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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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男人?”苏逸飞一怔,这才意识她是在说花秀,不禁哑然失笑,点头道,“因为他的刀很快,我想试试我苦练了五年的刀,是不是也够快……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快……”
“这很重要吗?”女孩又问……“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苏逸飞眼中闪过一缕骇人的锐芒……“为什么?”阿岚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听身后的苏逸飞用一种怨毒至极的口吻答道:“因为我的仇人,几乎有着天底下最快的剑……”
苏逸飞那语气令阿岚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竟没有追问苏逸飞仇家是谁……二人默默纵马而行,苏逸飞回头见那四个匪徒果然远远地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阿岚,你对他们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令这些恶汉对你百依百顺?”
“没有啊!”阿岚一脸的无辜,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只是劝他们做一回乖孩子而已……”
苏逸飞见阿岚年龄虽小,人却机灵无比,说话滴水不漏,不由赌气道:“你不说就算了,你连名字都不愿告诉我,想必更不会告诉我你的家世……不过你总可以告诉我出手救我的原因吧?”
“救你的是阿大他们,可不是我!”
苏逸飞没想到这小女孩对救人的事也要抵赖,便没好气地道:“就算你只是帮我劝那些匪徒做了回好人,那你总可以告诉为什么帮我吧?”
阿岚回过头对苏逸飞笑道:“那天在客栈中,我偷了一个客人的钱袋,你明明看见了却还帮我掩饰……所有人都在连声斥骂小偷,要店家搜查所有客人,只有你拼命阻止,还自掏腰包赔了那客人几两银子,甚至还被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当成是小偷……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这人笨得很,跟你做朋友肯定不会吃亏……”
苏逸飞暗叫一声惭愧,那天看见这小女孩偷窃时,只想着她要是被人当场抓住,肯定会非常难堪,就一时心软帮她掩饰下来,还自掏腰包赔了那失主几两银子,没想到就被这小女孩当成了朋友……现在看她这衣着打扮,根本不是缺钱的主儿,肯定是一时贪玩故意盗窃,真该让她落到失主手里好好受点教训!正在胡思乱想,却听阿岚又大大咧咧地道:“我看你也是个天生的小偷,不如咱们两人联手,像当年名扬天下的盗帅楚留香那样,偷遍江湖,做一对纵横天下的雌雄鸳鸯大盗……”
苏逸飞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涨得通红,从小就家教严苛的他,从来没在异性面前说过一句轻浮话,更不敢把“鸳鸯”之类的词挂在嘴边……虽然家里做主给他订过一门亲事,不过女方也是家教严苛的世家小姐,他连对方的面都未见过,所以他至今还是个对情爱懵懂无知的少年,阿岚一句“雌雄鸳鸯”使得他有些尴尬……不过一看对方天真烂漫的模样,肯定是不懂“雌雄鸳鸯”的真正含义,才口无遮拦信口雌黄,正所谓童言无忌……二人一路说笑时间就过得很快,黄昏时分,前方山路旁出现了一幢破败灰暗的茅草屋,苏逸飞高兴地向那茅屋一指:“咱们到了!”
阿岚望着那茅屋嫌恶地皱皱鼻子说:“就是这里?我看你还是另外找工匠吧,你看这茅屋如此破败,主人连自己的房子都弄不好,怎么能铸出好刀?我看多半是个骗子!”
“你知道什么!”苏逸飞怪道,“剑大师生活中虽然潦倒落拓,不过他的手艺却无人能及,江湖中谁人不知?到了那里你可千万别乱说话……”说话的同时,苏逸飞已经在那茅屋前翻身下马……“知道了!”阿岚也跳下马来,不满地撅起小嘴,“从现在起我干脆做哑巴好了……”
苏逸飞不理会阿岚的抱怨,恭恭敬敬地对着茅屋的柴门抱拳道:“晚辈江南苏家弟子苏逸飞,冒昧前来拜见剑大师!”
柴门半开半合,里面却无人应答,苏逸飞迟疑了一下,轻轻推开柴门,就见昏暗的茅屋中,一名衣衫破旧的男子仰躺在竹椅上,似乎正在小睡,一面硕大的斗笠覆在他的头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露在外面的手骨节粗大,皮肤干裂起皱,一看就知是抡锤劳作了大半辈子的老者……苏逸飞等了片刻,见他一直酣睡未醒,便小声轻唤道:“大师,剑大师!”
“好大的架子!”跟在苏逸飞身后的阿岚见他迟迟不醒,便过去一把掀开了遮在他头上的斗笠……苏逸飞正要责备阿岚无礼,却听她陡然一声尖叫,一下子扑到了苏逸飞怀中……那叫声把苏逸飞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了她……剑大师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斗笠落地的同时苏逸飞终于看清,剑大师的脖子上空空如也,他的头早已经不翼而飞!
二、大师
如豆的油灯在茅屋中燃了起来,苏逸飞安抚好阿岚后,这才端起油灯细细查看那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油灯在他手中颤动着,灯火明暗摇曳,使昏暗的茅屋也像在火光中摇晃起来……“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苏逸飞眼中满是愤怒,嗓音也在微微颤抖……“是……是谁?”阿岚也声音发涩,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又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猝然看到一具无头尸体,这感受和日间远远地偷窥花秀杀人全然不同,她着实吓得不轻……不过她明显和一般孩子不同,虽然脸色依旧发白,却已经能控制住自己情绪了……苏逸飞盯着那血迹凝固的脖子,切齿道:“杀人取头,只有猎头者才干!受害者脖子上的创口如此平整,显然是一剑断首……天下有如此快剑的高手屈指可数,而杀人取头的残暴之举通常只有一个高手才会干!”
“是谁?”阿岚颤声问……“步天歌(步天歌的身份在《武侠故事?长篇专号》二月号《星月之光》中有详细说明)!猎头杀神步天歌!”苏逸飞语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怨毒……“可是,”阿岚小声道,“我听说猎头者通常都只猎杀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啊!”
“现在不少猎头者已经堕落了……”苏逸飞恨恨道,“只要有人付钱,他们才不问善恶,至少步天歌就是这样……”
“谁在说步天歌?”茅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询问,缥缥缈缈由远而至,恍若梦境般不真实……苏逸飞一惊,忙把阿岚拉到自己身后,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来人没有回答,却追问道:“方才谁在说步天歌?”
来人言词不急不躁,语音中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听声音像是个女人,却又没有丝毫女人的矜持和温柔……苏逸飞朝门外望去,就见两盏宫灯在前面开路,两个白衣少女如山野中的精灵,天色未黑却手提宫灯徐徐而来……在二人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人牵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大步过来……那妇人长得眉粗目大,腰圆臂长,脸庞像男子一般轮廓分明,甚至目光也像男子一般充满威严……若她是男子,到也不失为一个面目英俊的伟丈夫,不过作为女人就有些让人不敢亲近了……苏逸飞正欲回答她的询问,就听身后的阿岚悄声在说:“她跟花秀倒是天生一对,一个是女男人,一个是男女人……”
苏逸飞闻言不禁莞尔,没想到阿岚年纪不大,说话却如此刻薄,一个“女男人”和一个“男女人”,就把男生女相的花秀和女生男相的这妇人形容得异常贴切,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们……不过苏逸飞不敢把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只答道:“方才是我在说步天歌……”
“你是何人?”妇人说话的同时已经跟在两名引路的白衣少女身后进入了茅屋,几个人这一进来,茅屋中就显得有些拥挤,尤其那妇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天生的逼人气势……苏逸飞不禁拉起阿岚退后两步,生怕这口没遮拦的小女孩又胡言乱语,便把她挡在了身后,方对那妇人道:“在下只是一无名小辈,原本是来找剑大师接刀,谁知来的时候他已经遇害……”
妇人冷厉的目光从二人脸上一扫而过,立刻就转到一旁那具无头尸身上,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失声惊叫道:“谁?谁干的?”
“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多时……”苏逸飞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看这情形,定是猎头杀神步天歌……”
妇人没有理会苏逸飞,却执起那老者的手细细查看起来,她的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泪花,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掉下来……跟着她猛然转头盯住苏逸飞,切齿道:“就算凶手另有其人,你们却也脱不了干系……他在这儿隐居多年,江湖上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老实说,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妇人咄咄逼人的语气令苏逸飞十分不快,不过看她强忍悲痛的模样,定与剑大师有很深的交情,苏逸飞本不想与之计较,谁知身后的阿岚却一闪而出,叉腰指着那妇人喝道:“你这男女人好没道理,我们还没问你为何天色将晚你会神神道道地出现在这里呢……”
妇人面色一变,伸手就向阿岚颈项抓来,口里骂道:“好个没教养的孩子,我替你父母教教你礼貌!”
苏逸飞见这妇人出手凶狠,忙一掌抢攻其腋下,那妇人不得已收抓后退,有些意外地盯着苏逸飞:“看来我还没有看错,你们果然有些不简单……”说着就要向苏逸飞扑来,却听阿岚突然喝道:“等等!”
那妇人不由停住身形,不知这小女孩又有什么古怪……却见阿岚嘻嘻一笑:“对付你这男女人,何须咱们大名鼎鼎的雌雄鸳鸯盗出手?”说到这突然仰头高呼,“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话音刚落,就听茅屋外有人高声答应:“小人在!”
“快过来把这男女人给我赶走!”说着她已笑眯眯地负起双手,一付看热闹的模样……茅屋外脚步声急,四个相貌凶狠的匪徒已应声而入,在小女孩的示意下,四人立刻把那妇人围在了中央……妇人冷冷扫了四人一眼,对苏逸飞和阿岚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帮手?”
“怕了吧?”阿岚得意洋洋地笑道,“我这四个随从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你最好趁他们还没出手赶紧滚蛋!”
“是吗?”那妇人冷冷一笑,身形突然一晃而动……四个匪徒就见眼前白影一闪,尚未做出任何反应脸上就噼里啪啦连吃了几个耳光,响声一落,妇人已在房中气定神闲负手而立,恍若未动一般……四个匪徒被突如其来的几个耳光完全打懵了,呆在当场不知进退……阿岚见状不由红着脸一声呵斥:“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四人狼狈而退后,阿岚眼珠一转,冲那妇人嘻嘻一笑:“夫人好快的身手,这是你女儿吧?长得这般文静乖巧……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那妇人带来的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加上那一身雪白无尘的衣裙,就像个雪娃娃般煞是可爱,更难得的是她年纪虽小,却显得十分乖巧懂事,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垂手而立,完全没有别的孩子那般活泼好动,在猝然见到无头死尸时也依旧从容镇定,很有几分淑女的风范,与阿岚的古灵精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别人问起她的名字,她没有回答,却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妇人……那妇人对两个手执宫灯的少女一挥手:“带小姐先出去,我要擒下这两个娃娃细细拷问……”
两个少女立刻带着那女孩就走,阿岚却向那孩子招手笑道:“妹妹等等,你还没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呢?”说话的同时,手中隐有一线银丝悄然飞了出去……“大胆!”那妇人一声呵斥,一把便抓住了飞向孩子的银丝,立刻就被那银丝缠住了右手,跟着就见阿岚一扬手,一点金光悄无声息地向自己飞来……那妇人左手一挥,立刻便把那点金光卷入了衣袖之中……阿岚还想动手,却被苏逸飞一把拉住:“阿岚你疯了!”
阿岚连连挣扎,却无法挣脱苏逸飞的掌握,不由气得连连跺脚:“你还真是笨到家了!你没听她说要擒下咱俩细细拷问吗?难道就不许咱们先下手为强?”
这当儿那妇人已经挣脱了缠住右手的银丝,然后拈起衣袖上那枚细若毫毛的金针看了看,嘿嘿冷笑道:“天蚕丝加金针刺穴,看来你来头还不小,我更不能放过你了……”
阿岚方才悄然向那孩子出手,就是看出这妇人武功太高,想先用天蚕丝擒下那孩子作为人质,谁知苏逸飞却不懂她的心机,不仅没有出手帮忙,反而打乱了她的计划,气得她连连跺脚埋怨:“看你长得机灵,谁知却笨得前无古人!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抓住我不放?”
苏逸飞皱眉道:“你向小孩子出手,是你不对在先……再说我拉住你,也是怕你有所闪失……”阿岚一声嗤笑道:“我们在她面前也是小孩子,你看她会不会放过我们?”
“小孩子?”那妇人嘿嘿冷笑道,“身怀天蚕丝和刺穴金针的小孩子,只怕比毒蛇还要危险……”
苏逸飞面色一沉,对阿岚正色道:“咱们襟怀坦荡,没什么不可对人言,她要问尽管问好了……虽然咱们跟剑大师的死毫无干系,但既然咱们出现在凶杀现场,而她又与剑大师有些渊源,向咱们打听剑大师的死因也是应该……”
“打听?”阿岚又是一声嗤笑,“人家是要拷问,拷问你懂不懂?我真是快被你气糊涂了,快放开我!”
苏逸飞无奈放开手,就听那妇人对阿岚冷冷道:“你说对了,我是要好好拷问你们,尤其是你这小丫头……”说着左掌拍向苏逸飞,右手则向阿岚抓去……拳脚并非苏逸飞所长,加上日间的伤势尚未痊愈,他不敢硬接,却又不能后退让阿岚独自去面对对手,无奈之下只得出手抢攻,一拳击向那妇人腰肋……与此同时,阿岚也弹出一枚金针,直刺向那妇人掌心……那妇人一声冷哼,似不愿与苏逸飞两败俱伤,沉掌便格开了苏逸飞的拳,右手则变抓为掌,竟靠掌力震开了阿岚的金针……三人这一交手顿令苏逸飞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妇人掌力浑厚雄沉,完全不亚于内力深厚的男子,更没想到阿岚年纪虽小,身手却非常灵活,尤其出手阴狠毒辣,完全不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若有短刀在手,苏逸飞自信还可与这妇人斗上一斗,如今仅凭空手,加上伤势未愈,在对方浑厚掌力下竟只有狼狈招架,一旁的阿岚虽然机巧百变,但毕竟人小力弱,几个照面就被对方的掌势困住了手脚,天蚕丝与金针再发不出来……那妇人掌势大开大合,震得小小茅屋扑簌簌直掉尘土,就在她一掌把苏逸飞逼到屋角的同时,茅屋终于轰一声垮塌……屋顶落下的瞬间她突然丢下了苏逸飞和阿岚,一把抱起剑大师的尸身,奋力从茅屋中冲了出去……苏逸飞忙把阿岚拉入怀中,用自己后背硬生生承受了垮塌的房梁重重一击,还好房顶是以茅草为主,即便如此他依旧被垮塌的房梁压倒在废墟中……在倒地后他依旧没忘把阿岚护在自己身下,以免被落下的房梁所伤……“你还真是笨呢……”黑暗中响起阿岚的调侃,“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跟你做朋友虽然有可能被你的笨给害死,但至少危险的时候你不会丢下我不管……”苏逸飞脸上一红,心中也不禁暗骂自己有些小心过头了,以阿岚机敏的身手,若非自己拉住她,她恐怕已经逃出了屋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置身险地……挣扎着拔开背上的房梁和柴草,总算能从废墟中探出头来,苏逸飞长长出了口气,拉起阿岚道:“快出来,小心被压实了……”
二人狼狈地从废墟中钻出来,却见方才那个妇人已经把剑大师的尸身平放在地,正抓住一个呆若木鸡的白衣少女喝问道:“怎么回事?小姐呢?”
那白衣少女张口结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妇人忙在她胸前一拍,震开了她全身被闭住的穴道,那白衣少女这才结结巴巴地道:“方才我们都在关注着屋子里的打斗,却被人从后面点了穴道,小姐也……也不见了……”
“谁干的?”
“那人是从我们背后出手,我们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笨蛋!”妇人一扬手便给了两个白衣少女一人一记耳光,然后四下看了看,自语道,“既然你们都没有看到那人,他就一定是从你们后方劫走了小姐,快追!”说着她拦腰抱起剑大师的尸身,大步往那方向追了过去……她的神情异常焦急,竟没心思再看苏逸飞二人一眼……苏逸飞暗叫一声侥幸,若非有这变故,恐怕今晚他与阿岚都无法轻易脱身……见三人转眼不见了踪影,苏逸飞这才长舒了口气,对阿岚道:“咱们快走吧,小心她们又去而复返……”
“不忙!”阿岚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高喊道,“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四个躲在远处的匪徒应声而出,阿岚望着四人问道:“方才你们看到了什么?”
四个人面面相觑,个子最高的阿大摇头道:“方才我们都注意着茅屋中的情形,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没看到?”阿岚紧盯着四人,见四人齐齐摇头,她又问,“有没有看到有人离开?”
四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连连摇头……“方才那两个丫鬟是如何被人点了穴道,那小女孩又是如何失踪的呢?”阿岚又问……长得有几分机灵的阿四迟疑道:“方才我们都只注意着茅屋中的打斗,眨眼工夫那小姑娘就不见了踪影,而两个丫鬟也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们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被人点了穴道……”
阿岚点点头,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围着倒塌的茅屋转了一圈,她突然对苏逸飞笑道:“苏大哥,想不想吃烤乳猪啊?”
“什么烤乳猪?”苏逸飞有些莫名其妙……却见阿岚悠然一笑,对四个匪徒招手说:“把你们身上的火镰火石拿出来,咱们准备烤只小乳猪……”
四个匪徒虽然也是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火镰火石……却见阿岚对着那垮塌的茅屋废墟拍手说:“小猪小猪快出来,不然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小女孩在闹什么玄虚……半晌不见垮塌的茅屋中有何动静,阿岚不由点头自语道:“你还真能沉得住气,那我只好把你做成烤乳猪了……”说完对四个匪徒一挥手,“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从四面点火!”
四个匪徒依言从四个方向放起火来,茅草干燥,一点就着,火势片刻间就燃得老高,迅速地从四周向中间蔓延……热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只有阿岚顶着酷热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尚未燃烧的废墟不放……滚滚浓烟中,突见废墟中央的茅草向上动了起来,跟着就见一只小手从茅草中探了出来……苏逸飞一见顿时大惊失色,忙高叫道:“火中有人!快灭火救人!”说话的同时,他已脱下衣衫拼命扑打起来……几匪徒也学着他的样子想要灭火,可惜火势已高,靠衣衫、树枝根本无法扑灭,四周又无水源,众人急得连连跺脚……苏逸飞于火光中看到那个失踪的小女孩终于从废墟中挣扎着爬了出来,正满面无助的望向自己……他再顾不得自身安危,用衣衫包住头脸,屏住呼吸一头便冲进了火海……几步冲到那女孩身旁,苏逸飞忙用裹在自己头上的衣衫裹住小女孩全身,跟着抱起她就往外冲,在冲出火焰那一刻,散开的头发被烈火一燎,顿时燃了起来……幸亏等在火海外的阿大阿二几个一阵扑打,才没让他满头青丝变成灰烬……“你怎么总是做笨事啊?”阿岚边帮苏逸飞扑灭身上的火星,边埋怨起来,“冲进火海救人的危险事,你让阿大阿二他们干就行了,你逞什么能?”话音刚落就见苏逸飞手一扬,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了阿岚脸上,一身狼狈的他愤怒地瞪着一脸愕然的阿岚厉声质问:“你明知这小姑娘躲在茅屋中,为何还要叫人放火?”
“我……我只是想把她逼出来!哪想到她竟然在火燃起来后还沉得住气……她既然不怕火就让她烧死好了,你救她干什么?你……你又凭什么打我?”阿岚眼中噙满泪水,小脸涨得通红,却咬着牙愣没让泪珠掉下来……苏逸飞望着她脸上红红的指印,心中有些愧疚,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打一个女孩,尤其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小孩……他躲开阿岚的目光,把怀中的小女孩轻轻放下来,揭开裹住她全身的衣衫一看,却见她满头满面尽是尘土烟痕,不过幸好有衣衫裹住全身,她的身上并未被火焰灼伤,苏逸飞这才放下心来,拍去她身上的灰烬尘土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定定地望着苏逸飞,虽然刚从火海中逃出,但她依旧显得镇定从容,完全没有一丝惊慌……在苏逸飞的注视下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我叫珠儿……”
“你为何要躲到倒塌的茅屋中,火燃起都不出来?”苏逸飞蹲下身来,“你可知道方才你妈妈有多焦急?她已经四处找你去了……”
小女孩咬着嘴唇沉默片刻,突然说:“她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苏逸飞一愣,回想方才那妇人在这小女孩失踪时的紧张神情,完全是发自内心,即便不是这孩子的母亲,也定是她至亲之人,便问道:“方才那位夫人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姑姑……”珠儿答道……苏逸飞还想再问,就听一旁的阿岚突然在喊:“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你们主人被人打了,难道你们就这样算了不成?”
阿大四人对望一眼,然后就向苏逸飞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无奈道:“苏公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谁叫你得罪咱们的主人……”
苏逸飞知道四人是受阿岚胁迫,也就不理会四人,只对阿岚道:“别胡闹了!方才打你是我不对,你若觉得委屈打还我就是……”
“好!”阿岚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一扬手就向苏逸飞扇来,苏逸飞不躲不闪,静等那巴掌落到脸上,谁知那小手在半途却收了回去,只见阿岚狡黠地笑道,“我现在人小力弱,一巴掌还一巴掌实在亏大了,这一巴掌暂时先存下,等我将来长大了再还你不迟……”
姑娘是藏在倒塌的茅屋中?这一点都不难猜……“阿岚得意一笑,”这里视野开阔,若有人过来阿大他们不会看不到,但方才阿大他们都没有看到有人离开,而两个丫鬟也没有看到从后点中她们穴道的人,最有可能出手暗算她们的就是这小姑娘,她若在二人身后出手,二人定然毫无防备,远处的阿大他们肯定也不会注意……之后这小姑娘躲开两个丫鬟的视线,从侧面绕到茅屋后,悄悄从窗口钻入屋中藏了起来……小孩子的行动通常不容易引起大人的注意,所以阿大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她是如何消失……茅屋倒塌后她干脆就藏在废墟中,这心计简直堪比本姑娘,连无数大人都让她骗过了……“苏逸飞恍然大悟,跟着又疑惑地问道:”可她为何要藏起来呢?莫非只是为了好玩?"
“她可不是为了好玩,她是要躲开她姑姑……”阿岚说着在小女孩面前弯下腰来,望着她笑眯眯地问道,“小妹妹,莫非你也想离家出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将来恐怕姐姐都要甘拜下风呢……”
苏逸飞疑惑地摇摇头,自语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挖空心思也要离家出走?一日之间就让我碰上了两个,大麻烦还没送走,小麻烦又来了……”正要细问小姑娘的家世来历,就听阿大阿二齐声惊呼:“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二人所指望去,就见熊熊火焰中,燃烧的茅草柴禾竟然动了起来,那不是因燃烧而动,而是火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拱,众人不由齐声惊呼:“火中还有人!”话音刚落,就见燃烧的火焰突然腾空而起,一个人影连连咳嗽着从火堆中一跃而出,带着零星的火星落在众人跟前,吓得众人连连倒退……倒塌的茅屋已经燃了不少时候,火势早已蔓延开来,废墟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未燃的死角……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想像还有人能在火中坚持下来,所以众人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烧死的人化成了厉鬼……那人也确有几分鬼样,只见他身材瘦高,头发蓬松凌乱,脸上更是胡子拉茬,双眼熠熠放光,衣衫虽然十分破旧,却没有任何烧灼的痕迹,这在熊熊烈火中根本无法想像……幸好他一落地就捂着嘴拼命咳嗽,才使他看起来有了几分人样……“是谁点的火?”他边咳边问,眼光不善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模样看起来已年过花甲,不过神情依旧显得干练精神……“是哪个混蛋点的火?差点把老子呛死在地窖中了……”他继续追问道……听他这一说众人心下释然,原来他是躲藏在茅屋下的地窖中,被浓烟给呛了出来……苏逸飞打量着老者模样,突然灵机一动,惊呼道:“剑大师!你是剑大师?”
“你小子是谁?为何认识老夫?”他警惕地打量着苏逸飞……苏逸飞忙解释道:“晚辈江南苏家弟子苏逸飞,以前虽然从未见过大师,却听家中长辈说起过大师的模样……”
“你是苏家子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又是什么人?”在老者连连追问下,苏逸飞便把自己前来求大师接刀的经过,以及之后发生的变故简略说了一遍……老者一听那妇人刚离开不久,顿时急道,“接刀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那男人婆可不是傻瓜,很快她就会明白过来,定然会去而复返,被她缠上可就糟糕之极……”
苏逸飞忙问道:“那珠儿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跟我们走吧?那妇人毕竟是她姑姑啊……”
剑大师仔细打量了珠儿一眼,他望向那小姑娘的目光有些怪,既有些紧张又有几分恐惧……沉吟了一下,他对苏逸飞低声道:“让她自己选择吧?看她是愿意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等那男人婆回来……”
不等苏逸飞转问,小姑娘已答道:“珠儿愿跟苏哥哥走……”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的阿岚满是敌意地呵斥道:“苏哥哥是你叫的么?你姑姑方才差点儿要了我们的命,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们套近乎?”
小姑娘对阿岚的刁难充耳不闻,她的娴静与阿岚的刁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在许多时候像个成年人那样冷静从容……“别吵了!咱们得快走!晚了就走不脱了!”剑大师说着率先而行,行色匆匆像要尽快离开……众人不及细问,也追在他身后匆匆而去……只见剑大师专捡崎岖山路,渐往高处而去,原本纵马而行的几个人只得下马登山……苏逸飞怕珠儿人小走不快,便把她负在背上,大步追在剑大师身后……
三、离家
一路奔行中,苏逸飞想起茅屋中那具无头尸身,忙追上剑大师问道:“原来大师没死,那先前茅屋中那具无头尸身又是谁呢?”
剑大师嘿嘿冷笑道:“老夫知道今日那男人婆要来找我,便事先弄了具尸体装成老夫的样子,好让她彻底死心……可惜那面容再怎么装都不像老夫,所以只好砍了脑袋扔到山沟里,总算把那男人婆给骗过了……”
苏逸飞闻言心中暗自叹息,没想到这剑大师行事也如此歹毒,就不知那屈死者是谁……想想又问道:“那位夫人不知跟剑大师有何过节,大师竟要如此躲避?”
“过节?”剑大师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苦笑道,“她是老夫命中的克星,老夫避之惟恐不及,哪敢与她有什么过节!”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喝骂:“老不死的混蛋!居然敢用一具无头尸身来骗姑奶奶,看我抓到你不打折你一条狗腿!”
剑大师一听这声音就神情大变,低声呼道:“男人婆追来了,咱们快逃!”说话的同时脚下陡然加快步伐,顿时把众人甩开老远……众人都见识过那妇人的厉害,尽皆加快步伐望剑大师的背影追去……不一会儿众人就因内力的深浅分出了先后,只见剑大师乱发飘飘遥遥领先;苏逸飞虽背负着珠儿,却也能勉力追在他身后;阿岚身手敏捷,在崎岖山路上如羚羊般轻盈,勉强能跟上苏逸飞的步伐;只有阿大阿二四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落后得越来越远……苏逸飞对剑大师的脚力暗自钦佩,暗叹就算自己没有珠儿之累,脚力恐怕也未必有他悠长,而阿岚小小年纪居然也能跟上自己步伐,这份轻功也足以惊世骇俗,更让人惊讶的是远远追来的那妇人,从她一路喝骂声中可以听出,她的长力竟还在众人之上……“咱们……别跑了!”数里山路下来,阿岚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停下脚步连连喘息道,“咱们这么些人联手,没必要怕那个男女人!”
苏逸飞不能看着阿岚落单,忙停下脚步,想叫住前面的剑大师,谁知他对苏逸飞的呼唤充耳不闻,径自往偏僻小路落荒而逃……“苏哥哥,咱们往那边躲躲……”背上的珠儿突然指点道,只见一旁的山崖边,正好有一个隐秘的山洞,若不留心还真不易发现……苏逸飞忙向阿岚招手道:“快跟我来!”
三人钻入山洞,苏逸飞这才把珠儿放下来,奇怪地问她:“你为何要躲着你姑姑,你姑姑对你不好?”
“没有,姑姑对我很好……”珠儿淡淡道,小姑娘乖巧的小脸上,有一种与她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冷静和从容,荣辱不惊……“那你为何要躲开她?”苏逸飞奇怪地问,见珠儿咬着嘴唇没有回答,他不由劝道,“要不你还是出去找你姑姑吧,你小小年纪,没有大人照顾肯定是不行的……”
珠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默默垂下眼帘,低低地说了声:“是……”转身便要走,在转头那一瞬间,两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滚落下来,而她的脸上却依旧木无表情,只是那眼中,有种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哀伤……苏逸飞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孩子眼中居然有这样的表情,更无法想像她已经像大人那样学会了控制自己情绪……那眼神令苏逸飞心中隐隐一痛,忙拉住她的手,犹豫道:“要不……你暂时不忙出去,等哪天你姑姑心情好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去,或者把你送到你父母身边吧……”
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跟着又黯然垂下头:“我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的孩子懂事得早,看来此言不假……苏逸飞心中暗自叹息,对这小姑娘隐隐涌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他不禁柔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你看哥哥的父母也去世得早,哥哥不也一样过得很好……”
小姑娘懂事地点点头,眼底那丝隐隐的自卑渐渐消散……一旁的阿岚眼眶红红地别开头,强笑着大大咧咧地道:“没有父母好了不起么?我从来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不也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我才不希罕呢!”
说话间就听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响起,却是阿大阿二等四人从附近经过,苏逸飞忙道:“我去把他们叫进来,不然他们被那女人追上,不定要吃什么苦头……”
“别!”阿岚忙小声阻拦道,“你听那女人的呼声已近在咫尺,若把他们叫进来,肯定会暴露咱们这藏身之处……”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呼,接着就有重物坠地声……苏逸飞忙隐到岩洞边一看,就见阿三阿四已经摔倒在地,不知死活……那妇人正向前方不远的阿大阿二追去,妇人脸上神情暴怒,令人胆寒……人未至,一掌已凌空击出,声势骇人……虽然苏逸飞对阿大阿二并没有多少好感,而他们也只是因阿岚的胁迫,才暂时由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变成了听话的跟班,但他们毕竟跟苏逸飞相处了一段时间,又曾替他疗过伤,所以苏逸飞不忍心他们就着样丧生在那妇人手里……“住手!”苏逸飞一声厉喝跳出山洞,那妇人一惊,忙收掌戒备,手中掌力未能尽发,总算让阿大阿二逃过一劫……不过就算是这样,二人依旧被这一掌拍倒在地,半晌也未能爬起来……“是你!”那妇人有些意外,恨声道,“你也替那老不死的东西欺骗于我?还伙同他拐走了小姐?”
“夫人误会了!”苏逸飞忙道,“我并不知道茅屋中的死者不是剑大师,更没有诱拐你的小侄女……”
苏逸飞说的是实话,不过那妇人全然不信,只嘿嘿冷笑道:“还敢狡辩!待姑奶奶先宰了你们几个王八蛋,再去追那老不死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已一掌如排山倒海般向苏逸飞拍来,很难想像一个女人竟然能有如此浑厚的掌力,完全不输于任何男子……苏逸飞不敢硬接,忙就地一滚狼狈避开,虽然闪开了对方掌力的正面,不过就掌风也震得他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难受,而他身后的大树,竟被这掌力凌空震断……“好!再接我几掌试试!”妇人一声轻斥,如涛掌风已连番向苏逸飞拍来……苏逸飞苦于不擅拳脚,身上的内伤又未痊愈,顿时手忙脚乱十分狼狈……就在这时,只见山洞中闪出几点金光,跟着阿岚已一冲而出,手中一道微不可察的细丝也向妇人悄然射去……“嘿嘿,小姑娘,你这金针可还差得远!”妇人说着用衣袖扫开飞来的几枚金针,又一掌把那银丝震了开去……苏逸飞压力陡消,忙一把抓住怀中断刀,也顾不得刀锋割伤手掌,一刀便劈向那妇人手腕……苏逸飞刀虽断,但速度反而更快了一分,逼得那妇人收手不迭……饶是如此,一幅衣袖仍为刀锋所破……“好快的刀!”那妇人一声惊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忙丢开阿岚小心应付……苏逸飞一招占先,顿时信心倍增,断刀如影如随,追着妇人身形劈去……却见妇人掌势一变,横拍向苏逸飞刀脊……刀脊稍一受力,刀锋便完全破入苏逸飞手掌,那血珠顿时随着苏逸飞的断刀四下飞溅,殷红刺目……“休伤我苏大哥!”阿岚一声娇斥,小手一扬,一篷黑沙顿向那妇人打去……那妇人一见忙往旁一纵闪开数丈,似对那黑沙颇为忌惮……“断魂沙!”妇人脸色大变,惊喝道,“你小小年纪,竟然身怀如此阴毒暗器,究竟什么来头?莫非……”说到最后,妇人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怕了吧?”阿岚得意一笑,大度地摆摆手,“你现在赔礼认错还来得及,不然,嘿嘿!”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还真以为姑奶奶会怕你不成?”妇人一声嗤笑,身形一晃就要再度出手……突听一旁有人阴恻恻地道:“既知断魂沙之名,居然还敢动手,难得!”
这声音来得突然,令那妇人不由一惊,循声望去,就见一面容枯槁的老妪静静立在数丈开外,老妪白发苍苍,腰身佝偻,一根古藤杖支撑着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那模样就像没有藤杖她都无法站直一般……如此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却突然悄没声息地出现在这里,不仅令那妇人意外,就连苏逸飞也惊得目瞪口呆,他也没注意到老妪是何时出现……妇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没,她审慎地打量了老妪片刻,然后冷笑道:“断魂沙,天蚕丝,我还真没看错……听说你们的足迹一向止于西域,不知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中原来了?”
老妪叹道:“中原花花世界,所以就有人总想来见识见识……”
妇人不理解老妪言语中的含义,一时无言以对……却见一旁的阿岚调皮地吐吐舌头,忙对那老妪讨好地笑道:“莫嬷嬷来得正好,这男女人凶得很,你替我教训教训她……”
此时苏逸飞已认出,这老妪正是几天前跟阿岚一路的那个嬷嬷,以前看她年迈体衰,却没料到她竟然深藏不露……“小姐莫要淘气了,人家那一身内功和那双翻江倒海掌,老身这把老骨头恐怕是经受不起……”老妪说着连连摇头,跟着又埋怨起来,“你这次悄悄躲开老身一个人跑出来,可把老身急坏了,现在总算找到你,可别再跟老身捉迷藏……”
老妪的话落在旁人耳内还没什么,落在那妇人耳中,顿令她神情微变……她方才使出的掌法正是叫“翻江倒海掌”,乃是她的独门绝技,江湖中知道的人寥寥可数,谁知却被这老妪一口点了出来,自然令她暗自心惊……尤其对方所属的那股庞大势力,更是令她也不敢小觑,既然跟对方还没有起大的冲突,对方也没有过分紧逼,就没有必要跟对方翻脸……想到这她便草草对那老妪拱拱手:“老人家来中原游玩,一路上可得小心,这中原大地仙佛神魔横行,千万别冲撞了哪路神仙……”
“多谢提醒,老身一定小心谨慎!”老妪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搅老人家游兴了,告辞!”妇人说着身形一晃,向剑大师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待她一走苏逸飞这才松了口气,心神一松就感到掌心剧痛,这才发觉手掌已被断刀的锋刃割破……他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忙收起断刀对那老妪拱手道:“多谢婆婆出手相救,晚辈江南苏逸飞,还没请教婆婆的名号?”
老妪神情淡漠地扫了苏逸飞一眼:“苏公子客气了,老身既没有出手也谈不上相救,所以公子也不必心存感激,更不必跟老身攀什么交情……”
苏逸飞闻言一怔,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脸上便有些不豫之色,不过还是礼貌地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也不敢再问婆婆名号……这位阿岚小姐原本是跟婆婆一路,如今你们既已重逢,我也算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咱们就此别过……”
老妪没有理会苏逸飞,只拉起阿岚的手说:“小姐,咱们走!你可不能再偷跑了!”
阿岚有些不舍地回头望望苏逸飞,突然小声说道:“苏大哥,我叫厉想岚……”话音刚落就听那老妪连连埋怨道:“阿岚!老身告诉过你多少次,中原尽多卑鄙伪善之人,让你千万莫跟中原人交往,你怎么偏偏不听?”
“苏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厉想岚小声争辩道……苏逸飞正目送着二人走远,却见一旁受伤的阿大阿二突然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阿岚追去,边追边高声哀求道:“主人开恩!求主人解去咱们身上这断魂沙之毒啊!”
苏逸飞此刻才恍然明白,那几个匪徒是受了阿岚断魂沙之毒的要挟才乖乖听命于她,却不知这断魂沙是何种毒药暗器,竟然能把这些亡命江湖的黑道匪徒也治得服服帖帖……却见阿岚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去去去,本姑娘现在没那心情!”
“求主人开恩啊!”二人追在阿岚身后苦苦哀求,却见那老妪与阿岚越走越快,二人身上有伤,竟然追之不上……苏逸飞心中有些不忍,忙高声道:“阿岚,看在阿大阿二一路小心伺候的份上,就放他们一马吧!”
却听阿岚格格一笑:“才不希罕他们的伺候,不过既然苏大哥说放他们一马,我就饶了他们吧……”
“饶不得!”却听那老妪突然道,“他们既然中了断魂沙,就不能容他们再活在世上,那样会暴露咱们的来历和行藏,定会给咱们惹来麻烦……”
阿岚犹豫了一下,妥协道:“那我就把他们留在身边好了,这样总可以吧?”见老妪没有答应,阿岚忙拉着她的手哀求道:“求求你了,莫嬷嬷!你要不答应,我心情一坏,说不定又会走丢……”
“真拿你没办法!”老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阿岚一见老妪已默许,忙对阿大阿二招招手:“你们是否愿意终身奉我为主人,永远听命于我?”
二人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点头道:“我们愿意……”
“那好!你们现在就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们……”说着阿岚向苏逸飞摆摆手,“苏大哥,你可还欠我一巴掌,可别忘了!”说完她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率先而行,阿大阿二神情复杂地回头望了望苏逸飞,眼里隐有些感激……然后二人便跟在阿岚身后,相扶而去……目送着阿岚渐渐走远,苏逸飞不由在心中暗叹:这小姑娘不知什么来头,小小年纪就能把这些黑道恶徒治得服服帖帖,将来长大那还了得?厉想岚?好怪的名字!
直到众人去得远了,苏逸飞才陡然想起留在山洞中的珠儿,也不知这孩子一个人留在山洞中会不会害怕?他顾不得包扎手上的伤口,忙回到山洞中一看,却见方才珠儿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竟然没了她的踪影……“珠儿!你在哪?”苏逸飞忙喊道,山洞中空空荡荡无人应答……苏逸飞心中有些焦急,边喊边顺着山洞找过去,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却见珠儿的身影悄然从暗处走了出来……“谁让你到处乱跑?”苏逸飞十分生气,不由大声呵斥起来……却见珠儿神情平静,只定定地望着苏逸飞,眼神清澈,却没有任何表情……苏逸飞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忙蹲下身来,对珠儿柔声道,“你是不是一个人感到害怕了?”
珠儿点点头没有说话,苏逸飞心中有些歉然,忙道:“是哥哥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珠儿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不过一闪而没,眼中又平静如旧……苏逸飞心中暗叹:这孩子也太静了一些,神情举止完全不像个孩子,也没有别的小孩子那种活泼劲,也不知她的智力是不是有问题……不过她的眼神清澈纯真,举止也从容冷静,完全不像智力有缺陷的样子……草草包扎好受伤的手掌,苏逸飞见珠儿在鲜血面前也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慌或好奇,这令苏逸飞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不害怕?”
珠儿摇摇头,神情坦然……苏逸飞叹了口气,对她道:“大麻烦解决了,现在该解决你这小麻烦……你不想跟着姑姑,那我该送你到哪儿去?”
“我想去找我爹爹……”珠儿淡淡道……“你爹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是做什么的?”苏逸飞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珠儿只是摇头,他不由长叹道,“这可就麻烦了,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长相模样,人海茫茫,咱们要到哪里去找?”
珠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声道:“只要见到他,我就一定能认出来!”
苏逸飞苦笑着摇摇头,看看外面天已黑尽,便道:“这事明天再说吧,咱们先在这儿将就一宿,明天咱们再考虑怎么去找你爹爹……”说完开始找些枯枝干草在洞中升起篝火,洞中渐渐温暖亮堂起来,却见珠儿抱着膝盖缩在篝火旁,漆黑的大眼睛盯着跳跃的火焰,眼中了无睡意……苏逸飞对珠儿的过分懂事和不苟言笑很是好奇,便问道:“平时跟其他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也一言不发吗?”
珠儿摇摇头:“我没见过其他孩子……”
苏逸飞一怔,“那你平时都跟谁一起玩?”
“我没时间玩,”珠儿淡淡道,“从早上起来我就一直在练功、读书、学礼仪、学琴棋书画,一直到晚上睡觉为止……”
难怪这孩子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罕见的笃定和从容,完全不像别的孩子那般活泼好动……苏逸飞心下释然,这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中,她现在这性格也就不奇怪了……却听珠儿突然问:“苏哥哥平日都怎么玩呢?”
“我现在是大人了,很少再有机会玩,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最是贪玩,为这没少挨过家法……”苏逸飞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眼里闪出童真的光芒……不由慢慢讲起童年那些快乐事,从掏鸟蛋到抓泥鳅,从官兵捉强盗到小河里游泳……直把珠儿听得两眼放光……苏逸飞见她如此向往,突然神秘一笑道,“你等等,我送你一件小玩意儿!”
说着苏逸飞已跑出山洞,片刻后带回来一枝翠竹,只见苏逸飞手法熟练地用匕首砍下寸长一截竹枝,然后在竹枝一头斜切一刀,再把一片竹叶插入缝隙……在珠儿满是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得意地把完工后的竹哨放到口中一吹,一声清脆的鸟鸣顿时从竹哨中飞出,在山洞中悠然回荡……珠儿眼中闪出莫名的惊讶,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似乎想要试试,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苏逸飞见状便把哨子递给她,笑道:“想不想试试?”
珠儿小心翼翼地把竹哨放入口中轻轻一吹,清脆的竹哨声悠然而起,她惊喜地睁大双眼,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苏逸飞见她如此喜欢,便笑道:“我再给你做个更好的!”说着运刀如飞,片刻后,一根尺多长的竹节在他手中渐渐变成了一枝简陋的洞箫……苏逸飞手扶洞箫轻轻一吹,声音悠扬悦耳,虽然无法和真正的洞箫相比,却也能吹出宫、商、角、徵、羽诸多变化……“快给我!”珠儿兴奋地跳将起来,已顾不得矜持伸手就来抢夺,终于流露出小孩子好玩的天性……苏逸飞笑呵呵地望着高兴而活泼的珠儿,心中也像孩子一般,满是单纯的快乐……这一夜就在洞箫与竹哨声中渐渐过去,直到深夜珠儿才沉沉睡去,即便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满是笑意……苏逸飞把自己的衣衫盖在她的身上,望着沉睡中的孩子,他不禁暗自叹息:看来珠儿所受的管教实在太过严苛,难怪她要从姑姑身边逃走……但人海茫茫,我又到哪里去找她的父亲?
清晨的鸟鸣把苏逸飞从睡梦中唤醒,一睁眼就见珠儿已经坐在一旁,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已醒了多时……看看外面天色大亮,苏逸飞忙一跳而起,草草捋了捋凌乱的鬓发,对珠儿一招手:“走!哥哥带你去找你爹爹!不过在找你爹爹之前,咱们得先找地方填饱肚子……”
珠儿似乎早已准备停当,站起来就要走……苏逸飞怕她人小走不快,便把她负在背上,见她手中多了个长条形包裹,用锦帕细细包扎,却是昨晚所做那根简陋的洞箫和竹哨,苏逸飞便笑道:“还留着它做什么?等到了市集上,哥哥给你买支真正的洞箫……”
“不要!”珠儿撅起嘴,“我就要你做的这支……”
“真是个孩子!”苏逸飞笑着摇摇头,凭着昨夜的印象,大步往山下的市集而去……太阳早已从山顶升起,官道上已有人流熙熙攘攘,苏逸飞在道旁一家干净的小饭馆歇了下来,要上馒头、稀饭、咸菜,便与珠儿吃喝起来……饭馆内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隆,不过来往都是些贩夫走卒,对打扮富贵的苏逸飞和珠儿都不禁多看了两眼……“掌柜的,快给我们夫人腾个干净的地方……”柜台前突然响起一声吩咐,说的是吴侬软语,却有一种天生的颐指气使……声音不大,却引得众人齐齐侧目,苏逸飞也不禁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女正对那掌柜说话……那白衣少女生得明目皓齿,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言语间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令人不快……老板有些为难,看看几乎座无虚席的饭馆,要腾出张干净的桌子还真不容易……那少女见状正欲发火,却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妇人已在丫鬟引领下款步进来……妇人身形袅娜,面上不施脂粉,依旧肌肤赛雪,目如朗星……美则美亦,却有一种带人间烟火的清冷,令人不敢直视……只听她对那白衣少女缓声道:“别为难掌柜了,就找个座随便歇息片刻,咱们赶路要紧……”说完那清冷的目光向饭馆中一扫,近处就有食客纷纷起身让座,她的目光却停在了苏逸飞这一桌……苏逸飞被她那清冷的目光一照,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礼貌地冲那妇人点点头,却见那妇人对苏逸飞不理不睬,只盯着苏逸飞对面的珠儿淡淡道:“珠儿,知道姑姑在这里,还不过来请安?”
珠儿原本背对着妇人,听到妇人的话她的手不由一颤,手中的馒头竟失手落地,不等对面的苏逸飞询问她已站起身来,快步来到妇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福了福:“珠儿给姑姑请安!”
妇人上下打量了珠儿一眼,淡淡道:“听说你又调皮了,看看你这一身,都快像个野孩子一样了……”
珠儿垂手而立,突然间变得十分乖巧听话……苏逸飞见状有些惊讶,忙问道:“珠儿你究竟有几个姑姑?”
珠儿没有回答,却对苏逸飞微微摇了摇头,那神情像是家教严苛的淑女,在长辈面前完全不敢与陌生人说话……妇人目光落在苏逸飞脸上,迟疑道:“这位公子是……”
苏逸飞忙报上自己名字,接着又把自己与珠儿相识的经过草草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珠儿藏身茅屋逃过先前那位男人婆姑姑的细节……妇人恍然点点头,对苏逸飞福了福,“妾身谢谢你对珠儿的照顾,他日再图报答……”
苏逸飞忙客气了两句,却见那妇人牵起珠儿就走,边走边小声对她说:“听说你失踪,姑姑便连夜赶来寻找,可把姑姑给急坏了,以后再不可如此不小心……”
“是!”珠儿小声答应着,神情颇为恭敬,临出门却有些不舍地回头望了苏逸飞一眼,眼中满是无奈……苏逸飞一见之下忙高声道:“珠儿等等!”
妇人与珠儿都停下脚步,苏逸飞望着珠儿柔声问:“珠儿你告诉苏哥哥,她是不是你亲姑姑?你是不是愿意跟她走?你别怕,有苏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珠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有立刻回答苏逸飞的问题,却把目光转向那妇人……却见那妇人淡淡一笑,放开她的手说:“你就好好告诉这位苏公子,免得别人担心……”说完竟退开两步,似为避嫌……珠儿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对苏逸飞小声道:“玉姑姑从小把我带大,我自然愿意跟她回去了……”
听珠儿这一说,苏逸飞不好再阻拦,只得任那妇人把珠儿带走,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些奇怪,看珠儿和那妇人的模样神态,实在不像姑侄女,珠儿对那妇人似乎畏惧远多于敬重……不过既然珠儿已经承认那妇人是她姑姑,并且愿意随她回去,苏逸飞自然不好再干涉,同时他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毕竟人海茫茫,若是带着珠儿去找她那不知生死的爹爹,还不定要找到猴年马月……目送着珠儿随那妇人上了门外的马车,一行人顺官道慢慢走远,苏逸飞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忘不了珠儿最后的眼神,是那样无助和孤独,刺得他的心也隐隐作痛……不过就算珠儿的姑姑对她管教严苛,他这个外人也不好干涉,更不能因为这就帮助珠儿离家出走……食不知味地草草用完早点,苏逸飞慢慢出了小饭馆,看看所在位置,离剑大师隐居之所并不太远……他犹豫起来,不知道昨夜剑大师是否逃过那男人婆的追击,也不知现在是应该先回家,还是往剑大师逃走的方向去找找,以求他接上父亲传下的那柄袖底刀……注意到珠儿所去的方向,正是通往剑大师隐居之所的小道,苏逸飞心中一动,立刻追了上去,他突然想偷偷去看看珠儿,只有亲眼看到她平安,他心中那点不安才能完全消散……
四、神兵
剑大师的茅屋已变成一片灰烬,而他的人也依旧不见踪影,不过在那茅屋废墟周围,苏逸飞发现了许多新的足痕,其中还有两道清晰的车辄印,这证实了苏逸飞心中的揣测……他立刻追着那些足迹,望昨夜剑大师逃走的方向追去……也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小山头,山道上已很难看到任何痕迹……苏逸飞看看不见人迹的荒凉四野,正欲无奈放弃,却突然听到不远的山谷中传来隐隐的打斗声,苏逸飞忙照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赶去……那山谷地势隐秘,人迹罕至,若非有打斗声指引苏逸飞也很难找到这里……他刚一进入山谷,就见两条人影翩若惊鸿般在山谷中往来相斗,身形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苏逸飞仔细一看,才发觉二人居然就是珠儿的两个姑姑,一个女生男相威风凛凛,一个则清秀脱俗恍若瑶池女仙……二人从外表看没有半分相似,怎么也不像是亲姐妹……二人的武功也全然不是一路,一个大开大阖掌力浑厚,真有翻江倒海的气势;一个身形迅疾如风,快得令人看不清招式路数……苏逸飞越看越是惊心,那女男人翻江倒海掌的气势比之昨夜更胜几分,苏逸飞暗叹昨夜她要是像现在这般只攻不守,自己就算有阿岚暗器相助,在她手下也决计走不上十招……再看那珠儿口中的“玉姑姑”,苏逸飞不由更感惊讶,只见她招招出手凶狠毒辣,身形却偏偏又飘然若仙,曼妙动人,在对方如怒涛般的掌风下进退自如,身形轻盈得似乎毫不受力,竟然稳占上风……苏逸飞越看越是惊心,额上冷汗淋漓而下,这样的武功比之花秀之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苏逸飞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不禁在心中暗叹:苏逸飞啊苏逸飞,你练了几年刀法就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就妄想去找那猎头杀神步天歌报仇,却不知江湖上藏龙卧虎,就眼前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你在她们跟前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只见二人越打越快,精妙招式层出无穷,看得苏逸飞心惊胆颤……激斗中只听那容貌秀美的白衣女子突然轻笑道:“姐姐,你这般卖力拼命,恐怕人家未必领你的情呢!”
“贱人!我要杀了你!”身材壮硕的妇人厉声喝道,掌势更为猛烈,只是她的语音中,已透出隐隐的喘息……“嘿嘿,不知咱俩谁才是贱人呢!”白衣女子巧巧地避开对方的掌锋,身形依旧轻盈曼妙,只见她边打边悠然道,“是谁下贱得去勾引别人的相公,在人家避之惟恐不及之际依旧还穷追不舍,真是下贱到无可救药了……”
“放屁!”壮硕妇人一声怒吼,真有些老羞成怒的模样……苏逸飞见状暗自摇头,心知这妇人上当了……果然,只见那位珠儿口中的“玉姑姑”,趁着对手心浮气躁的瞬间突然欺近身来,从对手掌隙间一指点入,准确地刺在对方心窝之上,跟着就飘然退开,然后淡淡笑道,“姐姐,你这翻江倒海掌可有些退步啊,你看小妹这销魂指是否也有所退步?”
“贱人!”壮硕妇人一声怒骂,刚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她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胸膛急剧起伏,却已说不出话来……却见那容貌秀美的女人悠然一笑,负手款款道:“姐姐,你现在心脉已受重创,千万别动怒,不然你连留几句遗言的机会都没有了……”
“贱人!”壮硕妇人忍不住又是一声怒骂,鲜血立刻随着骂声从口中喷出,她却不管不顾,依旧连连开口怒骂,每骂一句“贱人”,她的嘴里就跟着喷出一口鲜血……那容貌秀美的女人笑吟吟地负起双手任人辱骂,她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阿衡,你终究还是对风师妹下了毒手!”随着一声轻叹,只见山谷一侧一个隐秘的山洞中,一脸凄楚的剑大师已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那容貌秀美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冷笑道:“你终于还是从那老鼠窝中出来了,看来这男人婆在你心中,还真是十分重要呢……”
剑大师没有理会容貌秀美女人的冷嘲热讽,径直来到那壮硕妇人身后,一掌抵在她后心,似乎想以内力替她疗伤,却听那妇人苦涩一笑道:“没用的,师哥,小妹心脉已断,残命不长,别白费力气……”
手一贴上那妇人后心,剑大师就知她所言不虚,不由对丈外俏然而立的秀美女子厉声质问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今生不再见风师妹一面,你就决不伤她性命,你……”
“我没有啊!”秀美女子一脸无辜,摊开双手道,“是她苦苦相逼,我不过被迫自保而已……我那一指也仅小伤她心脉,她若是静心养上十年八年,大概也可以痊愈,谁知她这个勾引别人丈夫的下贱女子,居然对我这个元配夫人竟如此痛恨,受伤之后还要百般辱骂,那是她自己找死,可不能怪我……”剑大师怒视着那秀美女子,恨声道:“你明知风师妹性烈如火,就先以销魂指重伤其心脉,然后再激其动怒,你好卑鄙!”
“我卑鄙?”秀美女子一声冷笑,“我没有下贱得去勾引别人相公,我更没有像花痴一般追得别人的相公东躲西藏!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也决不容别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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