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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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还有什么风景是我不曾抵达,不然,怎么还有那么多留人的目光令我心痛,那么多会心的微笑令我感动。在丽江,我不是那个初来的人,也不是那最后的一个。多年以前,有许多的人跋山涉水地将她寻找;多年以后,有更多的人一往情深地将她珍藏。我有想过用人生作注,从此相忘江湖,老在丽江。可红尘百媚千红,终究无法舍弃,就这样选择离去,在阳光洒落的粉尘中离去。依稀记得,丽江是拿一杯山茶花的清露为我淡淡送离。可是,待到年华老去,我又该拿什么来回忆昨天的你。那片纳西风景,那朵丽江白云,抑或是其他,抑或什么也不是。

第三章 拈花笑佛自逍遥

1.千年风霜寒山寺

乘一叶乌篷小船顺着运河的流水而下,或行走在枫桥古镇石板路的小巷,恍若一个云游的行者,带着寻幽的心境,独醒的禅意。此时的你,不是悠悠过客,也不是匆匆归人。立于枫桥,只见宝刹叠云,烟霭重生,掩映在青松古柏中的黛瓦黄墙,就是名扬天下的寒山寺。桥的此岸与彼岸隔着一段恍惚的光阴,穿桥而入,便抵达了云烟缥缈的江南古刹。

走近烟雾缭绕的寒山寺,让你在逸世超然的空灵韵致中,感悟菩提的心境和莲花的慈悲。寒山寺始建于六朝时期的梁代天监年间,而寒山寺的由来却出自于唐代贞观年间的一段传说。讲述的是寒山与拾得二人相继前往苏州妙利普明塔院,皈依佛门。相逢时,他们一人手持荷花,一人手捧篦盒,笑容可掬,便有了“和合二仙”的说法。民间还有传说,“和合二仙”是为了点化迷惘的世人,才化身寒山、拾得来到人间,在此处喜得相逢并成为寺中主持,寺名也由此改为“寒山寺”。唐人张继笔下的《枫桥夜泊》,其“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千古名句使得寒山寺在写意的江南水乡,更加的古韵天然、禅味悠远。

拾得诗

唐·拾得

寒山住寒山,拾得自拾得。

凡愚岂见知,丰干却相识。

见时不可见,觅时何处觅。

借问有何缘,却道无为力。

寻灵意而忘红尘,会物理而通玄妙。这座被风雨时光冲洗了千年的江南古刹,也曾香火鼎盛,佛光璀璨;也曾僧客星散,门庭冷落。它历经岁月的兴衰荣枯,历经无数的硝烟战火,又被无数的工匠修补重建,在许多高僧的苦心经营下得以焕然一新。如今,它早已褪去斑驳的沧桑旧迹,显露其金碧辉煌的真身。这方江南的净土,收存了无数得道高僧的明月清风,他们禅坐于幽静的山林,过着清闲似仙的修行岁月。也承载了无数香客的匆匆步履,他们带着天南地北的脚印与尘土,来过,又走了,留下不同的夙愿与缘分。

淡黄的银杏叶铺满石阶,每一枚叶脉都向你传递着经卷里的深深禅意。循着空灵悠远的梵音静静地朝圣殿走去,转瞬回眸间,世事浮云已散尽。缭绕的香烟洗净俗世的思想,让你的心不染半点尘埃。大雄宝殿内,汉白玉雕琢的须弥座上安奉着佛陀的金身,他慈眉善目,神态安详。那淡定平和的目光,早已洞穿一切尘缘世事,他知晓人间冷暖,普渡芸芸众生。此时的你,无论是清醒还是迷离,都不重要,佛祖不会计较你是否深刻,又是否肤浅。他指引给众生的都是一条通往灵山的胜地,那儿是西方净土,水天佛国。

大殿中聚集了许多宽袖大袍的僧者,他们手持佛珠,敲着木鱼,念诵着韵短味长的经文。这些人中有许多还是年轻的僧人,眉目间俊宇非凡。究竟是什么让他们甘愿远离亲人故土,抛却繁华世态,来到这深墙大院之内,静守清规戒律,常伴青灯古佛。断落的发丝,牵系多少的故人?飘然的背影,丢下多少的依恋?这些僧侣,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曾是苦海迷梦人,有的曾是世间功利客。如今洗身佛门,放下爱恨情仇,忘却前身后事,在泛黄的经卷里觉悟佛法无边,修炼虚无境界。

寒山诗

唐·寒山

层层山水秀,烟霞锁翠微。

岚拂纱巾湿,露沾蓑草衣。

足蹑游方履,手执古藤枝。

更观尘世外,梦境复何为。

穿过般若门,又是一处菩提道场。这样的行走,不问起点也不问终点,亦不会在意一路上丢失了的是些什么,而捡拣到的又是些什么。寒拾殿是寒山寺中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它坐落于藏经楼内,浸润了深厚的佛法。寒山与拾得的塑像立于殿中,寒山执一荷枝,拾得捧一净瓶,披衣袒胸,嬉笑逗乐,是吉庆祥和的象征。千百年来,他们饱读万卷经书,滋养了一身的道骨仙风,被世代的香客瞻仰与膜拜,也渡化了万千的世人。他们或于庙堂,聚会研经,煮茶参禅,在闲淡的光阴里栽种慈悲。或漂游尘世,芒鞋竹杖,将精深的佛法传递到宽广的红尘陌上,为世人留下佛海慈航的想象。他们不是为了宿命而存在,却接受了时光往返的轮回。

寒山诗

唐·寒山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圆满光华不磨镜,挂在青天是我心。

怒放的佛光,粉碎世间所有华丽的色彩。跪于莲花的蒲团上,掀开一本发黄的经书,也难免不参禅悟道起来。遥挂在梁柱上的一面古铜镜,照见红尘百味,也照见五蕴皆空。佛说:“远离颠倒梦想,消尽七情六欲,不问生,不问死,不问劫难,不问定数。”只是在淡泊如水的日子里,饮一盏禅寂的清茶,闲数落花,坐看云起。在大佛的脚下,个人的悲喜是那么的渺小,功名利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浮生只是一梦,沧海不过桑田。这不是消极的遁世,而是一种洗去铅华的超脱,是千佛觉悟的悠然。如果你追寻了明月,清风就会将你疏离,守望菩提,没有人会比岁月还沧桑。

当你走在精巧的回廊上,怎能不被如霜的文字惊醒。雕刻在石碑上那一行行透着禅意的诗文,虽然历经沧桑变迁,却依旧可以闻到翰墨的清香。这些温润如水的古墨,至今都是潮湿的,触摸上去,还留存着历史的余温。从那些或浑圆或清瘦,或古拙或清新,或浓厚或淡然的字迹中,可以品味出他们不同的人生历程,不同的佛法心性。无论是清晰与模糊,无论是真实与虚妄,如今只剩下光与影的痕迹,只剩下婉转千回的韵脚。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站在被岁月拂掠过的瓦檐下,感受被思想风物碰撞的心情。

枫桥夜泊

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穿行在苔迹斑驳的青砖路上,只闻得悠扬缥缈的钟声在风中回荡。一座六角形重檐亭阁映入眼帘,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寒山寺钟楼。登上木梯,走向精神的圣地,一种熟悉的景象在脑中浮现。那是在千年前,一个霜露满天的月夜,点点渔火明灭于远山近水间,寒山寺夜半的钟声惊醒停泊的客船。眼前这口悬挂的古钟已不再是当年诗人张继笔下的那口唐钟了。在经历了硝烟弥漫的战火,经历了千年荏苒的岁月,一些真实的事物,被掩藏在历史的迷雾中,永远见不到天日。我们只有在亘古流传的浅淡意象中,去寻觅那段失落的唐朝遗梦,去触摸文字后面所蕴藏的风骨。是弥陀的召唤,释放出囚禁在世俗的灵魂,让迷惘的路人,在暮鼓晨钟的禅韵中,得以大彻大悟。

那一座轮廓深远的普明宝塔,它亦是经历无数朝代的兴废,却依然以巍峨的姿态拔地而起。眺望远方,多少楼台隐没在苍茫的烟雨中。那粉墙黛瓦的姑苏繁华图景,如同一幅精致玲珑的江南刺绣,落在碧水秋云间。运河千里琼花路,流尽黄金望孤舟。仿佛看到当年的隋炀帝,寻梦下江南,却再也回不去古都长安。夕阳无言地沉没,隋朝的万顷江山在酒杯中瘦去,只借得一弯冷月,临着瑟瑟的江风,独钓千古情愁。

一生光景倏然而过,往事有如发生在昨天,却又那么遥远。枫桥下那条昼夜不息的大运河,它曾经惊涛骇浪,如今已平静无波,只余下风霜旧事、历史烟尘给后人追寻回味。且折一枝放生池中的莲花,将慈悲收藏于心间。在清越回转的钟声里远去,不作离情的开始,也不作禅深的结局。只是记得,曾经有一个你,曾经这样地来过,又这样地走了。

2.禅韵悠然灵隐寺

在梦与醒之间,隔着一道风烟渺渺的岸,走过莲花盛开的几座石桥,才能抵达彼岸。古刹禅坐在逶迤的青山之中,透过西湖薄薄的雾霭与烟水,拨开飞来峰与冷泉低垂的帘幕,向楼台的深处走去。灵隐寺,我来寻找些什么?你要点醒我什么?

灵隐寺香火最为鼎盛的日子其实不只是在今天,还有那些遥远的过去。那些日子,漫长了一千六百余年,流淌过千年的春秋岁月,记得的人真的太多太多。魏晋的烟火依稀在昨天萦绕,五代那三千余众的僧侣还端坐在祥云笼罩的蒲团上听禅,及至唐宋悠悠回荡的钟鼓声还唤醒迷失在古道的今人。更有站在高峰俯揽山寺的帝王康熙,他御赐的匾额至今仍高高地挂在天王殿的门前,隐隐地还能感觉到那个鼎盛王朝的尊贵和霸气。这就是灵隐寺,以仙灵的秀逸深隐在西湖的群峰林泉中,虽经受时间沧桑的变迁,一怀风骨却不改当年。

灵隐寺

唐·宋之问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涤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当你沉浸在细雨柔软的清新中,往往会忽略阳光的重量。在这个众生纷纭的尘世,有许多的人选择追逐繁华,亦有许多的人只为寻觅安静。他们朝着各自渴慕的人生方向行走,一路上留下喧嚣与清幽的风景,充实了自己,也感染了别人。旧时行人带着怎样的心情来灵隐寺已无迹可寻,也许是为了一睹江南古刹的风采,也许只是一个寻常的过客,也许是为了找寻心灵停泊的驿站。我是带着半梦半醒的心来的,踩着帝王深浅的脚印,穿过山林迂回的古道,临着风中飘摇的经幡。来寻觅被烟雨潮湿的背影,来啜饮被时光浸泡的清茶,来翻阅被佛祖指点的经卷。

微风吹响檐角的铜铃,惊扰着独自飘忽的思绪。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低眉沉思,一粒银杏果落在我的脚下,弯腰拾起的刹那,我似乎明白,佛是通灵性的,他会在有意与无意间悄然地暗合你的心境、你的念想。一种命定的暗示在不知不觉间植入你的内心,在时间经过的地方,也许你会邂逅一段际遇,也许一段际遇会邂逅你。弥漫在庙宇的心经,以清澈无尘、宁静淡远的禅韵,像清风一样的穿越迷茫的岁月,又像流水一样的浸入你的思想,继而占据你的灵魂,渗透你的骨血。那一刻,我选择安顿好漂泊多年的梦想,告诉自己,这云林漠漠的千年古刹,就是灵魂的归处。

题杭州灵隐寺

唐·张祜

峰峦开一掌,朱槛几环延。

佛地花分界,僧房竹引泉。

五更楼下月,十里郭中烟。

后塔耸亭后,前山横阁前。

溪沙涵水静,涧石点苔鲜。

好是呼猿久,西岩深响连。

半倚着木质栏杆,打捞着古寺内曾被月光漂洗的旧事。这方灵秀温婉的土地,曾经埋葬过无数的甲骨、陶片、残简、断碑、经文、袈裟,还有上古的文明与原始的图腾。一代又一代的君王,平息了叛乱,一统祖国河山。他们从遥远的塞外,到繁华的古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踱入精致的江南。曾经弥漫的硝烟战火,纷乱的刀光剑影,还有鼎盛的封建王朝,早已在历史的烟尘中杳然无迹。而那些坐落在烟雨中的古刹楼台,依然不减当年灵逸的风采。这是个尊崇佛教的国度,这是崇尚莲台与香火的江南,这里有许多净身佛门的僧人,也有许多诚心皈依的居士,他们洗尽一身风尘,潜心礼佛,不二法门。

古寺的香火在闪烁的光阴中明明灭灭,徜徉在古与今的交界,游离在光与影的边缘,即使梦回前世,我还是今生的我。佛说:“世间万相,众生平等,无论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市井平民;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在佛的眼中,皆为凡尘中的俗子,所经历的都是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走进这高蹈世外的庙宇,再多浮华的心也会随之沉静。倘若你的人生走失在迷途,佛祖会将你引入正道,他会唤醒你被物欲浇醉的思想,会用慈悲感化你身上的罪恶,会用时间弥补你残缺的灵魂。丢下熙熙攘攘的功利,抛掷庸庸碌碌的浮名,在佛祖静处的胜地,寻找心灵的归宿,生命的真意。

题灵隐寺山顶禅院

唐·綦毋潜

招提此山顶,下界不相闻。

塔影挂清汉,钟声和白云。

观空静室掩,行道众香焚。

且驻西来驾,人天日未曛。

行走在幽深的长廊,不经意被瓦檐遗漏的阳光砸伤。冥冥中有些细节早已注定,任由你如何地想要躲避,想要挣脱,它依旧至死相随,不离不弃。踏进大殿的门槛,用脚步丈量自己起落的命运。其实每个人的命运,都雕刻在手心,手心深深浅浅的纹络,就是一生行走的历程。当我立在千佛的脚下,面对栩栩如生的佛像,面对浩瀚无穷的佛法,不禁问自己,这就是那千千万万的佛教圣徒匆匆赶赴的梦中之境吗?这就是经卷里岁岁年年传诵的西方极乐净土吗?为何曾经做过如眼前这般极为相似的梦,可是又始终无法清晰地记起。生命里浮现过许多这样似曾相识的印象,你记得的很多,却不知道那是些什么。

阳光将追寻的影子拉长,一枚叶子滑落在雕花的窗棂上。这是江南的窗棂,掩映着疏梅竹影,被日月星辰悄悄地守望着。我仿佛看到那些僧侣,在闲淡的日子里,将禅悟从这扇窗棂传递到那扇窗棂,将月光从这道瓦檐引向那道瓦檐。透过这扇开启的窗棂,我带着世俗的眼目窥视僧人的居所。然而那小屋简单得让你讶异,仅是一张木床与一张摆放着几卷经书的木桌。这种简洁的摆设与我梦中千百次的想象相去甚远,我曾经怀着好奇的心想要推开他们的僧门,想象屋内会有雅致绝尘的风景,桌上闲置一盘围棋,墙上斜挂一管竹箫,窗下横放一把古琴,还有氤氲的檀香、禅寂的木鱼以及幽淡的清茗。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岁月的棱角早已被点滴的光阴磨平,那些美丽的意象都只是为了平实而存在,只有简单平实才能经得起时间的叩问,历史的推敲。

早秋寄题天竺灵隐寺

唐·贾岛

峰前峰后寺新秋,绝顶高窗见沃洲。

人在定中闻蟋蟀,鹤从栖处挂猕猴。

山钟夜渡空江水,汀月寒生古石楼。

心忆悬帆身未遂,谢公此地昔年游。

拾阶而上,向云烟万状的群峰走去,向庙宇的更高处走去。站在缥缈的云端感慨苍穹之浩瀚,一种由浅而深的梦境在这里过渡。想那苍松古柏之下,隐现着一代又一代得道高僧悠然的背影。他们身着僧袍,手捻佛珠,静坐在明净无尘的石几上,品茗对弈,诵经参禅。春日里听风于茂林,观花于曲溪。夏日则禅坐于绿荫,泛舟于莲池。秋日里闲卧于枫林,枕梦于黄花。冬日则烹炉于僧阁,吟咏于白雪。四时闲逸,心常只宁,万法皆尔,本自无生。一个人想要努力地接近禅道,原来仙佛存在于世间的万物中,只是需要一颗空灵的心去感悟。翠竹、高松、石崖、藤萝,恍然间有如出世的风景。乘一片云彩离去,我不做那个立于茫茫天地间孤独的人。

穿过长廊,阳光透过瓦檐落在我的眉间,落在那扇雕花的窗棂上。原来寻寻觅觅、来来往往间,我又走到了原地,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接受落花流水般的轮回。只是短短的时间,阳光已经消耗了它沉甸甸的重量,在流转的回风下,显得那么的轻薄。透过那扇开启的窗,我看到一位年轻的僧人,禅坐在蒲团上,手敲木鱼,翕动着嘴唇默诵我听不懂的经文。但我分明能感觉到,那来自西域古道的阵阵空远,还有粒粒佛珠渗透出的古木馨香。多年后,斗转星移,这古刹深处的风,又会吹拂谁的衣衫?

我离开的时候,回首看身后的路,已经寻找不到一丝走过的痕迹。路边遥挂的店旗上,一个古典的“茶”字,在风中飘摇。搁下离尘出世的心,坐下来品一壶西湖的龙井。不知是谁隔着朱帘,还在弹奏着已经老去的古调。收拾起一段青莲的心情,走过西湖杨柳依依的堤岸,朝着烟浪迷离的城市,继续远行。

3.江天佛影金山寺

在红尘转弯的路口,撑一支长篙,独上兰舟。顺着东流的江水,一路上打捞消逝的人文风景,捡拾沉淀的历史旧迹,亦收存悠远的佛光山色。烟雾中的楼台佛塔,在江天流云下兀自苍茫。把船停泊在扬子江岸,携带一身的风尘向金山古刹走去。其实红尘与佛界只隔着一道门槛,槛外是滚滚的烟尘旧梦,槛内是渺渺的云水禅心。

如果说生命里载着一段空灵的记忆,那么这段记忆应该参透着高深的禅意与清醒的了悟。行走在梵音冲洗过的石径,会被大朵大朵萦绕而来的烟火熏醉。从生命之初到生命之终,一路匆匆不能回头,没有一个季节可以省略,没有一段过程可以迟疑,期间的风景与故事却是属于自己的。这里最早走过的是东晋的先贤与高僧,之后又留下了唐、宋、元、明、清的烟火与痕迹。超脱者不少,困顿者也很多。站在时间的檐下,感受被岁月冲洗过的金山寺,山水还是山水,古刹依旧是古刹,而行客永远只是风,风过无痕。纵然那些王侯将相、名人雅士留下让后人景仰的故事与笔墨,却也只是物是人非,不能如山水那般真实永恒地存在。更何况是平凡的过客,平凡的只是佛前的一粒渺小的粉尘。然而,无论你是高贵的生命还是平凡的粉尘,一样可以感染庙宇的禅机仙气,可以触摸佛主的铜像金身。

金山寺

宋·王令

万顷清江浸碧山,乾坤都向此中宽。

楼台影落鱼龙骇,钟磬声来水石寒。

日暮海门飞白鸟,潮回瓜步见黄滩。

当时户外风波恶,只得高僧静处看。

夕照阁

一轮红日落在帝王的脚下,燃烧了整个大清王朝的天空。那位俊逸风流的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他来到金山古寺,留下一瓣心香,也留下了御笔宝墨。

当年满洲八旗精兵的铁骑,踏平了中原辽阔的疆土,开拓出一条大气磅礴的古御道。那个收复天下的君王就这样用马鞭改写了历史,拥有了整座盛世江山。曾经奔腾的战马湮没在黄尘古道,曾经闪烁的刀光黯淡了日月星辰,曾经帝王的霸业消逝成昨日风云。天地间回归一种亘古的静穆,只有浩荡奔流的长江水,还在抒情一段远古的辉煌。

同样是大清的帝王,却有不一样的人生抉择。顺治皇帝勘破红尘世事,放下了祖宗南征北讨打拼而来的江山,放下了万万千千的臣民,也放下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从此黄袍换袈裟,玉玺换木鱼,奏折换经卷,芒鞋竹杖,潜心修行。他所顿悟的,是那些所谓千秋万代、永世长存的基业自有尽头,而百年富贵、纸上功名也终归尘土。莫如静坐蒲团,不惹俗世尘埃,在幽静的山林寻得清乐,又何须荣封万户王侯,接受轮回六道的循环命运。

佛渡有缘人,看似清闲悠然的了悟,却是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变迁。如今,这座亭阁静默在夕照下,仿佛在提醒着世人,这儿留存着帝王尊贵的背影与佛国空灵的禅意。

慈寿塔

题荐慈塔

宋·王安石

数重楼台层层石,四壁窗开面面风。

忽见鸟飞平地上,始惊身在半空中。

插云金碧虹千丈,倚汉峥嵘玉一峰。

想得高秋凉月夜,分明人世蕊珠宫。

走过一道深邃的风景,又会落入另一道悠远的风景中。从江头到江尾,究竟是你在看风景,还是风景在看你?抬头仰望,那一座巍峨挺立的慈寿塔以从容淡定的姿态,矗立于金山之巅,禅坐于莲花之境,悠闲度日,无意春秋。

登塔而上,踏着一阶一阶古旧的木楼梯,几处转弯,仿佛与曾经的某段时光交错,又与许多擦肩而过的身影相撞。伫立在高高的塔顶,凭栏远眺,看星罗棋布的田埂阡陌,看重峦叠嶂的烟树云海,看风云浩荡的大江激流。一缕游走的闲云自身边飘过,这如梦如幻之境会让你忘记身在何处,忘记了先人的背影足迹,忘记了尘世所给你的一切。

许多行客在塔顶的木栏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亦有一些多情的人刻下了地老天荒的诺言,人情百态,尽现其间。不免想起了慈寿塔外花墙上刻着的“天地同庚”四个大字,据说是清代光绪年间湖南一位八岁儿童李远安所写。当年慈禧太后六十寿辰,两江总督刘坤一特地进京为慈禧贺寿,而其寿礼就是在镇江金山修建了一座宝塔,取名慈寿塔,祝慈禧长寿万岁。慈禧听后不由心喜,却问道:“你祝我长寿,看我能活多大?”而刘坤一却无言以对,正为难之时,一小孩却敏捷地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天地同庚”四个大字。慈禧看后喜笑颜开,后来这四个字便刻于慈寿塔下,供后人瞻仰。

携带着故事去看风景,多了一层华美与内蕴,而思想也在故事的趣味中得以升腾。暂别了楼台古塔,让记忆引领着步履去追寻另一处情境。在烟火里悟禅味,于流水中听梵音,穿过红尘紫陌,梦一段西竺遗风,唤醒迷失在俗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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