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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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虚是她的生父,也是她的师父,尽管十多年父女俩不能相认,可是云虚对她关爱备至,尽了身为人父的责任。叶灵苏不肯认他,一大半出于任性,此时所思所想,尽是云虚的好处,再无半点儿怨恨。他是严师、也是慈父,他一次次迁就女儿,可她却没尽到女儿的本分。子欲养而亲不待,云虚死了,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里。

叶灵苏悲愤难抑,猛地跳了起来,铮,青螭剑出鞘,刺向乐之扬。

乐之扬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剑尖到他心口,微微一缓,悄然停住。乐之扬心生诧异,张眼望去,叶灵苏浑身颤抖,眼中泪水滚动,忽然松开剑柄,当啷,长剑坠地,叶灵苏泪水滚滚落下,瞬间泣不成声。

“叶姑娘……”乐之扬心生歉疚,“你若下不了手,令我自尽也行,总而言之,我不慎害死令尊,这一条命就是你的。”

叶灵苏沉默一下,伸袖抹泪,狠狠瞪着乐之扬,微微咬牙道:“此话当真?”

“当真!”乐之扬木然说道,“要杀要剐,剖腹挖心,随你所愿,我绝无异议。”

叶灵苏目光凄然,暗淡下去,过了片刻,轻声说道:“我要你活着!”

乐之扬一愣,冲口而出:“为什么?”

“你说过……”叶灵苏幽幽说道,“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能受尽折磨。”她略略一顿,“我要你活着,能活多久算多久,顶好活一百年,一千年,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受尽痛苦煎熬。”

乐之扬一时呆住,他打量叶灵苏,猜不透她话中真假,半晌说道:“叶姑娘,我生意全无……”

叶灵苏冷冷说道:“你若想活,杀你才有意思,你若想死,我偏要你活着。你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就得活下去!”

这些话字字句句,毒刺一样扎在乐之扬心头,奈何他画牢自困,先前把话说满,再无反悔余地;这么一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唯有苟且偷生,日夜伤心悔恨,永远活在对朱微的愧疚和思念当中。

叶灵苏说的没错,这样的日子,才是最大的惩罚,活的越久,惩罚越深。

乐之扬无奈断了死念,冲叶灵苏深深一揖,说道:“姑娘若改主意,我随叫随到。”

转身抓起棺木,连带尸首,棺木数以百斤,乐之扬拎在手里,如拈灯草,他大踏步走出灵堂,无人胆敢阻拦,眼见他飞身一纵,上了屋檐,形如一只巨鹰,两个起落,消失不见。

叶灵苏坐倒在地上,血气冲喉,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溅落在地,心口剧痛难言,仿佛撕裂了一般。

“叶指挥使……”徐妃分开人群,踏入灵堂。她双颊飞霞,妙目流波,庆功宴上的醉意尚未退去,此刻环视灵堂,一脸错愕,“这、这……”

叶灵苏拭去口角鲜血,拾起长剑,冉冉起身,说道:“王妃,指挥使就别提了,你还是叫我叶灵苏吧!”

徐妃眼珠一转,笑道:“也好,那名儿叫来累赘,我托个大,叫你灵苏吧。”

叶灵苏身心俱疲,还剑入鞘,冷冷说道:“朱微的遗体,乐之扬取走了。他武功太高,我也挽留不住!”

徐妃沉默一时,叹道:“他二人情深爱重,劳燕分飞,令人惋惜。十三妹倘若有知,想也情愿跟着他去,王爷和宁王囿于皇家颜面,或许有些生气。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服他们!”

“我放心什么?”叶灵苏冷笑,“这些事,我半点儿也不关心。”

饶是徐妃冰雪聪明,也猜不透叶灵苏的心思,她亲眼看见叶灵苏甘冒奇险,于万军中夺回朱微的遗体,后来独守灵堂,也数她最为悲恸。而今一派漠不关心,先扬后抑,让人捉摸不定。

琢磨半晌,徐妃说道:“灵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说吧!”叶灵苏没精打采。

徐妃道:“都是女人家的体己话儿,这儿说不方便,还是去你房里说吧。”

叶灵苏点头应允,二人离了灵堂,来到叶灵苏歇息的小院。

徐妃端着茶杯沉吟一时,笑着说道:“灵苏,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本想过了头七再走。”叶灵苏沉默一下,“如今打算明早离开。”

“你真要走了?”徐妃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叶灵苏意兴萧索,懒懒地不想回答。徐妃踌躇一下,笑道:“王爷跟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不当讲?”

第164章 断弦音消(五)

叶灵苏抬眼瞧她,徐妃笑道:“守卫北平,你功劳最大,王爷和我无以为报,商量再三,加官进爵,太过寻常。姑娘天下奇女子,一定不放在眼里。”

“王妃多虑了。”叶灵苏淡淡说道,“我守北平,不为什么报偿。”

“我知道。”徐妃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所以希望你能嫁入本藩、同经患难,共享尊荣,高炽已然婚配,高煦尚无妻室,他性子粗野,无人能管,须得是你,才能制得住他……”

话未说完,叶灵苏轻轻抽回手去,冷冷说道:“王妃请回吧,我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徐妃一腔热火登时浇灭,呆了呆,勉强笑道:“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叶灵苏声冷如冰,“过了今晚,我便走了。”

徐妃心里蹿起一股怒火,朱高煦顽劣轻佻,人嫌鬼厌,唯独在她这个母亲眼里是个天大的宝贝。相比朱高炽自幼肥胖跛足,徐妃打心眼儿里更加喜爱次子。朱高煦少年无赖,跟她娇宠溺爱颇有干系。她以之为宝,自然认为众人也当如是,可瞧叶灵苏言谈神气,分明对朱高煦嫌恶之极。徐妃碰了钉子,深感耻辱,可她城府深沉,脸上半点儿也不流露,笑了笑,说道:“也罢,姻缘天定,勉强不来,怪只怪我儿没福。灵苏,你好好歇息,明儿一早,我为你践行。”

叶灵苏冷冷不答,徐妃越发尴尬,磨蹭两下,站起身,微微欠身,退出门外。

叶灵苏满腹心事,望着烛火怔怔出神,一忽而想到云虚,一忽而想着乐之扬,更想到朱微和母亲,深感世事无常,人如蓬草,随风飘零。灯火摇摇晃晃,叶灵苏瞧着瞧着,忽又流下泪来。

有宫女送来人参鸡汤,叶灵苏忽遭剧变,忧愁怅恨,不思饮食,此时又饿又渴,少少喝了两口,忽又愁上心头,将汤盅推到一边,恹恹地靠在床边,欲睡不能睡,欲想不愿想,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无论做什么都十分厌烦,恨不得拔出剑来,一了百了,可是一转念头,又想:“我若死了,乐之扬无人管束,岂不是想死就死……”

按理说,她本该为父报仇,杀了乐之扬。可是事到临头,说什么也下不了手,鬼使神差地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乐之扬素重然诺,一定不会私下寻死,可是伤心难过却是免不了的,好在光阴磨人,任何伤心难过,久了都会淡去。只不过,她放过杀父仇人,却是莫大的不孝,可是那时,看着乐之扬那个样子,她又能做什么呢?

叶灵苏矛盾万分,只觉天下的苦闷烦恼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想来想去,她的神志模糊起来,只觉困倦不胜,头部沉重已极,全身上下都无力气。

昏沉中,似乎有人喊她名字。叶灵苏想要回答,可是说什么也抬不起头来。突然间,她脸上一凉,猝然惊醒,下意识伸手拔剑,忽听有人低声叫道:“叶姑娘,快起来!”

叶灵苏强打精神,定眼望去,江小流站在身前,望着她神情惶急。

“是你?”叶灵苏莫名其妙,恼怒起来,“你来干吗?”

“快走!”江小流低声道,“这儿危险?”

“危险?”叶灵苏环视四周,烛影摇红,一切如旧,唯独头脑闷痛,似要裂开一般。江小流端起汤盅,闻了闻,说道:“汤里下了毒!’

叶灵苏应声一愣,潜运真气,果然肝肾经脉隐隐作痛,不但头痛胸闷,身子也如灌满了陈醋,又酸又软,不胜乏力。当即转运内力,喀地将喝下的鸡汤吐了出来。

忽听江小流又叫:“快走!”

叶灵苏一头雾水,忽见江小流穿窗而出,只得站起身来,茫然跟从。她头重脚轻,步子虚浮,远不及往日轻盈矫健。

江小流到了庭院,不走大门,跳进水渠,沿着渠边潜行。叶灵苏也跟着跳入,渠水奇冷,上面飘着一层浮水,冰水一浸,她登时清醒了不少,水渠穿过小院,直通院外。两人从墙下渠洞钻过,叶灵苏听见水渠两侧脚步声响,来来去去,夹杂低声人语,火光微微映照水面,江小流将头一缩,避开火光,藏入阴影。叶灵苏满心疑惑,也跟着照做。

潜行片刻,远离小院,左右无人,两人才爬出水渠。叶灵苏回头望去,吃了一惊,但见许多人围住小院,有的挑着灯笼,有的端着盆罐,向墙上、门上浇泼什么,另有若干甲士,扯开弓箭对准院子。

“他们干什么?”叶灵苏隐约猜到原由,内心一阵翻腾。

“烧院子!”江小流低声说道。

“他们……”叶灵苏咬一咬嘴唇,“要杀我?”

江小流默然点头,叶灵苏不忿道:“为什么?”

“你要离开北平,对不对?”江小流反问。

“对!”叶灵苏回答。

江小流说道:“我偷听到燕王夫妇跟两个儿子说话。他们说,你的机关术足以改变天下大势,你能守住北平,就能守住东平、西平、南平;你这样的奇人,不能留下,就得除掉!”

叶灵苏如堕冰窟,呆了呆,又问:“王妃也这么说?”

“下毒放火的计策就是王妃出的。”江小流说道,“燕王起初有些犹豫,王妃和世子将他劝服了。倒是二王子不情愿,被燕王骂了一顿才消停。王妃的意思,你功劳太大,武功太高,明着下手寒了众人之心,只能暗中行事,事后就说你喝醉了酒,打翻烛台,不慎把自己烧死了。”

叶灵苏藐睨须眉男子,燕王也不放在眼里,唯独对徐妃惺惺相惜,所以情愿守城,一大半是为朱微和乐之扬,小半却是因为徐妃,不愿她城破之后受辱于人。不想徐妃说变就变,转眼设下毒计、要她性命。叶灵苏几经惨变,心思早已麻木,此刻听见真相,仍是禁不住一阵难过,轻声说道:“我只当她是女中豪杰……”

“吕太后也是女中豪杰!”江小流说道,“戏文上说,韩信、彭越都是她杀的。”

“江小流!”叶灵苏叹一口气,“你比我看得透。”

江小流说道:“最毒妇人心,女人心狠起来,比什么都厉害……”忽然自觉失言,忙道,“叶姑娘,我可没说你,虽说你也是女人。”

“是呀!”叶灵苏幽幽地说道,“我终究还是女人。”

江小流迟疑一下,忽地低声问道,“叶姑娘,你会杀王妃么?”

叶灵苏沉默一时,摇头道:“我今日累了,不想杀人了!”她看一眼江小流,“你为何救我?”

“我……”江小流一挥手,“算了,你喜欢乐之扬,反正轮不到我。”

叶灵苏心头一暖,歉然道:“江小流,我以前对你不大友善,你不计前嫌,叫人惭愧。”

江小流摆一摆手,正要说话,忽听远处喧哗,动容道,“不好,我得回去了,二王子久不见我,一定会起疑心。”想一想,发愁道,“叶姑娘,你怎么出去。”

“我自有办法!”叶灵苏说道,“倒是你,半身湿透,如何交代?”

“撒谎呗!”江小流大咧咧说道,“就说喝多了,失足踩破冰层,掉在水池里了。”

“也好!”叶灵苏叹一口气,“江小流,你这么机灵,一定官运亨通。”

“承你吉言。”江小流拱了拱手,飞也似去了。

叶灵苏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掉头一瞧,小院火光冲天,放火的人装模作样,在那儿大呼小叫。叶灵苏望着火光,仿佛身在小院,随着烈火焚烧,慢慢枯槁死去,她只觉身子里空落落的,一切傲气雄心,全都飞灰湮灭。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叶灵苏转身离开,她使出“山河潜龙诀”,与万物同化,经过卫兵身边,也无一人看见。练成这门奇功,就是无双的刺客,要杀燕王、徐妃,此时易如反掌,可是叶灵苏心灰意冷,再也无意沾染血腥。

她出了王府,孤魂野鬼一般在北平城里游荡,没有人看得见她,一队队番骑喝得烂醉,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两边街头张灯结彩,可是再多的灯光也照不出她的影子。

到后来,她终于累了,内伤隐隐发作,参汤里的毒素也在作乱。她找了一间废弃民居,打坐运功,逼毒疗伤,久而久之,物我两忘。

醒来时已是凌晨,天犹未亮,积雪满庭,冰雪映照夜色,幽幽发出蓝光。

“醒了?”一个男子声音忽然响起,苍劲之中透着萧瑟。

“谁!”叶灵苏骇然跳起,可是身软乏力,摇晃不定,她左顾右盼,可是压根儿看不见来人。

“不用看了。”那人幽幽说道,“释印神的把戏我也会!”

叶灵苏应声望去,仍是一无所见,刹那间,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定一定神,问道:“你是谁?”

“我姓梁!”那人答道。

“梁思禽!”叶灵苏冲口而出

梁思禽叹了口气,一时寂然。叶灵苏心神不定,说道:“你一直跟踪我?”

“算不上!”梁思禽说道,“凑巧遇见!”沉寂一时,又道,“令尊去世,还请节哀!”

“假惺惺!”叶灵苏愤激说道。

梁思禽叹一口气,说道:“不错,令尊死在我西城弟子手里,我说这话太过矫情。”

“西城弟子?”叶灵苏奇怪道,“乐之扬入了西城?”

梁思禽说道:“怎么?乐之扬说是他杀的?”

“对!”叶灵苏心子狂跳,“难道不是他么?

梁思禽沉寂一时,叹道:“总之我是西城之主,令尊的仇,你算在我身上好了。”

“好!”叶灵苏说道,“两年之后,我必报此仇。”

“为何定在两年之后?”梁思禽有些诧异。

叶灵苏说道:“当年‘河咸海淡之会’,我和八部未分胜负,约在三年之后的九月八日,在泰山绝顶再战一场。”

“是么?”梁思禽怅然道,“还有两年光景,足够么?”

“足够!”叶灵苏说道。

“还有一事。”梁思禽说道,“元帝宝藏本是乐之扬托付八部看管,令尊使强夺走,看守有责,还望归还。”

“我不是岛王。”叶灵苏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云虚死了,你不做岛王,谁做岛王?”梁思禽似乎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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