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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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的。”侦察兵和通讯兵跳上了从蒙古贵族家里“征用”來的战马,第一波出发,接下來,是担任前锋职责的第一中队,以每个小分队为单位,乘坐三匹马拉动的橡胶**马车,“轰隆隆”向前行进,马蹄和车轮搅起的烟尘有数丈高,遮天蔽日。
川田国昭和白川四郎两人的指挥车则跟在第一中队后大约五百米处,由司机小心地控制着速度,周围还有一个小队的骑马步兵提供给护卫,以防遭到中国神枪手的刺杀,在以往的战斗中,张胖子、入云龙和小列昂等人的枪法,可是给川田国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此,他宁可被烟尘呛得不断咳嗽,也绝不准许指挥车附近出现防御漏洞。
其他三个中队的小鬼子,就沒有战马或者马车代步了,特别是第四中队,也就是川田国昭上任之前,就遗留在黑石寨内的那支残兵,甚至连军官都混不上坐骑,只能板着张叫驴脸,气喘吁吁地跟普通士兵一道行军,沒办法,谁叫他们是前任留下來的,并且战斗力也排在整个川田大队最末呢,按照大日本帝国传统,这样的队伍,到哪都不会受待见,所以也怪不得川田国昭对他们另眼相看。
前一段时间在黑石寨附近的那场败绩,给整个川田大队的所带來的影响至今尚未完全化解,因此四个中队都不是满编,并且底层士兵心里也鼓不起什么求战欲望,在鬼子军官的动员与斥骂声中,他们拖拖拉拉向前行军,追了整整一个白天,非但沒有咬住九十三团的尾巴,并且将彼此之间的距离,从四十多华里,扩大到了六十余华里,差点儿就失去了对方的影子。
“第一中队,到前方那个山丘顶上扎营,辎重队,向后撤两公里扎营,第四中队负责保护辎重队,其他两个中队和大队部,原地扎营休息。”见手下鬼子兵们已经累得半死不活,川田国昭只好下令队伍停住脚步,为了稳妥起见,他刻意将麾下四个中队,分头驻扎在三处不同地点,每两个营地之间,都留着两公里左右距离,以防受九十三团半夜突然杀个回马枪,连撤退都來不及。
见自家长官如此布置,鬼子兵们也是疑神疑鬼,整整一个晚上都沒睡安稳,每当听见风吹草动,就立刻抱着枪朝帐篷外跑,冲着黑暗处一通乱打,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猜测中的偷袭居然沒有发生,而从川田国昭本人往下,每名鬼子都熬得两眼通红。
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九十三团夜里也停下來休息了,并沒有摸着黑赶路,这样,川田大队还存在将对方缠住的可能,吃过早饭之后,通过电台联络了几支友军,确认他们距离自己都不算太远,川田国昭想了想,下令继续追击。
接下來又是一天毫无意义的疲劳行军,双方之间的距离依旧在继续增大,夜晚扎营的时候,川田国昭依旧加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坚决不给对手可乘之机,待到天亮,再度强打精神气,紧追不舍。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回,他们的努力终于起到了一点效果,大约到了中午的时候,前方探路的侦察小队派专人回來报告,九十三团被一条季节河挡住了去路,正在试图在河面上架设浮桥。
“原來的桥呢,,我记得原來河道上有座木桥,他们为什么不从木桥上走,。”白川四郎一听,就立刻警觉了起來,拉住侦察兵的马缰,大声追问。
“季节,季节不同。”侦察兵愣了愣,喘着粗气回应,“前面是一条季节河,咱们上次通过时是冬天枯水期,木桥能用,现在,现在是春汛期间,河面扩大的足足三倍,原來那,那座木桥,现在跑到河中央去了。”
“天照大神保佑。”川田国昭兴奋地从指挥车上跳下來,一蹦老高,“架浮桥,架浮桥,我看他们还有多少时间挥霍,通信小队,赶紧呼叫森川大佐,告诉他九十三团目前的位置,一中队,给我立刻靠上去,骚扰他们,不让他们将浮桥架起來,其余各中队,给我向前追。”
“是。”眼见着胜利在望,鬼子兵们也都兴奋了起來,齐声答应着,分头去执行命令,作战参谋白川四郎犹豫一下,也从指挥车上跳下來,徒步走向川田国昭,“川田君,小心有诈,那个张胖子,最喜欢耍弄阴谋诡计。”
“我知道,我防备着呢。”川田国昭点点头,满脸自信,“等追到和他们相距五公里远的位置,我立刻将队伍停下來,修建工事,他不进攻,咱们就不断派人前去骚扰,如果他掉头回來进攻,咱们能守就守,不能守立刻大步后撤,我就不信他还敢追过來。”
“尽量小心些,时间在咱们这边。”见川田国昭并沒有被复仇的欲望冲昏头脑,白川四郎点点头,笑着叮嘱。
“当然,不急在这一两天。”川田国昭笑着回应,重新跳上指挥车,督促着队伍加快推进速度,途中不断向侦查小队发出命令,要求他们扩大搜索范围,以防中了敌军埋伏,侦查小队被指使得鸡飞狗跳,筋疲力尽,不过带回來的全都是好消息,急着摆脱追兵的九十三团居然沒有顾得上在周围布置埋伏,甚至连疑兵之计都沒想起來去使。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二十华里,川田国昭激动心脏狂跳,站在指挥车上,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命令,“第一中队,继续骚扰敌军,辎重队和第四中队放慢脚步,跟在队伍最后,其他两个中队,靠过去,抢占前面那个丘陵,修建机枪”
“轰。”一记霹雳般的爆炸声,将他的命令压回了喉咙里,紧跟着,数枚零九式炮弹呼啸而至,砸在他的指挥车附近,将周围的护卫小队炸了个人仰马翻。
“嘎吱吱。”指挥车瞬间熄了火,小鬼子汽车的质量和他们的坦克一样差,连炮弹余波的冲击都经受不起。
“保护长官,。”护卫小队的小队长三井正义从马背纵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扑到熄火的指挥车前,抱起川田国昭,大步向后跑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需要指挥战斗。”川田国昭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命令,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九十三团居然还敢把火炮从马车上卸下來反击,他们不要命了么,森川联队马上就要追过來,将他们碎尸万段。
“炮击,炮击,必须先跑到炮击区之外。”三井正义用力紧了紧胳膊,声嘶力竭地提醒。
九十三团配备了四门苏制山炮,威力巨大,但是相对笨重,一经展开,就很难随时移动,川田国昭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放弃了继续装英雄,双手抱住三井正义的肩膀,回过头向后大喊,“來人,來人,命令第一中队断后,其他中队迅速后撤,与中国人脱离接触,不要慌,不要慌,他们不敢追。”
“他们已经追上來了,长官。”一名满脸是血的鬼子中尉,气急败坏地提醒,川田国昭微微一愣,凝神再看,果然在炮弹炸起的烟尘背后,看到潮水般淡蓝色军装,整个九十三团在山炮的掩护下,掉头杀了回來,他派出执行骚扰任务的第一中队根本抵挡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跟九十三团还有很远距离的第二,第三中队得不到他的及时指挥,乱成了两锅糊涂粥,一部分胆大的士兵原地寻找隐蔽物,准备阻击敌军,另外一部分,则抱着各自的武器,踉踉跄跄加入了后撤队伍。
“停下來,边战边退,这样乱跑,谁都走不了。”川田国昭大急,两只眼睛瞪得都流出了血來,“停住,停住,不准乱跑,二中队,二中队原地阻击,三中队,三中队后撤两公里,然后挖掘野战工事,接应二中队,森川联队,森川联队马上就要到了,时间,时间在咱们这边。”
“轰。”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将他的命令彻底吞沒,这回是在他逃命的方向,川田国昭拧过头,手按住三井正义的肩膀,极目远眺,只见数枚苏制零九式山炮弹头掠过自己的头顶,连续砸在仓惶撤退的辎重队当中,将一辆汽车和周围的数辆马车直接拆成了零件儿,而更远的地方,数以百计的骑兵从草原与天空的相接处冲了出來,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一把马刀,寒光四射,杀气腾腾。
第三章 风云(十二 上)
“骑兵,,。”川田国昭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千算万算,他还是漏算了与国民革命军九十三团并肩作战的那群赤色骑兵,对方虽然人数有限,然而个个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好手,凭借出色的骑术和对草原地貌的熟悉,可以轻松躲开川田大队那些笨蛋侦察兵的搜索,于不知不觉中迂回到他们身后,向川田大队发出致命一击。
“骑兵,他们哪里來的这么多骑兵。”正背着川田国昭躲避炮击的三井正义,也茫然停住脚步,喃喃的嘟囔,人在极度紧张时,大脑反而会出现当机情况,此刻的他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发现自家后路被抄,居然想不起继续逃命,反倒愣愣的站在原地,疑惑起对手的骑兵出处來。
好在不是所有鬼子兵都被吓得六神无主,紧跟在川田国昭身后,便有一名鬼子少佐还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智,狠狠推了自家上司的后背一把,咆哮着提醒,“赶紧,赶紧让第四中队原地设置防线,保护辎重,沒有了辎重,咱们还拿什么打仗,。”
“保护辎重,保护辎重。”川田国昭如梦初醒,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原田,原田小六郎,赶紧去通知小野中队长,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辎重,固守待援,我,我这就给他把援军派过去。”
“保护辎重,保护辎重,通知第四中队不惜任何代价保护辎重。”通讯兵原田小六郎机械地大声重复,抓过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飞身便朝上面跳,不待他策动坐骑,川田国昭已经快速转过头,一把扯住先前提醒自己的鬼子少佐,“松村,带领你的第二中队,马上给我靠上去,第四中队,第四中队战斗力太差,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嗨依。”第二中队的指挥官松村道武答应一声,赶紧收拢自家部众,准备跑步驰援两公里外的乱作一团的第四中队和辎重队,还沒等他跑出两百米远,“嗖,。”,“嗖,。”,“嗖,。”,“嗖,。”天空中追过來四声尖啸,紧跟着,爆炸声此起彼伏,就在他正前方大约五十余米的位置,跳起四道又粗又重的烟柱,烟柱周围,鬼子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轰。”“轰。”“轰。”“轰。”又是四声爆炸,将正在回援自家辎重队的鬼子兵们震趴在地上,迟迟不敢抬头。
“轰。”“轰。”“轰。”“轰。”爆炸声接二连三,连绵不断,苏制火炮射击精度不足,威力巨大的特点,被国民革命军九十三团的炮兵们发挥得淋漓尽致,十几个弹坑横在松村中队的鬼子兵们面前,里出外进,根本排不出一道直线,但是,每个弹坑附近十五米范围之内,都再找不到任何活物,残破的肢体被爆炸冲击波送得到处都是,根本沒有再拼凑完整的可能。
“八嘎,废物。”站在第二中队身后继续调兵遣将的川田国昭破口大骂,“站起來,站起來分散开冲过去,中国人只有四门火炮,四门火炮挡不住帝国武士的冲锋脚步。”
的确,四门火炮不可能堵住整个松村中队,然而谁敢保证下一枚炮弹,不会恰恰落在自己头上,,听到川田国昭责骂的鬼子基层军官们慢吞吞地从地面上爬起來,嘴巴里骂骂咧咧,“八嘎,八嘎特内,给我站起來,站起來分散开,分散开,快点儿冲,刚才的火炮是按照预定标尺盲射,冲过这段距离,炮弹就炸不到咱们。”
鬼子兵们无可奈何地爬起身,分成散兵队形,硬着头皮绕过弹坑,继续朝辎重队附近跑,才跑了十几步,身背后又传來数道尖啸,四枚硕大的炮弹并排落了下來,弹片横扫,将冲在最前方的二十余鬼子炸得粉身碎骨。
这下,再也沒有鬼子兵敢继续向辎重队位置冲了,慌慌张张地趴在地上,唯恐成为山炮的下一波重点“照顾”目标,“八嘎,废物,光会吃饭沒有廉耻的废物,天皇陛下在看着你们。”二中队长松村道武跳着脚大骂,却拿手下的鬼子兵们无可奈何,太恐怖了,九十三团的山炮太恐怖了,准确得好像长了眼睛,而从大伙藏身的地方,到辎重队的聚集处,却都在零九式山炮的打击范围之内,只要手头有足够的弹药,中国炮兵理论上可以一直追着他们脑袋炸,直到把所有人都送入地狱。
“嗖,,。”“嗖,,。”恐怖的炮弹破空声继续从背后传來,吓得松村道武一猫腰,连滚带爬地跳进一个冒着烟的弹坑,双手抱头,撅着屁股一动不动,他等着炮弹冲击波结束那一刻,然而,爆炸声却姗姗來迟,在距离他非常远的地方,“轰隆隆”,“轰隆隆”,震得地面不断晃动。
“他们在炮击辎重队。”一瞬间,凭着出色的职业嗅觉,松村道武就明白了中国炮兵的战术意图,从炮弹坑边缘抬起头,他焦急地朝远处观望,只见先前辎重队固守待援的位置,一辆汽车侧翻于地,几匹受惊的挽马,拖着满载的胶**车,在帝国士兵的队伍中横冲直撞。
“完了。”松村道武跪在炮弹坑中,全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了一干二净,布置陷阱的中国指挥官太恶毒了,派出了威力强大的骑兵去攻击这边实力最为单薄的辎重兵不算,居然还安排了火炮替骑兵开道,在如此很辣的打击下,即便二中队全体士兵冒着被炮弹炸死的风险拼命往回跑,两公里的距离,至少也得花费他们十分钟时间,而有十分钟功夫,足够中国骑兵在大炮的掩护下,将辎重队和负责保护辎重的第四小队反复砍上三、四个來回,在近一个营的骑兵反复冲击下,辎重车附近的帝国武士,根本沒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八嘎,松村少佐,你还愣着干什么,,想带头抗命么,。”忽然间,耳畔响起一声严厉的警告,第二中队指挥官松村道武悲愤地扭过头,刚好看到作战参谋白川四郎那通红的眼睛。
“啪。”扬起满是鲜血的手,白川四郎狠狠给了松村道武一个大耳光,“看什么看,赶紧带着第二中队上去,迟了,咱们都得成为中国军队的俘虏,弟兄们,弟兄们都是轻装,轻装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哈伊,,。”松村道武愣了愣,跳起來,连滚带爬继续向前跑,“弟兄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跟着我冲。”
“第三中队,第三中队也立刻冲过去,保护辎重车。”白川四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大步走到三中队指挥官小田正雄面前,越俎代庖地替川田国昭指挥。
顾不上再维护川田国昭的权威了,再耽搁下去,死的不光是一个辎重队,整个川田大队,恐怕就要面临全军覆沒的下场,先前他和川田国昭心存侥幸,谁也沒想到,九十三团在躲避重兵追杀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敢掉过头來,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因此整个川田大队都是轻装行军,步兵随身只携带了三十发子弹,掷弹筒手的随身手雷也只有四枚,剩下的全部弹药,都装在汽车和胶**马车上,由辎重队负责运送。
三十颗子弹,即便再省着用,顶多也只能坚持两个小时,而掉头反扑过來的九十三团,却至少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供“挥霍”,如果任由辎重被中国骑兵焚毁,等森川联队杀到之时,无名河畔旁,肯定只剩下川田大队的尸体,国民革命军九十三团和黑石游击大队反击得手之后,早已逃之夭夭。
想到辎重被劫后的命运,白川四郎脑门上汗出如浆,顶着血淋淋的大脑袋,快步跳上自己的指挥车,“跟我上,所有能动的人,都跟我去救援辎重队,断后的任务,有第一中队就足够了,足够”
“轰。”“轰。”“轰。”“轰。”他的声音被吞沒在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里,炮击还在继续,仓促集结起來,准备以车厢为掩体对抗中国骑兵的第四中队和辎重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根本无法组织起完整防线,而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百米远位置,一名骑着黄膘马的黑大个手持阔背长刀,刀刃处的寒光璀璨夺目。
“不要跑,开枪,开枪,开枪封堵他们。”辎重队长久保京之助强压住心中的恐慌,声嘶力竭地命令,从双方开始交战,到现在不过是一分半时间,而中国骑兵,却从接近两千米的位置,径直冲到了他的眼皮底下,如果再不奋起反击的话,二十秒之后,等待整个第四中队的将是一场无情的屠杀。
然而,身边的回应者却非常寥寥,大部分辎重兵都毫不犹豫地丢下枪,撒腿向远方逃去,唯恐逃得慢了,留下來垫骑兵的马蹄。
“站住,站住。”久保京之助大怒,扣动扳机,接连射杀了三、四名逃命者,然而,其他辎重兵却死活不肯回头,作为曾经的刀下余魂,他们深知中国骑兵的恐怖,万一被长长的马刀扫中,即便沒有当场致命,身上也会留下一道巨大伤口,无论绑上多少个急救包,都不可能将血止住,只能躺在地上,等着全身血浆流干而死。
“机枪,机枪手,愣着干什么,爬起來开火啊,距离这么近,中国炮兵再开炮,就把他们自己人一起炸死了。”第四中队的中队长小野游亀的定力稍强些,一把推开自己身边的机枪手,趴在一辆被炸毁的马车后,带头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临近的几名鬼子机枪手受到提醒,哆哆嗦嗦地扶正机枪,对准已经冲到百米之内的中国士兵。
子弹交织成一道罪恶的火网,将冲在最前排的几名骑手齐齐推到了马背下,其余的中国骑兵却沒做丝毫停顿,俯身、策马、长刀斜探,整个队伍宛若一架庞大的刀轮战车,带着“轰隆隆”的呼啸,继续朝鬼子头上碾压过去。
“开火,开火。”第四中队的中队长小野游亀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听上去像风吹尿壶,还沒逃走和已经來不及逃走的鬼子兵们纷纷举枪,冲着越來越近的中国骑兵扣动扳机,“呯呯。”“呯呯。”“呯呯。”,凌乱的枪声响成一片,前冲的中国骑兵队伍顿了顿,十余人从坐骑上落下,立刻被后排奔驰而过的马群吞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慌,继续加速,,。”冲在最前方的赵天龙扯开嗓子,大声招呼,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骑兵高举战旗,引领整个队伍继续向前冲刺,烟云火燎的旗面上,镰刀斧头迎风招展。
“呼啦啦,。”刀轮战车的另外一侧,高挑着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骑兵营长邵雍亲自双手擎住旗杆,一双眼睛里有两团野火在烈烈燃烧,由于成军时间太短,骑战本领掌握不足的关系,在冲刺途中受伤落马的,大多数都是他麾下的新兵,如果不把手中的战旗成功地插到小鬼子头顶上,他今后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弟兄。
“开火,开火,朝,朝中国人军旗开火。”第四中队的中队长小野游亀从马车后跳起來,双手抱着轻机枪狂扫,“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子弹迎着赵天龙飞过去,在旗手胸前留下数点红色的血花,游击队的旗手晃了晃,身体缓缓赴在了马背上,距离他最近的郑小宝手疾眼快,丢下哥萨克军刀,一把抓住旗杆。
“呼啦啦,,,,。”镰刀斧头旗重新竖起,骄傲地伸向半空,点燃满天的阳光。
金红的阳光下,游击队员们猛然直起腰,高高地举起了手中军刀。
“哒哒,咔!”小野游亀调转枪口,瞄准郑小宝,手中的歪把子却发出一声**,沒子弹了,刀光却已经近在咫尺,沒勇气再招呼副射手帮忙,他丢下歪把子,撒腿加入逃命队伍,骑兵营长邵雍哪里肯放过他,狠狠一夹马肚子,胯下坐骑吃痛不过,四蹄腾空而起,飞过最后五米远距离,直接踩在了小野游亀的后背上。
第三章 风云 (十二 中)
“喀嚓。”重达半吨的贝加尔公马以每秒十四米的速度,踩在了小野游亀不到一米五的单薄身板上,威力大得出人预料,鬼子第四中队的中队长小野游亀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癞蛤蟆般瘪了下去,五腑六脏的碎片顺着嘴巴喷涌而出,(注1)
骑兵营长邵雍也因为这一下撞击而失去了平衡,身体在马鞍上不停地摇摇晃晃,贝尔加马失去控制,飞身跳过第二辆胶**车,又接连撞翻三名躲避不及的鬼子兵后,嘶鸣着停住了脚步,骑兵营长邵雍被闪了个措手不及,一个前扑从马背上掉了下來,好在他平时训练中颇为卖力,很多应急动作已经成为了身体的本能,在跌落的瞬间,左臂于战马脖子处划拉了一下,卸掉了大部分冲力,这才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一命,沒有直接摔得筋断骨折。
饶是如此,他依旧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冲了三、四米远,最后才靠军旗的支撑站稳身体,木制的旗杆也瞬间变形,“嘣”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杀了他,杀了他。”几名负隅顽抗鬼子兵见到便宜,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起逼了上來,骑兵营长拎着半截旗杆左格,右挡,被逼得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命丧于刺刀之下,忽然间,耳畔传來“乒乒乓乓”一串爆豆子般的枪响,几名鬼子兵齐齐丢下武器,用手捂住各自身上的弹孔,仰面朝天栽倒。
“手枪,你的手枪是摆设啊?。”张松龄拎着两支盒子炮,骑在东洋大白马上左右开弓,看到哪里出现紧急情况,就迅速扑向哪里,骑兵营长邵雍被他骂得面红耳赤,从腰间拔出一支托卡列夫,双手握着寻找目标,他看到一名鬼子兵从不远处的马车下窜出來,腰间青烟直冒,当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将对方的脑袋直接打出了一个巨大透明窟窿。
“轰。”小鬼子一头栽倒于地,然后被腰间的自杀手雷炸成了碎片,骑兵营长邵雍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顶着满脑袋的人血继续去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然而身体周围已经看不到站着的敌人,在骑兵们的猛烈打击下,小鬼子利用马车和汽车匆忙构建的阵地迅速土崩瓦解,一些辎重兵丢下武器,沒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一些战斗兵则被游击队的骑兵分割成了数块,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沒有任何呼应。
近距离找不到可射杀对象,邵雍不得不把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他看见赵天龙带领一队八路军骑兵,沿着车阵的外围高速斜切,将途中遇到的日寇一个不落全部砍翻在地,他看到张松龄骑着大白马,带着几名游击队员缓缓在车阵中穿行,每个人手中的盒子炮都不断在喷吐火蛇,给自己周围的中国军人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他看到郑小宝高举着镰刀斧头旗,引领着另外一队八路军骑兵继续向车阵中央穿插,将里边的火力点儿挨个砍成哑巴,他看见数以十计的弟兄跟自己一样,从骑兵变了回了步兵,或举着马刀追着小鬼子乱砍,或者捡了步枪趴在车辕上寻找目标挨个射杀。
变回步兵的,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他手下骑兵营的战士,其中一半儿为他拿着团长老祁给的“尚方宝剑”,从其他几个步兵营里抽调的老兵,另外一半儿,则是最近一段时间,主动前來的投军的热血男儿,在近乎不考虑成本的资源倾斜下,这支骑兵新锐迅速形成了战斗力,平素训练中表现已经和黑石游击队的骑兵沒什么差别,但是在实战当中,还是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竖旗,赶紧把旗子竖起來,你是营长,不是士兵。”赵天龙带领骑兵从他身侧风驰电掣般跑过,扭过头冲着他大声提醒,闻听此言,邵雍的脸色更红,仿佛刚刚被血染过般,表面上还散发着腾腾热气,迅速将手枪插回腰间皮套,他快跑几步,从地面上重新捡起战旗,单手举着,去与自己的战马汇合,附近正跟在游击队员身后捡漏的骑兵营弟兄们看到自家军旗重新竖起,也纷纷拨转马头,第一时间向他靠拢了过來。
“呯。”一声冷枪在汽车底下响起,邵雍晃了晃,右侧肩头冒出一串血花,三名鬼子从距离他只有五、六米远的汽车底下钻出來,哭喊着向他发起“玉碎”攻击。
战旗是骑兵主心骨,高速奔驰中,骑兵们完全靠战旗指引方向,战旗所指,便是他们下一步攻击目标,战旗不倒,这支军队便永远不会溃散,所以先前躲在汽车下寻找机会的鬼子兵们一看到骑兵营战旗,立刻就发了疯,不顾一切扑将过來,试图将青天白日满地红再度放翻。
邵雍疼得整个右臂都麻木了,根本无法拔出手枪,只好用左手举着只剩半截旗杆的战旗,大步后退,同时不停地将双脚能碰到的物品踢起來,砸向鬼子兵们的脑袋,三名鬼子兵自打从汽车底下钻出來那一刻,心中已经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因此根本不在乎迎面飞來的石头和人体残肢,用非人类的声调大叫着,张牙舞爪继续向他靠近,眼看着就要被三名鬼子包围,骑兵营长邵雍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战旗在身前横扫,冲得最快的那名鬼子被旗杆直接抽晕,第二名冲过來的鬼子被旗面裹住了脑袋,踉踉跄跄,第三名鬼子丢下打光了子弹的王八盒子,跳上前,双手抱住邵雍的脖子,用力猛勒。
肩膀上一阵阵剧痛传來,邵雍眼前顿时金星直冒,肺子里氧气却越來越少,憋得他面孔发紫,握着旗杆的手臂徒劳地乱挥。
“八嘎。”抱住他脖子的鬼子军曹咬牙切齿,双臂继续收紧,两条腿却被邵雍带到半空中,上上下下乱蹬,双方的身材差别有点儿大,所以他的脚够不到地面,无法集中全身力气将小胖子邵雍勒死,而小胖子邵雍也无法迅速将他摆脱,只能徒劳地奋力挣扎,先前被旗面包裹住脑袋鬼子兵胡乱划拉了几下,露出了两只眼睛,他迅速发现机会,一只手握住旗杆前端,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刺刀,身体前探,“杀。”
“杀。”匹练般的刀光闪过,将小鬼子的握着刺刀的手齐腕砍断,张松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兜了回來,手中的盒子炮也换成了马刀,被砍掉了右手的鬼子兵疼得惨嚎一声,当场昏了过去,正勒着邵雍脖颈做狗熊上树状的鬼子军曹见势不妙,跳下地,撒腿就跑。
两条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战马的四蹄,张松龄微微抖了抖缰绳,就从身后追上了他,手中钢刀借着马速横拖,血光飞溅,鬼子军曹后背上被拖开了一条两尺多长的口子,喝醉了酒般原地打了几个圈儿,软软跪了下去。
注1:贝加尔马,产于贝加尔湖一带的俄罗斯良种,十月革命后由俄罗斯流亡者带入中国,成年雄马的肩高能达到一米五五以上,体重高达五百余公斤,冲刺速度稍逊于阿拉伯马,但对环境的适应性却远强于后者,与蒙古马的良种杂交后,成为三河马的前身。
第三章 风云 (十二 下)
张松龄策马踩过鬼子军曹的尸体,奔向下一个目标,那是一名身材粗壮的伍长,背靠着运送军火的马车,一杆刺刀使得上下翻飞,两名跳下马背的骑兵左右夹击都无法将其拿下,反倒被他刺伤了一人的大腿,鲜血顺着裤脚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日本伍长大概也知道今天难逃一死,嘴里发出成串的鬼哭狼嚎,拨开一把迎面砍过來的马刀,继续向腿部受伤的那名中国士兵突刺,受伤者无法做出闪避动作,只能努力用马刀去拨刺刀后面的枪管,然而他的臂力却太弱了些,根本沒能阻止刺刀的前进,眼看着对手难逃一死,鬼子伍长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狞笑,“哈哈哈——”
笑容瞬间凝固,有把哥萨克军刀凌空而至,像古代的标枪般,直接将他钉在背后橡胶轱辘大马车上。
“教官。”逃过一死的骑兵扭过头,满脸感激。
回应他的却是劈头盖脸的喝骂,张松龄策马冲过來,探身从骨子尸体上拔出哥萨克军刀,用刀尖指着两名骑兵的鼻子,“笨蛋,平时训练中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有马不骑,步下跟敌人拼命,你们还叫什么骑兵,,赶紧给我把战马找回來,沒有的话,就去车辕上解一匹凑合。”
“是,教官。”两名骑兵被骂得灰头土脸,讪讪起去寻找各自的坐骑,张松龄则拎着滴血的马刀,继续在车阵里逡巡,见到哪里有胶着,就快速靠过去,帮助士兵们解决战斗。
小鬼子仓促构建的车阵,到此刻已经完全崩溃,曾经在游击队手里吃过一次大亏的鬼子辎重兵对当时的凄惨情景记忆犹新,沒等到尘埃落定,就争先恐后丢下武器,逃之夭夭,第四中队的鬼子战斗兵坚持得比辎重兵时间稍长一些,但也非常有限,在中队长小野游亀和三名小队长相继被马刀砍死,队伍中的士官也阵亡殆尽之后,士气也迅速降低到零点,一个个倒拖着步枪,远离辎重车,跟在率先逃命的辎重兵身后,宛若一群沒头苍蝇。
只有极个别受武士道毒害深入骨髓的鬼子兵,还在做着困兽之斗,但是他们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将局势翻盘,郑小宝带着一小伙游击队的精锐赶过去,开始对困兽们进行逐点清理,或者用马刀,或者用毛瑟手枪,送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滚回东瀛老家。
张松龄在车阵中横着走了一个來回,又解决了三处麻烦,顺手也救下了四名中国骑兵,看到此处大局已定,他遥遥地冲着赵天龙挥了一下手臂,策马奔回骑兵营长邵雍身边。
骑兵营长邵雍刚刚找回自己的坐骑,正东张西望地寻找弟兄帮忙,看到张松龄再度向自己跑來,立刻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赶紧上马,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张松龄将已经砍出豁口的哥萨克马刀朝他一摆,大声命令。
“是。”明明彼此之间沒有任何隶属关系,骑兵营长邵雍还是鬼使神差地大声答应,然后努力去拉贝加尔马的缰绳,右肩处的枪伤疼得钻心,两条腿也软软地不听使唤,接连努力了好几次,他的脚都从金镫上滑了下來,根本无法爬上马背。
“笨死了,就沒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正急得两眼冒火之际,耳畔却又传來张松龄的声音,后心处猛然又一股大力传來,整个身体登时一轻,还沒等他回过神來,双腿已经跨在了马鞍子上,手中的战旗也被对方夺了过去,摇了摇,高高地举上了半空。
“骑兵营,在这里集结。”张松龄单手擎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左右挥舞,“小鬼子的大部队马上就要杀过來了,跟着我去砍翻他们。”
“砍翻他们,砍翻他们。”赶过來的骑兵们扯开嗓子附和,像平素训练时那样,在战旗下重新整队,有条不紊。
“这是我的骑兵营。”小胖子邵雍终于明白过一点味儿來,在心里大声抗议,平素训练时,他一直小心戒备着,不让游击队派过來的教官与麾下士兵接触太深,以免被游击队的人窃取了整个骑兵营的主导权,最后落个替他人做嫁衣的下场,营中的基层军官们也很配合,表面上对张松龄、赵天龙等人以老师之礼事之,实际上却在教官和士兵之间双方之间悄悄地组成了一层保护膜,杜绝红色思想向骑兵营内部渗透的任何可能,然而,在生死关头,士兵们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那个最可能带给大伙胜利的人,根本无暇考虑双方之间的隶属关系。
“嗯。”张松龄也像平时做教官时那样,嘉许地冲大伙点头,看到有不少失去坐骑的士兵徒步靠了过來,想了想,又大声命令,“受了伤的和沒有马的留下,放火烧车,其他人,跟着战旗。”
说罢,毫不犹豫地把军旗再度塞回了正在发愣的邵雍之手,同时双腿轻轻磕打马镫,白龙驹反应非常敏锐,立刻优雅地迈动四蹄,“踏踏踏踏”一串小碎步,不疾不徐朝正在仓惶逃命的鬼子兵们追了过去。
“我凭什么要听你指挥,。”骑兵营长邵雍又是一愣,在心中大声抗议,但是他的嘴巴发出來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声音,“弟兄们,跟着战旗,,杀光小鬼子。”
“杀光小鬼子。”重新找到主心骨的骑兵们大声附和,与自家营长一道,紧紧地跟在了张松龄身后,整个楔形阵列开始缓缓加速,追着正在逃命的鬼子兵,轰隆隆地朝千米之外,迎面跑过來的另外一伙鬼子兵扎了过去,虽然那伙鬼子兵的规模,足足是他们的两倍。
赵天龙带领黑石游击队的骑兵,也快速靠拢过來,以另外一个楔形阵列,与九十三团骑兵营遥相呼应,两支队伍在张松龄和他的掌控下,默契地控制着推进速度,冲在最前方的马头,始终距离逃命者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却始终不肯追上去将这伙鬼子兵砍翻,只有少数几个累趴下掉队鬼子,才成为骑兵们的攻击目标,一把把马刀轮番扫过,失去生命的鬼子兵原地转着圈,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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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云 (十三 上)
“啊,,。”“啊,,。”惨叫声从背后接连传來,令鬼子兵们逃得愈发卖力,只恨爹娘沒给自己生出第四条腿來,而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则继续努力控制着胯下战马的速度,跟紧前面的逃兵,不急不徐。
骑兵营和游击队的战士们,则紧紧追随在两位两位指挥官的身后,这是大伙在训练时接触最多的,也是掌握最熟练的一种技巧,不管具体作战目标,只要紧跟住队伍前面的领军者便算大功告成,因此,即便是刚刚入伍沒几天的新兵,也能顺利完成,特别是在领军者故意放慢速度的情况下,马匹自身的生存本能,就使得它们会努力跟随大队,根本不需要骑手再花费多大力气去指挥。
战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转眼功夫,中国骑兵就追出了四、五百米远,前面逃命的鬼子一个个跑得口吐白沫,两眼发黑,可就是沒人敢停下來组织抵抗,也更沒人肯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中国骑兵的战马始终沒追上他们的两条小短腿儿,包括一些去年春天在骑兵马刀下的幸存者,都顾不上考虑除了逃命之外的任何东西,停下,就是死,逃命,也许会生,如此简单的法则之前,任何理智性思考都成为奢侈。
“停下,赶紧停下。”迎面七八百米远的距离上,正指挥着两个中队鬼子兵赶來抢救辎重的白川四郎看得双目欲裂,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太无耻了,太恶毒了,无耻加恶毒的张胖子,居然赶着溃兵当肉盾,直接向他发起了冲锋,而这一幕,白川四郎分明记得自己已经看到过不止一次,偏偏胖子懒惰到了连换一下招数都不愿意的地步,瞅准机会,就有原封不动照搬了出來。
“停下,赶紧停下。”白川四郎的指挥车旁,无数大小鬼子齐声重复,不光针对迎面越來越近的溃兵,还针对冲在最前面,跑得最快的那几伙自家精锐,并不是每名鬼子的的体力都充足得可以做长跑健将,一千多米的距离,足够将他们分成前后四、五个梯队,而先前出现的短暂指挥混乱情况,又使得这四五个梯队彼此之间沒有任何联系与呼应,看上去乌央乌央一大群,声势颇为浩大,实际上每一次真正能与中国骑兵战斗的,却只有五六十号,连骑兵的二分之一都不到。
距离指挥车比较近的两波鬼子兵听到了來自背后的命令,诧异地回过头,缓缓停住了脚步,已经甩开了指挥车上百米距离的其他几波鬼子兵,却兀自迈动双腿努力向前,浓烟已经从车队中窜起來了,再不抓紧时间赶过去,大伙连自卫用的子弹都沒有,至于五百多米外正在追杀溃兵的中国军人,则被他们眼睛自动忽略,冲过來,跟两个中队的帝国武士展开对攻,那怎么可能,,张胖子和赵天龙两个再胆大,此刻跟在他们身后也只有一百五六十号,一百五六十名中国士兵正面迎战两个中队的大日本帝国武士,怎么有此可能,。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不可能,他们继续向前冲锋的话,即便能将这边的队伍冲垮,他们自己也必将死伤惨重,不可能,他们,他们怎么还沒有减速,还在继续往前追,追得那么自信,那样好整以暇,,不可能,明明只需要掉过头去,将所有物资烧毁,就能锁定胜局,他们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天哪,他们还是中国的军队么,谁给了他们信心和勇气。
一切都沒时间寻找答案,面对面飞奔的两支队伍彼此之间的距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眨眼之间,就缩短到不足两百米,“哒哒哒,哒哒哒”两名抱着轻机枪的鬼子抢先扣动扳机,子弹像雨点般朝对面砸过去,将溃逃回來的鬼子兵扫翻一大片,跟在溃兵身后的中国骑手也有三人被流弹击中,因为冲锋速度较慢的缘故,他们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从马背上落下,以免被后续冲上來的战马踩成肉酱,或者成为同伴们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在机枪扫射下的鬼子溃兵就沒那么从容了,原本就丧失了勇气的他们,发现冲过來的同伙居然向自己痛下杀手,立刻像受惊的苍蝇一般,“嗡。”地一声,朝左右两侧逃去,偏偏左右两侧的溃兵和他们一样慌不择路,乱纷纷挤成一团,非但沒有让开机枪的射界,反而将中国骑兵的身影挡得更加严实,除非对面迎过來的鬼子兵们狠下心來将他们全部杀光,否则,根本无法发起有效反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声沒有丝毫停顿,在受武士道精神毒害最深的那些鬼子兵眼里,临阵溃逃者,早就失去了生存资格,与其让一群失去生存资格的废物给中国骑兵当肉盾,还不如早点儿将他们屠杀干净,因此,第一波跑过來救援的队伍当中,所有机枪都加入了进來,子弹冰雹般在溃兵群中乱飞,甚至连一些手持三八大盖儿的鬼子,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大屠杀,尽管对面跑过來的是自家袍泽。
更多的中国骑兵被逃命队伍中透过來子弹击中,大部分都按照平素训练时赵天龙教导的动作要领,在受伤的第一时间俯下身体,用双臂牢牢抱住战马的脖颈,这样的话,只要不自己从马背上落下來,他们就有被送进野战医院抢救的可能,但是,也有几名骑兵连同胯下坐骑一并倒地,被后续冲过來的马群一卷,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举枪。”看看距离前方的敌军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來米,张松龄咬了咬牙,用力挥动手臂,做出准备射击的暗示,所有骑兵,包括赵天龙在内,都将挂在马鞍旁的步枪举起來,单手平端在了身体前,用肩膀顶住枪托。
这个动作难度稍微有点儿大,却是骑兵必须掌握的基本功之一,所以大部分沒受伤的骑兵都跟着做了下來,枪管下斜,居高临下地指向对面两眼发红的敌人,同时分出一份注意力在张松龄的手臂上,紧跟着下一个瞬间,张松龄的手臂猛地落了下去,“开火,,。”
“开火。”“开火。”队伍中的军官和作战骨干们,大声重复着,扣动扳机,“呯,呯,呯。”随着一阵连续的射击声,迎面冲过來的鬼子兵割稻子般被齐齐地打翻了二三十个,剩下的再顾不上对他们的自己人展开屠杀,端着步枪机枪,四下寻找可藏身的掩体。
典型的步兵冲锋遇到阻截时的反应,严苛且死板的训练,令大部分鬼子兵都把类似动作刻进了自己骨髓深处,遇到突发情况,根本不知道做任何变化,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失误,甚至丝毫不亚于他们先前在自家溃兵身上浪费时间,一轮射击结束后的中国骑兵,在张松龄的指挥下,果断松开手,让拴着皮弦的步枪自由落回马鞍侧,同时再度高高举起哥萨克军刀,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稀嘘嘘,,。”早就紧张到了极点的战马,接到了主人给予的刺激,立刻四蹄张开,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从背后踩过溃兵们的脊梁骨,闪电般冲向正在寻找隐蔽处的持枪鬼子,马背上,中国军人们纷纷将手臂下抽,由左上至右下,“刷,。”
无数道白亮亮的闪电从半空中劈落,躲避不及的小鬼子们登时矮了一大截,失去头颅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踉踉跄跄地跑着,跑着,喷出一股污血,轰然栽倒,(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呜呜呜,作者键盘上打滚,)
“别回头,继续向前冲。”张松龄扬起滴着鲜血的战刀,大声招呼。
“别回头,跟着张胖子,继续向前冲。”骑兵营长邵雍奋力挥舞着半截军旗,声嘶力竭。
“别回头,跟着这战旗,跟着战旗,杀小鬼子。”骑兵营和游击队的基层干部们,一遍遍将命令大声重复,协助张松龄带领全队,以每秒十五、六米的速度,扑向第二波敌军,谁也不再向身背后再看一眼。
战马踏起的烟尘侧后,侥幸沒有被自己人杀掉又逃过了马蹄践踏的鬼子溃兵们一个个两眼空空,茫然不知所措,刚才那轮冲锋,不但杀掉了他们的同伴,还砍残了他们当中不少人的魂魄,令他们即便看到了报复机会,也沒勇气从地上再把步枪捡起來,冲着中国骑兵的背影扣动扳机。
“はは,。”一名几秒钟之前还对着溃兵痛下黑手的鬼子少尉佐藤嘉一从尸体堆中爬出來,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临阵溃逃者,沒有生存资格,在受过的武士道教育里,他对此坚信不移,然而,刚才当骑兵呼啸着冲到近前时,他的第一选择却不是挺身原地迎战,而是瞬间屈从于本能,撒腿逃离了自家队伍,这个选择让他逃过了中国骑兵的马刀,同时也彻底失去了指责别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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