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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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吐掉嘴里那根草,坐到小木桌边,拿起水就喝,咕咚咕咚一口灌下,才道:“今天外边太阳太大了,晒死我了。活我扔在田地了,不干了。有空再说吧。”

“蓝忘机”道:“嗯。”又取出一条雪白的布巾递给他,“魏无羡”却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他帮自己擦。

“蓝忘机”也不嫌弃,真的认真专注地给他擦了起来。“魏无羡”一边享受,一边嘴也不闲着:“刚才去河边玩了一趟,打了两条鱼,二哥哥晚上弄鱼汤给我喝!”

“嗯。”

“姑苏的鲫鱼一般是怎么吃的?蓝湛你会做酸菜鱼么?我喜欢那个。千万不要做成甜的,吃过一次,要吐了。”

“嗯。会做。”

“天越来越热了,今天的洗澡水不用烧那么滚烫,所以柴我也只砍了一半。”

“嗯。没事。”

“……”蓝忘机盯着这闲拉家常的两人,道:“你的梦?”

魏无羡笑得要内伤了,道:“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是的,我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老做这种梦。梦见咱们归隐了,退居山野,我出去打猎种地,你在家里看家织布,给我做饭,哦对了,你还帮我算账管钱,晚上还给我补衣服。我每次都梦到我让你烧洗澡水晚上一起洗澡,但是每次快要脱衣服的时候就醒了,好可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种梦被蓝忘机看见了是件丢脸的事,反而自己在那里美滋滋的。蓝忘机看他乐不可支,目光柔和,道:“也好。”

魏无羡的这个梦里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做饭吃饭喂鸡砍柴,果然到了烧好洗澡水的时候,梦境便戛然而止。二人走了几步,就从这户农舍人家走到了一座雅致清幽的楼阁,楼外有一棵舒展的玉兰花树,在夜色中吐露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梦境的地点转换了,而这个地方两个人都绝不会不认识。此处正是姑苏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

二楼的一扇木窗里还有灯火透出,隐隐有人声传来。魏无羡仰头道:“咱们进去看看?”

不知为何,蓝忘机却一反常态,驻足不前了。他盯着那扇木窗,若有所思,像是有些迟疑。魏无羡觉得奇怪,想不出蓝忘机有什么理由不愿进去,问道:“怎么了?”

蓝忘机微微摇头,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藏书阁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魏无羡一听,眼睛一亮,抢入藏书阁内,三步跃上了楼。

他进去了,蓝忘机自然也不会独自停留在外,也一同进入了。二人一起走进那间亮着灯盏的藏书室,果然见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一张淡色的席子上,罚抄的书案旁,十五六岁的魏婴正在边拍桌、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扔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图册,同样是十五六的蓝湛如避蛇蝎,已经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正怒极而啸:“魏婴——!”

少年魏婴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

而这边的魏无羡也要笑得翻过去了,拽着身旁的蓝忘机道:“这个梦好!我不行了,蓝湛,你看你,你看看当年的你,那脸色,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蓝忘机的脸色却越发古怪了。魏无羡拉着他一起在一旁的席子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托腮看着少时的他们二人赌气吵架,斗嘴斗殴。那边,少年蓝湛已拔出避尘,魏婴忙一把抓过随便,剑锋亮出鞘三分,提醒道:“仪态!蓝二公子!注意仪态!我今天可是也带了剑的,打起来你家藏书阁还要不要啦!”

蓝湛怒道:“魏婴!你……你是个什么人!”

魏婴挑眉道:“我还能是个什么人。男人!”

“……”蓝湛痛斥道:“不知羞耻!”

魏婴道:“这事也要羞一羞?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我不信。”

憋了半晌,蓝湛面寒霜,提剑而上,魏婴吃了一惊,道:“怎么,你还真打!”也迎剑还击,两人竟真的就这样,在藏书阁内过招了起来。看到这里,魏无羡“咦”了一声,侧首望蓝忘机,奇道:“这儿是这样的吗?我怎么记得当时好像我们没有真的打起来?”

蓝忘机默不作声,魏无羡看他,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魏无羡的目光。魏无羡越来越觉得今晚的他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忽听那边的小魏婴边打架,边打趣道:“好好好,能收能放,有张有弛,好剑法!不过,蓝湛呀蓝湛,你看你,脸红成这样,是跟我打红的呢,还是方才看那个好东西看红的呢?”

小蓝湛根本没有脸红,一剑扫去:“胡说八道!”

魏婴腰身往后一仰,使了个柔软至极的铁板桥,避过这一剑,又直起身子,手快无比地在蓝湛光洁白皙的脸蛋上拧了一下,道:“我哪有胡说八道,要不你摸摸自己,脸都发烫了,哈哈!”

蓝湛脸色忽红忽白,一巴掌要打掉他的爪子,魏婴却抢先撤手,让他拍了个空,险些拍到自己,转个身,游刃有余,闲闲地道:“蓝湛呀蓝湛,不是我说你,你看看同你年纪一般大的,哪个像你这样,动不动闹这么大个红脸。这点刺激就受不住了,你也忒嫩了。”

这个场景既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也不是他做过的梦,那就只能是蓝忘机做的梦了。魏无羡看得津津有味,道:“蓝湛,你真了解我,这的确是我会说出的话。”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此时此刻的蓝忘机,几乎像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边魏婴继续道:“抄书怪无聊的,要不我边抄边教教你这些吧?就当是报答你的监督之恩……”

忍他的胡言乱语忍了这么久,蓝湛终于再也忍不了了,避尘一剑飞去,两剑相击,双双被撞出了窗外。魏婴见随便脱手,微微一惊,道:“哎,我的剑!”

喊着,他就要跃出窗去抢剑,蓝湛却从他身后猛地扑来,将他扑倒在地。魏婴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你来我往的几下过后,两人顿时乱七八糟地扭打作一团。魏婴拼命蹬腿,胳膊肘撞来撞去,却是怎么也逃不出蓝湛四肢的封锁,像是被一张牢不可破的铁网罩住了,道:“蓝湛!蓝湛你干什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你干啥这么认真!”

蓝湛一手抓住他的双腕,压到他身后,沉声道:“你,刚才说,要教我什么。”

他口气听似冷淡,目光中却似有火山即将喷发。

两人本来实力旗鼓相当,魏婴一时大意,被他拿住要害死死压制在地上,只得装傻道:“没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蓝湛道:“没说?”

魏婴理直气壮道:“没说!”

他又道:“蓝湛你这个人别这么死板啊,别把我说的每句话都当真啊,胡说八道的你也信,这有啥好值得生气的。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快放开我啦,我今天书还没抄完呢,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闻言,蓝湛面色略缓,似乎稍微放松了手臂。岂知,魏婴一抽出了手腕,眉眼一弯,眼珠一转,立刻一掌送上。

岂知,蓝湛早有防备,魏婴一动,他便眼疾手快地擒住,将他重新压制住。这次他出手更重,魏婴的手腕被扭成更弯曲的弧度,哎哟哎哟直叫:“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蓝湛!别这么经不起逗啊!”

蓝湛目光里隐隐有火光跳跃,二话不说,一把摘了头上抹额,饶了三圈,将身下魏婴的双手牢牢捆住,打了个死结。

万万没料到是这个展开,魏无羡在一旁,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才转头去看身边的蓝忘机,这一看之下,竟然发现蓝忘机虽然脸色依然雪白,透不出一丝红晕,耳垂却已变成了粉色。

魏无羡不怀好意地凑了上去,道:“蓝二哥哥……你的这个梦,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啊?”

“……”蓝忘机忽然起身,道:“别看了!”

魏无羡立刻拉住了想要起身的他,道:“别走呀!我还想看看在你的梦里后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这不还没看到精彩处呢!”

藏书阁的书案边,魏婴被蓝湛绑得鬼哭狼嚎了一阵,安静下来后,试图给他讲道理:“蓝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就是心胸狭窄了。你想想,我刚才说你什么了吗?”

蓝湛无声地喘了一口气,冷然道:“你自己想,你刚才说了什么。”

魏婴狡辩道:“我无非是说你嫩,说你不懂有些事罢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嘛?有些大人的东西你的确是不懂啊。被戳穿了事实你就要这样对我,这不是心胸狭窄是什么?”

蓝湛漠然道:“谁说我不懂。”

魏婴挑起一边的眉毛,笑道:“哦——是吗?你就别嘴硬了,你懂才是有鬼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他突然惊叫一声,是因为蓝湛突然握住了他下面的某处。

蓝湛冷着一张俊美中犹带稚气的脸,重复了一遍:“谁说我不懂。”

魏无羡扒在蓝忘机身边,几乎是咬着他的耳垂道:“是啊,谁说你不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蓝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这样对当年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含光君。”

蓝忘机虽仍是面无表情,那抹粉色却已悄悄爬上了他白皙的脖子。放在膝头的手指,也微不可查地蜷曲起来。

那边的小魏婴被人抓住了命根子,瘫在地上,倒吸了几口冷气,道:“蓝湛你搞什么鬼!发疯了吗!”

蓝湛整个身体已经卡进了魏婴的双腿中间,这个姿势实在让人心生威胁感,魏婴见势不好,连忙改口道:“……没没没!没谁说你不懂!你你你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他手上狂甩,奈何姑苏蓝氏的抹额材质上佳无比,任他怎么挣扎都解不开、挣不脱,再甩两下,忽见一旁落了一本书,连忙抓起,扔到蓝湛身上,指望用圣贤书砸醒他,道:“你快清醒下!”

那本书先是砸到蓝湛胸口,然后落到了魏婴大开的双腿中间,哗啦啦翻了数页,蓝湛低头一看,目光不挪动了。

鬼使神差地,这一页,刚好停留在了一张姿势极其露骨、作画极其奔放的春宫图上。而且,图上两人,皆是男子!

魏无羡记得,当初他给蓝忘机看的那本春宫图册根本无关龙阳,里面是绝对没有这样一页的,忍不住再次惊叹,蓝忘机在梦里对于细节的加工……太丰富了,令人叹服!

蓝湛低头,盯着那一页目不转睛,魏婴也看到了那张图,霎时有些尴尬,道:“……呃……”心内叫苦不迭,还是觉得动口不如动手,奋力抽出一足踹出。蓝湛却腾出一手,握住了他的膝弯,把他双腿打成一个更开的姿势,并且两下便扒下了魏婴的腰带和裤子。

魏婴只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似乎心也跟着凉了,惊道:“蓝湛你干什么?!”

魏无羡在一旁看得心驰神荡,兴奋不已,忍不住心道:“废话!干|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BOSS组番外往后挪一下哈,先让我飙个che。这个本来是要520发的,中途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写了车,双boss还在肝!

剩下的部分请待会儿见微博 @墨香铜臭MXTX

外三篇:恶友

薛洋坐在街边摊子的小木桌旁,一条腿蜷起踩在长凳上,吃一碗米酒汤圆。

他把勺子在碗里敲得叮叮当当,原本是吃得很满意的,可到最后,忽然发现,汤圆很糯,米酒不够甜。

薛洋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摊子。

摊主人正在忙前忙后,被他这一踹惊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这名少年突然行凶,踹完之后,一句话不说,笑嘻嘻地转身就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追上去怒骂:“你干什么!”

薛洋道:“砸摊。”

摊主人气个半死,道:“你有病!你疯了!”

薛洋无动于衷,摊主人继续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吃老子东西不给钱,你还敢砸摊?!老子……”

薛洋右手拇指微动,腰间佩剑锃的出鞘。

剑光森森,他用降灾的剑锋拍了拍那摊主人的脸,动作轻柔,甜腻腻地道:“汤圆好吃。下次多放点糖。”

说完转个身,大摇大摆继续往前走。

那摊主人惊恐交加,敢怒不敢言,愣愣看着他走出好远,忽然满心憋屈、满心愤怒。

半晌,他爆发出一声怒吼:“……光天化日无缘无故的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薛洋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不凭什么,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是无缘无故的。这叫做飞来横祸。再见!”

他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几条街,过了一阵,身后上来一人,负手而行,不疾不徐地跟上他的步伐。

金光瑶叹道:“我不过转了个身,你就给我搅出这么一通事儿来。本来我只用付一碗汤圆的钱,现在我连人家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钱都要付了。”

薛洋道:“你差那几个钱?”

金光瑶道:“不差。”

薛洋道:“那你叹什么气?”

金光瑶道:“我觉得你也应该不差这几个钱。为什么不能偶尔试着做一次正常的客人呢?”

薛洋道:“我在夔州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用钱买。就像这样。”

说着,他顺手就从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杆上拔下了一只糖葫芦。那小贩大抵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目瞪口呆,薛洋边咬边道:“再说了,掀个小摊子你还摆不平么?”

金光瑶笑道:“你这小流氓。想掀摊子随你,你就是把整条街烧了我都不管。只要做到一点,别穿金星雪浪袍,蒙好你的脸,别让人知道是谁干的,叫我难办。”

他把钱抛给那名小贩,薛洋吐出一口山楂核,斜眼看到金光瑶额角一小片没藏好的紫青之色,哈哈笑道:“你怎么搞的?”

金光瑶略带责备之意地横他一眼,扶了扶帽子,藏好那片瘀青,道:“一言难尽。”

薛洋道:“聂明玦打的?”

金光瑶道:“你觉得,如果是他动的手,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薛洋深以为然。

二人出了兰陵城,来到荒郊野外的一片奇异建筑。

这片建筑并不华美,进入高高的围墙,就是一排黑森森的长屋。长屋之前是一片广场,用及胸口高的铁栅栏围起,栅栏上贴满了红红黄黄的符咒。广场中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材,如铁笼,如刀铡,如钉板,还缓缓穿行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全都肤色铁青,目光空洞,漫无目的地在空地上走动,时不时撞上对方,嘴里发出漏风般嗬嗬的怪响。

炼尸场。

当年金光善想那阴虎符想得抓心挠肝,几番旁敲侧击,诸般手段使尽,奈何魏无羡这人软硬不吃,给他碰了不少钉子。他心想,你能做出来,别人就做不出来?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你一个魏婴有这能耐。终有一天教你被人超越,被后人踩在脚底下嘲笑,到那时候,看你还能狂妄否?

于是,金光善大肆招揽那些仿魏无羡修鬼道的异士,收为己用,砸了大把金钱和物资在这群人身上,命令他们秘密研习和剖析阴虎符的构造,着手复制和还原。其中研习有成者寥寥无几,而走得最远的,居然是金光瑶一手举荐上来的,年纪最小的薛洋。

金光善大喜过望,将之位列客卿,给予他极大的权利和自由。炼尸场就是金光瑶特地请求为薛洋批下来的一块地,供他一人秘密研习、也就是肆无忌惮瞎折腾所用。

来到炼尸场前时,有两具凶尸正在场地中央缠斗。

这两具与其他走尸截然不同,衣着完好,眼白翻起,手持兵刃,双剑相击,火花四射。铁栏前置着两把椅子,二人同时落座,金光瑶整了整衣领口,一具颤颤巍巍的走尸便挪了过来,送上一只托盘。

薛洋道:“茶。”

金光瑶看了一眼,茶盏底沉着一块诡异的紫红之物,被泡得发胀,不知是什么。

他微笑着把茶盏推了过去,道:“谢谢。”

薛洋把茶盏推了回来,亲热地道:“这可是我亲手秘制的茶,你为什么不喝?”

金光瑶再次把茶盏推还过去,亲切地道:“就因为是你亲手秘制的,所以我才不敢喝啊。”

薛洋挑起一边眉,转头继续去看凶尸相斗。

那两具凶尸越打越激烈,已经剑爪并用,血肉横飞。他脸上的索然无味之色却越来越浓,半晌,忽然打了个响指,比了个手势。那两具凶尸立即周身抽搐着倒转剑锋,削掉了自己的头颅。剩下的无头躯体扑通倒地,还在瑟瑟发抖。

金光瑶道:“不是打得正好?”

薛洋道:“太慢了。”

金光瑶道:“比上次见到的那两只快多了。”

薛洋伸出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比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那要看跟什么比。这种,别说和温宁比,就算是和魏无羡吹笛召动的普通凶尸比,都撑不了多久。”

金光瑶笑道:“你何必这么着急?我都不急。慢慢来,需要什么告诉我。对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薛洋:“也许你需要这个?”

薛洋翻了翻,身体突然从椅子里坐了起来,道:“魏无羡的手稿?”

金光瑶道:“不错。”

薛洋低头翻看,目光炯炯,不一会儿,抬头道:“这当真是他亲笔手稿?十九岁的时候写的?”

金光瑶道:“自然。人人都想要,抢破了头,尽数收来,费了我不少功夫。”

薛洋低声骂了一句,双目中兴奋之色愈浓。翻完之后,道:“不全。”

金光瑶道:“乱葬岗上好大一场烈火和厮杀,能找到这些残本就不错了,省着点看吧。”

薛洋道:“他那支笛子呢,你能把陈情搞来不能?”

金光瑶摊手道:“陈情不行,江晚吟拿走了。”

薛洋道:“他不是最恨魏无羡吗?要陈情干什么。你不是还抢到了魏无羡那把剑?你把剑给他,笛子换过来。魏无羡早弃剑不用了,随便还封剑了谁都拔不出来,留着除了给你摆着好看有个屁用。”

金光瑶道:“薛公子好会强人所难。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凡事哪有那么简单。那江晚吟现在已经疯魔了。他还是觉得魏无羡没死,如果魏无羡回来了,也许不会去拿自己的剑,但是一定会去拿陈情。所以,他肯定不会交出陈情的。我再多说两句,他就要翻脸了。”

薛洋哼哼笑了两声,道:“疯狗。”

这时,两名兰陵金氏的门生拖上来一名披头散发的修士。

金光瑶道:“你不是要重新炼制凶尸吗?正好,给你送材料来了。”

那名修士双眼通红,目呲欲裂,尤在奋力挣扎,看着金光瑶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薛洋道:“这什么人?”

金光瑶面不改色道:“我送到你这里来的,当然是罪人。”

闻言,这名修士奋力一扑,竟带着一口血吐出了堵住他嘴的布团,道:“金光瑶!你这罪大恶极猪狗不如的贼奸,你有脸说我是罪人?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他一字一句,咬字如口吐利钉,恨不得字字钉穿金光瑶。薛洋嗤的一哂,道:“怎么回事?”

那修士被身后之人拽狗链一般地拽住了,金光瑶摆摆手,道:“堵上吧。”

薛洋却道:“堵什么?让我听听啊?你怎么罪大恶极猪狗不如了?他吠得跟条狗似的,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金光瑶口吻略带责备地道:“何素公子也算得一位名士,你称呼他怎可如此失礼。”

那修士冷笑道:“我已落入你手中任你鱼肉,你还装模作样些什么?”

金光瑶和颜悦色地道:“您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亦是无可奈何。推举仙督乃是大势所趋,何苦煽风点火,四处引战?我已再三告诫,您却是执意不听,事到如今无可挽回,我心中也是遗憾伤痛……”

何素道:“何为大势所趋?何为煽风点火?金光善要设立仙督之位,无非也是想效仿岐山温氏一家独大罢了。你道世人都愚昧不清么?你如此陷害我,不过是因为我说了实话!”

金光瑶莞尔不语。何素又道:“待你们当真得逞时,玄门百家都会看清你兰陵金氏的真面目。你以为杀我一人,便可从此高枕无忧?大错特错!我亭山何氏能人辈出,从今往后都将齐心协力,绝不屈服于你们这披了皮的又一条温狗!”

闻言,金光瑶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正是平日里那派温柔可亲的面容。何素见状,心头砰的一跳,正在此时,炼尸场外传来一阵骚动,其中夹杂着妇孺的哭喊之声。

何素猛地回头,只见一群兰陵金氏的修士,将六七十名服色统一的人拖了进来。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惊惶交加,有的已在哭天抢地。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冲何素凄声喊道:“哥!”

何素惊得呆了,面色刹那惨白如纸,道:“金光瑶!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杀我一人即可,为何要累及我全族?!”

金光瑶低头整了整袖口,笑眯眯地道:“不是您方才自己提醒我的吗?杀你一人,也不会从此高枕无忧,亭山何氏能人辈出,从今往后都将齐心协力绝不屈服——我甚惶恐,左思右想,只得如此了。”

何素仿佛喉咙被塞进了一个拳头,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怒道:“你无缘无故灭我一族,你当真不怕千夫所指?!你不怕赤锋尊知道了会如何?!”

听他提及聂明玦,金光瑶眉头一挑,薛洋笑得几乎要在椅子上翻倒过去了。金光瑶看他一眼,回头心平气和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亭山何氏作乱犯上,举一族之力意欲暗中刺杀金宗主,被当场拿住,这怎么叫无缘无故?”

那边几人哭喊道:“哥!他撒谎!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啊!”

何素道:“一派胡言!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这里面还有九岁的孩子!连走都走不动的老人!怎么作乱犯上?!他们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刺杀你爹?!”

金光瑶道:“那当然是因为何素公子您犯错杀人在先,被金麟台定罪发落,他们不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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