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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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娘子，就是这个白娘子，成就了我们这些孩子对仙女的终极想象。

《戏说乾隆》和《新白娘子传奇》的前后夹攻，让我在童年的很多年里，一门心思认定了赵雅芝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

尤其是白娘子，那身白色的衣裙，那条披在头后的白纱，那个古怪的说不出是三角形还是什么形状的发髻，那两缕从肩膀上垂下来的头发，当然还有那张脸，无法形容的那张脸——太美了，太美了。谁说她不漂亮我跟谁急。走在大街上，无论是看见白娘子的贴画、海报，还是招贴画，一看见，马上就走不动路。

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早就烂熟于心，无非就是西湖借伞，端午盗草，水漫金山，最后是雷峰收妖。可这早八百年前就听过的故事，愣是让我们看得回肠荡气。

看到白娘子帮许仙开药铺，遇到救不活的病人就干脆去阴间找黑白无常抢魂魄，大家就感叹啊，许仙真是走运，有这样的老婆，何愁当不成名医。看到法海挑拨离间，把许仙关在金山寺，还让白娘子一步步地跪上塔顶，我们在电视前面气得跳脚，第二天到了学校全班一起痛骂法海，大有想冲进电视把这老秃驴掐死的架势。当然也有同学思维很是跳跃，他们说：“看到白娘子对许仙这么深情，乾隆会不会吃醋呢？”

在当年，我们曾经坚信赵雅芝和郑少秋肯定是一对夫妻，而且我们好像也没有发现扮演许仙的叶童是女人这个事实，有人对我讲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仔细对着电视屏幕琢磨——他怎么能是个女的呢？

许仙和白娘子住在姐姐、姐夫家那一段剧情，是我最爱看的，最轻松也最搞笑。不得不说许仙的姐姐、姐夫是太可爱的人，粗茶淡饭的生活，鸡毛蒜皮的争吵，每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就让人忍不住发笑。长大以后，回头再看，才大概明白，可能白娘子和许仙这一种，是才子佳人的传说，但姐姐和姐夫的这一种，才是真正幸福美满的人间佳话。

白娘子开了药铺，救了人，报了恩，生了孩子，于是整个剧中最虐心的部分终于出现。

——雷峰塔。

几乎不愿意去回忆这一部分的剧情，事实上，在之后的重播里，每次看到这一段也都会忍不住跳过——太可怜了，我不忍心看。而即便如此，还是忘不了抱着仕林哭泣的白娘子；忘不了在雷峰塔前，许仙和白娘子拼命地想要把手拉在一起，却被和尚们活生生拖开；忘不了许仙大哭大叫着扑上去，却只能拼命捶着已经紧紧关闭的塔门。

还记得入塔那一幕，白娘子穿的是绿色纱裙，我固执地认为那是全剧中除了白衣之外最美丽的造型。

白娘子入了塔，许仙出了家，本来故事也该就此结束了。竟然没有，不知道是编剧太仁慈还是如何，犹如轮回的仕林和媚娘的爱情，仿佛让我们看到白娘子和许仙的翻版。

对于媚娘，评价向来在两个极端：一端是无比痛恨，认为她偷了白娘子的脸。另外一端却是无比喜爱，她实在太漂亮，甚至比白娘子还要漂亮。

如果说白娘子的造型是我们认知里的神仙，那么媚娘那一身粉嫩嫩的纱裙子，那齐刘海下面嫩嫩的苹果脸，才终于有了些小妖怪的意思。

相比起白娘子，媚娘是个很奇妙的存在。或者我们可以说，除了那张脸，她们之间实在再也没有相像之处。

媚娘的法力不够高，随便来个高级点的妖怪就能灭了她；处事不够稳重，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人也不够温柔豁达，时不时搞个恶作剧，捉弄捉弄人。说到恋爱，她比白娘子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白娘子和许仙，从借伞到试探，从拜花堂到生孩子，天时地利人和，没出过任何岔子。媚娘和仕林，从貌丑到貌美，从鬼打墙到女扮男装，从兄弟相称到隔壁绣庄，两个人，街是要逛的，醋是要吃的，香袋荷包是要送的，元宵灯会是要看的，小来小往小情小趣，女孩子要的温存浪漫，样样不能少，可到头来也没修成个正果。媚娘拼了一条命，从金钹法王手里抢出仕林一条命，值得一提的是，她前脚刚刚死了，后脚观音便来收了金钹，令人郁闷。

白娘子始终知道自己是妖，奔着报恩来，一步步完成任务，最后关头没把住，出了一次轨，在雷峰塔关了十八年，终于还是白日飞升。媚娘常常把自己当成了人，普通小女孩的普通小情怀，从开始就失了控，把自己赔得灰飞烟灭，到头来转世成人，生在贫苦家。

我也说不清我更喜欢谁更同情谁，只是看着白娘子进了塔，有丈夫念着，姐妹陪着，姐姐、姐夫惦记着，替她欣慰。看着媚娘死了没有几天仕林就另娶娇妻，笑得满面幸福，又为她不忍。

细　节

关于白娘子的细节，记忆实在太多，只觉得怎么写，都写不完。

小青丫头是除了娘子和媚娘外，吸引眼球最多的人。我甚至一度还很闹心地琢磨：为什么小青也这么漂亮，为什么在某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她比白娘子还要漂亮？

最惊艳的是她男装变女装的那个镜头，一转身，青衣换纱裙，低低一福身：“小青拜见姐姐。”我咣当一声，在电视机前酥倒。

娘子和小青，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迷人？

小青和张公子的一段情，曾经让我们很内伤。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再见面时，枕边情郎全不认得自己——“张公子，你的钱袋掉了。”“谢谢大姐。”

音乐响起，小青没有哭，却比哭了还让人心疼。

真不公平啊，白娘子说好说歹和官人拜了天地生了孩子，媚娘说好说歹和仕林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只有小青，她存在的每一个瞬间，似乎都是为了姐姐，为了姐姐，为了姐姐……只有这么一段属于她的鲜亮颜色，也在一瞬之间，尽成灰白。

最喜欢看剧中人转圈的镜头，尤其是娘子、小青、媚娘这几个，衣裙翩翩，特别好看。

最喜欢看剧中人施法，娘子是白色的光影，小青是青色的光圈，媚娘最漂亮，是一连串的粉红色的花。她变身时是这些花，她死去时，也是这些花。

还喜欢看剧中人唱曲的镜头，小时候很天真，以为真的是他们唱的，觉得好好听。

那些歌——片头曲《千年等一回》，片尾曲《渡情》，插曲，也就是剧中被用来做唱腔的曲调，我们无一不耳熟能详。后来出了原声磁带，个个都去买，个个都学着唱——《纠缠》、《情与法》、《悲情面具》……

白娘子，那是在我人生里第一个深深划过痕迹的仙女；那段时光是我人生里难以忘记的守着电视哭哭笑笑、全情投入的时光。因为是童年，因为是小孩子，就越发难以忘怀。

时光只能向前走，没法回头，那些当年的惊艳也好，伤心也好，投入也好，终于也都随着岁月，慢慢变成了遥远的记忆。

可是总有那么个瞬间，听到那个旋律，听到那首歌，在电视上看到重播，就觉得自己仿佛还是1994年暑假的那个小学生。跟父母软磨硬泡要看电视，看完以后和小伙伴们一起讨论，一起唱主题曲。太阳高高的，天也高高的，长大还是好遥远的事。作业，考试，不能看电视，就是我全部的烦恼……

《包青天》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蹿天鼠，身轻如燕/彻地鼠，是条好汉/钻山鼠，铁臂神拳/翻江鼠，身手不凡/锦毛鼠，一身是胆/这五鼠，义结金兰/七侠和五义流传在民间

这是当年热播电视剧《包青天》的主题曲，一时间唱遍大街小巷。可我们都对这主题曲很不满意，因为里面没有提及我们最最亲爱、最最热爱、最最心爱的展大侠。

没有错，对当年的我们来说，看《包青天》，就是为了看展昭。我们才不在乎包公此人有多么英明绝断，才不在乎那些案子有多么诡异离奇，才不在乎公孙先生有多神机妙算，我们在乎的，是展昭，就是展昭，只有展昭。

展昭一身红衣，武艺超群。展昭剑眉星目，风流倜傥。展昭行侠仗义，拔刀相助。展昭出生入死，侠骨柔肠……总之，展昭就是电，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话，我们不惜把当年学过的所有好词好句一股脑地往这个帅得惊天动地、一塌糊涂的男人身上堆。男孩们个个想学他的样子飞檐走壁，女孩们就不用说了，书包上、铅笔盒上、饭盒水壶上，总之可以贴的地方都贴满了他的贴画。

每当播放到展昭做主演的单元我们就格外兴奋，如果那个单元还刚刚好有展昭的感情戏，我们简直就兴奋得没边儿了。我们都在想，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展南侠？

记忆里展昭有感情戏的单元有三个——一个踏雪寻梅，一个血云幡传奇，还有一个忘记了名字，但记得展昭喜欢的那个女人，有一张和他妻子一样的脸——他的妻子，死了。

三个故事都是悲剧，因为三个女主角都是犯人，并且最后都伏了法。当年看的时候恨不得把编剧骂死，为什么对展昭这么狠心呢？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三个女人都死在展昭怀里，以极其唯美的方式，并没有哪一个死在铡刀下。

何家劲的名字，在那段时间其实很少被我们提起，我们都已经把他和展昭共同化、统一化。在我们的眼里，他就是展昭，这是他唯一的身份，至于在现实中，他姓什么，叫什么，年龄几何，家住何方，都变得一点也不重要。

报纸上当然铺天盖地地刊登关于他的新闻，记得其中有一段是关于他的出道经历，他说，当年选演员，他是陪朋友去面试的，可朋友落选了，却选中了他。结果在之后几年里，我们便陆续看到无数的演员风轻云淡地说：“当年我其实是陪朋友去试镜的……”

当然，除了展昭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到过别人。我们也看到过包公的大黑脸，额头上的月牙，公孙先生颇为清秀的小胡子。当然还有穿插在各个单元剧情里的俞小凡、刘雪华、刘德凯等一众帅哥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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