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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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委屈,“你真的要去巴西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刚刚决定的,也没遇到你,没机会说呢。”邵声微一笑,“再说,我知道方拓他们会转告你的,这不是么?”
那怎么一样?这么重要的决定,我当然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好给我挽留你的机会。莫靖言这样想着,带了埋怨和不舍,微仰着头看向邵声。他表情平静,垂着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时他是这样真真切切的一个人,长手长脚,肌肉结实、肩膀宽阔,却并不粗壮魁梧;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眼神清澈却从不会睁圆双眼,于是那些情绪都若有若无地隐藏在睫毛后面。莫靖言不知多少次和他碰面,但却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眼神胶着在他身上,不想离开。她有些羞怯紧张,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言词被堵在胸口;但又焦虑着想要找个理由,将面前这人留下来。呆了半晌,莫靖言醒悟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烈,不禁低下头来。
她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旁,让人想要伸手拨开。而这一幕,此前曾有另一个人和她上演,那时二人甜蜜地微笑对望,幸福得让人嫉妒。邵声暗自攥紧了拳,不去触碰面前的女生,“没有事的话,我要走了。”
“我……你……为什么要去巴西啊?”她略有哀戚地问。
“补助比较多啊,是国内工资的几倍。而且,那里是个非常有活力的国家,可以冲浪、攀岩、滑翔;有山有海,有雨林;有桑巴,有足球,有嘉年华。”邵声一一细细数。
可是,我去不了啊。莫靖言心中憋闷,那里没有我们带着大狗一同撒欢的景象啊;又或者,你曾描述的一切并不是你最向往的,一个激情四射的国度更让你热血沸腾。她嗫嚅着,“可是,巴西似乎好远呢,都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邵声轻轻跺了跺脚,“差不多就在脚底下。”
“那……我,我们说好的事,可怎么办?”莫靖言心酸,“你不是说要一起去野外攀岩么,还要养条大狗带着?你还说,以后会看我老年组比赛的啊。”
邵声失笑,“莫莫,我是去工作,你别说的和我要上战场似的。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过几年,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啊。”
“可是,我还要等你教我攀岩呢。”
“我不在,自然还有别人。到了下学期,你也可以再回到队里,现在女队中缺少生力军,你要努力啊。以后和方拓比比看,谁进步比较快。”邵声笑了笑,“有些事不要计较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评论,之前昭阳的确有他的不得已。现在楚羚要出国了,你回到队里,其实也是我……是每一个关心队伍发展的老队员乐于看到的结果。”
“但是,即使回到队里,你也不在了啊。”莫靖言此时不再关心自己是否能回到攀岩队中,只是带了些倔强和懊恼,抬头看着邵声,不知不觉,脑海中这句话竟跑了出来。她连忙慌乱地补充道:“我是说,朋友走那么远,大家都会舍不得吧。”
邵声一怔,平素戏谑的笑意变得柔和,“就算都在北京,毕业了,就能经常看到么?你离开家乡,不也离开了很多高中的好朋友么?莫莫,你这么好的小姑娘,以后也一定会遇到更多好朋友的。”
莫靖言无计可施,哀戚的语气中带着恳求之意,“可不可以不去那么远啊……难道没有人,很希望很希望你留下来么?”她病急乱投医,“比如‘地质之花’什么的。”
“已经签了意向书,肯定要去的,否则言而无信,工作都保不住了。”邵声眼帘一扫,淡淡地说,“至于别人的想法,大概影响不了我的决定。巴西在哪儿,你知道吗?完全在地球的另一头。莫大去个美国,都不想在国内拖泥带水。我也不要有个累赘,她绑着我,我绑着她的。”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么……
莫靖言再无话可说,站在喧嚣的广场中,耳边仍有Dream Dream Dream的余音。她说:“你听,听这首歌。”
邵声一愣,“什么歌?”
“《All I Have to Do Is Dream》,我们一起听过的。”
他的表情波澜不兴,“什么时候?”
“那天,在岩壁下。”莫靖言心中默念着歌词。
Is dream, dream dream dream。
当我想要拥你入怀中,当我想要拥有你所有笑容。
无论何时当我想要拥有你,只能将它付诸一梦。
邵声蹙眉,笑了笑,“是一首很流行的老歌呢,肯定听过许多次,具体哪一次,记不得了。”
莫靖言鼓足勇气,“今天很暖和呢,我想去岩壁练习。你来么?”
邵声摇了摇头,“我要开组会,而且现在这么闷,又阴天,搞不好要下雨。”
她目光坚定,“我写会儿作业就去岩壁看看。如果你组会结束得早,也过来吧。”
一个小时后,莫靖言坐在图书馆里已经发呆了将近六十分钟,她尴尬地想要扑在桌子上。自己刚刚的语气措辞,是否已经过于坦率直白?邵声不待答话,就听见同组同学在路口唤他,说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开。她甚至来不及问,这声“抱歉”是说不得已要终止谈话,还是说晚上无法赴约。
她思前想后,根本没有心思读书写作业,索性收拾了书包,一路走到岩壁去。
操场尽头亮着两盏大灯,塑胶跑道上有几个身影或快或慢地绕着圈。莫靖言在跑道旁放下书包,象征性地跑了两圈,看清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觑了个空,拎着东西闪到铁丝网门后。她站在高大的岩壁下,轻轻抚摸着一个个已经被磨得圆滑的岩点,想起此前和邵声月下相会的夜晚,心中甜蜜而酸涩。
此刻她的心情更多是忐忑不安,傍晚一时冲动约了邵声,但其实并没有想好要和他说些什么。莫靖言用脚尖拨着地上的石子,暗自打着腹稿,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心脏砰砰乱跳,紧张地躲到岩壁背光的暗影中。
脚步由远及近,停了片刻又离开了。莫靖言探头望过去,原来是跑步的人刚刚将矿泉水瓶放在场边,又走过来喝了一口。她松了一口气,也忍不住有一丝失望。
中间有人到场边来放衣服,或是过来拉伸压腿,还有个学生拿出跳绳跳了五分钟……看着走近的身影,莫靖言一次次紧张而憧憬,又一次次希望落空,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忽然起了一阵风,打着旋地吹过操场,风一停,跑步的人们忽然拿起东西纷纷离去。莫靖言站在岩壁的屋檐下,起初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又刮了一阵凉风,卷进来细细的雨丝,她才察觉,如邵声所说的,今晚是要下雨的。
那么,他就更不会来了吧……
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想要说什么,刻意不来,便什么也不必听,什么也不必回答。
然后,过不了多久,等他毕业,也就这样毫无留恋没有解释地去巴西了。从此天各一方,后会无期。是不是?
莫靖言心中又委屈又伤心,蹲坐在两片海绵垫上,抱着双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雨越下越大,已经听到雨点砸到地面激起泥土时的窸窣声。风扯着雨幕,时不时卷到屋檐下,可供藏身的地方只有一点点。莫靖言在脸上抹了一把,闷闷地背了书包,双手捂着头,向着来路小跑回去。刚跑出操场,就踩到积水坑里,鞋袜一下湿透,瞬间步履就变得沉重起来。她更加颓唐,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加上跑得急,一时气息都不顺畅,连着咳嗽了几声。莫靖言想着这雨是怎么跑也躲不掉的,索性放慢脚步,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向寝室走去。
回到屋中已是浑身湿透,室友们或询问或打趣,莫靖言基本都没听进去,只是“哦”,“嗯”地应了几声。她将湿衣服加了洗衣粉泡好,也没心情洗,随便擦了一把脸,倦倦地躺在床上。许久前左君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畔,“在清楚对方心意之前,自己不要有太多幻想,陷得太深。”以前面对傅昭阳,她也曾揣测对方的心意,有小小的希冀和幻想,但大多时候乐在其中,从不曾有这种失落和憋闷的痛苦。左君的一番话,她隐约懂得,但并没有太深的共鸣。此时此刻,重又记起,这些爱而不得的苦涩叮咛,自己从未真的在意,等到明白过来,已经是情难自持。
她的心放佛被揪紧,一时透不过气来,胸口闷痛,气馁地想:“原来就是这样了呢。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我也再也不要想你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
虽然心事重重,但她身体疲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听到闹铃响,伸手按了,却懒得起床,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上也依旧疲乏,打个哆嗦便一阵冷意。莫靖言勉强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夹好了又倒头睡下。
梁雪宁看她神色疲惫,关心地问:“怎么,是不是不舒服?”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呀,这么热,肯定发烧了。”
莫靖言恹恹地点头。隔了几分钟,拿出体温计,赫然是38度5。“帮我请个假吧。”她裹好被子,“我再睡会儿,一会儿去校医院。”
梁雪宁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找出两片退烧药。“你先休息会儿,我们第一节都有课,待会儿回来陪你去。”
思睿探询地问:“要不要找人现在陪你去?比如……傅师兄?”
蒋遥推她:“早都告诉你已经分手了,你怎么比当事人还不接受现实啊?再不走就迟到了,咱们一会儿回来陪莫莫去就是了。”
思睿不甘心,“有个男生带她去跑前跑后的,也挺好啊。傅师兄如果知道莫莫生病,肯定会来的。没准,还是俩人和好的好机会呢。机缘机缘,有缘分也得有机会啊。”
她压低声音,又是边出门边讲,莫靖言听得并不真切,但只言片语飘进耳中,大概也猜到了室友的语意。她当然不想通知傅昭阳,但也忍不住暗自思量,如果是另一个他,知道自己淋雨生病,还会决绝地不来见面么?咦,自己昨天不是还在想,他不理我我不理他,怎么此刻又想着盼着这个人了呢?
她想了一会儿,就又倦倦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看到大家的发言是最开心的啦。按理说关于少爷对莫莫的感情,不应该是通过“作者有话说”来传达的,后文中会写到。但鉴于后文中这部分还得等几天才能写到,这就是看连载的纠结之处,我为了帮少爷稍稍正名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两句。回忆的段落是莫莫的视角为主,少爷的心思就比较难猜,想想《眼泪》中的小橘,隐忍不说、甚至是劝说对方和别人在一起的感情,未必不深。又,这篇文叫做《直到春天过去》,但莫莫和少爷的春天还没来呢,哪儿能就直接过去了呀,呵呵。====调整了一下章节,变成了十八章(下)明天继续更一段,还是周六攒着更半章呢?
第十九章 左右
醒来之后莫靖言去了校医院,医生诊断为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开了左氧氟沙星,让她连着三天来输液。室友们下午还有课,莫靖言拿了一本书,一个人坐在输液室的一排座椅上。房间里人不是很多,有两三个学生,还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午暖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照得人昏昏欲睡。
莫靖言找了一条厚披肩搭在身上,仍忍不住冷地打了个哆嗦,尤其是插着针头的那只手,不知是不是盐水不断滴入的缘故,一只手凉凉的。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搓了搓指尖,打开随身带的书本。中间还夹了一张折叠的宣传单,打开来,是攀岩队去年招新用的广告,上面是在仰角上攀登,即将翻越屋檐的攀爬者剪影。那矫健的身姿越看越熟悉,莫靖言轻轻“啊”了一声。这不正是邵声?这人,还真是无孔不入,渗透到她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里。她将传单放在腿上,指尖搭在那个剪影上,轻轻地摩挲着,希望对方下一刻便能在门外出现。
果然,有人走到门前,被护士拦了下来。他指了指垂头坐在椅子上的女生,“我来看她,莫靖言。”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慌乱地将传单塞回书里,“啪”地合上。
来人走到她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训练时,我听思睿说你病得厉害,在这儿打点滴,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休息两天就好。”莫靖言摇了摇头,“你要准备毕业答辩什么的,先去忙吧。”
“莫莫……你不要这么拘束,我也并没有太多想法。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昭阳哥,对不对?”他笑得有些无奈,“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莫靖言抿了抿嘴唇,“谢谢你惦记着,来看看我。”她客套谨慎,更显得疏远。
傅昭阳一时语塞,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身子向前微探,双手交握,小臂支在膝盖上。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坐了良久,直到点滴将尽,傅昭阳起身唤了护士拔针。
“可以回去了吧?”傅昭阳问,“等我给少爷打个电话,告诉他咱们先走了。”
莫靖言心中一滞,“少爷也来校医院了?”
“是啊,他说有点抻到胳膊,想去开点伤湿膏和红花油什么的。”
“哦……”她有些失望,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否想要见到邵声。
“还要打几天?”傅昭阳问。
“医生开了三天的量,让我先打着,看能不能退烧。”
“那……明天几点来,我陪你过来好不好?”
说话之间,两人走到输液室门外的走廊上。莫靖言抬头看着傅昭阳,他面色平静,但眼神里写着关切和探询。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想了想,低下头来,轻声答道,“我不想,让大家对你和我的关系,还有什么误会和评论。”
“呵,其实,这几个月没什么联络,今天你这么说,我本来也并不意外。可是,我隐约觉得……”傅昭阳顿了顿,“莫莫,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她心头一紧,正思忖着如何答复,只见邵声拿着几只药盒,从走廊转角走了过来。
他喊了傅昭阳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让你说对了,骨科今天没开门,其他科室不给开红花油。外科倒是给了伤湿膏。真是千奇百怪,看来还得再跑一趟。”然后他好像才发现旁边的莫靖言,向她笑了笑,“听说你发烧了?多喝点水,吃点水果。”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莫靖言心情低落,眼神瞟向一旁。
“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傅昭阳收好手机,“你先回去吧,我去送莫莫。”
邵声点了点头,望着侧身的莫靖言,扬扬下巴,“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啊。”
邵声走后,刚刚中断的话题,两人此时都不想再提起。傅昭阳沉默着,脚步沉重,背脊似乎也不如平日挺拔,仿佛生病的那一个是他。莫靖言心中不忍,走到宿舍楼下,轻声道谢,又嘱咐道:“看你也累了,这几天换季,生病的人多。你也好好休息,做实验写论文都别熬太晚,不要像我一样生病了。”
“本来,是应该我来照顾你的;现在成了你这个病号叮嘱我。”傅昭阳弯了弯嘴角,笑容中有一丝落寞,“你心里那个人,他对你好不好?你不想我接送你,就是,怕他会误会吧。”
莫靖言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清楚是否要对傅昭阳坦承,自己心中真的有了别人。她抿了抿唇,“昭阳哥,不用太担心我。其实,你应该去找那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就好像,楚师姐。”
傅昭阳依然在微笑,但眉梢垂了下来,似乎无比沮丧。
莫靖言揉了揉额头,“你当我烧糊涂了,在乱说话吧。”
他叹了一口气:“全心全意。呵,当初你就是觉得我不够全心全意,所以才离开的吧。真是,咎由自取啊。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吧。”
莫靖言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落寞身影,心中也不好受,在宿舍楼外的花圃前定定地站着,叹了口气。恰好遇到思睿搭着何仕的自行车回来,她眼尖,开心地叫着:“那是傅队吧?雪宁她们本来想去校医院接你,我就说傅队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去的。”
何仕也看到莫靖言,但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思睿挽着她上楼回寝室,一路不停地询问着,“傅队训练一结束就去了吧?你们俩有没有谈谈?他明天还陪不陪你打点滴去了?”
莫靖言浑身乏力,无法应付她一连串的问题,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都是你,这个小间谍。”
“你倒是有个态度啊。”思睿推开寝室的门,“现在大家都觉得,是你还在吊着傅师兄。说实话,何仕他们,都觉得你……是因为以前傅师兄对你不上心,还在和他怄气。”
“我哪儿有?别人不清楚,咱们寝室的人也清楚啊。我和昭阳哥早说得明明白白了。”莫靖言委屈,虚弱地辩解着。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是……”思睿顿了顿,“大家都觉得,你身边又没别人,现在傅师兄那么重视你,楚师姐也要出国了。你俩还有什么隔阂?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过去,就是过去了啊……”莫靖言心中只有一个理由,此时又难以启齿。
蒋遥替莫靖言抱不平,“算啦算啦,思睿你别为难莫莫了。喜欢不喜欢的,哪儿有那么多理由?这就叫覆水难收。不如你们谁开导一下老傅,告诉他分手这么久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也要我和何仕有那个胆量啊……”思睿无奈,“傅队最近话很少,来队里也只回答大家技术上的问题。他这么沉默,我们哪敢和他说别的?何仕都不敢。他有什么心里话,大概只会和少爷说。我们看傅师兄那样子心里都不好受,莫莫,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他么?”
蒋遥摆手,“哪儿能人人都心疼,你当莫莫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
莫靖言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什么观世音?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梁雪宁过来打圆场,“不要争论啦,赶紧让莫莫休息吧。”
蒋遥应了一声,戴上耳机继续听歌看书。思睿有些不甘心,凑到莫靖言耳边问:“你对以前的事儿还觉得委屈么?对傅师兄有什么要求?要不我让何仕帮忙,请少爷转告他一声,说和一下。”
莫靖言头大如斗,“千万别,思睿姐,当我求你了,千万千万别。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儿,好不好?”
“我就是和你念叨一下,怕你不好意思开口,憋着么。其实,少爷那天也说了,让我们谁都别瞎起哄。”
莫靖言心中一滞,有些心虚地问:“他还说什么?”
“他说,傅队和莫莫的事儿,是他俩的事儿,给他们时间慢慢解决。其他人都别掺和。”
这个其他人,也包括你自己么?莫靖言揣测着邵声当时的语气,心中酸涩。她想起刚刚和邵声在医院走廊里的仓促一面,他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客套地寒暄,没有半分额外关怀。
他是真的漠不关心,还是故作冷淡?莫靖言想着想着,头又疼了起来。
那天夜里莫靖言烧得厉害,辗转反侧,一直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第二天起来精神也不好,吃不下东西,嘴唇干裂,喝了两口粥,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校医院去继续输液。窗外依旧是暖意融融的艳阳天,白色的柳絮漫天飘着,有几朵贴在纱窗上。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一片新绿,心中空荡荡的,索性什么都不想。
隔了一会儿,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学她的样子,也托着下巴。莫靖言转头,看见邵声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我来拿红花油,正好路过,趁毕业前再享受一下公费医疗。”他说,“看你无聊地望天,就陪你坐会儿吧。”
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恼,低声道:“现在又变成好心人了,害我淋雨时怎么不说?”
“你是说,那天你一直等到下雨?”
她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会来的。我一直都……”她有些哽咽,“那么相信你。”
“对不起……”他声音干涩,“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莫靖言眼圈一红,抬头望着他,“你真的,还是要去巴西啊?”
“对啊。”
“真的,不可以不去么?”她哀求地凝视着邵声。
他攥紧了拳,又松开,语气平淡,“不可以……合同都签好了。”
莫靖言心中气结,扭过头去,“要去就去吧!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也不要再回来啦!”
邵声反而笑了,“看你,精神头好像比昨天足了呢,都有力气说狠话啦。”
“我……”莫靖言低下头,“其实,你会回来的,是吧?也就是两年的合同么。时间很快,我可以等……等你回来再一起去野攀。你说得对,又不是要上战场了。你会回来,再回来就不会躲着我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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