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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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没误会。”萧君默也看着她,“你想让我误会什么?”

  桓蝶衣大窘,摆摆手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很多东西我自己也没弄明白,所以暂时跟你说不清楚。”

  “反正你总是有话说。”桓蝶衣嘟起嘴。

  萧君默瞟了眼不远处那队黑甲,低声道:“带着那么多兄弟,你可得拿出点队正的派头,别一副女儿态,小心被他们看轻了。”

  桓蝶衣闻言,赶紧收起女儿态,做出一副庄重表情。

  “赶紧走吧。”萧君默道,“玄甲卫出任务,那可都是十万火急的,哪能像你这么磨磨蹭蹭?”

  “你就不问问我,这趟是出什么任务?要去哪儿?”

  “玄甲卫的规矩就是不能瞎打听。”萧君默道,“你说我一个堂堂玄甲卫郎将,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那你就一点不好奇?”

  “桓蝶衣,你再说下去,我担心有人会告发你了。”萧君默故作严肃道。

  “告发我?”桓蝶衣微微一惊,下意识看了看那些黑甲,“告发我什么?”

  “一、无故拖延时辰,贻误战机;二、与非执行任务者交头接耳,有泄密之嫌。”

  桓蝶衣冷哼一声:“危言耸听!小题大做!”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不大自在,随即挪动脚步,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走吧,好好执行任务,别胡思乱想。”萧君默道,“最重要的是别想我。”

  桓蝶衣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旋即翻身上马,带着那队黑甲朝东边的官道飞驰而去。

  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

  萧君默目送着桓蝶衣等人在雨雾中渐行渐远,心里说:蝶衣,希望你别太为难楚离桑,那个姑娘被我害得家破人亡,已经够苦了,不应该再受到伤害……

  事实上,对于桓蝶衣的此次任务,萧君默早已心知肚明。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皇宫中也很难有绝对的秘密,当萧君默得知辩才绝食的消息时,他便已预感到皇帝会利用楚离桑来迫使辩才就范了。

  对此,萧君默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因为辩才是他抓来的,倘若真的绝食而亡,他必然无法原谅自己,这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现在皇帝又命玄甲卫去抓楚离桑,萧君默的歉疚和自责之情就更深了。然而,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思前想后,他决定等楚离桑到了长安再说。总之,他已经亏欠她太多,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她,到时候见机行事,尽量别让她再受到伤害。

  萧君默与何崇九等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驾马车不疾不徐地驶了过来,在河岸边的柳树旁停下,车后跟着几名骑马的侍卫。

  细雨纷飞中,一位须发斑白、神色凝重的老者从车上下来,与萧君默远远对望。

  来人正是魏徵。

  在萧鹤年的墓前上完香,魏徵就静静地站着,眉毛和须发皆被细雨打湿,眼中似乎也有些湿润。

  何崇九等人已先行离开,只剩下萧君默一人站在魏徵身后。

  良久,魏徵转过身来,看着萧君默:“贤侄,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不远处的侍卫想打伞过来,被魏徵用目光制止了。

  “太师,今日家父下葬,并未通知任何人,但您不仅知道了,而且还特意赶来,让晚辈十分意外,亦颇为感动啊!”

  魏徵并未理会他的弦外之音,淡淡道:“老朽与令尊同朝为官,私交也算不错,自然该来送他一程。”

  “那太师怎么不问问,家父为何会猝然离世呢?”萧君默盯着魏徵的眼睛。

  “日前令尊下落不明,老朽亦有耳闻,本想到府上探问,又被琐事牵缠。”魏徵平静地道,“直至今晨,老朽偶然听说贤侄扶棺出城,便猜到令尊可能已经过世,所以……怕勾动贤侄伤心,老朽便不敢轻易打问。”

  如此城府,如此定力,难怪会位列国公、官至宰相。萧君默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道:“太师方才说与家父私交不错,不知是什么样的私交?”

  “同慕古圣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道,共学先贤修己安人、济世利民之术!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是吗?既然如此志同道合,那家父一定时常到府上打扰喽?”

  “偶尔有之,也不经常。”

  魏徵的脸如同一口千年古井,表情近乎纹丝不动。萧君默看在眼中,决定不再跟他绕圈子了,遂单刀直入:“上月二十六日深夜,实际上已经是二十七日凌晨,家父不顾武候卫夜禁之制,突然到了您的府上。这件事,不知太师是否还记得?也不知那一次,你们谈论的又是怎样的圣贤之道?”

  魏徵微微一震,旋即笑道:“老朽年事已高,近期更是日益昏聩,贤侄所言之事,老朽已记不清了,也许有这么回事,也许没有。”

  “太师过谦了!”萧君默也笑道,“连永兴坊的忘川茶楼换了一盆盆栽,您都可以做到洞若观火,又怎么能说老迈昏聩呢?”

  此言一出,对魏徵而言不啻一声平地惊雷!饶是他城府再深、定力再强,此刻也不禁面露惊愕之色。他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贤侄在说什么,老朽完全听不懂!”

  “太师,晚辈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还有必要再隐瞒吗?”萧君默直视着魏徵,目光像一把刀。

  魏徵心中懊悔不迭。其实,自从萧鹤年失踪以来,他不是没有担心过萧君默会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因为他深知萧君默的能力,从来也不敢低估。但是,他终究还是心存侥幸,觉得萧君默即使要查他父亲的下落,也会从魏王身上入手,而不太可能往他这个方向查,所以丧失了警惕,对萧君默毫无防范,以至连忘川茶楼如此隐秘的联络点都暴露了。除此之外,萧君默到底还知道多少,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刻,魏徵只能强作镇定:“贤侄,对于令尊的过世,老朽深感痛心,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也不能因为伤心过度而胡言乱语啊!”

  “既然太师听不懂晚辈在说什么,那咱们便换个话题。”萧君默笑道,“晚辈最近忽然对六朝古诗发生了兴趣,其中一句,晚辈很喜欢,却一直未能深解其意,今日趁此机会,希望太师能不吝赐教。”

  魏徵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冷冷道:“要谈诗论赋,也不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贤侄,雨下大了,老朽这就告辞,你也赶紧回家去吧。”说完便快步朝马车走去,不远处的侍卫赶紧打着伞跑过来。

  “太师!”萧君默冲着他的背影喊,“望岩愧脱屣,临川谢揭竿。这句诗您应该很熟吧?”

  魏徵又是一震,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他万万没料到,萧君默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顷刻间,老成持重、足智多谋的魏徵也乱了阵脚,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君默缓缓走到他身后站定:“太师,我知道您现在深感震惊,但请恕晚辈直言,我不仅查到了这一步,还查出了更多有趣的东西,如果您不希望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您就只有两个选择,最好现在就做决定。”

  魏徵示意侍卫到马车那边等他,依旧背对萧君默道:“什么选择?”

  “一、让您的侍卫现在就把我灭口,我绝不反抗!”萧君默道,“如果您不忍心下手,那就只有第二个选择——把您和我爹一直保守的秘密全都告诉我,让我知道我爹他到底因何而死!”

  魏徵额头上的细雨汇成了水珠,沿着他纵横如沟壑般的皱纹艰难地流了下来。

  一只青瓷花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小块。

  李泰满脸怒容,喘着粗气,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刘洎、杜楚客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

  “殿下,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杜楚客劝道。

  “本王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是如此卑鄙阴险的小人,竟然干得出如此无耻下作的事情!”李泰依旧大步来回走着,怒气冲冲。此时李世民那句“临大事而有静气”的教诲,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殿下,请恕属下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杜楚客道,“您那天真不该跟圣上说实话,您就随便编个什么梦不就过去了吗,何苦去提海陵王呢?”

  “可我真的是被吓着了啊!”李泰余悸未消,“我自从住进武德殿就从没睡过一天好觉,心里一直很纳闷,总觉得那地方有什么邪祟在作怪,偏偏那天晚上又电闪雷鸣,那个无头鬼又那么恐怖,要换作是你,我看你早被吓死了!”

  杜楚客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殿下这么说也情有可原。”刘洎慢条斯理道,“武德殿原本阴气就重,殿下多日失眠即为明证,加之又有人处心积虑地装神弄鬼,受到惊吓也是情理中事,怪不得殿下。”

  “就是嘛!”李泰这才怒气稍解,停住了脚步,“刘侍郎这么说就通情达理了!”

  杜楚客暗暗瞪了刘洎一眼,讪讪道:“是啊,思道兄说话,向来喜欢拣好听的,可这么说有用吗?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刘洎淡淡一笑:“山实兄所言甚是,刘某今日,正是要来帮殿下解决实际问题的。”

  李泰一听,终于坐了下来:“刘侍郎有话请讲。”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此番圣上让您出宫,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李泰又是一怒:“还不都是太子这个卑鄙小人在背后搞的鬼!”

  刘洎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李泰眉头一蹙:“难道还有别的?”

  杜楚客闻言,也不禁看向刘洎。

  “殿下,闹鬼之事,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殿下这半个月来,私下跟朝中的权贵子弟结交太密,触犯了圣上的忌讳。圣上怀疑您有结党营私之嫌,也觉得您近期有些恃宠而骄、过于张扬了。”

  李泰恍然大悟,良久才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都怪我没听侍郎所言,若能低调、韬晦一些便好了,唉,悔之晚矣!”

  “殿下,尽管原因在此,但也不必因噎废食。朝中有几个重要的权贵子弟,该结交还是得结交,只要不太过招摇、不结交过滥就行了。”刘洎道,“再者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殿下能吃一堑、长一智,则坏事便成了好事,怎么能说晚呢?”

  “思道兄这话不错,我爱听!”杜楚客道,“殿下,谋大事者,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东宫虽然侥幸赢了一局,但只要殿下振奋精神、重整旗鼓,要扳回一城绝非难事!”

  李泰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山实兄说得是。”刘洎道,“事实上,太子此番装神弄鬼,圣上也不见得猜不出来。正因为圣上心中有数,所以那个阉宦在狱中畏罪自杀后,圣上便顺水推舟不予追究了,其实就是怕深究下去,把东宫给挖出来,事情会不好收拾。因此,太子此番所为,其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之举,而他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更不稳固了。这,恰恰便是殿下的机会所在!”

  闻听此言,李泰更是精神抖擞,连日来的郁闷心情登时一扫而空,大笑道:“当年父皇有‘房谋杜断’,本王今日也有‘刘谋杜断’!哈哈,有二位贤达鼎力辅佐,本王又何惧李承乾这种宵小之徒!”

  听了这话,杜楚客顿时心花怒放,脸上也露出踌躇满志之色。

  刘洎则淡淡一笑,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殿下,您能重燃斗志,刘某深感庆幸。不过,话说回来,饭还得一口一口吃,棋也得一步一步下,何况夺嫡这种刀头舔蜜的凶险之事,更要如临如履、谨慎为之!”

  李泰点点头,深以为然。

  “思道兄,话是这么说,可一旦抓住机会,还是得果断出击吧?”杜楚客斜着眼道。

  “那是自然。”

  李泰看着杜楚客:“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殿下,太子这人,喜欢舞刀弄剑,东宫之内时常见血,且不乏有人被他虐杀而死,这事您知道吧?”

  “知道啊,父皇不就因为这些事才厌恶他的吗?不过,听说最近他也收敛了不少。”

  杜楚客冷笑:“最近是收敛了,可过去他杀的那些人,难道就该死吗?”

  “据我所知,他杀的都是犯我大唐,在西域烧杀掳掠的突厥人。这些人本来也该杀,虽说由他动刀不合律法,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太子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突厥人,那倒也罢了,问题是,被他杀死的人里面,却有我大唐子民!”

  李泰一怔:“真有其事?”

  杜楚客点点头,对刘洎道:“思道兄,消息来源是你的,还是你来说吧。”

  李泰赶紧看向刘洎。

  刘洎也笑了笑:“山实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都是替殿下办事,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该分还是得分!”杜楚客一挥手,“我这人从不贪天之功、掠人之美!”

  “什么分不分的,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李泰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快说啊!”

  “是这样的,殿下。”刘洎缓缓道,“日前,我接到伊州刺史陈雄发来的一道奏表,表中称,两个月前,太子左卫率封师进曾前往伊州,抓回了数十名突厥人,其中却有十三个是地地道道的伊州人,乃我大唐造籍在册的编户齐民,却因事得罪封师进,被他诬为突厥人带回了长安,就关在东宫。据我估计,这十三个人恐怕都已经被太子杀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李泰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窃喜,“不过,这个陈雄会这么有胆识吗,敢为了几个老百姓就上表参奏太子?”

  刘洎一笑:“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山实兄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便释然了。”

  李泰赶紧看向杜楚客。

  杜楚客也忍不住笑了:“那十三个人里头,有五个是陈雄的小舅子。”

  “五个?!”李泰诧异,“哪来那么多小舅子?”

  “陈雄外放刺史之前,在朝中跟我是同僚,此人好色成性,总共娶了十二房妻妾,您说他小舅子少得了吗?”

  李泰不禁哑然失笑,问刘洎道:“那陈雄有没有说,这群小舅子是怎么得罪封师进的?”

  “据说,是彼此车马在路上冲撞了。陈雄那些小舅子在伊州霸道惯了,肯定没料到会在那种地方惹上太子的人。”

  “这回有好戏看了。”李泰笑道,“赶紧把此事上奏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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