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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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到了二十多岁,从来没被人狠狠的爱过,也从来没被人狠狠的想过,所以此刻看着林燕侬,他确实是闹不清她这话的意思。而林燕侬闻言,也扭头看了他——一看就是半分多钟,她把他足足的看透了,发现他不是装,他是真糊涂。
一转脸低下头,她用手帕轻轻一抽他的脸,同时低声笑道:“傻子,什么都不懂。”
然后她眼光流转,向他一瞟:“那我问你,你这宅子里,有没有女人?”
张嘉田一皱眉头:“我发现你这娘们儿有点蹬鼻子上脸——我家里有没有女人,用得着你管吗?”
林燕侬听了他这粗鲁的语言,一点也不恼,只向着他一偏脸儿,将长睫毛一忽闪:“没有呀?”
张嘉田越看她越觉得她今天挺好看,所以故意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她:“屁话!我来北京是做大事的,不是来玩女人的!”
林燕侬听到这里,心花怒放,也说不清胸中有着怎样的一种喜悦。一双眼睛对着张嘉田瞄来瞄去,她看他
那样年轻英俊,纵是东倒西歪坐没坐相,身架子也有威武的男子汉样。天气热,他身上有隐约的汗味,这汗味她也爱,她闭了眼睛,嗅也嗅得出他!
于是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张嘉田身边,她伸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又斜了眼睛,向他甜甜的一笑。
林燕侬如愿以偿,留了下来。
当然,目前还是暂时的留,张嘉田并没有让她长住的意思。但她相信自己的本领,并不很担忧自己的前途。张嘉田让马永坤给她安排了一处小跨院居住,她乖乖的跟着马永坤去了,去了没有一个小时,她寻寻觅觅的,笑眯眯的,又回了来。
这一回来,她就不走了。
张嘉田正处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龄,是最禁不住异性撩拨的,而这林燕侬虽然不是他理想的爱人,然而她真真切切的就站在他面前,又有热度又有芬芳,又许他看,又许他摸。
于是他把她看了,也把她摸了,还把她拦腰抱起,一把扔到了大床上。
人在那软床上弹了三弹,她一边抬手去解衣服上那别别扭扭的小纽扣,一边轻声嬉笑着向里一滚,给张嘉田让出了地方来。
然后,她度过了天翻地覆、死去活来的一夜。
翌日清晨,她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天色大亮。慢慢的扭过头,她没在枕边看到张嘉田的面孔。
张嘉田已经起床走了。
她也想起床,然而周身的关关节节像被拆过了一遍似的,不但酸痛,而且有点不听她的使唤,腰上腿上尤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小肚子深处则是抽抽着作痛。挣扎着依靠床头坐住了,她出了会儿神,心里似是有很多事情要盘算,然而事实上又是什么头绪都没有想出来。
眼皮涨涨的,一定是睡眠不足,肿了眼睛。她抬手把面前的乱发向一旁拨了拨,举目打量这房内的陈设——她睡在这里,仆人不便进来打扫,所以这屋子是华丽而又凌乱。平心而论,这屋子的豪华程度,完全比得过她在雷府的居所,她要是能在这里长住下去,那就等于是重新又回到了那天上神仙一般的生活了。
只是,恐怕要难。
张嘉田太年轻了,升腾得又太快了,这样的人最容易张狂,把什么好东西好人都不往眼里放。她自认不是个坏女人,自认也可以贤良淑德起来,可这年轻气盛的张嘉田,能看出她的好处来吗?纵算是看出来了,又能把她这点好处往心里放吗?
这么一想,她坐不住了。她不能总这么蓬头垢面的赖在被窝里发傻,万一张嘉田什么时候回来了呢?到时候他见了自己这个德行,还不得直接派人把自己扛回文县去?
林燕侬伸腿下床,忍着周身的不适,先把衣服穿了上。
她没在这屋子里找到洗漱的地方,只好推门向外望,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马永坤。马永坤戎装笔挺,什么都没干,单是在院子里来回走。忽见她伸出了个乱蓬蓬的脑袋,他便停下来,对着她打了个立正:“您醒了?”
他对林燕侬素来是很客气,林燕侬也当他是个可信赖的人。对外,他是林燕侬的表哥,那么林燕侬也就把他这表哥认了下来。这时见院子里再没别人,她便唤道:“表哥,帮办出门去了?”
马永坤向她迈进了一步,再次立正:“是的,出门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那不好说。帮办临走的时候,留我在这里,专门照顾您。”
林燕侬立刻把马永坤当了救星:“那太好了。你带我回我住的那个院子里去吧!”
马永坤答了一声“是”,然后后退一步,侧身向着院门方向一伸手:“请。”
林燕侬做贼似的,跟着马永坤回了小跨院。
进了屋子,她只觉眼前一暗,并不是屋子真阴暗,而是房内的家具都偏于朴素,少了那缤纷的颜色与光彩。转身对着马永坤一笑,她说道:“劳驾表哥给我找些水来吧,我早上起来,脸还没有洗一把呢。”说完这话,她又补了一句:“要凉水,你看我这眼睛,肿成桃儿了,我用冷毛巾敷一敷,消消肿。”
马永坤抬手向着墙上一扇房门一指:“那是浴室,有冷热水龙头和浴缸。”
林燕侬立刻笑了:“那太好了。”
马永坤转身要走:“我让厨房送早餐过来。”
林燕侬有心说两句好话拉拢拉拢他,可是精力实在不济,又知道马永坤对自己暗暗的爱慕,大概自己这好话不说也没关系,便笑了笑,放他走了。
第八十六章 太太可恨
林燕侬调脂弄粉,将自己修饰得花朵一般,等着张嘉田回来欣赏。然而她从上午等到了天黑,却是始终不见张嘉田的影子,陪伴她的人,只有一位马永坤。
她不知道,张嘉田早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张嘉田这一整天,一直是和雷督理厮混在一起。虽然是厮混,但他并不是一毫正事都没干。他对着雷督理大大的拍了一场马屁,硬是从雷督理手中拍出了三十万元的军饷。
这三十万军饷对他来讲,乃是一笔极其要紧的资金。他同那个白俄将军兼军火贩子谢尔盖谈妥了一笔军火生意,如今谢尔盖的货物已经从大连装船出了海,即将到达天津码头,只要他把谈好的款子如数交出去,那一万支步枪和十万发子弹,便可归他所有了。
三十万既是到了手,他放松下来,开始有闲心去看雷督理。此时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乃是俱乐部后头的公事房,屋子里摆上了一桌麻将,原本是他、魏成高、林子枫三个人陪着雷督理打牌。然而若是让他到那乌烟瘴气的宝局里推牌九押大小,他愿意,觉着热热闹闹的有点意思,可让他这么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打麻将牌,他真是没品出多大的趣味来,所以玩了片刻之后,他就起身让了贤,把自己这个座位让给了后来的莫桂臣师长。如此过了一会儿,陈运基师长和警察厅的苏厅长走了来,林子枫便也趁机脱了身——他和张嘉田还不一样,张嘉田是因为“不好玩”而不玩,他则是根本就不赞成打牌这种无聊的娱乐。
林子枫脱身之后,溜了个无影无踪。张嘉田也想溜,因为他的干儿子今天中午到了北京。此儿子姓张名宝玉,既是他的干儿子,又是他心腹部下张文馨团长的亲儿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身兼二职,穿梭似的在北京和文县之间来回跑,被这一干一亲两个爹当通信兵使唤,不可谓不辛苦。可怜张宝玉处在一个青春的时期,本来就起了满脸红疙瘩,如今受了这样的操劳,内火旺盛,面上越发的争奇斗艳,简直没法看。
张嘉田并不以貌取人,张宝玉那张脸长得再热闹,他也不嫌弃,并且因为张宝玉做事勤谨,他还格外的看重他。张宝玉既然已经来了,他就急着回去见这小子一面,问问文县情况,可雷督理在椅子上坐得如同铁打的一般,这牌局完全没有要散场的意思,他要是就这么提前走了,会不会不大好?
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张嘉田决定还是耐下性子,再等一等。转身掀门帘子回了屋子,他拖过一只凳子,坐到了雷督理身后看牌。这牌看得也没意思,因为雷督理是必然的不会输——在场这些人恭维他还恭维不过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赢他的钱?
雷督理知道他坐过来了,但是一双眼睛只是看牌,并不理他。一鼓作
气又打了两圈,雷督理终于站了起来,侧身一拍他的肩膀:“来,你替我两圈。”
张嘉田约莫着他也该累了,可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抓了壮丁,又不便拒绝,只得答应着站起身,取代着雷督理坐到了牌桌前。
雷督理离开这间屋子,先是去那卫生间里方便了一番,然后走出门去,见了太阳。方才玩得入了迷,他忘了累这回事,如今站在这花红柳绿的世界里了,他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这才感到了周身的疲倦。白雪峰轻轻的从房中赶了出来,出来之后不说话,先抬头看看太阳,然后从胸前的衣袋里取出一副墨晶眼镜,双手送到了雷督理面前。
雷督理接过墨镜眼睛戴了上,免去了阳光刺目之苦。信步向前走去,他打算顺便溜达溜达。白雪峰跟了上去,柔声说道:“大帅略走走就得了,当心晒久了太阳,要闹头痛。”
雷督理头也不回的一摆手:“听你的话,我成纸糊的了,风吹不得,太阳也晒不得。”
白雪峰笑了一声,不再多说。雷督理继续向前走,因为在这公事房和前头那些娱乐场所之间,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花木,到了这夏日时节,该开的花都怒放了,正是一副花团锦簇的美景,很招人过来看一看走一走。
雷督理走出老远,脊梁上微微的出了一层薄汗,正打算调头返回,却又突然的站了住。白雪峰收脚不及,险些撞上了他,抬头向前一看,他明白了雷督理这暂停的原因——隔着一架子密密层层的紫藤花,叶春好正在一道长廊下和人谈话。
雷督理连着好些天没见到叶春好了,先前听闻叶春好这一回居然不同于上次,没有死去活来的憔悴,他便已经是疑惑得了不得,如今定睛望过去,他见叶春好穿着一身杏色的长旗袍,头发剪了烫了,微微的蓬着,又黑又亮,越发衬得皮肤洁白。那杏色本就是温暖的颜色,和她这种白皮肤配着,令人一见便觉温柔可亲,而她对着一名少奶奶模样的女子笑吟吟的说着什么,笑得双眉弯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也很有一种聪慧的灵气在脸上。
雷督理大气不出,静听着叶春好的声音,听出她们二人似是商量着要去出席什么妇女会议,叶春好说道:“致辞的事情,就是这样办。我回去让人拟一份稿子给你,明天我们再来商量细节。只是你一定要在家里等着我,可别让我再跑来这里找你了。”
那少奶奶凑到她耳边,眉飞色舞的耳语了一通。叶春好听到最后,抬头笑了:“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工夫,我不管,你答应了就得办到。”
少奶奶也像是个顽皮的,向前一跳挎了她的胳膊:“好好好,这几天我保证不出门玩了,专在家里候你的大驾。”
这二人说到这里,又低声笑语了几句,叶春好便和那少奶奶告了别,独自转
身离了开。她走了,那少奶奶也走了,谁也没有留意到紫藤花架后头的雷督理和白雪峰。
人家都走了,雷督理也不便继续逗留。转身踏上了归途,他走了几步之后,忽然侧过脸问道:“她参加的那些个妇女活动,成天都在活动些什么?”
白雪峰答道:“回大帅的话,这个妇女活动,就是一群有钱有闲的太太小姐凑在一起,今天给女子留养院募捐点钱,明天给贫儿小学送点书本笔墨,反正不是忙女人的事,就是忙小孩的事。哦对了,好像还和什么女子大学有联系,办过几次展览会。”
“干这些事情,有什么用?”
白雪峰略一思索,随即答道:“也没什么用,算是行善积德吧,而且总能上报纸,可以出出风头。”
雷督理嘀咕出了两个字:“无聊。”
这时,有人从后方快步走了过来。雷督理回了头,发现来者乃是林子枫,便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林子枫手里攥着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白手帕,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大帅,虞都统来了。”
雷督理一怔:“老虞来了?他怎么来了?”
林子枫答道:“我方才一直在前头散步,正好赶上了他到。他是来找您的,我已经派人引着他往这边来了,我自己提前走小路过来,向您通传一声。”
雷督理皱起了眉毛:“你也是自作主张。说我不在就得了,你把他领过来干什么?我现在懒怠见他。”
林子枫看着雷督理,慢慢放下了擦汗的右手,可因为他在雷督理这里,是隔三差五就要自作主张一回的,雷督理早习惯了,所以此刻无心、也无暇责备他,转了身就要往前头走,想要去迎一迎那虞天佐——感情上,他不想见这位老兄,但在理智上,他也知道,这个人自己不见不行,今天纵是不见,明天也一定要见的。
这俱乐部太大了,雷督理向前一路疾行,走了半天,没有迎到虞天佐,反倒是先追上了叶春好。
叶春好正在那里慢慢的走,忽听身后一阵脚步乱响,不由得一回头,却是正和雷督理打了个不远不近的照面。她没想到雷督理会在这里,眼神是惊讶的,而雷督理这回看清楚了她,就见自己连着好些天没回去,她反倒活美了,一张脸“粉面桃腮”,不知道是化妆品的作用,还是她气色真好。
不由自主的,他停了脚步,想要和她来场决斗,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没心没肺,竟然不为了自己寻死觅活、死去活来。世上没有比这更重的罪了,她简直就是心如蛇蝎,他饶不了她!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有人炸雷似的大笑了一声:“嘿!我的老弟!”
雷督理正竖着眉毛瞪着眼睛,对着叶春好使暗劲,冷不防的听了这一嗓子,竟是吓得一哆嗦。等他反应过来时,虞天佐已经跑到他跟前,弯腰张开双臂把他抱了起来:“我的巡阅使,让哥哥抱抱!”
白雪峰和林子枫站在一旁看着,都知道虞天佐这人是和雷督理闹惯了的,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而虞天佐手里抱着雷督理,一抬头看见了叶春好,却是当场一愣:“哟,这儿还有个美人呢。”
这一句就说得不像话了,雷督理挣扎着落了地,勉强向着叶春好的方向一点头:“老虞,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内子。”
虞天佐看着叶春好,没说出话来,只将两只大巴掌在军裤上来回的蹭——一边看,一边蹭。叶春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倒是丝毫不慌,对着虞天佐浅浅一笑,又微微一鞠躬,和声细语的说道:“虞将军,您好。”
虞天佐终于把那两只手蹭够了。向着叶春好伸出右手,他也笑了:“弟妹,你好。早就听说雷老弟娶了个仙女似的太太,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着丈夫的面夸奖太太美貌,这以东方的眼光来看,自然是十分的不妥,但以西洋的眼光来看,又是正常的举动。叶春好并不介意,看他把一只手伸过来了,就也伸出手去,同他握了握,又微笑着答道:“这是外界说笑的话,我是万万的不敢当。”
一握之下,她明白了虞天佐方才那大蹭特蹭的用意——虞天佐的手掌是干燥的,手汗都被他蹭干净了。
不等虞天佐再说话,她轻轻巧巧的抽回了手,转身又对着雷督理一点头,依然是笑盈盈的一团和气:“宇霆,我还有别的事情,不打扰你和虞将军的军务了。”然后她又转向虞天佐,笑道:“虞将军,恕我今日不能奉陪招待您。”
虞天佐当即一抬双臂,拦住了整条去路:“别,我今天晚上请你两口子的客,你的事情再大,也请挪到明天去办,今天赏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叶春好回头去看雷督理:“这……”
雷督理也是笑微微的:“既然老虞有这一番盛情,你就跟我扰他一顿吧!”
第八十七章 丢人现眼
雷督理对着叶春好说话,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她的脸看。而叶春好浑不在意,只对着虞天佐点头笑道:“那好,宇霆和虞将军是好朋友,我也就不客气了。既是晚上请客,那我晚上一定到。”
然后她转向雷督理的方向,又道:“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去办,晚上也不必特地的来接我,定了时间和地点,让人打电话告诉我就成,我自己坐汽车过去,也是很方便的。”
这话说完,她一团和气的又向虞天佐一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了。虞天佐回头目送了她片刻,随即转向前方,却见雷督理直勾勾的也望着前头,便是笑问:“嘿!你也不是新结的婚,怎么还是看个没够?”
雷督理如梦方醒的一抬头:“老虞,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虞天佐笑嘻嘻的向他一翘大拇指:“伙计,别说,你这回娶的这个太太,真像样儿。怪不得你前几个月不大露面呢,我要是有这么个太太在家里,我也不出门。”
这话说得很不上台面,但人人都知道虞天佐是个粗鲁的武夫,高兴起来胡说八道一场,也是正常。雷督理背着手,听了这话,就一皱眉头:“你他妈的——”
虞天佐拿他开玩笑,是没关系的,他骂虞天佐一句半句,也没关系。两人亲亲热热的并肩往回走,乍一看上去,宛如一对亲兄弟,然而到底是不是真亲,两人不傻,心里全都另有一本账。两人原
本说定了的,是雷老弟捧虞大哥做巡阅使,结果捧来捧去,虞大哥那边都把力气使足了,忽然间天翻地覆,雷老弟一脚踹开了他,自己上了台。
虞天佐因为这个,几乎气得要发疯。人在承德家里,他恨得指天骂地,不但雷家的所有女性被他用污言秽语反复蹂躏了百八十次,就连雷督理本人,亦是难逃一肏。但是恨归恨,虞天佐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回他那家住北京的二姨死了,他赶来奔丧,也还是顺路来见了雷督理,并且见得热情洋溢,仿佛是比先前更爱他了。而在另一方面,雷督理知道虞天佐不是那吃暗亏的人,所以也是加着小心,很想把这局面挽回一些。
两人这么亲亲热热的走回到了公事房,雷督理打算把屋子里的牌局解散,好腾出地方来,让自己专心致志的敷衍虞天佐。哪知还未等他走到公事房门口,他就发现自己的部下们实在是体贴人心,不等他发话,已然将牌局自行解散,并且还在公事房门口上演了一场全武行——陈运基师长掐着张嘉田的脖子,正在把他往那水泥地上摁,而张嘉田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手攥了拳头直击他的脑袋,打出了“咚”的一声闷响。而其余劝架的三人——莫桂臣、魏成高以及警察厅的苏厅长——虽然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好汉,然而此刻连撕扯带哄劝的一起上阵,竟是完全没有
成绩。
雷督理见了这幅情景,立刻大喝一声:“干什么?疯了?”
抬手摘下墨晶眼镜往白雪峰怀里一扔,他大踏步的走上去,亲自去抓陈运基的后衣领:“松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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