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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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先喊出声的沙盗,跑得却是最慢。见头儿突然间身首异处,他转念已觉得这和尚只怕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还没有细想,耳边已是惨叫连连,三个兄弟接连从骆背飞起。等第三个沙盗被幻真击飞,第一个人才落下地来,正摔在他的骆驼前,将他的骆驼惊得一下顿住。往地上看去,却见这沙盗胸前塌陷,口鼻中已尽是血在冒出来。他吓得魂飞魄散,心道:鬼啊!掉转骆驼便要逃,哪知才把骆驼转过来,眼前一花,幻真已站在他的骆驼前。这一下更把他吓得屁滚尿流,身子一歪便摔下来,喃喃道:“神……神足通!”这人只道幻真马上会杀了他,哪知半晌却不见幻真动手,抬眼偷瞧,却见幻真双目紧闭,眼中有两行泪水流下,双手胸前结印,身体却正在不住颤抖。他呆了呆,却听幻真沉声道:“快滚!”
这句话出乎他意料。他翻身爬起,道:“是,是。”心中却是一动,忖道:原来这妖僧身染重病!这可是天赐的良机,本来五个人要分的东西现在全让他一人独吞了。这人虽然还在害怕,可这念头却死死缠着他,他站起身来便是一咬牙,心道:机不可失!一念及此,再无二话,从地上捡起腰刀猛地向幻真胸口扎去。眼看这一刀就要触到幻真身体,这人已在打算拿到了金饼该如何花销了,幻真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服中光芒四射,右手已猛然击下。
这一掌力量极大,竟是连地上的沙子都被激得飞了起来。这人吓得二目圆睁,惊叫道:“大手印!”
这人连伸手阻拦都来不及,幻真的一掌已击在他头顶,“砰”一声,立时脑浆迸裂,半个身子如钉子般被拍入沙土之中。
幻真这一掌击出,眼中光芒霎时散去,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此时他才如大梦初醒,向四周看了看。五个沙盗已尸横在地,只有五匹骆驼跑在附近。幻真伸出手来看了看,他的手沾着鲜红的血迹。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他本想问问精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自己出手之狠根本不受控制,那五个沙盗一瞬间就被他杀尽。
我真的要入魔了么?他想着,眼中有泪水流下。他心知如果再呆在这里,周围的血腥气越发会引发他心中魔障,只怕会神志全失。好在自己骑来的骆驼就在一边,他支撑着走到骆驼边,勉强爬上了驼背。这骆驼原本十分驯顺,此时却像是在害怕一般,当幻真牵住缰绳时,它还躲闪了一下。
死尸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仍然无孔不入地传来,让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他只能停也不停地默念《心经》。
骆驼缓缓向东而行。幻真像是生在驼背上一般动也不动。精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人说连于阗都没多少日子了?他虽已离开于阗,但心中一念及此便再也放不下。现在不论如何要先去精绝看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由明转暗,月上中天。他胸中似乎有烈火在不停烧灼,仿佛整个身子都要被烧成焦炭,可是手足却又冷得像冰。
这是心魔作祟,一旦不能压制,心魔势必反客为主。到了此时,他好几次盼着自己不再醒来,可是想到那方才那强盗说的话,却又咬牙坚持。
“三善王,此事再不能缓了!”萨波赫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向坐在上首的三善王行了一礼,道,“三善王,那些和尚是不会轻易退让的,现在连马鲁奇都死在他们手上,难道还要忍么?”
本来祆教三王六使在本土已难以为继,去年忽然接得西域昭武城主昭武难实来信,说是西域袄教蒸蒸日上,只是苦于典籍久佚,因此恭迎教中首要前来。三王六使闻之不由心动,这才大举东来。这昭武城是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而已,周围佛寺倒是不少,让他们在兴奋之余也不禁有些失望。好在袄教在西域根源已久,这回三王六使携带大批教义经典东来,八方袄教徒闻风而至,不少信徒大喜之下,还信誓旦旦说要为三王做马前卒。这大半年里昭武城发展极快,竟已成西域袄教总镇。昭武难实更是收纳流亡,这半年里城兵便达三千之众,已成一方霸主之势。正因为如此顺利,三王觉得袄教重光指日可待。如果能让于阗奉袄教为国教,接下来便势如破竹了。于阗以佛立国,以前于阗宝光寺上座瞿沙声望太高,他们也没敢打这主意。现在瞿沙已故,这个念头便又提上了台面。只是没想到让马鲁奇带人前去与于阗王交涉,听逃回来的人说连于阗王都没能见到,马鲁奇便死在于阗国师手下,这个挫折让他们大为惊惧。
袄教六神使中,萨波赫是名列第一的巴赫曼使。袄教以善思、善言、善行为教义,这三善王亦是教主的身份。萨波赫地位虽高,喊得虽响,终究还是要三善王拿主意。萨波赫见三善王仍是面色凝重,木无表情,定了定神又道:“三善王,如今乌尔迪贝赫什特使已被于阗杀害,若不给他们点儿厉害,此事不了了之,那么那些信徒有谁会相信我等?三善王,请不要再犹豫了。”
有人沉声道:“巴赫曼使,于阗势力雄厚,你觉得以刀兵相见可能有胜算么?”这人是三善王中的善言王。
萨波赫道:“于阗拥众十万,自然难有胜算。”
善言王道:“既然如此,一旦起了刀兵,连这些信徒都要死于非命,还谈何光大我教?”
萨波赫道:“善言王,我说的给他们些厉害,并非要出兵。于阗王不服我教圣谕,杀害乌尔迪贝赫什特使,他定然已被阿格拉·曼纽所诱。这等邪徒,当以阿胡拉·马兹达之力一举消灭方是。”(注:阿格拉·曼纽即是袄教教义中与至尊神阿胡拉·马兹达对立的恶神)
听他这般说,善言王不禁动容道:“你是要去刺杀他?”
萨波赫沉声道:“于阗王新婚,尚无子嗣,亦无兄弟。此人一死,于阗必然举国大乱,我等再助某个愿改奉我教的宗亲即位,新王必会将我教奉为国教。如此一来,大事可成。”这时坐在左手的善行王插嘴道:“马赫曼使,你怎知有于阗宗亲愿奉我教为国教?”
萨波赫露出一丝微笑,还没说话,边上昭武难实慢慢道:“禀报三善王得知,确有此人。”
昭武难实一开口,善言、善行二王都不禁动容,齐声道:“是谁?”昭武难实是主人,兵丁也归他掌握,萨波赫说要报仇,三善王一直在顾虑昭武难实心中不愿。他们没想到一直不开口的昭武难实突然开了口,听他的话竟是深知底细。
昭武难实点了点头道:“此人是于阗国宗,亦奉我教。李圣天以异教立国,他一直心有不满。”这时坐在当中的善思王忽然道:“难实城主,此人可是尉迟钵略?”
这话一出,萨波赫和昭武难实亦不禁动容。尉迟钵略是李圣天堂弟,是个极虔诚的袄教徒。李圣天以佛教立国,尉迟钵略一直心怀不满,暗中也在培植势力。昭武难实这一部原本一直住在播仙镇中,就是因为族人屡有改宗信奉佛教,昭武难实这才离开播仙镇辟地筑昭武城,此事当初实是尉、迟钵略在暗中主持。只是这回他们策划的已是谋篡于阗的大逆之举,因此那尉迟钵略一直做得极为隐密,三王六使前来亦是尉迟钵略的主意,但他从未露过面,却不科善思王一语道破,由不得他们不吃惊。萨波赫睁大了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昭武难实抢道:“禀善思王,正是他。”
一边善言王听得昭武难实说出还有这等密事,不由吃了一惊,喝道:“巴赫曼使,你为何不早说?”他不好去斥责昭武难实,因此呵斥的是萨波赫。
萨波赫行了一礼道:“请三善王恕罪,我亦是昨天才知晓此事的。”
善言王看向昭武难实,心道:原来你们打的是篡位的主意,所以才迎我们前来。可是有这主意又不肯明说,枉害了马鲁奇一条性命!他越想越怒,脸上已有不悦之色。昭武难实只作不知,起身道:“禀三善王,难实本以为那李圣天能够奉阿胡拉·马兹达感召,离弃外道,侍奉真神,却没想到此人竟是沉溺已久,积重难返,已威我教大敌,还请三善王恕罪。”
萨波赫在一边接道:“三善王请息怒,难实城主实是未曾料到李圣天会如此残忍。此人被外道所迷,已不能回头,只有扶持钵略大人即位,我教方能重新光大。”
昭武难实身为一城之主,非等闲之辈,萨波赫的言行早落在他眼里,因此两人暗地里来往,一拍即合。萨波赫见善言王对昭武难实已有不满之意,便竭力为他辩白。其实善言王恼怒的并不是他们谋划这等篡逆之事,而是这种关系到袄教存亡的大事自己不得与闻,不免觉得下了面子而已。他道:“难实城主,尉迟钵略先生此议实是为光大本教所想。但此事一旦实施,于阗不免刀兵四起,城主你难道没想到么?”
昭武难实道:“禀三善王,李圣天虽然号称拥兵十万,但其中有两万余亦是本教信徒,而钵略大人在于阗军中亦颇有人望,所以只消能将李圣天除去,再慢慢将本教教义传播于阗四方,大约十年之内,当可破除外道,光大本教。”
昭武难实说有两万余,那是足尺加码了,何况那些袄教士兵也未必全会叛反李圣天。善言王正要反驳,善思王忽然道:“于阗王李圣天治国有方,国人对其甚是爱戴。我教遵阿胡拉·马兹达真神教诲,以善思、善言、善行为本,实不可令于阗国人枉受刀兵。巴赫曼使,李圣天未必是受阿格拉·曼纽所诱,本王倒觉得你已被阿格拉·曼纽诱惑了。这等事不必再提。”
听得善思王这般说,萨波赫心都凉透了,急道:“可是马鲁奇的仇就不报么?”
善思王道:“乌尔迪贝赫什特使之事,定要让于阗王给一个交代。但刀兵无情,不可妄动,只消李圣天不是恶魔所化,他迟早都会皈依我教。”
三善王中以善思王最为睿知多能,而他也是三善王之首,善言善行二王向来以善思王马首是瞻。他这一开口,等于袄教主意已定。昭武难实与萨波赫全都失望已极,却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萨波赫回到自己宅中,仍是一肚子气,暗暗咒骂善思王这老不死的头脑冬烘,不知好坏,以至于坐失这阿胡拉·马兹达赐下的千载难逢良机。正在暗骂,听得门外有人在轻轻敲叩,他没好气地道:“谁啊?”
门外有人道:“巴赫曼使,善思王大人请您过去。”
这人是善思王身边的小使。萨波赫怔了怔,心中不由惴惴,忖道:善思王难道真觉得我受阿格拉·曼纽所诱,要来处置我?
三善王的居处是在后院。跟着这小使到了后院,那小使却不进门,只道:“巴赫曼使,请自行进去吧,善思王大人已在内等候。”萨波赫更是胆怯。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至善思王居处门外,壮了壮胆,这才道:“善思王,巴赫曼使萨波赫前来求见。”
“巴赫曼使,请进吧。”
萨波赫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觉一股热气腾腾,正中燃着一盆火,还没见善思王在哪里,却听善思王低声道:“关上门。”
他回身刚将门一掩,眼前那盆火里突然有一条火蛇直蹿起来,如活物一般直扑向萨波赫面门。萨波赫大吃一惊,只道善思王是用什么酷刑来处罚自己,却觉眼前一亮,这火蛇已绕过了他,爬向了门口,一瞬间已在窗隙门缝间燃了起来。这时,才听得善思王低声道:“巴赫曼使,请坐吧,现在不会有人知晓了。”
是封门术!萨波赫这才明白善思王并非要责罚自己。他坐了下来,小声道:“善思王,您叫我来有何吩咐?”
善思王却坐在那火盆后面。盆中火舌不住吞吐,他的脸若隐若现。隐约中,听善思王低声道:“巴赫曼使,你这计策很好,只是还有些不足之处。”
萨波赫心头登时一片雪亮。原来善思王并不是因为自己出了这主意而恼怒,而是完全首肯自己的主张,只是不愿让别人知晓而已。他登时有种莫名的兴奋,小声道:“请善思王明示。”
善思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火盆,又道:“你到了精绝,告诉沙赫里瓦尔使他们,杀李圣天,不能是我教中人。”
萨波赫道:“您的意思是……”
“李圣天的岳父,沙洲拓西大王曹议金,这人不是寻常之人。他把女儿嫁给李圣天,怀的可是吞并于阗的野心,你懂了么?”
萨波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马上又转成了忧容:“只是该让什么人下手?”
“昭武难实自会安排人手,你要做的只是就马鲁奇之死向于阗问罪。”
萨波赫眼中一亮,却又有点儿不安:“只是,善思王,难实城主办得成这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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