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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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时,右侧那名鬼子教官的尸体才从马背上跌落,张松龄像个杀神一般自两具尸体之间冲出,一手持刀,一手举枪,威风凛凛,光芒万丈。

“张胖子,是张胖子。”溃兵中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嘴巴里发出绝望的惊呼,已经有一年多沒听说过此人的消息了,蒙汉两族伪军们都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不会再回到草原上,谁曾料想,就在众人最倒霉的时刻,偏偏又遇到了这个煞星。

谁也不愿意跟这个煞星硬撼,那根本沒有取胜的希望,然而,偏偏有几名伪军已经來不及拨马躲开,只好硬着头皮举起马刀,在自己眼前风车般乱抡,张松龄一刀劈下去,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伪军开膛破肚,然后左手盒子炮平端,对准下一个目标扣动扳机,成串的子弹跳跃着出飞出枪口,将那名伪军连人带马都打成了筛子,第三名伪军见势不妙,丢下武器,将头死死贴在了马脖子上,张松龄与他错镫而过,右手中战刀斜切,借助战马的速度,卸下了一条大腿,受伤的伪军嘴里发出大声的惨叫,从坐骑的另外一侧跌落于地,伤口处,血如泉涌。

周围的伪军纷纷躲避,张松龄策马抡刀,如入无人之境,一名伪军因为转向太慢,被他逮了个正着,连反抗的勇气都沒有,立刻松开缰绳,主动从高速疾驰的马背上摔下,“噗通。”一声,黄色的烟雾溅起四尺多高,主动落马的伪军立刻就昏了过去,生死不明。

另外一名躲得稍慢的伪军继续调转坐骑方向,同时大声哭喊求饶,“张爷,张爷,小的不知道是您,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小的家里还有老母和孩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张松龄悻然抬了手腕,在最后关头放过了此人,“投降不杀。”他大声断喝着,意犹未尽地寻找新的对手,身侧的伪军们或者拨马逃开,或者直接选择举手投降,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时,骑兵连一排的弟兄,也终于追了上來,采取草原围猎的方式,将试图逃走的伪军们一个接一个给堵了回來,凡是胆敢顽抗者,皆被砍于马下,每一具尸体生前都挨了四、五刀,死状惨不忍睹。

发觉突围无望,更多的伪蒙军选择了下马投降,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八路的政策他们早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们自己主动放弃抵抗,通常都不会被苛待,特别是那些手中沒有血债的,顶多是被沒收武器,教训一番后,便被遣散回家,并且下次在战场上依旧可以投降第二回,对方肯定不会翻老账。

而落在了身后追过來的独立营手里,他们的下场就要凄惨得多,一顿杀威皮鞭是跑不了的,抽完了还要被逼着去服劳役,替独立营修工事或者暗堡,万一哪天遇到周黑碳心情不好,被直接绑起來活埋都有可能,反正日本人那边抓到独立营的人差不多也是如此处理,谁都别骂谁手段残忍。

但是,也有人宁愿立刻就下地狱,此刻被堵在战团正中央的那名日本顾问就是如此,见自己这边已经陷入了绝境,干脆拉住了坐骑,然后转身狠狠扯了一下另外一匹战马的缰绳,将一名双手绑在马脖子上,头颅完全用布袋子套住的蒙古族女人,暴露了出來。

“让开,否则我先杀了这个女人。”日本顾问迅速将马刀压在了女子的脖子上,用非常流利的汉语,冲着拦路的骑兵大声威胁。

周围的人一下子全愣住了,包括正从马背上往下爬的伪军士兵,他们谁也沒有想到,平素开口闭口以武士自居的日本顾问,居然无耻到了如此地步,拿一名跟对方毫不相干的女子做人质,要挟八路军的骑兵让开道路。

正羞得无地自容间,耳畔忽然又响起了张松龄的声音,镇定而又冰冷,“要杀就赶紧动手,我又不认识她,你杀不杀她,关我劈事。”

“你”这下,轮到鬼子顾问吃惊了,瞪圆了一双绿豆眼睛死死盯着张松龄,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后者给出的答案,“你,你可是八路,八路的干活,眼睁睁地看着我杀了她,你如何跟周围老百姓交代,。”

张松龄以对方无法察觉的速度,悄悄地在人质身上又扫了一眼,隐约觉得好像自己应该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此女,但是看不到对方脸,无法进一步确定此女的身份,他只好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冷笑着回应,“我们如何跟老百姓交代,不关你的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砍她一刀,我抓到你之后,必定十倍奉还,我向你保证,沒砍完最后一刀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痛快地死掉,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你”鬼子顾问气得咬牙切齿,却着实沒勇气赌张松龄的威胁是不是真话,刚才对方策马杀敌的模样他都看到了,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睛,万一此人真的将自己一刀一刀的折磨死,草原上山高皇帝远,八路总部那边,未必会听到相关消息,也未必会给此人任何惩处。

“小鬼子,赶紧下马投降。”“投降,爷们答应给你个痛快的。”“拿个女的当人质,你还要不要脸,,。”就在鬼子顾问犹豫不决的时候,追杀他的独立营将士也赶到了,见到鬼子顾问的无耻行径,纷纷开口斥责。

“退后,都退后。”鬼子顾问的双眼瞬间就变得通红,用刀架在蒙古女人的脖子上大声嚷嚷,“否则,我就一刀杀了她,让斯琴女王亲自來找你们的麻烦。”

独立营将士投鼠忌器,纷纷主动向后退,张松龄第一次听说人质还跟斯琴女王有牵连,又迅速偷偷打量了一下对方,心中隐约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大声喊道:“且慢,先听我说一句,为了这个人质就放你走,肯定不可能,但我可以给你另外一条道路选,你把她放下,然后咱们俩來个公平对决,只要赢了我,我们八路军这边就担保你平安离开,要是你输了,也别觉着自己死得冤枉。”

“小鬼子,你敢不敢,。”

“小鬼子,不敢的话,就别吹自己是什么武士,爷们沒见过你这么丢人的武士。”

“小鬼子,痛快一点儿,别给你们家天皇丢脸。”

“开枪,开枪,咱们又不认识那个女人,凭社么要让张连长冒险,。”

独立营的弟兄们对张松龄极有信心,由带队的副营长李老九领着,大声向小鬼子顾问叫阵,反倒是八路军骑兵连和被护送的青年学生这边,因为不是每个人对张松龄的过往都很熟悉,所以心里头纷纷替他捏了一把汗,特别是杨柳、李芳等女生,一个个急得咬牙跺脚,恨不得战士们现在就举起枪來,别管人质的死活,先将小鬼子打成马蜂窝。

“吆嘻。”在一片轻蔑的叫阵声中,鬼子顾问脸色越來越红,越來越红,终于横下了一条心,将人质向旁边狠狠推开,飞身跳下马背,“我跟你步下比,谁都不准骑马,如果我赢了,你的人必须保证放我走。”

“一言为定。”张松龄也痛快地跳下坐骑,双手将刀身举至眉间,“只要你赢得了我,。”

第三章 天与地 (四 上)

“宫本雄一,请先生赐教,。”见张松龄答应放弃战马徒步与自己比试,日本顾问将指挥刀举到眉间,郑重向对方致意。

这家伙礼数做得十足,下手可是一点都不讲究,话音未落,就搂头带背來了一记斜劈,试图把张松龄劈成两瓣。

跟鬼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张松龄怎么可能被此人的表面上的礼貌所迷惑,,身子迅速向后退了半步,随即一个上步横抹,直取对方哽嗓。

“呀,,。”宫本雄一像个猴子般跳开,然后武士刀左劈右砍,“当当。”两记脆响声起,火花四溅,张松龄将猴子的刀锋格了出去,然而沒等他抢步反击,对方又是沿着半弧型路线向前斜窜了几步,再度将刀锋朝他的后颈甩了过來。

“当。”千钧一发时刻,张松龄转身挑撩将宫本雄一的杀招挡了回去,旋即上步劈刀,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带出一刀闪电,径直劈向鬼子的肩膀。

宫本雄一岂敢硬接,迅速一个抽身跳步,抢在刀锋及体前逃了出去,紧跟着又向左前方跳了几步,手中武士刀舞得就像风车般,又快又急,“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一连串的脆响在战团中涌起,刀光夹杂着火星,亮得令人心中直发抽,但是,旁观者当中,却是谁也不肯眨一下眼睛,唯恐在眼皮合拢与张开的那一瞬间,比试已经宣告结束,错过了日本鬼子被张胖子大卸八块精彩镜头。

然而,令他们觉得有些失望的是,战团中的张松龄,居然是守的时候越來越多,攻的时候越來越少,而那名猴子一般的日本顾问显然打顺了手,步子越走越急,刀越挥越快,到后來,居然十招之中至少有九招是在抢攻,只剩下最后一招勉强防守一下,算是给自己留点儿恢复体力的空间。

“不好,张胖子要输。”几名半大男孩儿先按奈不住,跑到连长老杨身边,用力拽对方衣角,“跟小鬼子讲什么规矩,直接一枪崩了他就是。”

“就是。”几名女生也红了眼睛,低声催促老杨开枪,“人质已经被小鬼子丢到一边去了,只要您一枪打死他,咱们就可以冲过去把人质给抢回來。”

“嗯,。”杨连长手按枪柄,低声沉吟,“再等等,我估计胖子是故意示弱。”

鬼子顾问宫本雄一肯定专门练过刀术,这一点儿,任何长着眼睛的人现代都能看得出來,然而,张松龄所使用的招数,多少也算个练家子的杨连长就有点儿看不懂了,大体上,有点儿像西北军的破锋八刀,但与破锋八刀又不完全一样,步伐中少了几分灵活,手臂上的动作,却更加简单干脆,并且力道奇大,每次用刀背砸中对方的刀刃,都能砸出一大串火星來。

“还等什么等,你们怕丢脸,我來。”见杨连长始终不肯开枪,与张松龄已经混得很熟的杨柳大急,伸出手去,就准备从对方腰间抢盒子炮。

但是,另外一只大手却死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面,抬起头,她看见一双陌生且充满野性的眼睛,“姑娘,别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杨连长身边的李老九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胖子从來沒让大伙失望过,况且这盒子炮最难瞄准,你一枪打过去,最后打在谁身上根本沒谱。”

“你”已经快急哭了的杨柳赶紧抽出手,冲着李老九用力跺脚,“你们这些国民党”

斥责的话还沒等说完,周围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声,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宫本雄一整个湿得像刚从水里刚捞出來一般,拄着武士刀拼命喘气,猩红的血浆则顺着刀身淌了下來,淅淅沥沥,转眼间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红色的血洼。

“张,。”杨柳的心脏猛然抽了抽,迅速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却发现后者气定神闲地活动了几下胳膊,然后笑着对宫本雄一发出邀请,“接着來,或者你主动认输剖腹,还是两条路,你自己选。”

“呀,。”宫本雄一哪能忍受对方如此羞辱,跳将起來,踉跄着奔向张松龄,后者毫不犹豫地上步左劈刀,紧接着左脚上半步,成右跪步,单手刀从左臂外侧继续向左上抡出一到完美的弧线,再从左上向右下用力斜劈,“当”地一声,将宫本雄一连人带刀劈出了两米多远,蹬蹬蹬连退数步,一个跟头坐在了地上。

沒等他重新站起來,张松龄已经人随刀至,一记简单至极的力劈华山,刀刃带着风声,直奔小鬼子面门,宫本雄一不得不将武士刀举过头顶,勉强挡住这全力一击,受了伤的手臂再次喷出一道血水,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

“当。”张松龄又是一记力劈华山,再奔小鬼子头顶,逼着对方再次举刀招架,然后第三次有血水从伤口喷射出來,疼得小鬼子呲牙咧嘴。

张松龄却是得势不饶人,一记力劈华山,紧跟着一记力劈华山,像剁菜一样劈个沒完,双方的身高差距原本就非常巨大,此刻一个站,一个坐,更是相差悬殊,从侧面看过去,简直就是一个大人在教训孩子,很快,小鬼**本雄一就支撑不下去了,干脆把身子向前一扑,抱着被砍成锯子的武士刀,直奔张松龄下阴。

他准备采取这种两败俱伤手法,逼退对手,为自己赢得须臾喘息之机,谁料张松龄早有防备,迅速一个拧身撤步,就把他闪了个狗啃食,旋即一脚踩住他的脊背,钢刀由上到下,“噗。”,一颗硕大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半丈多远。

“啊,,。”几个女学生被吓得伸手捂住眼睛,然后迅速将手指分离开,从指头缝隙里紧紧盯住张松龄,目光中涌满了崇拜,几个小男生则如释重负般拍拍各自的胸口,然后板起面孔,轻轻撇嘴,谁也记不起就在几秒钟之前,他们还为张松龄的安危,紧张得心脏几乎从嗓子眼儿里头跳出來。

“张爷威武。”“张爷好样的。”独立营的李老九等人,却不像年青学生这般矜持,在马背上举起钢刀,大声给张松龄喝彩,仿佛后者是他们的自己人一般,根本不管八路军的骑兵连就在对面,一个个将手臂按在刀柄上,眼睛里头写满了警惕,特别是那个杨连长,因为观战时不小心被李老九摸到了身边,心中又惊又怒,沒等场地中的比试结束,就已经把全部精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随时都可能抢先发起攻击。

“老杨,这位是我的老熟人,黑石独立营的李副营长,。”张松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欢庆气氛中隐隐有一丝古怪,赶紧走到杨连长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向近在咫尺的李老九,“当年我们黑石游击队和独立营曾经多次并肩打鬼子,彼此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敬礼。”杨连长这才稍稍放下心來,主动向李老九行了一个军礼。

“不敢,不敢。”李老九不知道杨连长的來路,立刻侧开半个身子,然后按照江湖礼节向对方拱手,“刚才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看好戏,实在是怕您身边这几位小娘们儿沉不住气,胡乱出手,坏了张大哥名头,咱们草原上不比口里那边,喜欢穷讲究,万一名声倒了,你再大的來头,做起事情來也要难上一万倍。”

几句话,不但将自己刚才偷偷跑过來的原因说清楚了,捎带着还敲打了杨连长等人一把,警告他们不要以为自己來自什么大地方,就想在黑石寨这一带为所欲为,连长老杨先前警惕过了头,此刻明知道对方话里有话,也只好装作沒有听明白,笑着退开半步,拱手回应,“那就多谢李营长了,不过刚才即便您不出面阻止,我也不会让同学们随便开枪,张队长的本事我们早就亲眼目睹过了,对他非常有信心。”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暗斗机锋,刚才差点惹了祸的几个女生脸上可是受不住了,四下看了看,立刻争先恐后地向场地中间的人质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叽叽喳喳地叫嚷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解开,头上套着这么大的口袋,闷也闷死了。”

被她们几个这样胡乱一打岔,李老九也沒有了继续跟杨连长纠缠下去的兴致,迅速转过头,向着张松龄拱手,“人是张队长救下來的,李某就干脆偷一次懒,再拜托你们游击队将她给斯琴王爷送回去,至于这个几个鬼子的尸体,能不能请张队长赏在下一个面子,让在下带回去向上头邀功,您老想必也知道,我们北路军这边对战功的赏赐甚厚,把这几具尸体拍了照片给上头寄过去,咱们营长今年上半年的考绩至少能混出一个中上來。”

“什么赏不赏的,人是你们追趴下的,张某不过给了他们最后一刀而已。”张松龄留下几具鬼子的尸体根本沒任何作用,想都沒想,干脆地答应。

从始至终,双方都对被俘的伪军都只字未提,仿佛那些家伙只是废品一般,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浪费口水,然而俘虏们自己可不愿意被彻底忽视,落在游击队手中有活路,落在独立营手中一条命差不多就得丢掉小半条,趁着看押自己的战士不注意,赶紧向张松龄身边跑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大声嚷嚷,“张爷,张爷您刚才答应不杀我们。”“张爷,求求您,千万带我们走,我们愿意加入游击队,愿意,愿意戴罪立功。”

“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同胞,张松龄总是有些下不了狠心,即便对方当了伪军,“李营长,我刚才的确曾经许诺在先,只要投降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您说得算,带他们回去,我还嫌浪费粮食呢。”李老九潇洒地一挥手,将伪军全都送给的张松龄,“不过您可小心了,这帮家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真的让他们加入了游击队,保不准哪天战场上给您來个临阵倒戈。”

“不会,不会,我们可以对着长生天发誓。”

“如果我们再投降日本人,我们,我们全家都被老天爷打雷劈死。”沒等张松龄开口,一众伪军争先恐后地发起了毒誓來。

老天爷的雷劈要是管用,草原上早就沒恶人了,张松龄微微摇头,尽当伪军是在唱歌,他这次回到黑石寨,匆匆坐一下就得继续带着骑兵连继续向北,不想留下一大堆隐患让方国强为难,所以等李老九带着独立营的人走远,就打算让这些些俘虏留下枪滚蛋,才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结果这个略微带出一点儿内心深处不屑的笑容,却让伪军们大惊失色,一个个面色如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张爷,张爷,我们,我们真的不敢再有二心。”“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我们可以,可以交投名状,我们,我们知道小鬼子抓斯琴的侍女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那个俘虏突然豁了出去,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句,随即,所有俘虏齐齐闭住了嘴巴,将头扎进草丛中,谁也不肯承认话出于自己之口,张松龄却不是聋子,也知道李老九不是,只好向后者笑了笑,用目光探询对方的意见。

“斯琴跟你们游击队关系更近一些,你们负责到底好了,我只管带着鬼子的尸体回去交差。”李老九绝对是个敞亮人,按照江湖规矩,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追不回头。

张松龄明白对方说得是实话,只好先承下这个人情,叫过几名战士,命令他们将伪军们从地上拉起來,带到一旁去重新整队,严加看管,随后,又将头转向正在被几个女生围着安慰的人质,查看刚才自己到底救下了谁。

他不转头还好,一转头,目光恰恰被人质捉了个正着,后者立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从地面上跳起來,三步并作两步朝他面前走,一边走,一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哭喊道:“你终于看我一眼了,,谁稀罕你來救,,呜呜,呜呜,,,早知道是你,不如让我死在小鬼子手里好了,你就不怕毁了游击队的声誉么,,你们黑石游击队,尽是些沒良心的东西,呜呜,,呜呜呜,,。”

第三章 天与地 (四 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松龄愣了愣,双脚停在了半路,望着哭成泪人儿的蒙古女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头雾水。

这个蒙古女孩儿他认识,乃为斯琴女王的贴身侍女,名字里有几个字是非常绕口的梵语,他个根本记之不住,翻译成汉语则是青色的莲花,所以大伙习惯叫她清莲,或者莲子,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斯琴女王爷曾经试图将青莲和他撮合在一起,不过张松龄找了个非常漂亮的借口给婉拒了,本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很快就忘了这回事,谁料却被此女恨在了骨头里,。

他这厢冤枉的六月飞雪,同行的几个女学生可是不知道其中还另有一番弯弯绕,见一个漂亮得宛若画中人物的蒙古女子对着张松龄又哭又骂,立刻将后者与陈世美画上了等号,先前心中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不说,看过來的目光里还充满了激愤,特别是这些日子与张松龄交往最深的杨柳,颤抖得如秋风中的一株青草,两行清泪也顺着白瓷般的面孔淅淅沥沥往下淌。

“这,这”张松龄尴尬得额头见汗,将目光转向李老九,期待对方能主动站出來跟自己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料对方却将脸扭到了后背上,眼睛望着远方,仿佛天边的云海中正有一场不可错过的大戏在上演。

再将目光转向老杨和一众骑兵连弟兄,他也从后者们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继续任由误会蔓延下去,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猛然间用力一跺脚,张松龄再度将脸转向清莲,“别哭了,难道我救人还救出错來了,,你如果愿意跟着鬼子走的话,尽管自己去黑石寨,城里边小鬼子有的是,丑的俊的你随便挑。”

“你,你才愿意跟着小鬼子走,。”青莲被他骂得满脸通红,泪水卡在眼眶里直打转儿,“我,我”说着话,又失声痛哭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松龄,你说什么呢,。”圆脸李芳抱住比自己足足高了大半头青莲,对着张松龄怒目而视,“你辜负了人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人家往小鬼子手里推,,八路军当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干部,。”

“就是,就是。”其他女孩子也叽叽喳喳,对着张松龄全力声讨,“你不就是个大队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也敢玩始乱终弃这一套,要是哪天让你当上了旅长、军长,还不知道多少女生要被你辜负。”

“会打仗,会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全中国会打仗的人多了,也沒见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

“别哭,别哭,他敢辜负你,咱们也别让他好过,咱们去军分区告他去,就不信上头会不管这种事情。”

“别哭,我们也不走了,和你一起回军分区告他去,让苏司令员撤他的职,看他还敢不敢沒良心。”说着话,几个感情丰富的女生已经带上了哭腔,仿佛被辜负的就是她们自己一般,即便告到延安去,也一定要讨还公道。

“张,张连长不是,不是那种人,你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他最近一段时间战斗任务很多,也许,也许是沒时间”一个细弱蚊蚋,但非常另类的声音突然从女生们之间响起,令大伙忍不住回头,对说话的人怒目而视。

还是杨柳,脸白得像早春时节的残雪一般,单薄的嘴唇隐隐露出两个暗红色的齿痕,在一片怒其不争的目光中,继续小声提议,“他,他当上,当上大队长也挺不容易的,你,你既然爱他,就,就应该原谅他这回,不,不能主动毁了他的前程。”

这都哪跟哪啊,,张松龄听得恨不能以头抢地,上前几步,一把拉住青莲,“我说莲子,大姐,我管你叫大姐还不成么,,我到底怎么你了,游击队又怎么得罪你了,,怎么一年多沒见面,你就恨不得把我往脏水坑里头推呢,。”

“你,你要干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们就叫人了。”

“别怕他,有我们给你做主,他们八路军的人,不准欺负老百姓。”众女生推了张松龄几把沒推动,抱着青莲,誓于后者共同进退。

“莲子,咱俩沒仇沒冤的,你不至于诚心让我难堪吧,。”张松龄知道今天的事情越早说清楚越好,强压住心中的狂躁,低声求肯,“我是拒绝了斯琴的提议,我不好,但你也知道,我是拿枪的人,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当时答应了下來,才是真正存心害你,万一哪天挨了枪籽儿”

沒等他把话说完,青莲的另一只手已经摆脱了众位女侠,用力掩在了他的嘴唇上,“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许你这样说,你是英雄,永远不会死,如果你真的哪天被长生天召唤了,我,我就替你守,守一辈子,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我发誓,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

众女侠们沒想到莲子竟然如此沒立场,被张松龄几句花言巧语就给哄住了,登时尴尬地站了一边,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有先前替张松龄求情的杨柳,眼睛里突然有团火焰跳了跳,苍白面孔上也重新涌起了几分光泽。

“张连长,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斯琴是谁,是你们两个的介绍人么,她这个介绍人当得可真不称职,居然撮合出一对怨偶出來,。”眼角噙着泪,杨柳故意装出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连胜声问,每一句话,都恰恰说在了最关键处。

一众正忙着抱打不平的女侠们闻听此言,立刻察觉到事情好像跟自己心中所想像的那种有点儿出入,张胖子的“花言巧语”听起來非常诚恳不假,可是一个字都沒承认自己跟这位叫做莲子的女孩有感情方面的瓜葛,而这位莲子,虽然看起來对张胖子用情甚重,也沒有一个字來证明,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儿未婚夫妻。

正尴尬间,又张松龄轻轻挪开掩着他自己嘴巴的手,握在掌心里,继续低声说道:“我,我相信你是真心对我好,但咱们俩的事情,可不可以回头再说,你今年不过才十六,我今年二十一,今后的日子都很长,谁也保证不了会有什么变化发生,你”

“不会,我不会。”莲子两只手都被张松龄握住,身体滚烫,脸红得如盛开的海棠花,“我们这里,十二,十二岁就可以做妈妈了,我自打,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心里就再沒装下过,装下过别的男人,张大哥,你不知道,那天你拒绝了王爷的提亲,我,我简直恨不得,恨不得当时就,就死掉,然后让你,让你后悔一辈子,一辈子都,都再也忘不了,忘不了我”

毕竟是个女孩子,再豪放也有个限度,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蚋,众女侠们闻听此言,感动之余,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大伙就立刻把心目中的英雄当成了陈世美,这判断力,也实在,实在太差了些,倒是杨柳,平素看着文文弱弱地一个小人儿,关键时刻,却能沉得住气。

想到这儿,众女侠们纷纷将头转向杨柳,看她如何继续做清官,判断别人的家务事,却见后者慢慢退开,再也不向张松龄这边看上一眼,“柳儿——”圆脸大姐李芳轻呼一声,拔腿便追,追了几步,又实在想不出來杨柳留下來能起什么作用,又缓缓停住脚步,回过头继续看张松龄如何消受美人情重,。

死胖子,看你怎么办,众半大男儿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一个个歪着头,满脸含笑,死胖子是个人物,这点,大伙绝对承认,死胖子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文武双全,这一点,大伙也勉强能够接受,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儿关,眼下正恨不得将头扎进死胖子怀里那位,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而杨柳、李芳和王婉莹等学妹们,目睹了死胖子的强大桃花运之后,是不是还有兴趣参与进去做其中一朵桃花,却未可知。

若是说张松龄此刻心里一点感动都沒有,那他可真是石头变的,然而此刻,除了感动之外,他心中占据更大份量的却是,在自己离开这一年多來,游击队与斯琴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居然让青莲在指责自己的同时,顺带着也将游击队的所有人一竿子全部打翻在地,,要知道,如果沒有斯琴王爷的全力支持,黑石游击队绝对走不到今天,而以后若是与斯琴女王爷分道扬镳,黑石游击队,恐怕也要瞬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任领导者有霸王之力,也难以再将它拉上胜利的巅峰。

第三章 天与地 (五 上)

想到这儿,他换了种更温和的语气,拉着青莲的手说道:“那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沒考虑你的感受,可你也不用总把‘死’字挂在嘴边上吧,,万一你真有个好歹,斯琴王爷岂不是要跟我沒完,!”

“人家当时只是气,气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虽然是斯琴的侍女,但卖身契早就被她给烧掉了,她,她还说过,哪天,哪天人家找到了中意的,她,她就准备一笔嫁妆,像送亲妹妹一样送人家,送人家出阁”青莲根本沒听出张松龄的话中有话,继续低着头,用蚊蚋般的声音慢慢补充。

“她对你可真好。”张松龄不敢接对方的话茬,非常艰难地继续绕着弯子商量,“你被日本人抓了的事情,她要是听说,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赶紧把眼泪擦擦,这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等我到了游击队,把这次任务交接了之后,我再专门送你回王府。”

能与张松龄并辔而行,青莲心中当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然而,当闻听要先回一趟游击队驻地,她的手指立刻就变得僵硬了起來,猛地往回一抽,大声说道:“不,我不跟你去游击队,你们游击队看不起我们王府的人,我不能腆着脸硬往上凑。”

话说完,她又迅速意识到自己又殃及了无辜,红着脸,看着张松龄的眼睛解释:“张,张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是针对你,我可以在麒麟岭下等你,等你跟姓方的见了面之后,再调回头來找我,总之,在姓方的给我们家王爷道歉之前,我,我绝不能登你们游击队的门。”

“这”张松龄先前之所以千方百计想拉着青莲跟队伍一起走,就是不愿意让游击队和右旗王府之间的裂痕,暴露在外人面前,谁料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关头却因为青莲一句话而功亏一篑。

“张爷,你们两个慢慢商量着,我带着小鬼子的脑袋瓜子先回去交差了。”好在李老九这个人非常识趣儿,看出张松龄已经马上就要尴尬到四处寻找缝隙往里钻的地步,,便笑呵呵地拱了下手,主动提出告辞。

“替我给你们营长带好。”张松龄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转过头來,笑着向李老九还礼。

“那是自然,我家营长如果知道您回來了,说不准有多高兴呢。”李老九笑着跳上坐骑,抖动缰绳朝自己的队伍走去,才离开三五步,想了想,又犹豫着转过头來,低声说道:“要说有些事情,不该我这个外人跟着瞎搀和,但是张爷您跟我家营长是过命的交情,所以,老九也斗胆跟你念叨几句,如果您不爱听,也别生气,就当老九我放了一个屁便是。”

“老李你这话就沒意思了。”张松龄闻听,心里又猛地往下一沉,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游击队十有七八是出问題了,方国强那个固执家伙,肯定沒处理好内部和外界的各种关系,然而在口袋里苏醒亲自赠予的小册子里,黑石根据地,却是军区推崇的先进典型之一,很多地方都做出了傲人的成绩,足以让兄弟单位当作楷模來学习。

不管内心里掀起了多少惊涛骇浪,作为黑石根据地的当家人,此时此刻,他却必须强装出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笑了笑,低声回应,“咱们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即便你说得重了,也是为了大伙都好不是,。”

“张爷您是个明白人,比那姓方的强多了,唉。”李老九先大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摇着头补充,“我倒不是想背后给人下蛆,他那个人呢,本事是一等一的,做出的事情也有板有眼,可就是,就是沒什么人味儿,这个人呢,毕竟都不是机关枪,你光是定期上油,勤擦把擦把,就能随便使唤了。”

“李哥说得是实话。”张松龄越听心里头越不是滋味,点点头,强笑着回应,“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在,老方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还请大伙多担待一二,等我忙活完了手头的事情,肯定会跟他好好谈谈。”

“也沒什么担待不担待的,我只是觉得咱们好歹一起杀过鬼子,所以才斗胆提醒你一句,走了,走了,咱们改天再聚。”李老九笑着磕打了一下马镫,一边加速,一边继续说道:“对了,你路上小心点儿,虽然你身边的弟兄不少,可也要提防着小鬼子打冷枪,他们啊,把红爷和你当年对付他们的那些个招数,差不多全学去了。”

“啊,,。”张松龄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嘴巴大张,半晌说不出话來,方国强得罪了斯琴女王,游击队与黑石独立营之间的关系也越來越疏远,这些接踵而來的不利消息,已经令他难以消化了,更沒想到的是,日本人居然也厚着脸皮打起了游击战,靠冷枪冷炮來对付游击队和独立营,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离开不过才一年多点儿的时间,怎么回來之后竟然处处都感觉陌生,。

在旁边将李老九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正着,同行的男女学生们也沒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跟张松龄一道目送着黑石独立营离开,然后互相使了个眼色,由圆脸李芳出头,小心翼翼地提醒:“张队,那个国民党营长的话,未必可信,他们一直视你们为竞争对手,说不定刚才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你们才是故意挑拨离间。”话音未落,青莲已经厉声打断,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丝毫不念刚才众人替她主持公道之情,“他说得都是实话,那个姓方的就是沒人味儿,龙哥和我们王爷多好的一对儿啊,他非要硬生生地给拆散了,并且还故意把龙爷往远处派,连问个明白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家王爷。”

“什么,。”沒有外人在跟前,张松龄再也强装不下去了,一把抓起青莲的手,大声追问,“你说什么,谁把龙哥和斯琴给拆散了,,方政委到底把龙哥派到哪里去了,赶紧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第三章 天与地 (五 下)

“当然是姓方的把龙爷跟斯琴姐两个给拆撒了。”青莲被张松龄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愣了愣,斟酌着回应,“他,他总给龙爷找事情干,不准龙爷在王府停留,他,他还说,说龙爷和斯琴成亲违反八路军的纪律,你们八路军就是再不讲人情,也不能阻止别人成亲吧,,张大哥,你回來就好了,你回來后立刻把姓方的给撤了,撤了他,就再沒人敢对龙爷和斯琴姐两人的事情说三道四了。”

“撤了他。”张松龄郁闷得只想撞墙,的确,他现在还是黑石游击队的大队长,黑石根据地的一把手,可他这个一把手分工是主管军事,根本沒资格置喙组织建设,当然更沒资格去撤换自己的政委。

况且赵天龙跟斯琴的结婚申请,的确不符合八路军的相关纪律,二五八团,这是目前最基本的条件,如果黑石根据地处于大后方,还有机会通融,而黑石游击队的位置,却恰恰是晋察冀根据地向北深入草原的桥头堡。

正急得两眼冒火间,又听见青莲低声补充道:“那姓方的可不是东西了,居然跟龙爷说,他跟斯琴姐在一起,会损害八路军的声誉,斯琴姐又不是坏女人,她跟龙爷在一起,怎么就损害八路军的声誉了,,你们游击队当年被逼得走投无路,请求在右旗的领地上落脚时,怎么不嫌我们损害八路军的声誉啊,。”

这又是哪跟哪啊,,张松龄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窝火,只觉得额头上有根青筋在“突突突”地蹦个不停,然而此时此刻,青莲又是他唯一能了解问題到底出在哪里的渠道,所以,尽管听得两眼发黑,他依旧要按奈住性子,柔声追问,“莲子,你不要急,慢慢说,方国强到底是怎么跟龙哥说的,他的原话是什么,,放心,什么事情损害八路军的声誉,不归他一个人说得算。”

听张松龄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准备替大伙主持公道的意味,蒙古少女青莲终于放了心,想了想,用很小的声音回应道:“那天,那天我去给斯琴姐送奶茶,听见她和龙爷在屋子里边争吵,好像,好像是龙爷说,他以后不能经常來了,方政委批评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沒考虑对八路军声誉的影响,然后,斯琴姐就质问了龙爷几句,说他如果不想來就拉倒,沒人稀罕,然后,然后龙爷就骑着马走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沒回來,斯琴姐派我去游击队找他,每次去,结果都是他出去执行任务了,你们游击队又不止是龙爷一个人,怎么别人都在,所有任务都非得他亲自出马,。”

“这。”张松龄喃喃的回应了一声,愈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小青莲的表达能力非常差,光是听她最后的这段说辞,龙哥和斯琴之间,绝对像是热恋中的男女情侣正在赌气,而不是方国强这个老巫婆棒打鸳鸯,但她先前对方国强的指控,偏偏又是那样的信誓旦旦,仿佛斯琴与赵天龙两人之间的矛盾,完全是方国强从中作梗一般。

不光他一个人听得头晕脑胀,周围那些原本已经对方国强有了先入为主印象的青年学生们,此刻也互相用眼神交流着,满脸狐疑,仔细对比青莲自己的说法,好像前后矛盾的地方非常多,至少,那个“恶人”方政委沒有勒令故事中的男女断绝來往,也未曾滥用职权,故意寻找其中任何一方的麻烦。

既然方国强沒有勒令赵天龙与斯琴断绝交往,那么,他的形象就不像青莲形容得那样可恶,学生们的判断标准很简单,也足够直接,互相之间又用眼神交流了十几秒钟之后,还是由圆脸李芳带头,轻轻拉了一下张松龄的衣角,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边赶路边说吧,反正距离你们黑石游击队的驻地已经沒多远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回去后多找几个人问问不就清楚了么,。”

小青莲非常介意别人拉张松龄的衣角,立刻把眼睛竖了起來,如同护巢的喜鹊一般叽叽喳喳地对李芳喊道:“问什么问,难道我还会骗张大哥,,你们就是再找一百个人问,结果也一样,姓方的居心叵测,生生拆撒了斯琴姐和龙爷。”

“莲子,火气别这么大。”张松龄轻轻拍了拍莲子的头,苦笑着安慰,“只有了解清楚了情况,我才能帮着龙哥和斯琴两个想办法,你也不愿意看到斯琴和龙哥今后就谁也不理睬谁吧,,不愿意的话就别这么冲动,咱们一起來平心静气地把问題解决掉,相信只要想,办法总能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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