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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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默啜见扶助李唐的口号已经不能奏效,武周朝廷援军将至,便大掠河北之地后退兵,赵、定等州百姓均被杀戮殆尽,武周军队丝毫不敢追击。等狄仁杰大军赶到时,已经是人去楼空,满目仓夷。茫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也不过是如此惨状。

  然而李显被复立为太子还是极大地鼓舞中原的士民百姓,尤其是觊觎太子位多年的魏王武承嗣的意外病死,令新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传说武承嗣死前,太平公主曾去探望,二人在房中剧烈争吵,公主离开后不久,武承嗣就一命呜呼。不过武承嗣长子武延基性情平和,次子武延秀又沦陷在突厥为奴,魏王府无人主事,更不敢得罪太平公主,因而无人追究。首脑人物一死,诸武嚣张气势大衰,此消彼长,太子李显、相王李旦一方则重新崛起,声势大振。武邑人苏安恒甚至大胆上书,要求武则天退位,让皇位给太子,又建议削武氏诸王为公侯。武则天虽置之不理,但也没有命人像以前一般大肆追究,株连无辜。苏安恒本人甚至未受到任何处罚。

  不久,苏安恒又再次上疏请武则天退位,言辞极为犀利尖锐,道:“天下是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打下的天下,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当今太子已立,年德俱盛。陛下贪宝位而忘母子深思,将来有何脸面归见唐家宗庙,又将以何诰命面谒高宗皇帝坟陵?天意人事,不如还归李家。”

  此疏一出,震动朝野,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大胆直言的苏安恒身上,不知道他会遭受何等可怕的命运。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武则天依然不予理睬,也不命人逮捕苏安恒治罪。这是一种有力的信号,武周立国以来严酷的风气已经大大缓解,政局变得宽松起来。

  这一日,王翰正与辛渐在院中比试枪法,王之涣等人在旁观看,蒙疆忽领着一名年轻公子及几名随从登门拜访,道:“王公子不是很想知道卫遂忠的下落么?这位就是新魏王,他知道一些事情,想亲口告诉各位。”

  王翰听说他就是武承嗣长子、武延秀的哥哥,新近才承袭其父爵位的新魏王,不免吃了一惊,心中警惕顿生。武延基忙道:“延基久慕王公子和几位大名,一直有心结交,无奈家父不准,今日才有机会,幸会!”

  武周一朝只有两大亲王,一是魏王,二是梁王。武延基而今已有魏王爵位,却如此谦卑,与其父、其弟判若两人,王翰等人也少不得要客气几句,拱手道:“幸会!大王里面请!”

  武延基便命蒙疆和随从等在外面,自己独自进来堂中,又与众人一一见礼,这才拘谨地坐下,见诸人戒备极深,又道:“各位不必拿我当外人,我素来并不赞成我父王的作为,而今我又与太子殿下的爱女永泰郡主定亲,这个……”言下之意,无非是暗示自己并非诸武一党。

  众人早猜到卫遂忠一直躲在魏王府中,王之涣便径直问道:“大王说有卫遂忠的消息,不知道他眼下人在哪里?”武延基道:“来俊臣被杀前,卫遂忠确实来积善坊找我父王,称来俊臣曾亲自去龙门掷石子,本来想掷中故监察御史李昭德的名字,但无意中石子却落在我父王的名字上,他认为这石天意,于是暗中罗织罪名,预备告我父王谋反。当时来俊臣正主动与魏王府交好,还预备将妻妹羽仙娘子许给我阿弟延秀,尤其又有卫遂忠醉酒后当众辱骂王夫人致其自杀一事传出,所以我父王并不相信,认为卫遂忠是因为得罪了来俊臣,为求活命才故意赶来挑拨……”

  王翰道:“大王是说卫遂忠来到魏王府时,王夫人服毒一事已经传开?那么他具体是什么时间来到魏王府?”武延基道:“是王夫人服毒后的第二日。”

  王翰重重砍了一眼李蒙,他是在王蠙珠服毒自杀当日在太平公主府邸前看见了卫遂忠,若是卫遂忠被太平公主拒绝,他转身就会赶去投奔武承嗣。毫无疑问,太平公主当日一定接纳了他,留他在府中,直到第二日才让他去找武承嗣。

  狄郊问道:“尊父既然不信,为何后来又带头告发来俊臣谋反呢?”武延基道:“卫遂忠见我父王不相信他的话,还命人捆他送去来府,忙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称这是来俊臣的机密信件,被他偷了出来,说不定里面会有令魏王信服的证据。我父王就将那些信一一挑开翻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原来那些信中当真有几封信是要告发我父王、梁王和太平公主通谋造反的。”

  王之涣道:“来俊臣同时告发两名亲王,要冒很大风险,难道你父王看信后就相信了?”武延基道:“我父王认得那些信是来俊臣的笔迹,而且还有一封告发监察御史李昭德受贿的,众所周知,来俊臣跟李昭德是死对头,有这样一封信,我父王还会不信么?”

  王翰等人这才想通了整个事情经过:原来卫遂忠并没有如之前狄郊所料去找武承嗣,而是赶去正平坊投奔了太平公主,原因只有一个,来俊臣掌握了太平公主的致命把柄,正预备上书告发,而告发的信又被卫遂忠抢先拿在手中,作为投靠太平公主的资本。太平公主看信后知道事情紧急,发现信丢了,来俊臣还可以再写一封,这个人非死不可。她遂命一直收留府中的宗大亮仿冒来俊臣笔迹编写了一堆信件,有告发魏王谋反的,有告发梁王的,甚至还有告发她自己造反的,有来俊臣通谋契丹孙万荣的。当然最绝的是那封告发李昭德的信,不但是真有其事,而且与来俊臣通谋契丹的假信联系起来。天下人尽知来俊臣与李昭德势不两立,难怪看到这封信后,不仅魏王武承嗣,就连女皇武则天都没有怀疑过它是假的。这里面关节极多,一夜之间绝对难以考虑得如此周全,可见太平公主久有除掉来俊臣之心,筹划这些已非一日,她将宗大亮收归麾下,大概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

  武延基续道:“我父王正看信时,宫中忽然来了一名小黄门,说是奉张少卿之命,有机密大事告知魏王。噢,张少卿就是张易之,少卿是他的官名。我父王不敢怠慢,忙命仆从退出。小黄门便说张少卿命他悄悄告诉魏王,来俊臣最近常在女皇说魏王好色多病,不宜立为太子。我父王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召集诸武到府中议事,决定联名上书告发来俊臣谋反。”

  王翰心道:“又是张易之!看来他因蠙珠跟来俊臣起龌龊是确有其事。只是不知道蠙珠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可还好?”

  武延基道:“本来我父王是要拿来俊臣通谋契丹的信当作证据,卫遂忠随即又献计,说不如等魏王上书告发、来俊臣被逮下狱后,他再将这些信悄悄放回来俊臣府中,这样被外人搜出来,才更有说服力。我父王深以为然,遂命他将那几封来俊臣通谋契丹的信与告发李昭德的奏表一起放回来俊臣府中,不过告发诸武、太平公主的那些却留下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各位早已经知道,来俊臣被杀,但卫遂忠再也没有回来。我父王一度觉得奇怪,因为他立下如此大功,怎么会不回来要求封赏呢?而且他既没有被御史台捕获,当时来俊臣很快被逮下狱,党羽作鸟兽散,也没有能力再派人追杀他,但他就这么失踪了。后来还是梁王起了疑心,认为此事说不定有诈,是有人借我诸武的手除去了来俊臣。只是卫遂忠失踪,来俊臣被族诛,也死无对证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他局促地站起来,道,“本想与各位倾心交谈,不过延基还有要事,改日有机会再聊。”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眼前这些人的目光虽然说不上敌意很深,但戒备却是极明显,谁让他父亲、阿弟弄假信陷害过他们呢?这种深仇一时难以用言语化解,只能慢慢来了,当即告辞出去。

  辛渐道:“这位新魏王倒真与他父亲、弟弟完全不同,为人也够坦率。”王翰道:“可他毕竟姓武,这些事关系重大,不能让他知道。”

  王之涣道:“卫遂忠放完陷害来俊臣的信后,会不会又回去了太平公主府上?毕竟他知道她才是这一切的策划者。”王翰道:“极有可能。不过利用李昭德来取信武承嗣这一招,可实在太阴毒了。这位太平公主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还真有其母做事的风范。”

  众人一齐朝李蒙望去,他即将娶永年县主为妻,那么太平公主也就是他名义上的丈母娘。李蒙甚是尴尬,道:“我和灵觉商议过……”

  忽听见门外有人叫道:“王郎几位郎君在家么?”众人忙赶出来,却见门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自称是石泉县公王綝的家仆,县公病重,想见王翰几人一面。王翰这才想起当日在王蠙珠寿宴上与王綝有约,但之后变故连连,竟然一直未能顾得上这件事,忙跟随仆人往劝善坊赶来。

  劝善坊紧挨着惠训坊,在其正南面,距离极近,步行也不过一刻工夫。王綝宅邸位于坊东北隅,原是贞观名臣魏征的旧宅。

  王翰等人赶到时,王綝已经快要不行了,全靠儿子王京不断灌下参汤,吊住最后一口气。儿孙们黑压压地聚在房外,各有悲苦之色。

  王綝听说王翰等人到来,忙命人请进内室。王翰见他气息奄奄,命在顷刻,便直接问道:“相公找我们来,是关于那卷王羲之真迹的事么?”王綝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断断续续道:“真迹……在圣上……那里……”

  王之涣惊道:“相公是说张道子先生的那卷王羲之真迹在女皇手中?”王綝道:“是……取不回来了……我另外有件事要拜托几位……”

  他曾经是朝中重臣,而今也是地位显赫,女皇对其十分重视,他临死前有事不交代子孙、不委托属僚门生,却唯独找王翰等人帮忙,可谓相当奇怪了。

  王翰道:“相公请说,我们力所能及,在所不辞。”王綝道:“真迹……那卷真迹怕是会为王、张两家带来一场祸事,我想请几位……找到韦月将,杀了他……杀……”话音嘎然而止。

  王京见父亲去了,忙走到门前告道:“父亲大人去了。”顿时一片悲泣之声。王翰道:“人死不能复生,王公子请节哀。”

  王京点点头,强忍悲痛,将王翰几人请来堂中坐下,告道:“当今圣上喜好书法,曾特意召见家父,索要先祖王羲之真迹,家父怕惹来祸事,将自家和各亲属家中所藏的祖传真迹清点裱糊后如数献上。唯有家舅不肯交出,只说真迹已失,藏在家中的那卷是他自己的临摹作品。后来的事,各位想必已经知道,那恶贼韦月将到蒲州家舅府中盗出真迹,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献给了圣上。最离奇的是,圣上还特地召家父入宫辨认真伪,共同鉴赏。家父不敢说这就是家舅所藏的那卷真迹,以免落下‘欺君罔上’的罪名,但恶贼韦月将终究是知道事情经过的。”

  王之涣道:“尊父是怕终究有一日韦月将会告发真迹是从尊舅那里盗来的,所以想暗中除掉这个人?”王京道:“是的,这恶贼眼下是通缉要犯,万一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他学来俊臣告变发家那一套,后果不堪设想。可惜我等愚笨,暗中寻找了很久,也始终找不到他下落。家父知道几位聪明过人,希望能帮忙想想法子,只要能寻到他,余下的事情自会由我们王府来做。”

  狄郊道:“令尊有没有提到女皇是如何得到王羲之真迹的?”王京道:“是张易之无意中遇到有人持卷求售,花重金买下来献给了圣上。”

  王翰几人交换一下眼色,道:“公子还有丧事在身,我们先告辞想想办法,一旦有韦月将的消息,即会来通知公子。”王京道:“有劳。”

  王翰等人已然猜到韦月将就藏张易之府中,难怪官府四处搜捕不到他,原来他投靠了女皇眼前最红的红人。大概他一来洛阳就将王羲之真迹献给张易之作为立身之资,由此得到庇护,但后来听到铜面萧娘声名鹊起,怀疑那就是自己妻子苏贞。他虽然夺得了璇玑图,却解不开其中秘密,猜想妻子当初将其收藏也许别有目的,忍不住赶去温柔坊,结果落入了圈套中。那么在碧落馆安排下陷阱的一定是李弄玉原来的那群手下了,他们利用铜面萧娘诱捕了韦月将,严刑拷问下还是没有得到璇玑图的下落。试想那璇玑图是韦月将的保命之本,他如何肯轻易交代出来?所以任凭他人如何刑讯,也坚不吐露口实。那些人不得已,只好故意纵放苏贞救走了韦月将,预备就此追查到璇玑图。不然以那些人的周密精明,怎能让一个弱女子救走他们追捕多时的关键人物?韦月将遇到王翰只是意外,杀死苏贞也是意外,但他的逃走却是另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一心只顾从王翰手中逃脱,却不知道捕他的人早从旁监视他,发现他逃进了修行坊张易之府中。当时正值夜禁开始,张家却仗着女皇恩宠,开有直对街道的大门,出入无须经过坊门,根本不受夜禁限制。后来李弄玉的手下裘仁和同伴夜闯修行坊也不是要行刺张易之,是要找韦月将取回璇玑图,只不过没有得手而已。为防打草惊蛇,裘仁才故意招供是来俊臣派来的刺客,张易之因与来俊臣有隙,竟信以为真,连夜将裘仁杀死灭口。如此看来,璇玑图当中蕴藏的秘密要远远大于王羲之真迹,所以这些人非得到手不可。

  辛渐本已从李弄玉口中知道璇玑图的所谓秘密,但从未向同伴提起,以防万一有变,为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这内中情形经过众人瞬间便已经推算得清清楚楚。王之涣道:“既然韦月将藏在张易之府中,我们为何不直接告诉王京?”王翰道:“裘仁那些人武艺高强,尚且失手,你道张府是可以随便进出的么?即使王京真能派人杀死韦月将,那幅害死那么多人的璇玑图又怎么办?要除掉韦月将,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刚回到惠训坊,老仆即禀告道:“狄相公适才派人来,请狄郎回来后速速赶去尚贤坊。”狄郊知道伯父自以河北道副元帅的身份统兵安抚河北回来后,身子一直不大好,闻讯知道有变故,忙牵了一匹马,往狄仁杰府中赶来。

  却见房前院子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均曾受过狄仁杰举荐,是他名义上的门生——有秋官侍郎张柬之、司刑少卿桓彦范、夏官侍郎姚元崇、司刑少卿袁恕己、天官侍郎崔玄暐等,还有新被狄仁杰提拔为监察御史的前河东县令窦怀贞,甚至连洛州长史敬晖也在其中。

  狄郊见到敬晖的一刹那,才恍然明白过来:那真假车三一事多半是出自伯父的主谋,所以他后来才再三叮嘱王翰、狄郊等人不要再追查这件事,追来追去,最终只会从他门生追到他自己身上。他这么做,自然也是跟太平公主收服宗大亮一样,看上了车三仿人笔迹的本能,有所图谋。只是不巧的是,这是一起冤案,车三是代宗大亮受过,本人并不会仿人笔迹。虽然伯父最终也能发现这一点,譬如在用到车三的时候,只是那样一来,许多内中细节再也无法弄清。绑架王翰的人搜出信后发现了蹊跷,并没有就此隐瞒,反而将可疑之处告诉了王翰,原来策划这一切背后的人都伯父。也难怪他让人带话给王翰,务必找到将信放入李蒙行囊中的人。如今想来,那人确实可惊可怖。他到底是什么人?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为何抛出三封信后再无音讯?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一切?

  正思虑踌躇之时,狄仁杰之子狄光昭出房叫道:“家父请诸位进去。”众人便放轻脚步,鱼贯进入房中,狄郊也跟在后面。

  狄仁杰半倚在床上,面若金纸,已有垂死之态,勉强说了几句客气话。众人见他无力多语,便告辞出去。狄仁杰命狄光昭出去送客,又招手叫狄郊到床边,道:“你先留在这里,我有话说。”狄郊道:“是。”过了一会儿,却不见狄仁杰说一句话,不免很是诧异,又不好多问。

  过了一刻工夫,门外传来脚步声,狄光昭重新领着张柬之、桓彦范、崔玄暐、袁恕己、敬晖进来。五人在床前站成一排,肃然静立。

  狄仁杰命仆从、儿子均退出房外,只留下狄郊,这才叹道:“所恨衰老,身先朝露,不得亲眼见到五公盛事,冀各保爱,愿见本心。”张柬之道:“恩师请放心,我等立过重誓,必会完成恩师心愿。”

  狄仁杰缓缓流下眼泪,只与五名门生一一对视,再无一句话说。

  良久,张柬之五人不得已起身告辞,退出寝室外,却并不离去,均好奇恩师为何会突然如此悲伤。袁恕己猜测道说:“是不是狄公自感气力转衰,来日无多,欲安排家事?”张柬之却不同意这种看法,道:“没有听说有大贤不顾国事而先谋其家事的。咱们再等一等看看。”

  片刻后,狄郊出来请张柬之、桓彦范、袁恕己重新进去。狄仁杰道:“适才崔玄暐、敬晖二公也在,所以我没有说话,他二人能够决断大事,却是有些毛躁,难守机密。我时日无多,只有一句话要特别交代,魏王武承嗣已经被人暗中除去,诸公少了一个劲敌,然而欲举大事,还得先除掉梁王武三思,不然,则必反生大祸。”

  狄郊一直奉命站在床边,闻言很是吃惊,心道:“原来武承嗣是被人害死。这人跟来俊臣一样,仇家极多,理当防范极严,不知道什么人能在魏王府下手。”

  只听见张柬之等人应答了几句。狄仁杰甚是倦怠,挥手道:“我去后,你们所有人须奉张柬之号令。去吧,不必再来了,以免惹人起疑。”张柬之等人只得退了出去。

  狄仁杰道:“郊儿,你都听见了?”狄郊道:“是。”狄仁杰道:“唉,你可还记得那个大雪的冬天?我去探视卢姨,见你沉稳有识,想引你入朝为官,不料卢姨却说:‘老身膝下只有一甥,不欲他同相公一般侍奉女主。’”

  卢姨就是狄郊的姨母,也是他的养母,历来不准狄郊与狄仁杰一家来往。狄郊想不到伯父病重居然念念不忘当日养母斥责之语,这才明白狄仁杰向门生交代机密大事为何特意不避自己,原来是要告诉自己:他表面是在侍奉女主,但暗中做的却是匡扶唐室的事,张柬之这些人都是他刻意发掘出来的志同道合之士,安插在要害部门,各居高位,为的就是“举大事”。他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良久无语。

  狄仁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白伯父的意思就好。你去吧,我还要见别的客。今日之事,切莫再对第二人说起,包括你的那些好友。”狄郊道:“遵命。”行了一礼,退出房来。

  狄光昭正陪着一名中年男子静静等候在门前,那男子气度雍容华贵,眼睛却如鹰隼一般锐利。狄郊并不认得他,却认得他身后的随从,正是曾在蒲州见过的李弄玉的随从宫延。

  狄郊见心道:“这人大概就是李弄玉那群人的新头领,在碧落馆中布置圈套诱捕韦月将的也该他了,原来伯父一直跟他们有联系。难怪洛州长史敬晖的手下梁笑笑一进碧落馆又立即退了出来,他跟伯父的门生们一定很熟,早有暗通来往。可这不是矛盾了么?之前我和辛渐都猜想李湛是伯父这一方的人,那些在太原劫走辛渐、在伯父郊外别墅的那些军人都是李湛的手下,既然伯父跟李弄玉一方早有来往,李湛又为什么要杀死李弄玉?莫非……”正想直接开口询问那男子,狄光昭匆匆进去又出来,叫道:“父亲大人有请李公进去。”那姓李的男子点点头,跟随狄光昭走进寝室。

  狄郊正待离开,宫延忽然叫道:“狄郎请留步,我有一件事正要请教。”狄郊道:“郎君请讲。”宫延道:“在御史台狱中杀死裘仁的人是谁?听说当时王翰王郎也在场,狄郎该是知道的。”

  狄郊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蒙疆杀人一事,想来这事因涉及宫廷机密,刻意得到了掩盖。宫延见他迟疑不答,道:“我就是当日跟裘仁一道潜入张易之宅邸的人,我们在暗中听到一些事情,跟王蠙珠有关,她妹妹王羽仙是狄郎的至交好友,难道你不想知道么?”

  狄郊猜他问到杀人者姓名,无非是要报仇,当即道:“杀死裘君的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他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身不由己,恕我不能奉告。”宫延道:“那好,咱们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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