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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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灵渊猛地抬起头, 眼睛红得更厉害, 宣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看见人,先听见了水声, 他激灵一下,棺材旁边的山羊胡不见了!
原来刚才他俩一个陷在棺材里爬不起来,一个魂不守舍, 那山羊胡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根本就是装晕, 居然趁机跳进了水潭里,正在往一个方向奋力地游。宣玑循着水声望去, 只见那里的石头山壁上有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洞,先前水位高的时候, 被水盖住了,此时才露了出来。
那山羊胡好像早就知道那有个出口, 狗刨的姿势还挺标准!
宣玑看了看他,看了看被掀开的青铜棺,再看了一眼地面上颜料涂的阴沉祭文:“这小子不会是个盗墓贼……卧槽?”
他话音没落, 盛灵渊那连衣服都扣不紧的手突然凌空一抓, 手背上青筋暴跳,水里的小胡子直接被吸了出来,凌空飞出水面,大头朝地,就砸向青铜棺旁边的石台。
宣玑双翅打开, 贴地滑了过去,赶在山羊胡的脑袋砸成烂西瓜之前,一跃而起,拎住山羊胡的脚踝,将人倒吊在半空:“帅哥,你有谱没谱啊,这是人头,不是铅球……喂!”
他话没说完,就觉得有一股力量把他手里的小胡子“吸”了过去,小胡子的脚在他宣玑手里,上半身却斜着被吸到了棺材里,棺材里伸出一只白得发青的手,狠狠地扣住了他的喉咙。
盛灵渊的声音压在喉咙里:“谁、开、的、棺?”
小胡子双手抽搐似的挣扎着,脸上充了血,脖颈发出危险的声音,宣玑怀疑魔头打算徒手拧下他的脑袋,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盛灵渊的手腕:“你干什么!”
这只手居然有体温,还有急促的脉搏!
宣玑不由得晃了一下神,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山洞里回荡出了炸雷的效果,盛灵渊好像终于力竭,脱力似的,他的手一松,软绵绵地掉了下去,宣玑一边接住山羊胡,一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手机。
他的手机从进入这鬼地方开始就一直“躺尸”,否则早被人打爆了,哑巴了半天,这会不知怎么想通了,竟然意意思思地有了两格信号。
异控局总部里,肖征差点被报丧的罗翠翠气出心梗,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块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姓宣的能靠谱!
杨潮总算在平倩如的帮助下挣脱了绳索,一瘸一拐地走到哭诉自己拿生命出差的罗翠翠神白金,拿走了宣玑遗落的那根电子烟。
这位考研积极分子把烟凑近,仔细端详了好一会,伸出一根手指杵了杵罗翠翠的绿萝枝芽:“别哭了,没死呢。”
根据异控局对“特能”的定义,所谓“特殊能力”,应该是一种稳定、一定程度上可控、有别于普通人的能量转化机制。杨潮不满足这个条件,但他又有根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他能在接触到某些东西的时候,有一些模糊的感觉。
时强时弱、时灵时不灵,非常的玄。
比如来时在飞机上,一靠近宣玑的剑,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本能地想掉头就跑,连书都背得乱七八糟。这时他碰到宣玑留下的电子烟,又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杨潮脱口说:“他们好像在地下。”
宣玑他们这一行,此时在月德公的地盘上,要是平时,肖征该厚着脸皮去求月德公帮忙捞人了。
可是这会蓬莱会议吵得跟花鸟市场似的,月德公正带头带人闹独立,去求他,那老货不一定管不说,他们还等于说是给人送了个大把柄。
肖征实在没办法,只好亲自从总局点了一队外勤精英增援,同时,吩咐善后科那几位废柴死马当成活马医——让杨潮跟着他的“第六感”先找着。
内忧外患,肖主任独挑大梁,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能商量,心力交瘁。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随手给宣玑拨个电话。
没想到拨到第八通还是第九通的时候,电话居然通了。
打电话的和接电话的都很吃惊,一接通,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宣玑:“什么情况?”
肖征:“怎么回事?”
“应该我问你什么情况!”肖征立刻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怒吼如长虹,“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气活我?到底在搞什么鬼?死哪去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宣玑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经历一言难尽,只好简短地说:“呃……我现在可能在一个坟里。”
肖征听了这等鬼话,越发暴躁:“那你他妈就在里面躺好了,别再出来了!”
“不是,你听我说,这个坟有点特殊,”宣玑目光扫过盛灵渊,盛灵渊伏在棺材上,气息微弱,水草似的长发与枯藤缠绕,挣扎了几次,没攒够站起来的力气……
就像个刚夺完舍、还没能习惯自己身体的艳鬼。
“呃……我觉得这事有点复杂,坟里有阴沉祭文,颜料从颜色上看,应该是有人新弄上去的,旁边有个山洞,这洞口刚才在水下,一露出来我手机就有信号了……”宣玑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盛灵渊身上拔下来,谨慎地走到大魔头和山羊胡中间,隔开他俩,侧对盛灵渊,确保魔头发难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用余光扫见,然后他打开免提,一脚踩上了“山羊胡”的关键部位,“我看你敢再给我装晕!”
山羊胡白眼翻了一半,又给卡回来了,直面了宣玑这高大的鸟人形象,吓得“嘤”地一声抽噎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姥爷我长得有尸体那么青面獠牙吗?”宣玑没好气道,“你们坟都敢挖,还挖到万人坑里了,我真他妈服了。”
山羊胡的声音哆嗦得跟波浪线一样:“我、我我我不是,我从来不干这种挖坟掘墓的缺德事,是、是是是老浪,是老浪跟他们那伙人……”
“老浪是谁?”
“老浪就、就是季、季清晨!老浪真名叫季清晨!”山羊胡在地上扭着屁股,试图摆脱宣玑的脚,“都是他!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弄来的小黑罐,说、说说这样来钱快,我劝过他啊,我说这也太缺德了,可他不听我的……”
肖征透过电话听见,立刻追问:“什么小黑罐?”
“小小小黑罐是他们的宝贝,里面都是‘好、好东西’,地里、地里挖出来的,一罐是‘咒’,一罐是‘解咒’,先给冤大头下咒,让他们中邪,然后把解咒往人印堂一拍,包、包包好!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小胡子虽然语无伦次,但肖征和宣玑都听明白了——季清晨手里有一种东西,能让人产生中邪的症状,还有一罐对应的“解药”。
自己下药自己解,骗得受害人团团转。
宣玑:“那东西哪来的?”
“黑市买的,他们都用……”
肖征一只手放在办公室座机上,已经准备打电话给蓬莱会议中心,一边问:“他们是谁?”
小胡子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叫道:“大师!月德大师他们!”
肖征“咔哒”一声,把拿起的电话挂了回去:“你说谁?再说一遍?”
山羊胡恐惧到一定程度,整个人都已经疯疯癫癫的,一边哆嗦,一边扯着嗓子喊:“月德大师他们都干这种事啊,月德大师八百个弟子,每年谁有什么功绩都得上报师父那,报不出来的师父说你修行不勤,要、要要开除的呀!”
宣玑匪夷所思:“什么?他们都干这一行了,居然还躲不过‘KPI’?”
肖征:“你给我闭嘴!”
山羊胡上下牙疯狂地打着颤。
肖征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所以贵地风调雨顺,各路妖魔鬼怪相安无事,他们每年完不成师父的斩妖除魔指标,就自己搞事自己平?”
怪不得那老不死拼命地上蹿下跳,他肯定知道小胡子季清晨跟自己那帮徒子徒孙脱不开关系,这是想拿异控局的篓子遮掩自己没擦干净的屁股!
第2卷 痴人
第25章
棺材里的盛灵渊低低地冷笑了起来。
肖征以为是宣玑, 喷道:“笑什么笑, 你少在旁边阴阳怪气的, 一会再跟你算账!”
宣玑:“……”
好一口大锅。
“老浪之前鬼迷心窍,不知道从哪搭上的关系,搞到了一个小黑罐, 说是血赚……钞票是他赚,我……我就是帮他点小忙,拿点零头……真的!没我的事!”
“少废话, ”宣玑给了他一脚, “那这盗洞是怎么回事?”
山羊胡眼珠乱转,这人的生命力活像蟑螂, 方才还吓得三魂七魄乱飞,一会的功夫, 居然好像有点适应了,又开始准备编瞎话。
也是个人才。
就在这时, 棺材里的盛灵渊缓过了一口气,忽然动了,撑着青铜棺站了起来。
山羊胡对上他的目光, 脸上闪过巨大的恐惧, 几乎想往宣玑脚底下蜷:“我说我说!”
“他那小黑罐里的咒用完了,尝到甜头,又找人要,摸到了一个门路,好、好像是……那个月德大师的关门弟子, 光请人吃饭花了好几万,求爷爷告奶奶,连皮条都拉,就是要不来东西,老浪急得抓耳挠腮。后来有个陪人睡觉的小丫头,说那老头喝醉说漏嘴,说他们的‘东西’是从地底下挖的,现在已经没有了,他们自己人都抢得很厉害……老浪鬼迷心窍啊,就让她去套在哪挖的……”
宣玑:“然后你们就胆大包天,跑来挖万人坑了?”
山羊胡:“我们就是碰运气……不知道这是……这是……”
肖征:“什么万人坑?”
“等会再跟你解释,”宣玑隐约嗅到了什么,蹲下来攥住山羊胡的领子,“那地上这些颜料谁涂的?”
山羊胡的脸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有些扭曲,他动了动嘴唇:“是老浪……老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他说这是护身符,万一地下有什么,有备无患……我们雇了一帮‘土夫子’,就……就盗墓贼,拿着那女的偷出来的地图,一路……挖到了这里,看见这个……”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青铜棺。
盛灵渊可能是冷,手冻得发青,手指轻轻地掠过那青铜棺上的纹路,他出了神,神色冷淡空旷,不知在想什么。
“那帮盗墓的亡命徒,一看见棺材,就他妈跟吃药了似的,都疯了,有个老家伙让他们别动这里的东西,因为他看着这地方阴森森的,觉得风水不对,他说埋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不得好死,非得永世不得超生不可……老家伙还说,这棺椁四面环水,石台上阴刻的咒文笔锋严厉,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很像镇压邪灵的意思……可他们不听啊,有人说这青铜棺看着像九州混战时期的老物件,好几千年了,地壳早就搬好几次家了,风水早变了,那棺材保存得这么好,里面肯定有宝贝……”
宣玑能想象得到,这些人吵成一团,最后肯定是更贪财、更不要脸的赢了:“你们开的棺?”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他们!我是让他们不要开的!”山羊胡矢口否认,“老浪说先把‘护身符’画上,求个心安,他们几个就在石台上画那……那个,然后给棺材上香磕头……”
宣玑无言以对:“你们还挺讲究仪式感,怎么,要文明挖坟啊?”
山羊胡眼睛里闪烁着鬼火似的光,幽幽的,瘆人得很:“他们开棺的时候,我跟老盗墓贼没敢过去,那帮人合伙撬开盖,就看见……看见里面有个……人的尸体……”
宣玑莫名其妙:“废话,不然呢?”
难道这么大一口棺材,里头还能装条狗吗?
“一个……人……”山羊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嘶声道,“不是骨头!也不是干尸!浑身上下一点没烂,像、像睡着了一样……四肢……眉心用长钉子钉在棺材上……”
宣玑听见“咯吱”一声,盛灵渊面无表情地扶棺而立,把青铜棺按得凹进去一块。
“老盗墓贼当场就跪下了……可是那些人就好像中了邪,叫唤着‘宝贝’,全都拥上去,连尸体身上的钉子也薅……因为抢东西起了冲突,其中一个盗墓贼还突然摸出一把刀,当场把同伙捅死了……血流了一棺材都是……可是……可是我看见那棺材里……除了尸体,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阴冷的山壁上滚下凝结的水珠,“嘀嗒”一声落在水潭里,细细的涟漪滚了出去,宣玑裸露的后背上蹿起凉意。
“我吓疯了,那些盗墓的都红了眼,自相残杀起来,就跟互相有深仇大恨似的,老浪那个傻逼,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在家,不上去抢,也不跑,就在棺材旁边呆呆地站着,差点让杀红眼的盗墓贼一刀劈了。我一把揪住他,跟着老盗墓贼往外跑……差点就没跑出去!因为水潭里的水突然涨起来了,差点就把我们来时挖的洞淹了。我,老浪……还有那个老盗墓贼,我们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老盗墓贼连尾款都没要就跑了。”
“我也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但是过……过了几天,老浪来找我,他说盗墓贼们内讧的时候,他偷偷从尸体胸口上摸到了一个小玉盒,上面雕着一只蝴蝶,那玉……那玉几乎是透明的,里面有几颗芝麻那么大的小黑籽,就跟小黑罐里的‘咒’一模一样……可是没有解咒……当时我们没在意嘛,因为之前的‘解咒’还剩一点……老浪说,这东西别看少,怎么也能赚大几百万,等解咒用完了,剩下的就卖给月德大师他们那帮人,转手又有一笔……”
宣玑立刻追问:“你们用过吗?”
“就、就一颗,”山羊胡哭丧着脸说,“可是不一样……那小孩吃了‘咒’,跟以前的肥羊不一样。以前那些人,吃了‘咒’以后,老浪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所以我们一‘算’一个准,家里人都信得不行,可这小孩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老浪说坏了,吃错了,出事了,于是他也不敢露面,就说要去外地躲。没说去哪,我俩不一起行动,不然让人看见就穿帮了,谁知道……”
谁知道,季清晨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了赤渊大峡谷。
可是季清晨为什么会去赤渊大峡谷?
他被当成最后一个祭品,到底是注定的,还是巧合?
赤渊大峡谷的献祭事件,差点掀翻了整个异控局,祭文与神秘的巫人塚地面的血色字符遥相呼应,似乎只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我不敢露面,托人去找月德大师的那个所谓‘关门弟子’,找不着,那人没了,就跟蒸发了一样,我……我没办法,钱也花完了,正好看见你们在网上留的信,我以为是老浪以前骗完没来得及收网的肥羊……”
“所以你这是想继承遗产了?”宣玑被他气乐了,随即他反应过来,“等等!不对,你说有几个盗墓贼围着一具尸体自相残杀,那尸体呢?血呢?盗墓贼呢?”
宣玑话音刚落,就像回答他似的,水潭里突然“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
有人“哈哈”一笑,那声音非常清亮,像没发育成熟的少年,在阴森古怪的山洞里回荡,诡异极了,接着,那声音他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巫人语,宣玑只听懂了其中一个词——
“灵渊”。
与此同时,宣玑的电话信号再次中断了。
那声音笑嘻嘻地又说了句什么,盛灵渊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晃了一下。
少年哼起歌来,调子十分耳熟,但宣玑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山羊胡“嗷”一嗓子,原地起跳了三尺多,差点撞进宣玑怀里——水下冒泡的地方,几具被泡发了的尸体爬了上来。
随即,喧闹声响起,有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有人高声说话的声音,声音是从宣玑来时的那个山洞里传出来的。
好像有一大帮人往这边走。
可那条路……不是应该只有四万多具白骨吗?
这事简直不能细想。
宣玑飞起一脚,把一个泡发的尸体踹回水里,把山羊胡团一团拎在手里,转向盛灵渊:“喂,你走不走?”
盛灵渊放空似的目光朝他望过来,神魂没归位似的,宣玑低骂了一句,冲上去一把拖起那魔头。
“我吃饱撑的吗,管他干什么?”他一边这么匪夷所思地想,一边紧紧地攥着盛灵渊的手腕没松,飞到了盗洞口。
还不等他站稳,说不出的危机感迎面袭来,宣玑再要躲已经来不及了,狭小的盗洞根本不够他展开翅膀,他手里一重,山羊胡已经一声不吭地到了下去。
一根细线从山羊胡的眼珠里射进来,直接穿透到了后脑勺,脑浆和血崩了宣玑一手,随即那根险恶的细线不依不饶地向宣玑的胳膊缠上来,却在碰到他的瞬间烧着了。
诡异的歌声被惊呼打断了,与此同时,盗洞里出现了一条颀长的影子,那声音用宣玑勉强能听懂的雅音说:“妖!”
盛灵渊缓缓地推开宣玑,盗洞对他来说太矮了,他站不直,须得微微低头弓腰,他扶着石壁,像站不稳似的,低声叫出了一个名字:“阿洛津。”
宣玑突然想起方才的歌声在哪听过了——那是一首童谣的调子,他跟盛灵渊互相掩饰想法的时候,在那人脑子里听过!
第26章
盛灵渊的话音落下, 狭窄的盗洞里就闪烁起微光, 跟那些开在山壁上的花一样。
然后“影子”里的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不矮, 但身量单薄,连喉咙处也只是略有起伏,因此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气, 长发绑了一头的细辫,又在脑后束成一把,形貌昳丽。他左半张脸上带着个鬼脸面具, 面具笑盈盈的, 人也笑盈盈的,葡萄似的眼睛又大又灵, 露出来一只,黑白分明, 讨人喜欢极了。
如果不是眉心有一个血洞,这个人就像电视上那些颇有异域风情的少年偶像。
宣玑皱着眉看了看面具人, 又看了看盛灵渊——来的这位是谁,他不知道,“阿洛津”这个名字他以前没听说过。但那个山羊胡说, 棺材里的“尸体”眉心被钉在棺材上, 而这位的眉心又恰好有个血窟窿,十有八九,水潭里的棺材就是这位的寝室了。
这里是巫人塚,外面有四万多具尸体睡大通铺,就他自己有“单间”, 可见是个万恶的统治阶级。
盛灵渊刚才提起过,巫人族里管事的叫什么来着?
宣玑问:“你是巫人族的首领……还是那个什么‘圣’。”
面具人既是古人,又是外族人,大概属于连他那时代的“普通话”都说不好的,更别提宣玑这种现代风格。他明显没太明白,一歪头,睁大眼,脸上露出疑问神色,这是个十分孩子气的动作,成年人做出孩子气的动作,要么会很做作,要么会有点神经兮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却很自然。
他天真无邪得很有说服力。
“首领。”盛灵渊替那人回答,“巫人族的最后一任首领,阿洛津。”
阿洛津听懂了自己的名字,眉开眼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宣玑脑子里的疑问成串地往外冒:“你认识他?不是,你刚才不是说巫人族是你灭的吗,怎么他见你跟见亲人似的?还有,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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