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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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士文见旁人有点拘束,但和郑司楚很熟,笑道:“司楚,你也见到了,这可是你表弟的设计,师弟真是个少年天才。”

郑司楚笑道:“华大哥也太抬举他了,但靠他肯定不成,肯定还是华大哥你出力更多。”

华士文也笑了起来:“倒也不是抬举他。虽然师弟的草图还有点粗糙,但他想出了改良如意机的关键,确是难得。我跟了师傅那么多年,论天份,比他可是差远了。”

一说到如意机,华士文顿时口若悬河。他是陈虚心的及门高弟,连脾气都有几分相似,亦有点不通世事。郑司楚道:“华大哥,如意机是要烧柴的么?怎么有这么多烟?”

华士文叹道:“这也没办法。装在如意车上,只需烧一盆炭炉即可,所以你看不到烟。但装到船上,尺寸要放大许多,再要弄这许多炭,成本就太高了。”

宣鸣雷在一旁插嘴道:“华主簿,能装到螺舟上么?”

华士文摇了摇头:“还不行。螺舟在水底,无法排烟。”

宣鸣雷本是螺舟舟督,螺舟载乘有限,而且只靠人力驱动,因此不能持久,在五羊车特别司初见如意车时他就问过能不能装到螺舟上,当时华士文说不行,现在仍然不行。他仍不肯死心,追问道:“那能不能用炭?炭可没烟。”

华士文又叹了口气:“宣将军,还是不成的。人在螺舟中,会呼出废气,烧炭也一样会产生废气。就算没烟,用不了片刻螺舟就得升上水面换气,否则人都要憋死在里面。”

宣鸣雷和谈晚同都叹了口气。螺舟是水军独得之秘,南北军都有,以往螺舟速度不够,而且潜伏水底的时间也不够长,本想借助这如意机让螺舟亦更上层楼,可看来目前尚无可能。

闲说了一阵,余成功命士兵收拾了东西,一同返回东平城。如意机尚是军中绝密,但他们实在按捺不住兴奋之情,在一处谈个不停,不时向华士文问个不停。年景顺最关心的是如意机能不能装到飞艇上,但华士文说也不成。飞艇上倒不需考虑废气问题,但如意机里装的是水银,实在太沉重,而且还需要大量燃料,若是装到飞艇上,飞艇只怕升不了空。不过华士文说现在特别司正在进一步改进,希望能尽快有所突破。

郑司楚见宣鸣雷方才兴致勃勃,此时却有点黯然,打马到他边上,小声道:“宣兄,你还担心什么?虽然如意机尚不能装到螺舟上,但战舰确是凌驾于北军之上许多了。”

宣鸣雷刚到五羊城时,就说过五羊军的战力不逊于北军,但战具却不占优势。现在如意机的发明使这种情况有了彻底的改观,他不明白宣鸣雷为什么又这么消沉。

宣鸣雷看了看正在和谈晚同与年景顺交谈的华士文,小声道:“郑兄,我在想,如意机确是了不起,可是我军真的就凌驾于北军之上了?”

郑司楚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担心,北军会不会也有什么新的秘密武器了?”

“不错。邓帅弃东平城,至今也有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两军相安无事,一方面是我军新胜,士气正盛,可是北军明明实力还占优,却一味坚守,我总怀疑他们在等待什么。”

郑司楚点了点头。如意机的发明,余成功和年景顺都显得有点过于乐观了,似乎胜利已然唾手可得。可当初舷炮就是北军先行开发出来的,南军正在迎头赶上,北军也不见得就无所事事。可即使北军在研制什么新武器,肯定是绝顶机密,不似军队调度这样无法完全瞒过旁人耳目,现在细作亦全然得不到消息。他道:“宣兄,你说得没错,看来也要加强细作探查。”

回去后,他马上就去向余成功禀报此事。余成功倒也没有不当一回事,不过派出的细作仍然得不到什么消息,只是说现在北军的营中防备更紧,闲人根本无法靠近。现在双方隔江对峙,哪一方都对对方著意防范,南军的如意机试验亦如此严密,北军肯定一般如此。

到了一月底,南军派出的细作仍然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只是这计划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了。十架如意机已装备了两艘花级战舰和六艘雪级战舰,而年景顺派出的密使亦到了东阳城,将诈降书送到了邓沧澜案头。

第十七章 各出奇谋

傅雁书走进临时帅府时,邓沧澜正在书房给大统制作战前的最后一份禀报。

再造共和起事以来,北军一直处于劣势,已彻底退出了大江以南。北军拥有三个军区的实力,以这样的优势仍然保持相持状态,大统制当然很不满意。不过现在大统制也已经觉察到以往遥控指挥的致命弊端,因此现在已把前线指挥权完全下放给邓沧澜和胡继棠两个主将。对接下来的这一战,邓沧澜也充满了信心。

只要这一战胜利,南军将再无起死回生之力。只是军情瞬息万变,计划到底能不能顺利实行?邓沧澜纵然身经百战,心中还是不免有点忐忑。

郑司楚。郑国务卿的这个儿子,竟然有着如此出色的军事天才。上一次在五羊城外败北,实是邓沧澜平生败得最惨的一次。申公北说的那套《共和大业》里说了不少自己屡出奇计破敌的事,邓沧澜却知道奇计不可恃,这是兵法上的不刊之论,因此只要在优势状况下,他向不喜欢行险。只是那一次郑司楚偏生行了一条险得不能再险的险计,看来,兵法终究不是死的。

这一次,南军还会出什么奇计么?他扶了扶头,门外响起了傅雁书的声音:“邓帅。”

“雁书啊,进来吧。”

傅雁书推门走了进来。现在天气尚寒,他身上穿得却不算太多,一身战袍使得他英姿飒爽,倜傥不凡。邓沧澜看了看他,笑道:“雁书,对了,有件事正要找你呢。”

“请邓帅明示。”

邓沧澜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弟子为人方正,甚至方正得过了份,未免有点古板了。明明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义子,可他就是不愿正式拜自己为义父。他道:“雁书,这事倒也不是军情,是雾云城的吏部司费侍郎新近来了封书,跟我说起你的亲事。”

吏部司侍郎费英梅,与邓沧澜颇有私交。吏部司原司长顾清随因为卷入刺杀大统制一案,已被拘押斩首,现在吏部司司长一直暂时空缺,实权都由费英梅掌握。雾云城五部司中,礼部司司长林一木因为牵涉上提交大统制不信任案一事,虽未入狱,已遭架空,五部司中便属程敬唐和费英梅两个侍郎权柄最高。费英梅的女儿闺名费云妮,亦是雾云城名媛,想向费家提亲的人不知有多少,但当初邓沧澜带着自己一家和傅雁书和宣鸣雷两个得意弟子去拜见费英梅时,费英梅对英气勃勃的傅雁书极为看重,早就有意招他为婿。当时费云妮还小,现在却已到了成婚的年龄,因此就写信来暗示邓沧澜前去提亲,因此他想来听听傅雁书的意思。

傅雁书道:“一切听凭邓帅指示。”

邓沧澜一怔,诧道:“你自己没什么想法么?”

傅雁书道:“雁书身为军人,早已以身许国,其余一切都是身外之事。”

邓沧澜知道傅雁书性子有点古板,总要多少忸怩一下,谁知看他样子,仿佛是与自己全然不相干一样。他叹道:“终身大事,岂可儿戏。你若不愿,我就给费侍郎回信婉谢便是。”

傅雁书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低声道:“邓帅,不是的”

邓沧澜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也并非无意啊。”

傅雁书脸颊上居然也浮起了点淡淡的红意。上一次见费云妮,已是三年前,当时她才十六岁。因为与阿容年纪相仿,两个少女很谈得来。他对妹妹极是宠爱,对这个少女也有种隐隐的爱慕之意,可哪敢说出口来,不过这几年做梦,费云妮是难得入他梦中的女子。听得邓沧澜说费侍郎示意要去提亲,他本来已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可性子实在太一板一眼了,实在不好意思一口应承,顺口便将那些“以身许国”的大道理说了出来。听得邓帅说什么要婉谢,他倒是真有点急了。

邓沧澜本想再打趣两句,不过知道这弟子性子方正,怕他脸上挂不住,便说道:“这是为人一世的大事,既然你也有意,那就向费兄回信,等有空带你前去拜见。对了,雁书,试验怎么样了?”

傅雁书此来正是为了这事。一听邓沧澜说到正事,精神一振,低声道:“回邓帅,试验十分成功,工部的巧匠真是了不起!”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武器实在太危险,有两次还没飞出去就炸开了。”

邓沧澜已经见过工部发下的这件秘密武器的威力,他笑了笑道:“自然,工部集聚了天下名匠,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这么大威力,危险那是难免的,所以弹药库要放在后面,严防火烛。”他见傅雁书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又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傅雁书顿了顿,才道:“威力倒是没问题,只是依末将之见,这武器若能在船上施放,威力能够更大。”

邓沧澜点了点头:“正是。我也向工部提出过这建议,他们正在加紧研制。不过眼下还有不少困难,船只要改装会很麻烦。”

傅雁书暗暗叹了口气。试验过新武器后,他为之咋舌,便马上觉得有点美中不足。新武器的威力确实厉害,可是瞄准困难,因此只能在岸上施放。如此一来,守是守得铁桶相仿,可攻击却还用不上。邓沧澜见他有点失望,又笑道:“雁书人力有时而穷你也别太贪心不足了。有了这武器,此战把握就更增一筹。”

傅雁书道:“是。可是,南军真的会中计么?”

邓沧澜笑了起来:“他们派了细作过来,盗去了布防图,为的就是此战。本来我还怕他们不上当,不过,今天年景顺派了密使过来投诚,必然已经中计了。”

傅雁书怔了怔:“年景顺?”

年景顺是五羊城七天将之首。昔年邓沧澜换防五羊城时,年景顺以下的七天将向邓沧澜执弟子礼甚恭。郑昭一家刚到五羊城时,南北尚未分裂,当时大统制遣去的刺客也正是得到了年景顺的协助,才顺利发动了袭击。不过袭击失败后年景顺并未遭到清洗,可见他并没有受到猜疑,现在却来投诚。傅雁书道:“此人投诚,可信么?”

“投诚自然是假,这只是投石问路之计。”

邓沧澜的手指在案上叩了一下,心里却有点不悦。对五羊城那七个少年将领他观感甚佳,当时驻防五羊时,七天将前来求教,他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倾囊相授。只是世事变迁,这七个少年将领都成为了自己的劲敌。

傅雁书脑子转得极快,已然明自过来,说道:“不错,他们是想借诈降来攻击。”

如果不是为了发起攻击,这种诈降计自然也只是无的放矢,邓沧澜道:“不错。年景顺不是易与之辈,他自然知道我不会信他,他要看的只是我的反应。他们已拿到了我军布防图,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向天水发动主攻,就想趁虚北上,攻敌之必救。这条解围之计甚妙,东阳城现在城防空虚,到时我军若是回防,则疲于奔命,就算东阳城守住了,天水省之危也就解了,哈哈。”

邓沧澜的这条计策,傅雁书也已知道。当时邓沧澜提出来时,傅雁书心中不免忐忑,觉得此计未必太过行险,万一东阳城真被夺下,那么北军势必要变得极为被动。他犹豫了一下又道:“邓帅,可万一东阳真被夺下了,又该如何?”

邓沧澜皱了下眉:“你担心我敌不过他们的猛攻么?”

傅雁书没敢再说。师尊的能力,他自是比谁都更为清楚。可是邓沧澜得享水战天下第一之名已久,以往人们总认为他是不可战胜的,五羊城外仍是遭到了扎扎实实的一场大败。师尊能够败而不馁,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过份的自信却也会遭致更大的败北。他道:“邓帅,军情万变,不能不预料到最坏的打算。”

邓沧澜听傅雁书这一说,心头又是一凛,半晌才道:“雁书,受教了,我确实有点受盛名之累,只怕有点轻敌了,此计仍要详细参详,务求万全。”

傅雁书说出这话,心里本有点后悔,但见邓沧澜并没有动怒,他信心亦是大增,向邓沧澜行了一礼道:“遵命。邓帅,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邓帅允我留守东阳,末将必能坚守阵地,不让南军妄动。”

邓沧澜道:“你若留在这儿,我倒不放心了。”

傅雁书诧道:“邓帅,你不信我么?”

邓沧澜看了看他,却叹了口气道:“岂有此理。攻打天水,若无水军配合,只怕代价极大。此战天水是主战场,东阳城不过是诱敌。好钢要用在刀口上,你若不能在主战场扬威立功,我才会坐立不安。”

傅雁书没再说什么。东平东阳两城隔江对峙,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虽然偶有小战事,但双方都知道没有一举破敌之力,因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次集中力量攻打天水省,亦是北军打开局面的希望所在。邓沧澜见他还是有点不安,笑道:“雁书,你也别把师父看得弱不禁风,就算调走了一半人马,东阳城的兵力仍有五万之数,又有了新武器,南军想强渡大江,谈何容易。”

傅雁书没再说话。他年纪虽轻,却比很多老将还要持重,不打无把握之仗。东平城的南军现在不知到底有多少兵力,不过算起来,五羊本来就有五万多人马,现在肯定已经大力扩军,加上闽榕也扩到了近两万,此次倾巢出动,东平城里没有十万,也不会少于八万。相应的,东阳城本来调集了近十万人,经过清洗,加上这次抽调西攻天水,只怕已不到五万了,如此一来,实力差距约摸在一比二之间。何况这次邓沧澜之计,正是要让南军以为东阳城是虚张声势,南军肯定会一股作气,毫无保留地猛攻,他实在有些担心。他道:“邓帅,难道真要如此行险么?”

邓沧澜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军屡败,实在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了。”

傅雁书说不出话来了。的确,共和军近来连番战败。西原两败,远征五羊城也大败而归。虽说实力尚无大损,但在共和军上下,已隐隐出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只觉北军暮气日重,南军蒸蒸日上。大统制虽然对上一回的五羊之败没有太过追究责任,可他也知道大统制肯定不允许邓帅再次战败。其实在他看来,两军暂时对峙,并没有什么大碍。北方的实力毕竟在南方之上,而且北军的军队陆兵占优,水军却有所不如。

好在,有新武器助力,守御基本上不会有问题。可是傅雁书仍然有点忐忑。上回那个郑司楚的奇计让他还是心有余悸,对这个敌方的年轻主将,他总放不下心来。他道:“邓帅,新武器您准备让谁守御?”

邓沧澜笑了笑:“冲锋弓队。”

“陆明夷?”

邓沧澜没想到傅雁书一口叫得出陆明夷的名字,诧道:“你认得他?”

“有印像。上回夜摩千风哗变,若非此人力战,我只怕都守不住船只了。”

邓沧澜笑了起来:“确实。这年轻人是可造之材,昌都军又擅火器,交给他,应该可以放心。雁书,你不用多担心了,此番出征,只等你大展所长。”

傅雁书暗暗叹了口气。他现在也算参加过好几次实战,但唯一一次受到嘉奖还是因为平定夜摩千风的哗变,其余都是败仗,心里实是在渴望着一场名至实归的胜利。他道:“那,邓帅,祝您能旗开得胜。”

在邓沧澜和傅雁书这一番密议的时候,年景顺派出的密使也回来了,带来的是邓沧澜的手书。余成功看着这份手书,一拍案头,笑道:“景顺,邓沧澜看来是中计了。”

现在东平城里几乎聚集了广阳和闽榕两省联军的九成,连一直留守南安城的高鹤翎此时也率军来到东平城助战,再加上已十分残破的南宁省亦整编出了三千人马,如今东平城的再造共和军已近十万。余成功道:“不错。邓沧澜想要牵制住我们,集中力量打破天水,这番却要叫他首尾不能顾。哈哈!”

打破东阳城,肯定会让北军大为震动,到时从东阳城出去攻击天水的诸军也肯定要回返,接下来定会更是一场恶战。只是东阳东平两城本来就互为犄角,夺下东阳后,大江就成为南军的内河,就算东阳孤悬大江之北,却处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形,加上战舰装备了如意机,就算北方水军的北战队元气已复,前来助战,定然也夺不回来了。到时以之江和天水两省为突破口,左右开花,敌方攻西则东进,东归则西进,北军势必陷入首尾不能相顾之势。而到了北方,一马平川,以这两处为据点,不断扩大战果,余成功几乎可以看到了南军长驱直入的大好形势了。

年景顺见舅舅如此意气风发,也笑了笑。余成功道:“今天是十七了吧?明天申太守又要来了。等他一到,便召开前敌会议,准备开始发动攻击!”

年景顺答应一声,又道:“余帅,还有一件事不可不防。”

“什么?”

“细作来报,北军水军也正在整编,有准备出发之势。”

余成功道:“自然,攻打天水,是要水军配合,我已有准备,等他们出发,派出一支偏师衔尾而行,只要不让他们顺利助战便可。”

年景顺点了点头。余成功这条计倒是上上之计,北军助攻天水,派出的定是精锐水军,但南军已有如意机,等战事一起,五羊水军有符敦城做后盾,东平水军就不能顺利协助符敦城对岸的北军重兵猛攻天水。等东阳一破,这支东平水军就进退两难,再派出水军主力沿江西上,一举消灭他们,这样北军的水军就只剩了一支北战队,再难有什么起色了。他道:“此计甚好。不过北军派出的将领肯定是个猛将,我军派出的人选也要细细斟酌,不可随意。”

余成功道:“这个当然,我准备将宣鸣雷派去。”

年景顺沉吟了一下,又道:“宣将军固是极佳人选,只怕他孤掌难鸣啊。”

余成功笑道:“不错,宣将军一个人份量还不是太够,所以我想把郑将军也派去。”

“司楚?”

余成功点了点头:“郑将军从邓沧澜手上夺下了水战天下第一的名号,宣将军也是水军名将,有他两人坐镇,就算邓沧澜亲自西上,也不足为惧。”

年景顺皱了皱眉。郑司楚现在虽然被称为夺下了水战天下第一的名头,可他知道郑司楚真正擅长的仍是陆战,水战实是不如五羊水军的水天三杰。不过一法通,万法通,郑司楚去辅助宣鸣雷,确实可确保无虞,不过大战在即,郑司楚却率偏师西上,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他道:“余帅,是不是把郑将军留在这儿,从水军中另选干才辅助宣将军?”

余成功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景顺,你怎么不明自舅舅的苦心?郑司楚已经有了水战天下第一的名头,又顺利拿回了布防图,再夺下东阳城,那他的声名你这个七天将之首也要拍马都赶不上了。我定下此计,可不是为了成全他的。”

战事非儿戏,可不能为了成全某个人才定计。年景顺犹豫了一下,这话却没有出口。余成功并无子嗣,他知道舅舅把自己看得等若亲生,所以一切为自己着想。当初郑昭一家初来,自己不明内情,只道是大统制派人前来追杀叛逆,结果把郑家住处透露了出去。事后虽向郑昭坦白,郑昭也表示既往不咎,可他总觉对不住郑司楚。可现在舅舅要把郑司楚派去天水助战,全然是为了自己考虑,想让自己立下这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司楚,希望你能凯旋而归。

他想着,余成功道:“景顺,诸军现在准备如何了?”

“厉兵秣马,万事俱备。”

余成功左拳往右掌一击,高声道:“那就好!明天军机会,在申太守面前,你可要好好表现!”

第二天,申士图便又来到了东平城。这一次他来到前敌,又带来了十架如意机和几十架舷炮。陈虚心得王真川之助,特别司在材质冶炼上得到了飞越,特别司专门召集了大批铁匠,日夜赶工制造,现在五羊水军已有五艘花级战舰和十艘雪级战舰装备了如意机,雪级以上的战舰更是都装备了舷炮。文曲号太过庞大,建造得也有点久了,因此没有开到东平城来,不过申士图透露说五羊城船厂正在建造第二艘风级巨舰,准备定名为天府号,特别司也在加紧如意机的改良,争取天府号建成后能够配备如意机。

天府是南斗六星的首星。以往共和军的风级巨舰都是以北斗星名为名,五羊城自建的这艘巨舰改用南斗星命名,自是因为五羊城地处南方,将来再建成风级巨舰,看来也将依次命名。好在现在北军的巨门号隶属北战队,同样没有到前线来。只是就算巨门号来了,南军诸将亦觉得五艘装备了如意机的花级战舰足以匹敌。

申士图说过之后,便是余成功发言了。余成功说了几句,却道:“此番北伐,都是年景顺将军一力促成,现在请年将军细说。”

年景顺站了起来,将这一战的各部任务说了。他的口才并不算好,而且一直住在五羊城,官话说得也有点生硬,因此说得并不快。不过郑司楚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镇定自若,亦在暗暗颔首,心道:“阿顺确有真才。”等他说到北军水军将会派出一支人马沿大江西上,因此南军也要派一支偏军衔尾而行,前往符敦助攻。这支偏师极为吃重,必须要由精干之人担当,此任由郑司楚宣鸣雷两位将军担任时,他不自略略一怔。

他本以为自己定然要在东平的北伐一战中担当大任,没想到自己却要和宣鸣雷去符敦助战。只是军令如山,只要上级下令,下级自是无有不从,他与宣鸣雷都站起来道:“末将遵命。”

申士图见余成功要把郑司楚派到天水省去,便是一怔。待他分派完毕,下令各部速去准备后,小声道:“余公,郑将军不留在这儿么?”

余成功现在已经拜帅,申士图对他也更加客气了。余成功道:“太守,北军攻打天水,全靠水军进行抢渡。天水省的水军实力不强,若是任人攻击,只怕有失,因此务必要派能员增援。郑将军和宣将军年纪虽轻,却是身经百战的强将,由他们增援,不会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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