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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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云其其实已经胆战心惊,往下望时两腿打颤,还得装出一副骑士风度,一再敦促鲁冰靠里走,抓紧铁链。鲁冰微嘲道:“行啦,骑士,照顾好你自己吧。”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走出山顶的洞口。凉风拂面,波光流银,从高处俯瞰,夜色中的江面十分宽阔寂寥。导游领他们顺着峭壁上凿出的石阶回到游船,鲁冰兴致勃勃地说:“立即动身往小三峡。”
制服雪白的船长走过来,小心地说:“鲁小姐,是否等到天亮?今天我发现有一只快艇似乎一直在盯着我们。”
“这里不安全吗?”
“一般是安全的,从未发现过船匪。但小心为上,我总觉得不大对头。”
鲁冰蛮横地说:“不管它,马上开船。”
船长为难地看看姚云其,姚云其凑过来劝道:“冰儿,船长是好意……”
鲁冰立即沉下脸,怒声道:“不要坏了我的兴致!”
船长望望姚云其,耸耸肩,开船去了。
屈原号顺着江面飞驰,很快进了大宁河。三峡大坝建成后,这里的水面宽阔多了,河水也格外清彻。两岸峭壁仍保持着自然风貌,竹林深处透出几片暗淡的灯光。过了龙门峡,船长紧张地把着舵轮,在曲折的水道中穿行,一边还为鲁冰指点着峭壁上古栈道的遗迹。探照灯扫过峭壁时,隐约能看见古栈道方形的石孔贴着水面向后延续,时而隐入水中。前边是更为曲折的巴雾峡,船长告诉她,马上就到棘人悬棺处了,只是夜里怕看不清楚。
鲁冰立在船头高兴地观赏着,意态飞扬,她忽然注意到姚云其不在身边,他正在船的后舱,从舷窗中探出身,向后凝神观望着。她喊:“姚云其,你在看什么?”
姚云其扶着舱壁走过来,满脸忧虑之色,他低声说:“冰儿,我觉得不对劲,后边真的有一艘船,一直紧紧地跟着咱们。从陆游洞过来就跟上了,我一直在注意着。”
船长听到了他的话,向后张了一眼,虽然微有忧色,仍然安慰他们:“莫担心,不要紧的,就算真的是黑船也不怕,长江上没有能追上屈原号的船。”
鲁冰没有参加谈论,眼睛里闪着古怪的光芒。姚云其担心地想,这个玩世不恭的公主仍把这事看成一件虚拟游戏,一旦遇上什么绕不过去的危险,那就退出游戏重来。没准儿她还巴不得发生什么事,好为这次旅程增加点剌激。船长不时向后张望着,加快了船速,两岸的峭壁和村舍飞速后掠。忽然游艇猛然右斜,象一匹急驰中人立而停的奔马,船内未固定的器具忽拉拉滚翻一地,姚云其重重地摔在甲板上。他看见鲁冰摔到茶几上,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把鲁冰揽在怀里。
“血!”他惊叫道。
鲁冰的额角有一道伤口,细小的血球慢慢渗出来。她推开姚云其,向前舱望去。刚才,水道转弯处埋伏着一艘没有灯光的航船,屈原号驶来时,它忽然一声不吭地凶恶地对撞过来,船长急忙猛打方向,搁浅在河岸的沙州上。向后看,那只盯梢的汽艇也快速逼上来,撞在屈原号上。
屈原号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三个人都扶着舱壁,踉踉跄跄地,总算没有再次跌倒。这时,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已经带着两个打手跳上屈原号,三只枪口对准他们的胸膛。他狞恶地笑道:"哈哈,漂亮的鲁小姐,让你受惊了。我们从重庆就跟在后边啦,千辛万苦,总算逮住你这张肥票。痛快说吧,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怕不怕你的漂亮脸蛋上划几道口子?"
船员和姚云其惊恐地看着他们,鲁冰倒是十分镇静,冷嘲地说:“当然是要命啦。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当然知道我哥哥手里有几个臭钱,说吧,要多少?”
劫匪似乎也没料到这张“票”如此痛快。他犹豫一下,伸出一支手:“50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鲁冰笑吟吟地说:“不多不多,鲁冰小姐其实还不止这个价码呢。知不知道我哥哥的电话号码?我想既然费尽心机巴巴地跟踪过来,你们应该知道吧。为我接通,我向哥哥要钱。”
这会儿那个绑匪倒傻了,不知道这个镇静得反常的漂亮妞儿在打什么主意。
迟疑片刻,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电话中一个小姐的声音说:“鲁氏公司,请问是哪一位?”
绑匪厉声道:“立即转给鲁刚董事长,他的妹妹有急事!”
少项,电话中鲁刚问道:“是冰儿吗?你这会儿在哪儿?有什么事?”
鲁冰微笑着从绑匪手里接过电话,稍稍酝酿情绪,忽然换成凄厉的哭嚎:“哥哥,我被绑票了!他们要你在明晚之前送来50万现金,否则就要割下我的耳朵和舌头。你快点送来啊!”
最后一句被抽噎打断了。鲁刚在电话中焦急地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大宁河小三峡,那艘最漂亮的屈原号上。”她突然福至心灵地加了一句:“千万不能报警!他们说如果报警就撕票!”
手机里传来鲁刚焦灼的喊声:“冰儿,叫绑票的接电话!喂,我明天一定把钱送去,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妹妹!”
鲁冰对着大哥大凄惨地惊叫一声,随之摁断了电话,她笑着把大哥大递给绑匪:“怎么样?演技一流,效果肯定棒极了。不到明晚,我哥哥就会捧着50万现金亲自送来。下面该怎样进行?要用黑布蒙住眼睛吗?”
她这一番哭哭笑笑,完全成了舞台上的主角,姚云其和船长傻呆着,连绑匪也愣住了。愣了许久,他似乎才想起下边的台词儿,狞笑道:“鲁小姐真是个痛快人。不过等钱拿来还有一整天时间,这样漂亮的美人儿,不能让你寂寞呀。”
他朝手下努努嘴,“喂,把小姐带到我的船上。”
两个手下立刻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姚云其脸色苍白,腿肚子打颤,仍勇敢地冲上去:“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不讲黑道规矩!”一个身体粗壮的打手立刻把他掼倒在地,一脚踩到他的胸脯上,嘴里骂着:“讲你妈的×规矩哟。”姚云其苦着脸,嘴角淌出一绺血迹,仍挣扎着扭头看鲁冰。鲁冰看看他,摔脱打手的挟持,喝道:“不就是想干那档子事么?不用拉,我自己去。”
她拉拉衣襟,平静地走到匪首面前,微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匪首真的发傻了,迟迟疑疑地伸出左手挽上她。鲁冰忽然凌厉地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胯下。匪首惨叫一声,用双手捂住阴部,鲁冰非常利落地噼手夺过他的手枪,回手扔给姚云其,喊道:“快,叫他们举起手!”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惜最后这一步实在是个昏着。
仍趴在地上的姚云其机械地接过手枪,还没楞过神,已被侧边的打手夺过去,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另一个打手摆动着枪口,逼住鲁冰和船长,厉声喝道:“不许动!谁他妈动一下我就打碎他脑袋!”
鲁冰在枪口下只好站住了,她鄙夷地骂姚云其:“真是笨蛋!”匪首从剧痛中清醒过来,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暴怒地骂道:“操你妈的小婊子,老子今天非叫你开膛!”
他拔出匕首冲过来,但在下手前显然犹豫了,可能是想到了未到手的赎金?
他犹豫片刻,刷拉一声撕下鲁冰的外衣,露出淡红色半透明的文胸,淫邪地笑道:“一刀宰了你太便宜了,老子要把你剥光,玩够了,再一刀刀片了你!”
鲁冰显然也开始惊慌了,她盯着寒光闪闪的刀尖,强自镇静道:“你敢动我一指头,我哥哥一定饶不了你,还有你的50万也要泡汤了!”
听到妹妹一声惨叫,电话里卡登一声,对方把线挂断了。鲁刚仍呆呆地举着话筒,耳边回响着那声凄厉的尖叫。这是在台北成都路的公司办公楼的大厅里,平托先生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大办公桌上忙碌地准备着有关这次业务的文件。鲁刚打电话时,平托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时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是冰儿的电话?她被绑架了?”
他不想让工作人员听见,所以声音压得很低。鲁刚点点头,拉着他走到隔壁的密室,关上房门,他的脸色阴得能拧下水:"是的,绑匪要明天送去50万人民币。你赶快凑齐这笔现金,并通知咱们的‘云雀’直升机带足油料,随时待命。
我想亲自把钱送去。“他安慰老平托,”不要担心,冰儿不会出事的,你看绑匪的胃口并不大,可以肯定,他们是想弄到一笔横财,又不想把事情闹僵。不要担心,冰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平托怜悯地看看他,鲁刚是在对他说宽心话,其实他本人更需要安慰,他的乐观估计实际上只是他的祈祷。平托迅速打了几个电话,把该办的事交待清楚,回过头说:“最多三个小时就能办妥,鲁刚,我和你一块儿去。”
鲁刚摇摇头:“不,你不要去,我还要作好动武的准备,万一……我带着班克斯去吧,你去不方便。”
平托温和地说:“鲁刚,你不要劝了,冰儿也差不多是我的女儿。让一个老家伙跟着你,事情可能办得更稳妥一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起动武的念头——真要动刀动枪的话,老平托也不会含煳的。”
鲁刚看看他,没有再劝。在其后的几个小时中,两人在这间密室里默然相对。
鲁刚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从灼亮的目光和偶尔牵动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灼。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屋里的空气好象点根火柴就会爆炸。鲁刚忽然说:“老鲁船长已经去世整10年了。对吧。”
平托看看他:“嗯,再过一个月。”
“万一……我咋有脸去见爸爸妈妈?都怪我,我不该让她去三峡。”
平托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鲁刚,不要过于自责,这是一桩偶发事件,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不要胡思乱想了,上帝保佑,冰儿一定会逢凶化吉。”
两个小时后,“云雀”直升机降落在大楼停机坪,鲁刚跨上去时,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班克斯探过身,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一下。鲁刚领受了这种无言的安慰,点点头,坐到乘员位上。后边放着一个长条形皮箱,鲁刚拎过来检查一遍,里面装有两支阿斯特兰手枪,两支改进型的以色列乌齐冲锋枪,座椅下还有一枚单人火箭筒。平托也急急赶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箱。看见老平托的身影,班克斯立即启动引擎,直升机的扇叶平稳地旋转起来,鲁刚伸手把平托拉进机舱,平托喘息着说:“现金已经备齐了,走吧!”云雀一拉机头,轻捷地冲上夜空。
匪首狞笑着,但显然在犹豫,他扭回头看看窗外,似有所待。忽然一声巨响,船体猛烈地倾斜,人们都摔倒在甲板上。来的是一只小型的快艇,艇上一个身影矫捷地跃上屈原号,威风凛凛地用手枪指着众匪。一个打手想抬起枪口,立时一颗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去,听来人喝道:“乖乖扔下枪,趴在地上!”
众匪乖乖地从命。鲁冰惊喜地看到,来人正是那位痴情的唐世龙,他穿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平端着一支式样小巧的鲁格手枪,身影娇健。衬着朦胧群山,真象银幕上侠气干云的佐罗。唐世龙转向鲁冰,亲切地展颜一笑,过去拾起绑匪的手枪,把他们几个人踢到舱角,又顺手把姚云其拉起来,回头笑道:“受惊了吧,这一路我一直紧追着你。我是从重庆就跟上的,不久就发现跟踪的不止我一条船。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我猜测一定没安好心。幸亏如此,叫我扮了一回救美的英雄。鲁小姐,这几条死狗如何处理?”
船长很高兴有这样的转机,笑得合不拢嘴,忙过来说:“先生,应该把他们交给水上公安。我这就通知他们。”
鲁冰见唐世龙似乎迟疑一下,便乖巧地笑道:“仇人宜解不宜结,叫他们滚吧,反正他们也没占上便宜。”
唐世龙朝她的乳沟扫上一眼,笑着踢起那五个人:“鲁小姐大慈大悲,饶了你们几个狗东西,还不快向鲁小姐磕个头,给我滚蛋。”
三个人千恩万谢,忙围过来向鲁冰叩头。匪首在抬起头时,还不忘往她乳胸色迷迷地剜上一眼,鲁冰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他一脚,他狼狈地捂住脸跑了。
姚云其既庆幸能意外获救,又对唐世龙的独占光彩酸溜溜的,他垂头丧气地立在鲁冰旁边,不太友好地瞪着情敌。唐世龙把手枪插回腰间,拢起绑匪的三只手枪扔到水里,脱下外衣披在鲁冰身上,又大度地同姚云其握握手,俨然是游艇的主人。
被救的美女一直含笑看着他,这会儿走过来倚在英雄身边,满怀深爱地仰望着他,轻声问:“这些天你一直在跟着我?”
唐世龙笑道:“对,那些花束都是我从广州带来的,然后雇一个小孩送去。”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长江游玩?”
唐世龙不好意思地说:“从七星岩见你一面后我就被你拴住了,我一直派随从跟踪着你,为你送花。你和姚云其一买上去重庆的机票我就知道了。”
鲁冰灿然一笑:“噢,荒村野岭的,我正纳闷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些漂亮的鲜花呢。”她仍甜甜地微笑着,但突兀地问:“那几个绑匪也是你雇的?”
船上所有人都吃一惊,齐齐拿眼盯着唐世龙。唐世龙显然也很吃惊,但他仍镇静自若地微笑着,看着鲁冰。鲁冰冷笑道:"不必狡辩啦!这桩劫案虽说布置得天衣无缝,但总的说太巧合了。另外,你不让把绑匪送官,勾起了我的怀疑。
还有一点哪,“她抖掉唐世龙的外衣,指着自己的乳胸说:”那匪首下手很有分寸的,可以撕破外衣,但绝不会扯掉胸罩,这正是电影中常见的分寸感。我想你对他一定有严格的命令,你不愿让一个臭男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我这段推理没有破绽吧。"
唐世龙是紧跟着鲁冰二人来到重庆的,住在朝天门大酒家,窗外是川流不息的江轮,头上缠着白色头巾的苦力在陡峭的石阶上兜揽着生意。三天前的晚上,个子短小、满脸横肉的郭三敲开他的房门。这人是生意上的老朋友顾老板为他挑选的,唐世龙当时提的条件是:这个人既要外相粗野,象个黑道上刀头舔血的人,又不能是真正的黑帮,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杀人不皱眉头的人。看来这个家伙还令人满意。郭三点头哈腰地行过礼,媚笑道:“老板,怎样称唿你?”
唐世龙冷冷地说:“你就喊我黄先生吧。顾老板对你说请了吗?”
“说清了,说清了,他说让我一切听黄先生吩咐,说黄先生豪爽,讲义气,只要黄先生满意,绝不会亏待咱弟兄们。”
“好,现在你听着,我要你去绑架一个叫鲁冰的姑娘,有一个叫姚云其的男人正陪着她,已经雇了一条名叫‘屈原号’的游艇,明天就要去三峡游览。你们弄两条船跟上去,一定把她弄到手,但不许伤害她,然后我会去把她救出来。”
“演双簧?我懂,我懂。”
唐世龙冷冷地斜他一眼:“你很聪明呵,可惜我这次用不上聪明人。”
郭三尴尬地佯笑道:“是,是,我这人就傻透了。”
“弄到手后,你向她索要赎金,不要太多,50万吧。然后……你就假装要奸污她,要让她吓得浑身发抖,适当时候我会闯进去救她的。”
“黄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场戏做足。”
唐世龙竖起一支手指:"但你一定要记住,下手时要有分寸,这个漂亮女人是我的,我不想让你们的脏手碰到她,也不想让你们的猪眼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要是你们没按我说的办,酬金就不用说了,我的手下还会让你们记住这次教训。"
“你放心吧,黄先生。”他小心地说,“按黄先生说的,恐怕至少得三个人,两条船,还得两三只真家伙。这样下来花费就不小了,黄先生说的酬金……”
唐世龙喊过随从,扔给他一个微型送话器和一迭钞票:“把送话器带到身上,我得随时听着事情的进展。这是10万人民币,事成后再给10万。”
郭三立时眉开眼笑了:“黄先生真慷慨,没说的,我一定让黄先生满意。”
他哈腰弓背地退下去,临走时唐世龙又交待道:“你的真家伙里不能装子弹,万一你的手下笨手笨脚地误伤了她,我会把你剁碎喂狗。听清了吗?”
在那之后,唐世龙也租了一条快艇,一直悄悄尾追着前面的三条船。教父严令他在“挪亚方舟”上天前把鲁冰抓到手里,利用她的掩护去对付他哥哥,对教父的命令他当然不敢有丝毫轻忽。一切按计划顺利进展,三个绑匪登上了屈原号。
他听到鲁冰与绑匪的一番唇枪舌剑,嘴角不由绽出笑意。这个姑娘的所作所为常常出人意料,他发觉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然后他飞身上船,扮演着虎口救美的侠士——谁能想到鲁冰竟然轻易地戳穿了他导演的这场戏?尴尬地静场片刻后,唐世龙哈哈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认输。我承认我是这幕英雄救美剧的导演。我自以为安排得天衣无缝,但看来我低估了你。”他坦然笑道:“但我想你不会生气的,至少,这个男人费心费力,大把花钱排这场戏,是为了赢得你的芳心,也算为你的旅途增加点佐料。”
除了姚云其外,所有人都笑起来。今天的场面太有戏剧性了!船长卖弄聪明地说:“我说呢,这条水道很安全的,几个小毛贼是有的,还从未有人敢明火执仗。”
唐世龙歪着头问鲁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绑匪撕你衣服时?”
鲁冰微微一笑:“不,我没有那样聪明。实际上,这一串珠子我刚刚串成线。”
“那么,你刚才对绑匪面无惧色,是真正的勇敢了。你的勇敢超过了你面前的所有男人,我向你致敬。”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姑娘行一个西点军校式的军礼,也拿这句话损了船上的男人,当然主要是姚云其。姚云其十分恼怒,却有口难言。刚才他的表现恐怕算不上英雄——虽然说不上怯弱,但说到底只算一个插科打诨的丑角。鲁冰嘲弄地看看姚云其,回头对唐说:“谢谢你这几句高级马屁。喂,船长把那束花拿来。”
船长取过那束鲜花,朵朵郁金香、水仙和玫瑰在放置一夜后仍然鲜艳润泽。
鲁冰把脸庞埋在花丛中,深情地说:“你已经为我送了十几天花,我一直想盼着见你,用这样的方法感谢你。”
唐世龙大度地说:“不必客……”他的话没说完,因为鲁冰突然把花束摔到唐的笑脸上。所有人都愣了,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就象突然凝固的岩浆。鲁冰笑嘻嘻地说:“亲爱的,请你滚蛋吧。我不喜欢有人死皮赖脸地整天追着我,把我当傻瓜,设下圈套让我钻。请穿上你的衣服,带着你的一片痴情,快点滚蛋吧。”
一刹那间,唐世龙似乎无地自容。船长怜悯地盯着他,十分同情这个运气不佳的痴情男人。姚云其当然十分得意,但他想幸灾乐祸不是骑士风范,便收起喜悦默默地看着唐。他想,撇开个人得失的话,这个痴情的男人确也值得同情。
唐世龙很快恢复了镇静。他坦然地笑着,从地下拾起外衣。离去时,还同姚云其和船长拉拉手。跳过船舷,他扭过头,威胁地把手指放到唇边说:“小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色已经微明,保镖一声不响地驾着快艇。他刚才留在快艇上,对船上发生的事不甚了了。从主人突然离开屈原号来看,似乎计划的执行有了变化。但他遵从组织的规矩,不想去打听。唐世龙挺立在船头,心情十分沮丧,他没有料到精心计划的方案竟然全盘失败。说到底,是他低估了鲁冰,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格乖戾的漂亮女人并不仅仅是一只花瓶——当然她绝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但有时却能作出一些惊人之举。
不过,这次的失败也许算不了什么,凭他对女人的敏锐目光,他看出鲁冰虽然对他尖辣刻薄,但在内心里至少说不讨厌他。他必须、也很愿意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快艇回到龙门峡口,另一只快艇急急追上来,郭三在船头喊着:"黄先生!
黄先生!“唐世龙示意保镖放慢速度,两船并行后,郭三谄媚地笑着说:”黄先生,事情这么快就办妥啦?"
唐世龙沉着脸没有回答。郭三小心地说:“黄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要是没有,我们就回去了。黄先生手头要是方便的话,那10万……”
唐世龙没有好气地骂道:“你还有脸要?都怪你们这些笨蛋把戏演砸了!那个鬼婆娘什么都知道了。”
郭三吃了一惊,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赏金会不会吹灰,便苦着脸哀告:“事情办砸了?黄先生,我们可是全按你的吩咐干的呀,一星一点也没有变样呀,你老……”
唐世龙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的求告。平心而论,这次把戏弄穿帮不能怪他们,至少主要不怪他们。他从皮箱里捏了两叠钞票,隔船扔过去:“拿上你们的10万滚吧,不许对任何人透露风声。”
郭三喜出望外,连连打躬作揖:“黄老板,你真是大仁大义,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黄先生,你老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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