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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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扑朔迷离

  渡口渐渐热闹起来,许惊弦忽地微微一怔,目光锁在人群中一位女子身上。

  水柔清察觉到他神态有异,定睛望去,但见那女子十八九岁,身着黄衫,手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布包,面容乖巧伶俐,嘴角边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露出圆圆的酒窝,显得俏皮可爱,令人心生亲近,乍见时倒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不由皱眉道:“那个女子好生面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与你年龄相仿,也生有两个酒窝,莫非是清儿照镜子时碰见过么?”许惊弦口中调笑,脸色却颇为凝重。

  水柔清愣了一下,陡然想起:“对了,去年花灯节上我曾见过她和几个女孩子一起玩耍。如此说来她应是京师的人,为何会来到这里?”

  许惊弦轻声道:“她是清秋院乱云公子的四位贴身婢女之一,名叫平惑。”“苹果”姐姐的意外出现让他浮想联翩,当初住在清秋院时,恍惚之下不也差点错认她是水柔清么?半年前与明将军逃出荧惑城时遇见她与沈羽在一起,看起来应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但此刻沈羽却不在她身边,而平惑脸上全无情变后黯然神伤之态,反而更能感觉到她从内心中透出的欢喜。瞧她虽无赶夜路的疲惫,但行色匆匆,显是一早起身搭乘渡船,难道是欲与情郎相会?

  水柔清察觉到许惊弦的神态略有些不自然,调侃道:“大叔果然见多识广,竟连一个婢女也认得,莫非是相好。嘻嘻,可要去打个招呼?”

  “胡说八道。或许她在京师也见过你,你可有面纱?遮掩一下。”

  “我不做亏心事,又不怕被人看见。啧啧啧,难道是大叔怕她吃醋?”水柔清口中说笑,却还是乖乖摸出面纱戴在脸上。不知怎么,在这位亦正亦邪、亦庄亦谐的“大叔”面前,她的心情十分放松,全无顾忌,不知不觉恢复了从前言笑不羁的模样。

  许惊弦不动声色,暗暗留意四周,发觉有人群中混着三位男子,两人身穿黑衣,头扎红巾,像是走江湖的汉子,另一人青布长衫,如同客商,显非同路,却皆不时地偷望平惑,不知是见色起意还是另有图谋。低声道:“我们暗中跟随她,看看要去什么地方?”

  水柔清扁扁小嘴:“管她做什么?我们去扬州办正事要紧。难道……她真是大叔的相好?”

  许惊弦眼见平惑已登了一艘渡船,那三位男子亦混于人群之中一并上了船,也不及与水柔清分辩,不由分说牵着马儿拉她跟上。此处已属于应天府管辖的地界,渡船亦极显气派,连马匹亦可摆渡。

  但上船之后才听说此船沿江顺流去应天府,而非渡至北岸,水柔清一听便急着要下船,许惊弦连忙劝道:“乖清儿听话,就当坐船游玩吧,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不知水柔清是恐怕引人注目,还是刚刚陪“大叔”看了江景的缘故,意外地没有吵闹起来。船老大前来收取渡资,许惊弦摸出几枚铜钱给了,在船尾找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地方坐下。耳边听到水柔清在旁边小声道:“我还以为大叔当真穷困潦倒,这一路都要我付盘缠呢。”

  许惊弦回首一看,只见水柔清满脸不忿,不由笑道:“怎么这般阴阳怪气?倒似我欠了你多少银子一样。”

  水柔清白他一眼,转眼望着大江,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嘟嚷道:“见色忘友,没有义气。我就当坐船休息一下,可没说要陪你见相好哦。”

  江风送来一丝少女的清香,许惊弦仿佛又回到了上次与水柔清在须闲号上斗嘴的时候,微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见色不假,却没有忘友,若不然我早就甩开你啦。”

  “哼哼,我才不懂你们这些老家伙打什么主意。你倒说说,为什么要跟着她啊?”水柔清望一眼平惑,但见她抱着那小布包坐于船头,脸露笑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对别人的观察浑然不觉。

  许惊弦回想一路上听水柔清所讲“大好人”的种种事情,渐入角色,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老夫做事自有分寸,此时不便,有机会再细细给你解说。”

  “现在又没人偷听,有何不便?只怕是大叔对那个平惑姑娘心生思慕,所以才不便对我讲吧。”一面说着玩笑话儿,水柔清心头亦暗觉奇怪,这几年她心中被仇恨充塞着,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却为何面对“大叔”竟如此言笑不拘、直言无忌?明明只是利用他找简歌复仇,却仿佛已把对方当成了结识多年的知交好友。

  “越说越不像话,老夫可没空陪你打趣。”

  水柔清占得上风,得理不饶人,笑颜如花:“哟哟,大叔被我拿住把柄了。提醒你一下,有两个黑衣人一直盯着你那个平姑娘呢,左边那个长得挺标致,只怕你不是对手哟。”

  “观察力倒是不错,只是还稍有欠缺。那边还有一个身穿青衣长衫者,也在盯着她呢。”

  水柔清应言望去,点点头:“果然是啊,大叔的情敌真多。”心头大生好奇,平惑只不过是个婢女,却被这三个不明来路的人盯着,其中必有古怪。

  许惊弦沉思道:“这三个人皆身怀武功,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苹果……平惑姑娘可谓易如反掌,却偏偏不露形迹地偷偷跟随,颇有些溪晓,倒要看看他们打什么主意。”

  “好啦好啦,大叔不要愁眉苦脸,要不要我给你唱个小曲解闷?”

  “咦,你怎么突然有如此兴致?”

  “嘻嘻,还不是怕你情场失意……”

  许惊弦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水柔清看,那深邃而沉静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她的内心,洞悉所有奥妙。

  水柔清的脸莫名一红,别过头避开许惊弦的视线。事实上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她当然知道平惑并非“大叔”的意中人,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突然高兴起来了么?

  船行了一个多时辰后,缓缓靠岸停下。此处乃是金陵城的西码头,半里外已能望见高高的城墙。

  平惑下船后并不停留,径直往城中行去。那三个男子两前一后,亦不疾不徐地跟着她,官道上人潮汹涌,并不引人注目,平惑对此全无察觉。三名跟踪者身无兵器,只是两名黑衣男子行动间隐露腰间挂着的一面一寸见方的铁片,不知有何用处,而那客商青衫及地,难窥虚实。

  水柔清道:“这可奇了。这位平姑娘身无武功,一个人出门在外,又无接应,按理说本应该小心些才是,她却是一副神思不属魂游天外的样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许惊弦悠然道:“那姓景的小子邀清儿去金陵城玩,被你一口回绝,现在老夫约你,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水柔清恼他笃定自己会跟随的语气,恨恨道:“我偏偏不答应,平姑娘必会被这三个坏蛋欺负,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许惊弦哈哈一笑:“清儿此言大大不妥。”

  “有何不妥?”

  “短短几句话,至少有四个漏洞,全然不通。首先,就算你不答应,老夫也会跟着她;其次,那三个人未必是坏蛋,跟踪她或许并无恶意;第三,老夫与她无亲无故,即便她被欺负了,也谈不上后悔一辈子……”这话颇有不尽不实之处,其实许惊弦心中当平惑浑如亲姐姐一般,断不容被人欺辱,不过既然现在的身份是“大好人”,也只好信口开河地胡扯一番。说着话儿已提步远远蹑着平惑而行。

  按水柔清平日的性格,既然许惊弦说就算自己不答应也要跟着平惑,必会赌着气驻足不前,但望着他毫不犹豫前行的背影,着实是不甘心,拉着马儿跟上几步追问道:“哼哼,都是些什么破道理啊,一点也不能让人信服。”

  许惊弦微笑:“既已随老夫而行,口中虽说不服,心中怕也服了。”

  “你休得意,我是怕你跑了害我找不到仇人。”话虽如此,伹水柔清心中亦不得不承认,“大叔”身上自有一种令人不便违逆的气质,“还有一个漏洞是什么?”

  “最后一个么:若不跟着她,后悔的人恐怕是你。”

  水柔清大为不解:“此话怎讲?我和她可谈不上什么交情。”

  “你且想想,简歌在京师别无深交,唯与乱云公子郭暮寒多有来往,而扬州离这不远,平姑娘现身于此,其中会否有些联系呢?反正我们暂时找不到简歌的踪迹,何妨一试?”

  水柔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何不早说,害我还,以为大叔根本不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嘿嘿,姑娘相托之事,须臾不敢相忘。”事实上许惊弦根本不知简歌的消息,只是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早早去扬州与宫涤尘相见,倒不如趁机拖延几天;何况那三人跟踪平惑确是可疑,须得查个明白。现在的他已是今非昔比,有足够的信心保护平惑的安全。

  水柔清思索道:“大叔好坏。你明明知道只要说出与简歌有关的话,我就必会跟着你,却偏偏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试探我。”

  许惊弦缓缓道:“因为我不希望只做一个替你报仇的工具。”

  水柔清扯着他的衣袖,灿然一笑:“那我们说好,就算杀了简歌之后,你也是我的好大叔,可不许不认我。”

  “好啊,老夫无亲无故,正愁无人养老送终呢。”

  “放心吧,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会一直陪着大叔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水柔清的话如在许惊弦的心中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经久不散。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路上行客如织,或探亲访友或外出公干,来往不休,谁也未曾注意到这奇怪的一行六人:平惑一人在前独行,三名男子在十余步外不即不离地跟随,而许惊弦与水柔清则牵着马儿缀在最后,像是秋日出游的父女。

  “黄雀大叔,我们好像跟错螳螂了。”水柔清突然道,他六人正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形。

  许惊弦哈哈一笑:“黄雀丫头,我们的目的不是螳螂,而是蝉儿。”

  “可我看那三只螳螂不像要吃蝉儿的样子,反倒像是在保护她啊。”

  许惊弦亦觉奇怪,那三名男子若是意欲对平惑不利,一早无人之时就可下手,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流频繁的官道上可寻不到机会。但他发现那两名黑衣男子与那青衫客商偶尔相望时,眼神中全无戒备之色,反倒彼此不露痕迹地点点头,似是相互认识,更是犯疑。就算这三人当真是沈羽派来暗中护送平惑之人,也大可不必谨慎地兵分两路,有什么人会为难一个身无武功的女子,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么?“我们且先跟着,若是确认平姑娘与简歌无关,再另做打算。”

  水柔清笑道:“忽然觉得黄雀这个称呼很好听哟,若是我报得父母大仇之后不想回鸣佩峰,就自己成立一个黄雀帮……”

  “可要老夫加盟?”

  “好啊好啊,若是大叔愿意,帮主就让你做,我做小跟班即可。可惜你在京师事务繁多,只怕没空陪我胡闹吧?”

  “哪有什么事务繁多,倒还怕你嫌跟着一个老头子气闷呢。”

  水柔清大喜,拍掌道:“那我们以后就打着黄雀帮的名号,一同行走江湖。在小弟面前我叫你帮主,私下里还是叫你大叔……”

  许惊弦一路发愁“大叔”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破,水柔清的提议正中下怀:“就叫帮主好啦,免得征讨简歌时师出无名。从今日起,黄雀帮崛起江湖!”

  “建帮立业岂可草率,须得挑个好日子,恰好后天是中秋佳节,不知大叔意下如何?”

  “那也由得你,但从现在起称呼先改过来。”

  “那好吧。嘻嘻,真有点舍不得,再最后叫两声大叔……”

  两人一路低声说笑着,不多时巳到了城关。

  许惊弦远远看到平惑停下脚步,与旁边一位老者搭言,当即运起“华音沓沓”心法,只听她道:“请问老人家,去泰升巷如何走?”那老者告诉了路径,见她不得要领,又细细解说了一番。

  许惊弦记下地址,暗忖平惑既然如此不明路途,那么当是初次来到金陵城,而以沈羽的君子风度,就算无暇分身,也应该派人前来迎接。莫非她另有目的?实在猜测不出“泰升巷”中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平惑在城中绕来绕去,又问了几次路,将至午时,才总算来到了泰升巷。

  这是东城郊外一条极为偏僻的小巷,深深的巷道中不见人影,唯有杂乱错落的民居、随处丢弃的垃圾与斑驳肮脏的墙面,一股腥腻发臭的味道冲人鼻端,几欲作呕。四处都充满着贫穷而危险的气息,几乎让人错以为方才金陵城的热闹繁华只不过是一场梦。

  平惑显然始料未及,反复看了看写在巷口的标识,迟疑许久后方才定下心神,往巷内走去。

  看到眼前这一切,许惊弦已怀疑平惑要见的人可能并非沈羽,以沈羽的翩翩公子形象,实难想象他会安身于此处,不由更是好奇。直而长的巷道内无从隐匿,只得与水柔清隔街远远观望,并运起“华音沓沓”探听动静。他倒不怕平惑发现自己,可一旦被那三名跟踪者察觉,便无法查明他们的目的。

  平惑行入巷深处一间宅院前。宅院极显破败,屋门污垢不堪,两边悬挂的对联字迹模糊,全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然而许惊弦却清楚地听到平惑叩响房门,口中轻声唤道:“沈公子可在里面么?”

  房门打开,一位白衣少年端立门前,那一尘不染的衣衫、清俊挺秀的面容、儒雅含蓄的微笑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正是沈羽。

  平惑如释重负:“想不到你果然在此。我,我……”重逢的喜悦让她几乎语不成声,不胜娇羞之状格外动人。

  沈羽淡然一笑:“进来吧。”将平惑迎入屋内,随即大门紧闭。

  许惊弦虽是满腹怀疑,但看到平惑与沈羽相会,至少已不必担心她的安全,略松了口气,抬眼望见那清衫客商留了下来,假意在一间小店前徘徊,而另两位黑衣男子却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许惊弦心中一动:看情形这三人绝非沈羽派来护送平惑,一人留下监视,另两人则回去复命。他们跟踪一个弱质女子,到底是为了平惑?还是沈羽?低声对水柔清道:“你在此看住那个客商,我去瞧瞧那两人去往何处?”

  水柔清亦隐隐觉得蹊跷:“你可快些回来,我若等不及可就直接动手了。”

  “不要胡来,那客商武功不及你,但也许暗中另有接应。顺便告诉你一声:那位沈公子正是裂空帮帮主夏天雷的嫡传弟子沈羽。”

  沈羽的名字水柔清早有耳闻,想不到竟就是那个俊秀如名门公子的人,不由吐吐舌头:“嘻嘻,悉听帮主号令,俺们黄雀帮可不能随便做打草惊蛇的事。”她已非当年那个做事冲动不顾一切的少女,口中开着玩笑,心头自知轻重。

  那两名黑衣男子倒似是轻车熟路,穿街走巷,行动迅速,在城中大兜圈子,有意无意地在几个生意兴隆的小店中驻留,时而分头混入喧哗的人群中,时而又汇合在一处,若非许惊弦眼力好,几乎被他们甩掉。

  许惊弦心头雪亮,并非自己的露了形迹,而是对方习惯性地保持警觉,以防有人跟踪。听他二人路上并无交谈,但只须交换几个眼神,就已知道彼此的意图,这绝非普通的帮派成员,而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一炷香后,两名黑衣男子来到秦淮河边,进了一家名唤“临江春”的酒楼。这里正是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街上灯光花色、人声鼎沸,楼下宝马香车,楼上珠环翠绕,与那破落寒酸的泰升巷实有云泥之别。

  酒楼高有三层,梁柱上包金镶玉、雕龙画凤,气派非凡。许惊弦不敢离得太近,在酒楼外确认两名黑衣男子径直上了三楼后,方才人内。

  正值是午膳之际,堂内热闹无比,数十张桌子几乎坐无虚席,猜拳行令之声不绝入耳。酒菜香味钻入鼻孔,引得许惊弦亦觉腹中饥饿,正欲上楼,却被一位店伙计迎面拦住:“这位客官见谅,楼上只招待本店的贵客,还请在楼下用饭。”

  许惊弦心知此处乃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酒楼,自己这一身穷困潦倒的装束被挡驾在所难免。他嘿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老夫听人说这临江春乃是金陵城的一个好去处,这才特意前来,如此还算不上贵客么?”被水柔清叫了一路的“大叔”,他这倚老卖老之相已是驾轻就熟。

  店伙计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拖长声调道:“既然是远道而来,这便请上二楼。不过要先得提醒一下客官,楼上只招待贵客,菜肴也比楼下贵上两成。”故意把那个“贵”字念得特别响亮。

  许惊弦不忿那店伙计的势利眼光,奈何怀中并未揣着大锭的金银,不然劈头盖脸地扔向他方可解气。一翻白眼:“你可是欺老夫身上无银?”

  “岂敢冒犯客官,不过这是小店的规矩,必须提前声明一下,免得客人届时尴尬。”店伙计一脸不怀好意地赔笑,这等髙档酒楼的伙计见多了天南海北的客人,精明至极,即便是暗里嘲笑,亦让人发作不得。

  许惊弦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店伙计,硬着头皮大步上楼,一面盘算着自己怀中一点碎银能点什么菜。

  正要上三楼,竟又被那店伙计挡住:“客官留步,三楼已被全包下了。”

  许惊弦心说这一餐岂不要花近千两银子,不知何人有此手笔?看来那两个黑衣人果是大有来头。但自己若不能去三楼,又何必来此充阔气?灵机一动,冷哼一声:“我是他们请来的客人,你再啰唆莫怪老夫翻脸。”

  店伙计丝毫不惧:“陈员外的客人皆有腰牌,还要劳烦客官出示一下。”

  “啪”,许惊弦一掌拍在柜角上,佯怒道:“谁耐烦带那些破东西,快快让开。”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那两名黑衣人腰间的铁牌并非兵器,而是证明身份之物。奇怪的是一般请客吃饭只需请柬,哪会用什么腰牌?恐怕是什么帮派人马在此聚会,而这包下酒楼的陈姓之人多半是他们的首领。

  店伙计嘿嘿一笑:“客官息怒,小的亦只是听命于人,若无腰牌放你上去,陈员外怪罪下来,可担当不起。”

  许惊弦大喝:“何须你担当,老夫若够胆吃白食,便把老命赔在这儿。”说着话儿便要硬闯。店伙计只是不依,两人又揪又扯,吵吵嚷嚷,惹得一众食客停箸观望,店主人亦被惊动前来好言相劝。许惊弦却活像一个犯了倔脾气的老人,非要上三楼用餐不可。

  这并非许惊弦有意生事,以他的武功,若真要上楼,几十个伙计也挡不住,又岂会在此吵闹不休?只是为了査明那两个黑衣人的来历,所以才故作姿态。硬闯可能会引起对方疑心,自是不智,但这般装腔作势一番,只要引得楼上人过来察看,便可趁机探得对方虚实。

  一个纯厚平实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店家无须多虑,这位老兄正是陈某的贵客。”想是那位包场的陈员外发了话。

  店主人怔了一下,霎时满面堆欢,对着许惊弦连连道歉,恭请他上楼。许惊弦对楼上笑道:“陈兄再不开口解围,老夫可真是颜面扫地了。”狠狠瞪一眼那店伙计,大摇大摆地上楼而去。他心中自然知道自己与这个陈员外素昧平生,实猜不透为何不揭穿自己?不过他如今神功大成,信心倍添,艺高人胆大,只需见机行事,丝毫不惧对方玩弄手段。

  许惊弦缓步踏上楼梯,诸多念头在脑中急闪而过:方才的争吵闹得临江春人人皆知,楼上却全无动静,亦无人下来察看,实在太不合情理,以此推算,要么这个陈员外乃是一个不问外事的安享清乐的好好先生,要么就是一个纪律森严、组织严密的帮派首领,多半属于后者。

  上到三楼,乍看到眼前情形,许惊弦却不由暗地吸了一口冷气,但见十余张桌前皆已有人就坐,或两三位共桌,或四五人同席,共计约有三四十之众。其中既有孩童、青年、文士、壮汉,亦有老妪、妇人、少女,打扮不一,看模样各是账房、家丁、丫发、仆从、保镖、门客等身份。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丰盛的酒菜早巳摆满桌上,人人提箸用食,却大多不出一声,亦无人朝他多望一眼,虽然像是一个大家族在一起用餐,场面却安静得犹如灵堂,让人从心底暗觉悚然,浑如青天白日下见到了群鬼设宴。

  许惊弦眼光一扫,已发现跟踪平惑的两位黑衣人亦在席间,与另三位黑衣人共桌,就像是大户人家的贴身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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