为什么生气?”

丞相嘴角微沉,明明一脸阴云,语气却一点都不违心,“臣没有生气,聂君与陛下相处得好,臣叶感到欣慰。帝后本就一体,同塌而眠亦是人伦,任何人无权置喙。只不过聂君过于纵性,让臣后怕,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哪里出了纰漏……”

扶微大觉狼狈,怎么连一头睡了这种事他都知道!又想不出话来周旋,便敷衍道:“聂卿是相父高足,利害他自己知道。反正昨夜章德殿没有一个黄门发现他,我想应该不会出纰漏的。”

“黄门不知情,臣却知情,陛下难道不觉得不妥吗?”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只要再耐两个月而已,他自然就入禁中了,这之前倘或被人拆穿了身份,事情可大可小,这种事还需臣提点陛下?”

她心里暗暗感到失望,直说吃醋多好,直说后悔促成多好。难道脸上那点怒容,真的只是怪聂灵均唐突吗?有时候她在他嘴里,简直就是个傻子,他除了搬出忠臣和长辈的姿态来训诫她,还会什么?

她负气,哂笑一声道:“有相父为我善后,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本来还想感激相父把灵均教导得这么好,谁知相父竟然怪罪他,这却叫我难办了。我的皇后,不忍我独自住在空荡荡的寝宫里,有错么?相父既不肯留下陪我,难道还不许他来?”

前面即是永安宫了,她一拂袖迈进宫门,连辩驳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丞相心里百般滋味,无奈看着她走远,不得不跟了上去。

太后哭得厉害,这是真话。长御打起珠帘迎她进内卧,她停在入口处的云母屏风前回禀:“母亲,臣来了。”太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赐她玉几就坐,内寝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太后已经绕过屏风,那仓惶的模样和哭红的双眼,叫她无端一阵揪心。

“陛下……”她欲上前,忽然看见丞相隔帘向她行礼,满心的话霎时就堵在嗓子眼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帝王家的威仪,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尤其是当着外臣的时候。梁太后敛容,矜持地向他颔首,吩咐长御:“赐燕相国座。”

丞相谢过了,静静跽坐在帘外,少帝与太后的对话轮不到他插嘴,他只需当个旁听者就好。

太后忌惮有外人在场,只是紧紧抓住了扶微的手,视线在她受伤的左脸上巡视了一遍又一遍,“伤得可深么?这几日不要沾水,结了痂就不要紧了。”

用不着过多的话,单单这几句她就知道主使不会是太后。她心里酸楚,却不可外露,低声道:“臣记住了。这阵子委屈母亲留在永安宫内,待案子水落石出,臣即刻撤了宫禁。”

太后缓缓点头,沉默良久方开口:“陛下,莫使亲者痛,仇者快。”

她懂得她话里的深意,在她试图打破朝堂上看不见的势力同盟时,他们也在盘算着如何剪断她的羽翼。梁氏再不济,有太后这层关系,还有些许能够为她所用的人。如果连太后都折进去了,将来遇事无诏可奉,那么想亲政,路只会走得愈发艰难。

“臣会……保母亲无事的。”她咬了咬牙,“臣心里都知道,没有母亲,便没有臣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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