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楼兰新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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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翔欠了欠身,正要出去。傲文叫道:“你留下来,继续做你的侍卫长。”未翔摇摇头,道:“多谢王子美意。只是我犯过大错,不配再当侍卫长,我这就会离开王宫,回去家中陪伴祖父。未翔不能再侍奉王子,请王子多保重。”深深鞠了一躬,昂然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傲文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跨入梦娘房中,命侍卫留在门外。梦娘本坐下窗下发呆,一见王子独自进来,立即换了一副面容,笑道:“王子是来找我谈婚事的么?”
傲文冷冷道:“我来不是要跟你谈婚事。我问你,芙蕖人在哪里?”梦娘道:“芙蕖公主释放瘟疫,祸害楼兰,不是早被问天国王下令处死了么?”
傲文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多说这些废话?直接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肯告诉我芙蕖的下落?”梦娘笑道:“当日我捉住王子,王子宁死也不肯向我屈服。若是你对我下跪,我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傲文沉默片刻,当真单膝跪下,道:“这下你满意了么?”梦娘道:“哪有下跪求人还这般凶巴巴的?我可是一点也不满意。”
傲文勉强忍气吞声,低声道:“请你告诉我,芙蕖到底怎么样了?”梦娘道:“芙蕖公主用瘟疫杀了我那么多手下,还险些杀死我,可她偏偏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我手下人舍不得杀她,只能带她去个好去处了,那地方王子原也去过的。”
傲文惊道:“你派人带她去了马鬃山?”梦娘笑道:“不错,我特别交代手下,要在马鬃山给公主找个长相英俊的马贼嫁了,最好是样貌跟王子差不多的。”傲文愤而起身,上前抓住她胸口衣襟,怒道:“你以为你能穿上神物我就不敢对付你么?我这就派兵……”
忽听得有人敲了敲门,有侍卫叫道:“王子殿下,甘奇人在外面,有要事求见。”傲文恨恨放开梦娘,道:“我回头再来找你算这笔账。”
出来院中,果见侍卫领着甘奇及两名仆从站在树下。侍卫禀告道:“他们几个说有急事,事关殿下的外公,一定要立即见到殿下,我只好领他们来这里。”
傲文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森然道:“甘奇,你杀死我两名心腹侍卫,还伪造书信,诬陷我和泉川将军谋反,你明知道官署正在追捕你,居然还有胆到王宫里来。”甘奇道:“王子,甘奇所作所为都是奉桑紫夫人之命行事,殿下要打要杀,甘奇绝不敢反抗。不过要先说阿胡主人的事,这里有一封主人的信,是主人亲笔写给王子的。这两位都是主人的心腹仆从。”
阿胡病重,之前甚至未能赶来楼兰参加两个女儿的葬礼。傲文一向仰慕外公的天马行空的生活,虽然身世揭开,并无血缘关系,但他毕竟一直被阿胡当作亲外孙对待,感情极深,当即拆开书信。那信在阳光下一照,竟立即着火燃烧了起来,傲文的双手更是一点点变成了紫黑色。
正错愕间,甘奇已然抢过身边侍卫的佩刀,直朝傲文刺来,刀风鼓荡,凶猛之极。
一名侍卫高叫道:“有刺客!保护王子!快保护王子!”挺身挡在傲文面前,被一刀刺穿胸口。
傲文双手发麻,连去拔兵刃的力气都没有,完全不能抵挡,倒退数步,跌坐在台阶上,大口喘气。
梦娘抢出门来,一看便道:“王子是中了剧毒。”解下腰带扎住傲文两条肘部臂弯处,令血流不畅,阻止毒性蔓延。又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强迫他服下。
傲文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梦娘笑道:“当然是解毒药。放心,你暂时死不了,我还要当王子的新娘呢。”
却见甘奇跟发狂的猛兽一般,凶悍无比,一人力斗数名侍卫,居然大占上风,片刻间就被他杀死两人。他带进来的两名黑衣仆从各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似的东西,一拉管线,便有烈焰喷出。二人并力冲开侍卫的包围圈,直朝惊鸿房中而去。
笑笑生已闻声赶出,见刺客直冲过来,登时惊觉,叫道:“他们是要来抢神物!”忙将惊鸿推出房外,自己回去抱了石匣,却已经来不及出门,被两名黑衣刺客堵在房中。
笑笑生忙将石匣藏在身后,警告道:“告诉你们,我也是会喷火的。”
两名刺客狞笑一声,举起竹筒对准笑笑生,正要拉动管线,抢进来两名侍卫。刺客便转身将竹筒对准侍卫,火焰喷出,登时点燃了上半身衣裳。侍卫高声惨叫,忙不迭地扔下兵刃,奔出房去,扑倒在地上乱滚,试图就此扑灭身上的火苗。
笑笑生见那竹筒表面不起眼,却是威力巨大,不由得暗暗心惊。眼见两名刺客一步一步进逼过来,笑笑生威胁道:“我真的要喷火了!”话音未落,一道火焰自门外射入,正打在那两名刺客的背心,瞬间引燃了竹筒,“嘭”地一声绽开,二人登时成了火人。片刻后,火焰和火人都凭空消失了,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这两名刺客一般。
笑笑生道:“好险!”赶出来一看,却见麒麟正盘旋在空中,正喷出一道火焰射中甘奇的背心。甘奇全身着火,凄厉地尖叫一声,摇摇晃晃中变成了一团黑烟,火焰也跟着熄灭了。
笑笑生道:“这三名刺客都不是常人,已经变成半妖半魔。惊鸿,多亏你及时召唤来麒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惊鸿道:“可是梦娘她……她……”
笑笑生这才看到梦娘背心中了一刀,伏在台阶上,忙赶过来查看伤势。傲文刚被侍卫扶起,叫道:“笑先生,你……你救救她……”
笑笑生见那刀既伤在要害,又穿透至前胸,就算神仙也难以挽救,当即摇了摇头,将梦娘翻过来,头枕在自己膝盖上,问道:“梦娘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梦娘笑道:“那可多了,我……我还没有当上楼兰王后呢。”
傲文挣开侍卫,走过来蹲下身子,问道:“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替我挡下甘奇那一刀?”梦娘道:“我不是要救你……我……我是要救我的未翔……王子,你赶快娶天女做妻子,破除楼兰的诅咒,我的未翔才能……才能好好地……”她来不及说完最后的话,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笑笑生长叹一生,将她放平到地上。她安详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这个原本被傲文刻骨仇恨的马贼头领,却在最要紧的关头救了他的性命。他原来以为她不过是在利用未翔,而现在看来,她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让他除了怜惜和歉意外,还凭空多了几分尊敬。她虽然已经死去,然而她的嘴角却漾着莫名的微笑,仿佛死亡反倒是她的解脱,更为她平添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神秘。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那大概是生命中最后一抹恋恋不舍的晚霞。
那一刻,傲文彻底下定了决心,道:“好,我答应你,我明日就正式娶天女为妻。”
笑笑生道:“王子,梦娘已经去了,她听不到你的话了。”傲文道:“她听得到,一定听得到。”郑重走到惊鸿面前,道,“天女,请你嫁给我,做我傲文的妻子。你我成亲之日,我会正式登基成为楼兰国王,你就是楼兰的王后。我今生今世都会敬你重你,决不违背你的意愿。”
惊鸿早已经泪流满面,只有点头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泪眼朦胧中,她的眸子中闪耀出新的光芒,仿佛整个心都在飘飘远去。
月光流泻大地,天籁悠然而至,久违的清净悠悠澄澈着心灵。
彩裙重新装入了石匣,送来傲文住处。明日是王子的婚期,他将在婚礼上亲手为天女穿上神物,解除千百年来笼罩在楼兰头上的诅咒。约素站在傲文旁边,二人双手紧扣,默默凝视着眼前这件决定了他们命运的彩裙,迷茫的脸上写满忧伤,宛如阒然的黑夜里一道最为悲怆的风景。美人如诗,情怀如梦。纵然望断天涯,他们二人之间依旧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约素终于开口道:“我该走了。明日是王子的婚礼,你该好好歇息。”傲文却无论如何不肯放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只觉得心跌在地上,碎了一地,眼泪缓缓流了下来。约素心也是生生的疼,哭道:“不要哭,我不要看见你哭。”
蓦然一道红光闪过,二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那件彩裙忽然变得绚烂夺目起来,裙丝中不断放出奇异的光彩,五光徘徊,十色陆离。傲文“啊”了一声,忙叫道:“来人,快去请笑先生和天女来这里。”
笑笑生和惊鸿闻讯赶来时,彩裙光彩流动不息,仿若星辰闪耀,银光耀眼,宝色映人。石匣上的太阳和弯月标记已经消失不见,替代为彩裙和宝剑。
笑笑生又惊又喜,问道:“禁制已经被打开了!你们做过什么?”傲文道:“什么也没有做过,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惊鸿道:“你们哭过,对不对?我明白了,原先的太阳是代表最热,月亮是代表最冷,只有世间最热最冷之物才能打开禁制,激发出彩裙的潜力。”
傲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笑笑生笑道:“你们二人共过患难,没有什么比你们的爱恋更炽热,可你们无法在一起,没有比心里的悲苦更冷,所以当你们同时落泪的时候,就是世间最热最冷之物。王子,恭喜你,约素才是真正的楼兰新娘。”
原来人的眼睛有神灵精气,是富有魔力的。眼泪中亦含有自身的元神,所以通常在哭丧时切忌不可将眼泪掉进棺材里去。
傲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握住笑笑生手臂,连声追问道:“先生说什么?说什么?”笑笑生道:“你不用娶天女了,改娶约素做妻子吧。”又埋怨道,“你不是中毒了么?怎么还这么大力气,抓得我臂膀疼。”
傲文大喜过望,转头问道:“天女,这是真的么?”惊鸿笑着点点头,取过彩裙抖开,果真顺利地围上了约素的腰身。
傲文欢呼一声,狂喜之下,上前抱起约素,像个小孩子那般又蹦又跳。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就如同孩童得到了渴望的糖果一般。
约素羞道:“笑先生和天女在这里,你别胡闹了。”傲文放下她,道:“走,我带你去见国王,这就向他禀报清楚。”扯着约素去了。
惊鸿指着石匣上新出现的图案道:“先生看这柄剑会不会就是代表轩辕剑?”笑笑生呵呵笑道:“一定是的。天女放心,我这就去车师找他回来。”这个“他”,自然是指萧扬了。
萧扬离开楼兰后,与阿飞一路赶来车师。之前他曾以游龙身份领导车师军民力抗强敌,他的强弓至今还被隆重供奉在车师王宫的大殿中,许多人认得他的容貌,为避免节外生枝,特意取下了游龙的面具。
阿飞问道:“师傅既然打算回去中原,那么游龙的事业该怎么办?”萧扬道:“我本一直有心将游龙衣钵传给你,近来你武艺大进,也有能力来担当。可我还是有一点担心,怕你心中放不下古丽的私仇,会利用游龙的声名来对付于阗国王希盾。”
阿飞沉默许久,才道:“如果我向师傅保证我不会这么做呢?于阗王已经知道上任游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派手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这已经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萧扬还是有所犹豫,道:“等我们办完古丽的事,再好好商议这件事。”
来到车师邺城古丽家中,报上死讯,其家人自然免不了一番悲恸。二人留下来参加完古丽的衣冠葬礼,这才离开邺城。当晚夜宿客栈,萧扬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西域,心中百感交集,辗转难以入眠,折腾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店家来告知阿飞已在凌晨提前离开,萧扬这才发现游龙面具、割玉刀以及汗血马都不见了,阿飞居然从他枕边盗走行囊而没有惊醒他,也可谓十分本事了。他料想阿飞是以游龙身份去了大漠行侠仗义,既无处寻找,也无从阻止,只得就此作罢。
到车师与墨山边境时,萧扬见到车师国师无价正站在关卡处与一墨绿长袍巫师交谈。他曾在玉门关前见过无价,当时他还是车师二王子昌迈的私人军师,后来昌迈当上车师国王,他也跟着一飞冲天,成为国师。萧扬一直疑心当日于阗武士在白龙堆沙漠中被杀之事与无价有关,怀疑是他救走了落入于阗人之手的昌迈王子。只是那几名武士死状凄惨,似是非人力所为,萧扬还不能肯定是无价所为,此刻见他与巫师交谈甚密,心中才有定论。
萧扬通过关卡时,那墨绿长袍巫师不知如何留意到了他,转过头来紧盯他不放。无价本要命军士拦下萧扬盘问,却被巫师阻住。萧扬见自己被那巫师盯上,对方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知不妙,一路急驰,还是在墨山境内被追上。
巫师挡在他的马前,问道:“你是谁?”萧扬道:“你又是谁?”巫师道:“我是摩诃巫师。年轻人,为何你的身上会有轩辕之气?”萧扬道:“我是中原人,当然有轩辕之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拔出自己的随身钝剑,凝神戒备。
摩诃“嘿嘿”一笑,道:“除非你手中有轩辕剑,不然你是杀不死我的。”拉开马步,叫道:“变!”斗篷飞扬开来,竟化身成了一只魔兽,怒吼一声,直朝萧扬冲来。
萧扬急忙跃下马来,挺剑迎上前去。然而那魔兽力量极大,只轻轻一挥前掌,便将他连人带剑抡到一边。萧扬身子撞上树干,重重跌落下来,只觉得百骨尽散,再也爬不起来。魔兽一步一步逼到他面前,将锋利的尖爪按在他胸口,沉声问道:“说,轩辕剑在哪里?”
萧扬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轩辕剑的下落。”魔兽道:“你说得不错,但杀了你这个体内有轩辕之气的人,世间再无人能用轩辕剑,有跟没有一样。你就受死吧!”正要用力按下利爪,忽听得背后有人道,“别着急动手,我知道轩辕剑的下落。”
魔兽抬起脚来,转过身去,却见一名脏兮兮的道士正站在背后不远处。萧扬勉强扶着树干站起身来,叫道:“笑先生,你快走,不用管我。”
魔兽道:“你就是笑笑生?你几次三番坏我大事,今日先了结了你。”吼叫一声,便奋蹄朝笑笑生冲去。萧扬无力阻止,惊叫道:“先生快跑!”
笑笑生“哎哟”一声,转身就逃。魔兽高高跃起,从半空直朝他俯冲而下。就在那一瞬间,笑笑生陡然转身,全身放射出金色光芒,仿若一个八卦形状,魔兽一沾到金光,便发出一声惨叫,力道尽消,从半空落了下来,变成一团黑雾散去。
萧扬目睹这一切,瞠目结舌,道:“先生你……你……”笑笑生得意地道:“你当只有你一人来历非凡么?我早说过先生我是伏羲氏后人,你们却都不信。”走过来扶住萧扬,道,“咱们快些走吧,车师国王和墨山国王都已经被巫师完全控制了心智,军队也是一样,很快就有一场大战。”
萧扬道:“我……我不想再回去楼兰。”笑笑生道:“你还对天女要嫁给傲文王子耿耿于怀么?我告诉你,情况完全变了。”当即说了萧扬离开楼兰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萧扬大出意外,半晌才问道:“傲文王子已经正式娶了约素公主么?”笑笑生道:“还没有。问天国王说了,是你、我和天女助楼兰寻到神物,王子的婚礼,希望我们几个都在场。天女还在楼兰王宫等你,你还等什么?”萧扬遂不再犹豫,折道往南而来。
墨山国正往南部边境集结大军,二人小心避开兵锋,绕道避过关卡,进入楼兰境内。却见处处挂着白幡,就连边关军营亦是如此,打听之下才知道问天国王已经去世了。二人不免大吃一惊,急忙驰回王都扜泥。
傲文已正式即位为新一任的楼兰国王,身上骤然多了许多沉郁和沧桑,人也变得精干稳重起来。他正在服国丧中,一段时间内不能迎娶约素,听说车师和墨山两国联军正赶往楼兰北部边境,不由得很是忧心——楼兰新近才经历了内讧和于阗入侵的事件,王都一度被攻陷,元气大伤,阿曼达王后和问天国王又相继去世,根本无力应付危机。然而既然敌人大举来袭,傲文还是只得下令全国备战,更是不顾新登王位,打算亲自领军抗敌,以鼓舞民心士气。
这一日,傲文正要出发前往边境,王宫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却是于阗国王希盾,一是来吊唁旧王,贺喜新王,二是表示已经在边境集结了两万大军,只要傲文同意,随时可以过境援助楼兰。
傲文大感意外,道:“陛下想来已经知道车师、墨山军队已被魔气感染,对方的统帅巫师可以变身魔兽,厉害无比,常人难以抵挡,此战凶险异常。”希盾道:“我已经将于阗王位传给须沙,就算战死沙场,也没有什么遗憾。傲文,我不想说什么你我并肩作战的大话,魔军一旦攻陷楼兰,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于阗,我们都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战。”
傲文低声与萧扬、泉川几人商议了几句,即道:“好,我派萧扬跟陛下一道。”希盾道:“不必,我跟你一起赶赴前线,你派侍卫和菃鹰一起去我于阗军中传令。”他坚持跟傲文一起,自是要表示自己心怀诚意,绝无趁机落井下石之心了。
傲文道:“也好。”命心腹大伦、小伦带一队侍卫前去边关传令,南部边军只留下少数人,余众由白其将军率领,引领于阗大军穿越国境,赶赴北部边境。
傲文到达南部边境后,立即命军队在楼兰与墨山之间的沙漠地带布阵,力图将战火阻挡在国境之外。这一片在十几年前还是林木葱翠,而今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当真是沧海桑田,变幻莫测,令人感慨万千。
一日后,车师国师无价和墨山国师无计统帅大军到来,也在沙漠摆开长蛇阵仗。尘土飞扬中,旌旗荡野,金鼓连天,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人数竟有近十万之多,显然是倾两国之力而来。而楼兰不过仓促集结了四万人马,实力对比实在悬殊。
无计单骑来到两军中间地带,扬声叫道:“请傲文国王出来说话。”傲文闻报便要策马上前。萧扬道:“无计是巫师,怕是跟摩诃一样也会变身,陛下还是小心些好。”与笑笑生一左一右护送他来到阵前。
无计道:“ 傲文国王,我们并非要跟你为敌,我主人是中原人,不过是想要从贵国国境借条道路杀回中原,我们即使不是朋友,也绝非敌人,大可不必兵戈相见。”
傲文问道:“你主人是谁?”无计道:“蚩尤,在中原有‘战神’之称,想来国王也该听过他的名字。其实我们两方有着共同的敌人——黄帝。当年黄帝用诡计杀死我主人的躯体,将他的元神镇压在西域大漠之中。又用鲜血诅咒楼兰的先人,楼兰各种天灾人祸,其实都是因为这个诅咒。而今我主人元神得脱,躯体也即将复活,要回去中原向黄帝的子孙后代复仇,其实也等于是为楼兰复仇。”
傲文一时沉吟不语,楼兰非但军队数量远远不及对手,且国内历经磨难,局势动荡,他新即帝位,根基尚不稳固,对方的话不能不令他动心。
无计又道:“而今车师和墨山两国尽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主人请我转致国王,若是国王肯行方便,等我们重新占据中原,这两国的领土、人口尽可以送给楼兰。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请国王将这两个人——萧扬和笑笑生交出来。”
傲文道:“于阗希盾国王也来了此处,等我与他商议一下,再答复巫师。在这之前,我会先下令扣押萧扬和笑笑生。”笑笑生大叫道:“傲文国王,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傲文理也不理,道:“巫师以为如何?”无计道:“好,我给国王一天的时间。明日正午时分,我们再来这里相会。”傲文道:“一言为定。”策马回来军中,果然下令拿下萧扬和笑笑生,带进营帐。
笑笑生道:“你这是有意做给无计看的,对不对?”傲文也不回答是否,只是挥手命侍卫退开,转头问希盾道:“陛下怎么看巫师提出的条件?”希盾道:“蚩尤从前可能是威风凛凛的战神,而今只是个奸诈小人,他派巫师在西域兴风作浪,先后控制了墨山、车师,楼兰的瘟疫和政变都跟他有关,又骗得我击毁神镜,跟这样的人谈判,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笑笑生插口道:“希盾国王,论奸诈,论阴谋,论诡计,你可绝不在蚩尤之下。”希盾道:“不错,我曾经是是跟蚩尤一类的人,所以我非常了解他的野心和为人,虽然巫师强调他只志在中原,然而攻陷中原需要大量的军力、人力、物力,西域就是他最理想的基地。你认为他控制了车师、墨山后,还会放过楼兰吗?这里可是西域通往中原的门户,他可绝对不是那种受制于人的人。”
傲文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不过敌众我寡,对方魔气极重,我担心敌人的兵士都已经半妖魔化,会跟当初的甘奇一样,不要命地疯打。我们眼下兵力不足,只能勉强装作考虑对方的条件,拖延时间,等到于阗援兵到来,一鼓作气出击。”
萧扬道:“我有个主意,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来擒贼擒王。国王可以绑了我和笑先生,当面交给巫师,我们趁机动手。只要击杀了无计和无价,敌军魔气自会散去,那些兵士变回普通人,就会容易对付得多。敌军骤然失去主帅,茫然无措,我们趁机挥军冲杀,必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出奇制胜。”
希盾很是赞成,道:“这是个好主意。”傲文微一沉吟,即道:“好,就这么办。”
众人密密计议一番,做了周密部署和安排。傲文见天色不早,便让大家各自回营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放手搏杀。希盾却徘徊着不肯离开,目光炯炯,凝视着傲文。
傲文见他神色有异,问道:“陛下还有事么?”希盾叹道:“如果当初不是我用农夫的孩子换走游龙,今日站在我面前的楼兰国王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言语中大有悔恨之意。
傲文沉默良久,问道:“我的父母……亲生父母他们可还好?”
他不知道当年他的亲生父母因为弄丢了希盾的孩子,早被希盾狂怒下亲手杀死。希盾却因为大战在即,不欲他知道此事,答道:“你的父母是我于阗王宫中的园丁,一直都过得很好,不过几年前已经故世了,安葬在昆仑山下。等这里的事了,我就带你去拜祭他们的坟墓。”傲文道:“多谢。”
次日正午,傲文带着两名侍卫,押着萧扬和笑笑生来到阵前。无计和无价早等在那里,无计见萧、笑二人双手反剪,当即笑道:“傲文国王果然是个聪明人。”傲文道:“我这就将他二人交给你们。”命侍卫牵了萧扬和笑笑生上前,将绑索递过去。
无价正要接过绳索的一刹那,萧扬陡然脱开双手,从背心拔出锟铻短剑,一剑刺中他胸口。无价怪叫一声,便软了下去,却只是个空空的斗篷,并无尸首。萧扬微感愕然,不及思虑更多,又迅疾挺剑去攻无计,却仿若被什么透明的盾牌挡住,始终刺不到无计身上。
无计哈哈大笑道:“傲文国王,你上当了。我主人早料到你们会如此,已预先施展法术,将这里变成绝地。萧扬,你递剑刺中无价幻影,就等于触发了禁制机关,你们几个连人带马都被无形金刚罩罩住,再也出不去了,就留在这里看好戏吧。”举手一挥,身后鼓声大作,先锋骑兵登时策马向前,潮水般向楼兰阵地涌来。
傲文急忙策马回冲,座骑却仿若撞上了墙壁一般,生生顿住,嘶鸣声中,前蹄扬起,将他甩了下来。
笑笑生道:“不要乱闯!我们确实被罩住了,这里方圆二十丈之内都变了绝地,出不去的。”
楼兰一方见计划不顺,傲文几人尚滞留在阵前,敌军已发起了进攻,当即也擂起大鼓,派出精锐骑兵上前迎战,营救国王脱险。两军片刻间接战,厮杀声大起。傲文等人被圈禁在绝地中,只能在二十丈方圆的地带走动,自己既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
眼见外面瞬间已是血流成河,傲文焦急万状,汗下如雨,连声催道:“笑先生,快想想办法。”笑笑生道:“只能勉力试上一试了,你们都让开些。”
当即朝东盘膝坐下,双手食指合十,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蓦然间全身发出金光,直射东方,却在前面二、三丈处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住。过了好大一会儿,金光被挡住之处渐有轻烟冒出,似是罩壁正被金光灼烧。烟雾渐浓,有一处更是冒出火星来。
傲文喜道:“快了,快了,先生再加点力。”
却见笑笑生身子一歪,脱力昏了过去。浑身湿透,如在水中浸泡过一般。萧扬忙扶起他,叫道:“笑先生!”笑笑生睁开眼睛,歉然道:“我功力已经耗尽,再也没有办法啦。”
忽听得空中一声怒吼,麒麟从天而将,张口喷出一道赤焰,正打在笑笑生适才发力处,登时响起“哗啦啦”一片分崩离析之声,仿若瓷器碎裂一般。
萧扬猜想无形金刚罩已经被笑笑生和麒麟合力攻破,忙扶笑笑生上马,叫道:“走,快走!”
金刚罩一碎,敌方士兵立即如蝗虫般包围了上来。幸亏麒麟大发神威,用火焰冲破包围圈,终于护着傲文几人回到阵营。
将军泉川忙上前禀告道:“希盾国王适才亲自带人去救国王,正陷在敌人重围中。”傲文见战场上人影晃动,黄沙滚滚,一时间难以分辨希盾人在哪里,当即挥手道:“召集人马,跟我去救希盾国王。”忽见几名侍卫护着约素到来,不由得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约素道:“我们早上就到了军中,正好遇到笑先生。他说你们正午要发动攻击,让我先安顿下来,暂时不要露面,怕影响了你的计划。”傲文埋怨道:“这里太危险,你不该来这里。”
惊鸿忙过来道:“是我让约素来的。陛下,此战生死难卜,你应该尽快娶约素做王后,才能破除楼兰的诅咒,我特意带来了神物。”傲文微一踌躇,即道:“不错,这样即使我战死在沙场,也再没有任何遗憾。”
萧扬道:“国王就在阵前与约素公主成亲,我和麒麟领军去救希盾国王。”傲文道:“好,有劳。”
萧扬便上前握了一下惊鸿的手,即转身上马,招呼麒麟,一人一兽,朝战场上沙尘最浓重之处冲去。
按照楼兰习俗,国王、王子大婚要在神殿天女玉像前起誓,但此刻既然身在前线,也只能一切从简,让惊鸿暂时充当天女玉像。二人正要下跪,忽有兵士来禀告道:“陛下的心腹侍卫小伦到了。”
傲文道:“那么援兵也快要到了。”忙命人带小伦过来。小伦受了伤,满脸血污,一见傲文救哭道:“巫师无价带着一大队人马从沙漠绕到楼兰境内,重新施放瘟疫,阻挡了于阗援军,还截断了国王的后路。我方死伤无数,是菃鹰将军拼死力战,才保护我冲过了封锁线,赶来向陛下报信。可是阿兄和菃鹰将军他们都死了。”
傲文不及反应,陡然听到麒麟一声怒吼,天空蓦地暗了下来。笑笑生惊叫道:“坏了,日食出现,蚩尤马上就要重生。我们这些人都难逃大劫,王子,不要再犹豫了,立即娶约素公主做王后吧。”
傲文再无迟疑,拉起约素在惊鸿面前跪下,发誓终生相护相守,随即起身,深深吻过自己的新娘后,自惊鸿手中取出彩裙,亲手围上约素的腰身。就在那一刻,彩裙发出灿烂绮丽的亮泽,流光溢彩,照耀四周。日全食同时出现,天空一片漆黑,如同黑夜骤然莅临,战场上的拼死厮杀也在混沌苍茫中骤然歇止。
正当众人惊奇不已、贪享人间的瞬息繁华时,约素忽道:“我的脸……我的脸……”她的全身笼罩彩光下,傲文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孔,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忽听得战场上一声凄厉的惨叫,火球一般的麒麟蓦地从半空中坠了下来,隔得这么远,还是能听见它重重坠地的声音。一条亮烟升上半空,渐渐幻化作一条人形。
惊鸿道:“麒麟的神力挡不住蚩尤元神,日食一旦结束,他就要复活。”笑笑生急得满头是汗,连声叫道:“怎么办?该怎么办?”
惊鸿道:“现在唯一能对抗蚩尤元神就只有轩辕剑……”蓦然得到提示,忙命军士举火,却见石匣上的裙裾图案轮廓愈发鲜明,轩辕剑则在慢慢变淡,不由得大吃一惊,道,“笑先生,你快来看,轩辕剑的图案就快要消失了。”
恰好萧扬带着受伤的希盾驰回军中,跳下马急问道:“麒麟突然从半空跌落,受了重伤,动不了,现在还困在敌阵中。笑先生,要怎样才能救它?”
笑笑生道:“麒麟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么?”萧扬道:“嗯,也许是敌人用什么无形的利器伤了它也说不准。”
笑笑生道:“啊,我已经明白了,你看这石匣上的图案,它就是最后的禁制,只要打开它,轩辕剑就会出现。”
萧扬追寻轩辕剑多日,从无头绪,忽听得石匣禁制打开就会找回宝剑,忙问道:“要如何才能打开禁制?”笑笑生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约素王后的脸。”
众人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约素的容貌起了巨大变化,明媚靓丽的脸变得奇丑无比。傲文见刚才还完好无缺的新婚妻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惊愕无比。
笑笑生道:“这件彩裙是无上神物,法力巨大,能阻止一切神圣的力量,所以它能破解黄帝的千年诅咒。麒麟不是受伤,而是神力被彩裙的法力削弱。只有除下彩裙,轩辕剑才会出现,才能阻止蚩尤复活。难怪之前巫师派甘奇来王宫夺取彩裙,目的原来是为了阻止轩辕剑的出现。”
傲文忙道:“那么还等什么,赶快解下彩裙就是了。”正伸手圈住约素腰身,笑笑生道:“等一等!国王,你可要想清楚了,彩裙的神力正被楼兰新娘完全被激发出来,若是你此刻解它下来,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破除黄帝诅咒了。若是不解彩裙,诅咒被破除,就算蚩尤重生,他一心对付中原,不会将兵力消耗在西域征战上,楼兰还是有很大的存活机会,顶多只会沦为他的傀儡和奴隶。但如果就此放弃彩裙,黄帝的诅咒就会应验,就算没有战争和瘟疫,干旱和风沙也会彻底吞噬楼兰全境。傲文国王,你是要放弃楼兰,还是要拯救中原?”
天空露出了一丝光亮,日全食变成了日偏食。麒麟又发出一声狂吼,充满了悲愤与绝望。所有人静静望着傲文,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傲文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仿佛化成了石像。
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人类终于团结在一起,包括曾是宿敌的楼兰、于阗,包括西域民众的公敌马贼。在许多人的牺牲和付出后,楼兰的诅咒终于要被解除了。但而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蚩尤复活后将无比强大,要越过戈壁沙漠,回去中原向黄帝的子孙后代复仇。要打败蚩尤,楼兰必须承担被诅咒的命运,是灭国,还是旁观,这是个一场艰难的选择……
石匣上的宝剑图案越来越浅。萧扬默默拔出钝剑,翻身上马,预备重返战场,与麒麟一道战死。
傲文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出声道:“我……我以楼兰国王的身份下令,放弃彩裙。”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若来自遥远的九重天,苍灰色的脸上表情凝重,那种大义凛然的慷慨以及惊心动魄的悲悯强烈地震撼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肃寂,静得只能听到人的粗重的喘息声。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有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连家乡的亲人也因为诅咒将彻底失去未来。但楼兰将士们的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惊奇之色,也没有愤愤不平,他们似乎早料到国王会做出如此决定,而他们自己也早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萧扬却是惊在了当场。他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说“楼兰不一定非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当他看到傲文脸上的悲情时,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那一刻,他决意要与这位国王、与这个国家同生共死。
傲文不再迟疑,伸手去解神物。那彩裙却如生了根一般,贴在约素身上,无论如何都解不下来。原来“彩裙新娘,合二为一,收摄不祥”的偈语是表明当神力被激发后,彩裙将与新娘合为一体,一人一物休戚与共,共存共亡。
约素双手遮住脸庞,哭道:“杀了我,傲文,快杀了我,这是唯一的办法。”见傲文木然不应,便拔出他腰间佩刀,横在自己颈中。傲文抢上来抱紧她手臂,却说不出话来。
约素道:“放手啊,傲文快放手,日食就快结束了。”傲文泪流满面,喃喃道:“约素,我们才刚刚成亲……”约素道:“你放心,我会在那里好好等着你。傲文,你不要再看我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
一向柔弱的她再没有哭泣,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而是努力微笑着。她的眼睛在燃烧,目光中爱意绵长,深意无限。她和傲文爱得炽热,恋得纯真,然而其间所经历的磨难令她痛不欲生,又令她时时迷惘——为什么他二人的命运那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总是不断有世俗之箭射来?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过来,傲文有他的使命,她也有她的命运,他们之间的爱注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世俗之爱,须得超越人间的凡夫俗子,因而不属于眼前的世界,因而是不朽之爱。
傲文注视着新婚妻子的双眼,明白了她的心意,心旌荡漾中,纵然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还是慢慢松开了手。泪水泉流般涌出,她的丑陋的面目模糊起来,仿若又重新恢复了原来清明澄澈的样子。
约素粲然一笑,用力一拉刀柄,锋利的刀锋割破了她的玉颈,登时血溅珠喉,香消残垒,一道血箭射出,正喷在傲文脸上。彩裙的灼灼光华熄灭了,裙裾碎成了一片一片,无奈而不情愿地飘落下来,石匣上的裙裾图案也跟着消失,宝剑图案又重新清晰可见。
只听见麒麟一声大吼,又重新腾空飞了以来,不断喷出火焰,与那道越来越亮的人形烟雾缠斗在一起。
萧扬道:“我去助麒麟一臂之力。”蓦地发现手中的钝剑起了变化,伸展得又阔又长,剑身古朴,仿若是来自遥远的年代。笑笑生惊道:“这不是轩辕剑么?原来只有楼兰新娘的鲜血才能打开轩辕剑的禁制。”
惊鸿也陡然觉得身体内起了奇妙的变化,叫道:“我好像也恢复了神力。萧扬,我跟你一起去,不要让楼兰白白承担诅咒。”萧扬道:“好,我们一起去击溃蚩尤的元神。”拉她上马,一道驰向战场。
傲文似乎没有太多悲伤,举手拂干眼泪,命人取过斗篷盖住约素的尸首,自己拣起那柄沾满妻子鲜血的佩刀,大声道:“后路已经被截断,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努力前冲,跟敌人决一死战!”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高亢激越。
众将士一起大声应道:“决一死战!”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射出奇异的光芒,脸上流淌着庄严、欣慰的光泽,他们的心正被一股强盛的火焰燃烧着,鼓荡着。
傲文举刀一挥,带头上马,紧随萧扬朝北冲去。
敌人的军队正像一股急骤的洪水,排浪般涌来。复仇的烈焰席卷了一切,刀剑交鸣,流矢飞逐。大地开始战栗咆哮,怒吼声、厮杀声如雷轰响。鏖战似巨澜般汹涌翻腾,震碎了风帆,震碎了桅杆,拖着航船向无底的地狱沉去。飞砂走石,哀号漫天,天地间一片肃杀,生命就像空气中黯淡的灰烬一样。
横流的鲜血染红了沉郁的沙漠,染红了亘古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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