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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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肃听出来她这婉拒里的虚情假意了,于是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胳膊,一路跑到柜台前,豪气冲天地跟服务员说:“要那个暴风雪,标准杯的……你吃什么口味的?”

柳蓉赶紧摆手:“小杯就行——抹茶红豆的。”

梁老板立刻觉得柳蓉这小姑娘真是懂事极了——这样一来他还能剩下点零钱,可以坐公交车回家。

有人号称亿万千万身家,恨不得从头到尾镶层金以显示自己很有钱,可是有可能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却一分钱也不肯为所谓爱的人花。

然而那年初夏,却有一个少年,兜里只有二十块钱,执意要给女孩子买一杯冰激凌,并且为她肯要小杯给自己剩下三块钱,而暗暗感激涕零。

高考假开学,高二正式搬到高三的教室,倒计时牌子,从这时候就开始挂起来了——

第三十二章 雨季

柳蓉他们搬到新教室的时候,门上的封条还没有撕,桌椅还是考场的模样,前后黑板干净极了,墙上一个字、一块匾、一张奖状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白玉叫柳蓉先把后黑板的板报弄出来,以前后黑板写什么柳蓉都随意发挥,连角落里的Q版连载小漫画,白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干涉过,这回这个常年一脸严肃的女老师却特别嘱咐了:“不要有用不着的多余的花纹,你要是愿意写,旁边写点鼓励的话就行了,中间给倒计时的牌子画一个框,其他不用了,都高三了,不要浪费时间。”

柳蓉只能谨遵圣意,心里迷迷糊糊地想,这还没放暑假呢,怎么就“都高三”了?

确实是高三了,这一回的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仿照今年高考的出题模式,最终的考试结果,有总分和各门课的分类分数,后面标注着总分或者这门课的班级名次,年级名次以及全市排名名次。

实在是一场劳民伤财的……盛举。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气氛骤然压抑起来,柳蓉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她有一次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在楼下碰见低年级的孩子,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目光都既唏嘘又敬畏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高考像是个刑场,一年宰一批,以前欢快地该吃吃该睡睡,是因为前面还有顶缸的,宰不到自己,这回高三的已经考完了,是上天堂是下地狱自有分晓,于是柳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头顶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考出题组,已经在对着自己磨刀霍霍了。

她大夏天的愣是生出一身冷汗。

猪到快出栏的时候才想起要减肥,人……有时也是在走到这样一个好像陌路的地方,才想起惊慌失措。

第一波的精神冲击很快到了——期末考试理化生三门课居然给弄到了一起,起了个名字叫理科大综合,题目多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出了考场柳蓉晕晕乎乎地声称自己居然差点答不完,收到了所有人惊异的目光,这才知道,原来这考试设计的就是不让大多数人答完的。

也不知道谁这么反人类,发明出这种长达两个半小时高强度的折磨。

平时的考试,比如说最后一道题目不会或者来不及,十分……十分可以放弃,其他科目补回来就行,二十分……二十分如果不是做惯了优等生追求好排名的,也可以一咬牙一跺脚地勉强放手,回去自己郁闷就行了。

这回的理科综合考试,主观题动辄好几十分,题干长得活像阅读理解,大部分人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时间不够了,一看还有几十分没做,立刻急了,越急越看不懂题目,越急越没有思路……

理综考试出来的时候,楼道里静悄悄的,连对答案的人都少了,柳蓉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变迟钝了好多,连别人叫她一声,都要过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很多年后,也偶尔在工作生活里遇见一些叫人大呼变态的困境,可回头想想高考那会,原来自己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逼得那么彪悍了,可见人的潜力还是无穷的。

首次全市联合模拟考的成绩排名下来,柳蓉能在全市拍到前三十,算是可以的了,不过成绩单上的语文成绩依然被白玉用红笔狠狠地画出来了,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是一个残酷的开端,他们将用一整年的时间,通过各种手段修改那些印在纸上的冰冷的排名数字——等到一年后,这些数字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丛林法则隐隐再现在这些年轻的孩子身上——虽然他们并不用像古罗马斗士一样你死我活地拼杀出来,但他们也从来不是摸爬滚打吃苦受累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的斗士,他们只是一群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起来,出门还要家长叮嘱留神看车的孩子。

他们要开始学会如何面对自己一落千丈的排名而宠辱不惊,要开始学会如何在考试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果断放弃掉几十分的题目,学会无视身后的倒计时牌,收起那些个青春期躁动的小心思,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寂寞地伏案。

这就是与智商和学习能力无关的素质,至关重要的心理素质。

白玉有一次开班会的时候,沉默了半晌,说:“我现在觉得,佩服你们所有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动容,大家都已经麻木,谁还不是要经历这个阶段呢?

谁还不是要经历这个阶段呢——可经历过的人,仍然会在回头看自己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环境变了,有时候我们也会变得娇弱起来,舒服得久了,就忘记自己曾经是怎么强大,可那没关系——因为忘记的东西依然存在,它会储藏在我们的骨血里,在需要的时候,再一次爆发出来。

这是一场即将在六月到来的成年礼。

暑假里,柳蓉应梁雪的要求,把一中所有复习的内部资料复印了一份给她,梁雪抱着那打东西,就好像欧阳锋抱着九阴真经、东方不败抱着葵花宝典一样,又虔诚又狂热,简直都有些不像她了。

柳蓉不常去梁肃的小店了,柳蓉妈虽然不说她什么,可心里肯定是不赞同的,柳蓉心里也有小算盘——高三的变数太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总是第一名,自己像这样老实点安分点,万一有一回考试考不好了,还可以装装可怜,大人觉得她那么乖,考试还考不好,肯定是非常心疼、就不好意思说她什么的。

就好比人民警察,对待不知悔改的违法犯罪分子和失足青年,这态度一定是不一样的,后者出事的时候的心理压力一定会小一点,那是能当成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问题。

高考总动员的时候,年级主任说过一句话,说高考拼得是效率和心理状态,心理状态光靠自己也不行,需要周围环境的一致配合,和家长老师的关系也有作用和反作用。

柳蓉的理论是,有时候自己的心理状态不好,如果表现出来,来个大吵大闹青春期叛逆什么的,会叫老师和家长一起紧张,大家都不是奥斯卡演员或者地下工作者,能把情绪隐藏得好好的,肯定也会流露出来,到时候自己的心理状态在这种所有人如临大敌的关照之下,反而会变得更糟。

常露韵的排名简直像蹦极跳一样,一回杀进班级前五,下回掉出前二十名,可她从来也不见有什么大的波动,考得好了,当然喜形于色,喜完了,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考得砸了,也不怨天尤人,订正试卷、修改计划、寻找学习漏洞有条不紊,真是座小泰山。

柳蓉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其实和这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常神通广大的同桌,也是有关系的。

九月份正式升入高三,起先便是一场秋雨砸下来,气温骤降了七八度,阴沉沉的天空连着一个礼拜都不放晴,柳蓉打着哈欠快速走进教室,准备自习,就看见走廊尽头的文科班门口,文科二班班主任正在大声训斥一个女孩子:“你这是骗我们还是骗你自己?你将来到底想怎么样?都高三了,什么时候了,你懂点事行不行?”

女孩子低垂着梳着大麻花辫的头,眼皮也不抬一下,一脸漠然地听着,好像她只是个布景,冷漠地看着班主任唱独角戏。

柳蓉听见身后有一个男生轻轻地说:“好像是上回考试作弊被抓住了的那个。”

柳蓉一回头,就看见顾清阳站在身后笑嘻嘻地对她打招呼,班长脸上也带着厚重的黑眼圈,可笑起来的时候,却依然是那么一副公狐狸的模样。

顾清阳看了看她,忽然感慨说:“其实总是第一压力也不小。”然后他哆啦A梦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小熊糖,塞到柳蓉手里,冲她眨了眨眼,先一步走进教室去了。

这年头,谁压力比谁小呢?柳蓉看了看手上一个个五颜六色憨态可掬的小熊糖,想起他们班一天到晚人五人六正经八百的顾班长,居然随时在身上装着这种东西……就打了个寒战,觉得这就好像老尼姑穿花内裤,大和尚纹米老鼠一样。

柳蓉一进教室,别人没看见,先看见了王碧瑶同学,她摆了个十分惊悚的造型——居然两条腿吊在外面,整个人坐在了窗台上。那窗台只有两掌宽,没有防护措施,高三七班在五楼!

正好柳蓉的座位就在窗户旁边,她就颤颤巍巍地问常露韵:“怎么也没人拉着她点,万一……”

话还没说完,王碧瑶就回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张小脸苍白极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难得好声好气地说:“没事,你们别大惊小怪了,我就是坐在这吹吹风,看看落叶。”

柳蓉一瞬间就风中凌乱了,觉得王碧瑶这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都……看出什么了?”

王碧瑶把视线转到了窗外,沉默了半天,才鬼气森森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叶子长出来,就是为了这样掉在土里,有点可怜。”

常露韵拉了柳蓉一把,用口型告诉她,王碧瑶“心情不好”。柳蓉唯恐王碧瑶同学一个想不开再这么跳下去,于是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其实吧……还可以化肥,造福一下农业生产的。”

常露韵表情僵住,片刻,把自己的脸埋进生物书里,不愿意承认这傻妞是她同桌了。

王碧瑶神色飘渺地笑了一下,点点头:“是,有道理,有机生物体死了以后都可以变成肥料,人也可以。”

——这是从伤春悲秋的文艺片变成了人肉肥料的恐怖片,柳蓉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王碧瑶却不再看她,转身从窗户上下来,摇曳生姿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常露韵这才用书遮着脸,小声告诉柳蓉:“她这次考试,退到了……”她口型说了个“后”字,然后伸出五指手指,柳蓉就明白了,常露韵接着告诉她,“上回那个男生,他们彻底崩了,你说老师们反射弧怎么那么长呢,你侬我侬的时候没发现情况,反而是这回崩了,开始疑神疑鬼,昨天她被老班留下好好说了一通不要早恋什么的……”

柳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常露韵挑挑眉,叹了口气:“我要是连这点娱乐都没有了,到时候不变成个傻子了么?”接着,她用力清了清喉咙,继续大声朗读,“基因工程的定义是……”

第三十三章 我说这是一场庆典

为什么人会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经济学上说,这是因为资源是稀缺的——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因为只要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同类生物的存在,即使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人类还是会不满意——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可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那又太可怕了,太寂寞了。

生物学上定义生命和非生命的本质区别,是“新陈代谢”,老师唾沫横飞地敲着黑板强调过的概念,可新陈代谢又是什么呢?是书本上冰冷的定义么?没有什么更深沉的含义了么?

世界上有无数疑问,也许量子力学就是这么产生的——经典力学的框架上的各种疑问,终于把牛顿构建的安乐世界撑大再撑大,然后那里看似坚不可摧的逻辑链因为那一点原子核上的漏洞,便轰然倒塌,一切变成冰冷的概率论。

质子是概率的,连光也是概率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接触到其他的东西,那些看似接触的动作,都不过是能量在彼此相撞,造成一个亲密的假象——真相是什么呢?

其实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们大家都清楚,那是从远古的时候就被种在人类基因里的,只是我们都还不够强大,虚弱地,不敢去继承而已。

梁老板仍然在贫困线上挣扎、不好意思对别人抠门,只能对自己抠门;梁雪仍然打掉了门牙混血吞,纯爷们儿得能去报名参加超女了;常露韵依然在边际效用递减的努力中决不放弃,边际效用递减,那也是有效用的;胡蝶已经很少出现了,辗转全国参加各种比赛,拿更多的奖,开始挣下她将来生存的筹码,不知多年以后,她还会不会记得那年暑假,那个惊世骇俗的理想。

柳蓉在和语文较劲,做上无数套习题,对这门无趣的学科更加失去兴趣,转而开始走起歪门邪道,研究起出题人的心理——可惜除了出题人都是变态之外,她没有任何其他的结论。

随着天一天比一天冷,后黑板上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小,柳蓉发现,七班好像奇异一样地越来越欢乐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涕泪横流,简直像是喜剧片里专业配画外音的。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头鹿飞快地跑,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高速公路”这种话能戳破了那么多人的笑点,可这不妨碍她自己被大家带动地同样无厘头地笑起来。

这一年,他们变得敏感、迟钝、脆弱、坚强起来,这一年,他们上高三。

王碧瑶越来越习惯于坐在窗户上了,柳蓉从第一天看见吓了一跳以后,也就淡定了,习惯了这个不再满口鸟语,却忽然变得神经质起来的同学。有一天,她抱着热水杯暖手的时候,看见王碧瑶茫然的侧脸,忽然心生不祥,偷偷地低头对常露韵说:“我怎么觉得,她有一天会从那跳下去一样?”

常露韵百忙之中终于发挥了一点同学爱,抬起头看了王碧瑶一眼,然后得出了个结论,摇摇头说:“放心没事,跳不下去,五楼呢,多疼啊——你昨天那份物理卷子的答案借我看看,给我讲讲第二题为啥选B?”

她们两个很快开始了一场关于电流问题的讨论,黄磊听见,也回过头来,恬不知耻地加了进来,柳蓉心想,好像他是真想讨论物理题似的——少年啊,你何必呢?

王碧瑶坐了一会就下来了,因为旁边有同学抗议,大声嚷嚷说:“王大小姐,你玩行为艺术能不能低调点啊,这大冬天的,把窗户关上成么?”

她从来不像赵彬彬那么活泼大方,也不像沈白兮那么会笼络人心,她在广大人民群众眼里,只是个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家里有点臭钱,四处爱现,性格不好成绩一般,还总想着要遗世独立可怜女生。

是的,可怜——脱离群众的人必然会被群众所抛弃,这是柳蓉常露韵她们用整个初中的时间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王碧瑶或许也明白,只是还不够聪明,又太过骄傲,不知道怎么“不脱离群众”。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被人民群众抛弃了。

从卫生间开始的战争从未结束,只是它转为地下了。被雪片一样的卷子淹没的高三,流言蜚语反而越发肆无忌惮,这仿佛成了一种最简单的娱乐方法,没有让这些个谣言终止的智者,因为大家都自顾不暇。

柳蓉有时候在一边听着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挤眉弄眼的讨论,一边百无聊赖地扫过周围几个试图弄到一点谈资还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的男生,忽然想着,是谁这么大仇,要把王碧瑶逼得这么绝呢?

沈白兮?胡蝶让她离沈白兮远点,可沈白兮有那么高的智商么?她要是有那么高的智商,为啥成绩老不上不下?

那……难道是赵彬彬?可赵彬彬图什么呢?和王碧瑶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过节。她看着周围唾沫横飞的传谣言者,心想,他们又是图什么呢?

这件事柳蓉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他们其实什么也不图,只是为了自己说出来那些事时候的快感,和别人想听的这个理由,沈白兮或许有心计,可她也不是神仙,不能控制全班的舆论,她只是利用而已。

每个人都想看王碧瑶倒霉,因为她不合群,还因为她好看,因为她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质……

归根到底,别人不喜欢她,不是因为这个妞儿像仙鹤,而是因为这个妞儿把别人都当成鸡。

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隐藏在鸡群里的仙鹤,一边低调地自我保护,一边暗地里藐视众生,可居然真的有人不识相,高傲地跑到自己面前来个“白鹤亮翅”招摇而过,心里的怨愤便生出来了——你得意个什么?老子的毛比你白多了。

然后大家都沉默不语,等着她倒霉,等着第一个出手的“阴险分子”,再一起冲上去踏上一万只脚。

虽然……除去个别不和谐因素,七班还是个非常有爱且团结的班集体。

那天正是个下午课间,不知为什么,王碧瑶的前男友又来到了七班门口,拦住王碧瑶,和她低声说话,王碧瑶歪着头,双手插兜,脸上似笑非笑,好像不保持着这么一个欠揍的表情,她就会当场哭出来一样。

教室里除了个别实在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补眠的之外,都在一边一本正经地做自己的事,一边支着耳朵听着这对多事鸳鸯的话,一开始王碧瑶一言不发,男生说话的声音还低低地,后来王碧瑶忽然慢悠悠地说:“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么?”

她说完,就要往屋里走,她的前男友一着急,伸手拉住她,男生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大声说:“你能不能听我说一次话!”

沈白兮正从楼道往这边走,脚步顿了顿,好看的脸上忽然划过一抹说不出含义的冷笑。她的目光转到隔壁班——白玉刚在那边上完课,正在拍着手上的粉笔灰,要是没别的事,她下节课也会按照安排留在这里答疑,沈白兮就在他们班门口咳嗽了一声,对白玉说:“老师,您现在有空么,我想问个问题。”

白玉点点头,沈白兮顺手和第一排的同学借了一本物理习题册,特意翻到后边,指了一道复杂无比的题目,白玉皱皱眉,觉得光嘴说,肯定说不清楚,就抬起笔才想在书上画,沈白兮像是才想起这本书是别人的似的,立刻体贴地说:“老师我去班里拿我那本吧,别把别人的书画了,他还没做呢。”

白玉想反正也没几步路,又是下课,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沈白兮回班里了。

然后……那对个人问题没解决完的怨偶,就当场被班主任抓住了。

白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尤其她眼皮一扫,看见好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心虚地低下头——自己心浮不好好学习,还影响其他同学,堵在班级门口,像什么样子?高三本来就容易人心浮动,你怎么那么没好心眼啊你!

于是罪加一等,白玉当场炸了,也顾不上一心向学虚心问问题的沈白兮了,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示意她先进教室,留下一句“你先想想,晚上再来找我问”,就把那两个人拎进办公室了。

王碧瑶脸色像是比她平时还苍白,简直像个死人一样了——还努力地挺直了背部,像是个光荣退场的英雄。

全班热闹了起来,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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