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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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爸妈回来时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虽说他们和陈、葛两家素不相识,但这接踵而来的凶信让人心里沉甸甸的。饭桌上,玲玲爸沉着脸说:“听说陈廉的妈在家里哭天抢地,说上个月接到郑州一个电话,陈廉买东西中了10万大奖,当时他们觉得蹊跷,没敢对外人说,没想到陈廉去郑州领奖竟真的领到手了,更没想到紧接着就是陈廉的横死!一个电话要了儿子的命啊!”

玲玲妈叹道:“都说这是死亡大奖,头天中了奖,第二天天雷就打到你头上了。这当然是迷信,可是,这俩人咋死得这么蹊跷呢?”

玲玲爸粗声粗气地说:“肯定是有人破坏!”

玲玲妈摇头:“不象不象,搞破坏的人干嘛要送出去10万大奖?再说,搞破坏能让人自燃?”

这事儿真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所以大家抛开了这个话头。晚上,玲玲躺在卧室里,心情阴郁,不能宽解。她想着那恐怖的死亡大奖,想着陈廉妈的话:“一个电话就把陈廉的命送了!”想着小白姐在睡梦中,怀中的丈夫忽然变成了焦炭。她越想越怕,似乎那阴森的死亡气氛已浸透到卧室里。她在惊惕不安中朦胧入睡,恶梦连连。她梦见自己家的电话线变成一条其长无比的蟒蛇,蟒蛇阴险地蠕动着,一直爬到魔鬼家里。接着魔鬼拿起话筒,话筒变成蟒蛇头,格格地狞笑着:是玲玲吗?我要去找你啦!玲玲惊惧地摇着双手拒绝:不要!不要来!但魔鬼已顺着电话线飞快地滑过来,然后从话筒中慢慢探出脑袋:烧得焦黑的头颅,两只深陷的眼窝,白森森的牙床……

叮铃铃!电话响了。玲玲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好久她才从梦魇中走出来,回到现实世界,但她竟然不敢伸手拎起话筒。听爸妈屋里有了动静,是爸爸起床想到客厅去接电话,玲玲这才忙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玲玲吗?”是司伯伯悦耳的京片子。玲玲哽咽着喊一声“司伯伯!”对方敏感地听出了她的情绪,关切地问:“怎么啦,玲玲?”

“又一个人被烧死了!西柏县又一起人体自燃。是一对新婚夫妇,女的也被烧伤了,她还是我的熟人哩。”

“女方伤重吗?”

“不重。原来人们传说她半边身子被烤焦了,刚才听我爸说,实际上只是轻微的灼伤。”

“噢。”司先生沉吟一会儿,谨慎地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清楚,反正我马上要回西柏县,等我回去再说吧。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与你有关的重要消息。”

由于陈廉之死所引起的阴郁心境,玲玲不由得作出了坏的预测,她的心紧缩着,胆怯地问:

“关于我的……什么事?”

“不要紧张,是一件好事,你记得那晚在‘顺水人情’咖啡馆里有一个穿白色皮鞋、白色西裤的男青年吗?”

“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好象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在我们走前就离开了。”

“就是他,但他并没有离开,他租了一辆出租车,一直远远尾随着我们,后来,我把你送回家,返回的路上他截住我,作了自我介绍。他说他叫田间禾,是××家电集团驻河南的区域销售经理。在咖啡馆与你邂逅后对你一见钟情,不,是一见倾心,他喜欢你的美貌,更喜欢你的天然去雕饰,用他的话是‘带着露珠的纯真’。所以,他非常认真地希望我介绍你们认识。”

玲玲茫然地说:“司伯伯,我年纪还小。”

“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但田间禾说他可以等你5年,在这5年内双方只是交一个朋友,互相作深入的了解。玲玲,回北京后,按照他留的名字和电话,我托朋友作了深入的了解,原来这年轻人有很深的背景。××家电集团是一个家族企业,总裁田方成是一位亿万富翁,而田间禾是他的长子。朋友说,据内部人士讲,田间禾的口碑极佳,绝不是那种飞扬张狂的纨绔子弟,为人稳重,识大体,能吃苦。他父亲很看重他,所以特意让他从基层干起,培养才干,准备把公司这条大船交给他。玲玲,依我的接触,依我的调查,这个年青人确实不错,这种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互相认识,我再同你的父母谈。”

这意外的喜讯把玲玲的心搞乱了,特别是刚刚她还陷在死亡所引起的阴郁心情中,转眼又迎接了一项过于“圆满”的喜讯,就象才从暗屋子里出来碰上烈日当头,把眼睛都耀花了。沉吟一会儿,玲玲茫然地说:

“司伯伯,这事儿太突然,我总觉得象是在梦中,我怕没有这么好的命吧。”

这句话一定对司明有所触动:“命?”他重复着,苍凉地说:“什么是命?死亡才是命。每一个婴儿从哌哌坠地之日起,就在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谁能逃脱这个命运?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去享受生活,享受爱情、亲情;享受美食、美景、美声……我扯远了。玲玲,说说你有什么意见。”

玲玲踌躇地说:“司伯伯,我听你的。”

“好吧,那就答应他,两人开始交往吧,我再回西柏时,会带他一块去,你们见个面。现在,你把电话转给你爸妈。”

玲玲喊爸妈接上电话,她挂了这边的分机,听见爸妈和司伯伯长时间地交谈着,爸妈的喜悦溢于言表:“嗯……听你的……玲玲还小,但先接触接触没坏处……老司,大德不言谢,如果这项姻缘促成,请你多喝两杯喜酒吧。”那边又说几句什么,玲玲爸朗声大笑:“好,好,就这么定了!”

此后两天爸妈没再对玲玲提起这件事——他们知道司先生已与玲玲深谈过——但从两人嘴角绷不住的笑意看,他们当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玲玲倒是心乱如麻。并不是她不满意田间禾,不是的,那晚的短暂相遇,他在玲玲心中留下很好的印象。那个少女没做过“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春梦呢。这位田间禾就是一个标准的白马王子。玲玲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轻易”,太“完美”,她怕自己无福消受。有时,难免想起老外婆说的“红颜薄命”的签语。

玲玲爸妈不了解女儿的心思,他们觉得玲玲象是换了一个人:不再傻笑了,有心事了,这么大的喜讯也没向她的任何一个朋友张扬,他们觉得,女儿在一夜之间成熟了。

两天后玲玲接到司伯伯的电话,说他和田间禾在“十一”赶到西柏,“十一”晚上7点,仍在“顺水人情”咖啡馆见面,玲玲颤声问:

“司伯伯,见面后,你一直陪着我吗?”

司伯伯笑了:“傻丫头,我当然不能一直陪你们,我哪能这样不识趣呢?”

“司伯伯,我该穿什么衣服?”

司伯伯略为顿了一下,很快说:“不必考虑这些!你什么都不缺,唯一可能欠缺的是对自身魅力的自信。孩子,记住司伯伯的话,保持你的本来面目。”

这句话使玲玲有大彻大悟的感觉。她轻松地说:“谢谢你,司伯伯,我记住了。”

“十一”那天,街上张灯结彩,玲玲谢绝了小冰,小玉等朋友的邀请,自个儿呆在屋子里。上午10点她来到“顺水人情”咖啡室。仰头看着霓虹灯组成的水波,不禁迷惘地想:人生有太多的变数,假如那天晚上没送司伯伯,假如司伯伯没请我喝咖啡……那么此生此世和田间禾会不会擦肩而过呢。

侍者迎上来,说咖啡屋还没营业,小姐有什么事吗?玲玲说我想预订个座位,国庆节人多,我想预订那个靠窗的桌子。侍者遗憾地说:

“对不起,那个座位已有人预订了。”

“是谁?”

“是电话预定的,那人说普通话,略带南方口音。”

玲玲立即断定是田间禾预定的,这个男人的细心让她很受感动。侍者还在问她是否预订别的座位,玲玲红着脸说:“不,不必了。”忙从咖啡室退出去。

晚上7点正,玲玲准时准点走进咖啡屋。她没有提前,因为听说男女约会时女方是不能早到的;但她又不愿迟到,不想让田间禾等她。司伯伯和那个青年男子已经坐在那张桌旁,这时含笑起身,两边的目光一接通,当时便有过电的感觉。两人都是那一天的旧打扮,在相对端祥中,往日的好感又加重了一层。田间禾算不上奶油小生,不是太漂亮,但沉毅潇洒,是那种令女人怦然心动的男人。他的一身衣服整洁得体,也相当随意,但这是用名牌包装起来的随意。

她坐到司伯伯身边,司伯伯笑着说:“该说的话我已经在电话中说过了,你们单独谈吧,我暂时告退了。”他站起来,按住玲玲的肩膀,目光中分明地说:记住我的话!便笑吟吟地到屋角的另一张桌子上坐下,要了一份咖啡。

刹那的慌乱过后,玲玲勇敢地直视着对方的目光,田间禾微笑着为玲玲要了咖啡。凭着少女的本能,玲玲(狡猾地)发现了自己对田的震撼力,这增加了她的自信和对田的亲切感。侍者送来了咖啡,田间禾亲切地说,

“简直不敢相信你已经坐到我的面前,从那晚在这儿邂逅你,我就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等待了30年的姑娘。玲玲,我比你大几岁,希望这个差别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它只是让我多了一份长兄的义务。司先生和你父母都说你年纪还小,我想我们彼此不要过早做什么承诺,相处个4年5年,看看这个姓田的是不是只会说漂亮话的家伙。等你有了结论,告诉我一声就行。”他笑着说,“这对我本人也是一个考验,这种突然迸发的极度的激情会不会持久?我也想考验考验自己。玲玲,你对这种安排有意见吗?”

玲玲爽快地说:“我同意。”

“还有,司先生说他已了解了我的身世,并且也告诉了你。我只是想说一句,象我这样的身世,身边不可能没有一个女人的,但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接触你之外的任何女人。”

玲玲沉着脸不说话,许久才冷冷地说:“象我这样相貌的姑娘,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一个小伙子的,不过我也可以做同样的承诺。”

田间禾怔了片刻,尴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言了,不,不是失言,刚才的话是一个暴露,暴露了我的大男子主义、我对金钱的自矜等种种肮脏东西。请你原谅,我本意只是想对你作一个承诺。”

这番真诚的自责让玲玲心中很熨贴,她低下头,低声说了真话:“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至于我,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田间禾又怔了片刻,解嘲地说:“我该怎么回答呢?说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恐怕又有点大男子主义;如果说我无动于衷,那又太不真诚。还是实话实说吧,我很高兴抢在别的男人之前来到你身旁,我会加倍珍惜这一点。”

玲玲大胆地把手掌搭在他的手背上,两人的心意完全接通了,又说了一会儿话,田间禾起身把司先生请过来:

“司伯伯,很对不起,我不能多陪玲玲,郑州还有一个谈判,如果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它,家父会立刻炒我鱿鱼的。他对我一向很严。”他难为情地说:“我太忙,恐怕以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玲玲,但我很想为玲玲尽一点心。请司先生和玲玲千万不要误解,套句时下流行的话,人在商海中就身不由已,我穷得只剩下几个臭钱了。我知道玲玲马上要去北京培训,我不想让玲玲苦了自己,所以,请玲玲收下我的一点儿馈赠。”

把这些绕弯子话听到头,玲玲才听出来他是想留下一笔钱,尽管田间禾为此颇为难为情,似乎他不是在赠予,而是在乞讨,但玲玲仍觉得心里很不是味儿。她不想挫伤田间禾的自尊心,但她要坚决拒绝这笔钱。刚刚见面他就以金钱相赠,他把吉玲玲看成什么人了!但司伯伯抢在她说话之前悄悄触触她,说:

“玲玲你不要客气,你如果拒绝,小田会很难过的,好吧,”他对田间禾说:“我替玲玲答应了。”

田间禾颇有些“千恩万谢”的样子,顺手把一个信用卡塞到司明手里。又聊了一会儿,田间禾恋恋不舍地告辞了。这一段时间玲玲一直心存芥蒂,她不满意司伯伯径自做主接下这笔钱财,她想司伯伯今天处事怎么会如此草率?但事已至此,再退回去未免太伤人的面子。尽管心中有疙瘩,她还是忍着不快,亲切地同田间禾再见,送他上了出租车。

送走田间禾,她回头不快说:“司伯伯……”

司伯伯截断了她的话头:“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要相信伯伯的安排。这张金卡你尽管接下,而且你要答应我把它花完!等你花完后我再告诉你原因。你尽可把这看成是司伯伯的钱,伯伯没有女儿,正愁着嫁妆钱花不出去呢。虽说司伯伯没有小田那么‘穷’,但10万20万还是不在话下的。玲玲,听见了吗?相信司伯伯,不要问原因,把钱花光再来找我。”

这些话激起了玲玲的好奇心,基于对司伯伯的绝对信任,她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司伯伯很高兴,依玲玲的感觉,这时他简直是放下了一件沉甸甸的心事。临走司伯伯还交待:

“听小田说这是张10万元的金卡,半年内把它花完吧,办到办不到?”

“10万元!”玲玲吃惊地说:“卡上有这么多吗?我怎么能把这么多钱花光?”“你想到演艺界发展,10万元不多,简直太少了,不管怎么说,先为自己买几套时装吧。”

五.第三个和第四个

吉中海瞪着这个本子,“天火创意室”的记帐本上,赫然写着5个人的名字:

仝大星

陈廉

李河松

刘元庆

吉玲玲

5个人名的后面是0377的电话区号,然后是号码,号码都是9字头,也就是说,5个人全是西柏县人。在四个人名的后面已用红笔打了对钩,只有玲玲的后边还没有,这使吉中海象抓稻草似地抓住了一丝希望。他声音嘶哑地问:

“前四个人都已经死了?”

“死?”何小姐和未婚夫困惑地反问:“不,我们打红钩表示这四个人的奖金已领走,不不,前两个人的已领走,第三、第四两人的奖金已汇到我们户头上,我们已电话通知了领奖者,但他们还未赶来。第五个的奖金还没到位。我们对此也有点奇怪,因为前四名的奖金都是随着通知立即汇到的,只有吉玲玲的名字通知半个月了,奖金还未汇来。”

从吉中海的表情上,郑州市局的庞科长看出了异常,轻声问:“这最后一位吉玲玲……”。

吕子曰看看吉中海,怜悯地说:“是老吉的侄女,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我见过,真真是一朵鲜花,唉——”

吉中海粗声粗气地对何小姐下命令:“这个名单绝对保密,吉玲玲……你们已经通知本人了吗?”

“没有,钱未汇到我们不会通知的。”

“那好,记住不要通知,钱汇到也不要通知,”他忽然想起这命令该市局下的,便歉然地说:“庞科长,你看……”

“行,就按你说的办,小何,汇款是怎么寄来的?”

“走工行。”

“我派人查一查工行的汇款。但我估计寄钱人一定在证件和名字上作过手脚,不会留下线索的。”

他们交侍两位年轻人,如果李河松和刘元庆赶来领奖金,照旧发放,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但要立即通知公安局,两个年轻人已充分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非常郑重地答应了。

他们赶到市局作了简短汇报,立即拨马返回。吉中海巴不得一步赶回西柏县,把玲玲保护在自己的翼下,那样才觉得放心。6个小时的行车中,吉中海一直闷声不响,眼神发呆地盯着窗外。吕子曰也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说几句话,使车里气氛不致过于沉闷。司机小张不知道内情,不时从后视镜中看看两人的表情,弄得差点撞了一次车。晚上7点赶回北阳市,先把吕子曰送到家门口,老吕临下车时强为劝解:

“老吉,把心放宽些。好在咱们早走了一步,加强对玲玲的保护,估计能躲过去的。”

老吉苦笑着点点头,他知道这种安慰是言不由衷的。目前已能肯定,几起死亡大奖都是人为的,人体自燃也必然是人为的。可惜最关键的部分——即凶手如何能使人体自燃,至今没一点点踪迹!既然如此,如何才能保护玲玲?也许杀手已在她身体中种下了生死符,一旦到某个限定的时刻,或收到某个外界指令,玲玲的身体刹时间就会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炬。他不敢想下去,苦笑着同老吕摇摇手,让小张立即赶回县城。

分局长老鲁和刑警副队长老姜在办公室里等他。看看两人的脸色,吉中海的心脏就猛然一沉,果然,他听到的不是好消息,鲁局长说,可惜晚了一步,李河松已经自杀,刘元庆已失踪,可能是去郑州领奖。他们已通知了省局,估计能在郑州截住他,然后把他保护起来。

他拿出一叠照片,背景是小山岗,李河松下身赤裸,大腿和手腕上鲜血淋淋。鲁局长说,尸首是今天下午才发现的,地点是80公里外的火烧岗,那是一座小山,山上石色发红,光秃秃的不长树木。民间传说那是被天火烧过的。李河松在那儿割掉自己的生殖器,又割断了大动脉。他还留下遗书,遗书上写着:

"神目如电,我这一生仅仅干了这一件欺心事,上帝的惩罚就施到我身上。我宁愿自杀,不愿在阴火中被烧死。

所有对我期许甚高的长辈、同事和朋友们,我骗了你们,但我已用鲜血洗刷了自己的耻辱,请你们原谅我罢。"

遗书文笔优美,漾溢着浓浓的悔疚和绝望。吉中海读了两遍,细心地揣摩着信中的含意。他问鲁局长:

“他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调查出来没有?”

“还没调查清。从他的自杀方式看,肯定是男女之事,但他所在的县文化馆里没人相信这一点,听到李河松的死讯后,他们都连唿:不可思议!不能相信!他们说李河松是一个典型的书生,为人温顺礼让,从没和同事们红过脸,人缘极好。前天他接了一个外地电话,发了一会呆,然后便忙活着处理了一些琐事,如还书,取消一个聚餐会等,事后同事们才意识到他是在处理后事。然后他递了一个假条,说要出一趟远门,之后就失踪了。局里查了近期的一些强奸未结案,让女方看了他的照片,都说不是他。所以,他的死因至今是一个大谜团。”

在询问另一个领奖者刘元庆的情形之前,吉中海抓紧时间先和兄弟家通了电话,弟媳说玲玲已去北京。吉中海连声问:

“去北京?她到北京干什么?”

“是司明带她去的,要对她进行培训,然后当司明的助手。”

吉中海多少放了心——至少她不是去郑州。那边玲玲妈已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什么,犹豫着,想问又不敢问。她终于忍不住,藏头露尾地问:“她大哥,出什么事了吗?别瞒我。”

吉中海悟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连忙掩饰:“不,没有,什么事也没。”

玲玲妈忧心忡忡:“那个案子有没有进展?你出去这几天,西柏县已乱得成一锅粥了,连着烧死了两个人,葛家姑娘到现在还精神失常。听说今天又死了一个人,是因为怕天火烧,自杀的。现在,不信神的人也开始烧香拜佛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呀。大哥,有什么消息可不能瞒我呀。”

吉中海心头沉重地说:“不会的,你放心吧。”

刘元庆失踪前是一家拉面馆的厨师。很小的拉面馆,连个店名也没有。这会儿小店刚刚打烊,店铺只有半间屋,屋外搭着简易凉棚。铁锅支在凉棚下,凉棚下摆了四张白茬桌子和十几个低凳。屋内靠墙处是一张折叠床,刘元庆一直睡在那里。初步了解,他有二十七八岁或二十八、九岁,说话带东北口音,性格孤僻,话语很少,与外人基本没有交往。刘元庆两天前请了假,说是爹妈给他在家乡说了一房媳妇,让他回去相亲。

老板娘是个饶舌妇人,吉中海他们一来店里,老板娘就急急地问:

“刘元庆是不是出事了?死了没有?”

吉中海警觉地问:“有你这么问话的吗?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电话呗,他前天接了个电话,是邻家小杂货铺的公用电话转过来的。”老板娘很干脆地说,“公安同志你甭瞒我了,西柏县里谁不知道,接连两人被天火烧死,听说昨儿个又死了一个,虽不是被烧死的,也是被吓死的。大伙儿还知道,死的人先要得一个死亡大奖,10万元哪。是一个外地电话通知你领奖,再就是被天打雷噼!弄得人人害怕,听见是陌生人的电话头皮就发炸。刘元庆的电话是小卖铺的小陈姑娘接的,打电话的是一个外地女人,嗓音很甜,说请隔壁拉面馆的刘元庆先生接电话。小陈一喊,刘元庆脸色刷地就变白了。他过去接了电话,连声问:真是我?刘元庆?然后就沉默了。回到拉面馆,他又发一会儿呆,强笑着说我得回去,家里来电话,说是给我找了房媳妇。公安同志,要真是家里的电话能喊他刘先生?东北有这风俗?明摆着胡扯嘛。明摆着是那个催命电话。我这两天看着他真可怜啊,明明他是心里怕,怕到骨头缝里了,表面还强装镇静,切面时把指头也切破了。我不好说破,只能在一旁替他担心。后来他找我请假,我麻利答应了,还多给了两月工资。这娃儿闷声不语,干活挺实在,我和他好歹搁合一场,多给俩钱尽尽我的心。说句不吉利的话吧,他要真是走了仝大星、陈廉那条路,算是我把花圈钱先头送了。”

这位女福尔摩斯扯起话头,没有别人插话的空儿,不过她挺懂行。知道公安来调查的路数,不等吉中海问,就主动叙述了警察们感兴趣的一些细节,她说刘元庆在拉面馆干了一年,从没和外人联系过,就只过年过节往家乡寄过两笔钱,好象是黑龙江伊春,具体地址不祥。还有一点她感到奇怪:打那个催命电话的人咋知道隔墙电话的号码?都说这几起着火是天罚,是老天爷干的,莫不成灵霄宝殿里也安了电话总机,也能打114查号台!

所有该了解的东西吉中海都清楚了,但他觉得蒙在这个系列死亡案件之上的迷雾更浓了。他无可奈何地离开拉面馆,回到分局。鲁局长说,等着案情发展吧,已通知郑州公安局,待刘元庆去郑州领奖时把他保护起来。

此时刘元庆正住在郑州××路一家小旅馆里,这是由街道委员会用民房改建的小旅馆,深深藏在小巷里,收费低廉,也比较安全。刘元庆赤着上身去伙房提水时,一个四十多岁、相貌粗俗的鸡子上来搭讪,拍着他后背的键子肉说:“多壮实的男人,想不想玩玩?”刘元庆回头阴森森地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语不发,赶紧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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