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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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胡子却既不提醒,也不催促。像早就知道战局的发展一样,斜倚在观战台的栏杆上,脸上写满了轻松与惬意。此战是张松龄就任游击队副大队长后的第一仗,除了在地形地貌方面给予了一些帮助之外,他这个大队长完全做了甩手掌柜。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小胖子无论在战场指挥能力方面,还是应对复杂形势能力方面,都足以担当大任。黑石游击队在他手里,必然会重新恢复全盛时期的强大实力,并且很可能走得更远,在抗日战争中创造更大的辉煌!
“哒哒哒,哒哒哒”在清脆的机枪声中,第三道入山的关卡又像纸糊的一般,被游击队瞬间凿穿。驻守在后面的土匪都沉不住气了,他们不甘心像待宰的羔羊般留在原地等着游击队来杀,一波波从藏身处钻出来,向第四道关卡处驰援。第四道关卡处的土匪们也被游击队的恐怖战斗力给吓得发了疯,跟游击队还隔着几百米,就将子弹不要钱般打过来,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的脚步吓住一般。
“啾——!”一枚炮弹拖着尖啸飞上天空,直奔游击队的头顶。正在指挥队伍向前推进的张松龄猛地向旁边跳开,顺势将自己的一名组员压到的身下。“轰!”九七式81毫米步兵炮弹砸在距离张松龄原来所处位置将近二十米的地方,炸起一团浓烟。黄胡子手下的喽啰们空有利器在手,却根本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威力。反倒令游击队员们的士气大受鼓舞,顶着炮火拦截,向第四道防线发起了冲锋!
子弹打在第四道防线前方的石头上,雪沫夹着火星四下乱溅。土匪机枪手的视线被遮挡住,愤怒地跳起来,抱着歪把子向游击队员扫射。赵天龙毫不犹豫地举起三八大盖儿,“呯!”地一枪将此人揭了瓢。小列昂用水连珠瞄准了另外一名跳出来找死的土匪,将此人胸前掏出一个血窟窿!
“轰!”“轰!”土匪们手中的九七式81毫米步兵炮继续轰击,却再也吓不到任何人。游击队员们在前冲的路上,半跪于地,用步枪朝着目标激烈的攒射。他们几乎完全照搬了日本人的战术,两三个一组,瞄准同一个目标开枪。虽然看上去攻击范围大大缩小,但实际效果却比自由寻找目标射击提高了无数倍。几乎每一轮开火,都有好几名身体探出过高的土匪被子弹打中,惨叫着向后翻倒。将身边的同伙吓得脸色煞白,枪法愈发没有准头。
一名土匪头目飞快地跑到第四道关卡,探出半个身子,用盒子炮朝着游击队员们扫射。有名游击队员肩膀上飘出血雾,却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另外两名游击队员举枪还击,迅速将这名头目杀死,将后边陆续冲过来的土匪们吓得缩进石块后,轻易不敢抬头。
“手榴弹!”张松龄拖着掷弹筒,冲所有人高呼。正在攻击前进的游击队员们从腰间拔出早已拧松保险盖儿的晋造手榴弹,拉燃引火弦,迅速朝前方丢去。逆着山势,他们不可能丢得太远。但二十余米的距离连续爆炸,却恰恰能给投弹者提供有效的掩护。黑火药爆炸的浓烟,迅速升上天空,将土匪们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张松龄借着手榴弹炸起的烟雾迅速向前跑了十几步,找了个步兵炮弹炸出的弹坑跳进去,将掷弹筒架在了弹坑的边缘。
同一战斗小组的蒙古族战士小巴图迅速从背包中取出日制手雷,填入掷弹筒口。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跟在张松龄身边学习掷弹筒的操作技巧,与师父配合得非常默契。“嗖——”手雷飞起的尖啸声不大,却恐怖异常。驻守在第四道关口的几名土匪抢先一步跳起来逃走,然后被爆炸的弹片波及,倒在地上,翻滚哭号。
又一伙土匪快速跑入阵地,还没等举起枪,就被第二枚凌空而至的手雷轰翻。第三波已经赶到关口附近的土匪们被眼前的凄惨景象吓得士气全无,愣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前进还是转身向后。游击队手中的重机枪很快找上了他们,将他们全钉死在山道上。
“轰!”“轰!”四十八瓣手雷继续爆炸,将第四道关口附近炸得浓烟滚滚。实际操作掷弹筒的,却换成了蒙古族战士巴图。他训练时间不足三个月,还达不到张松龄的准头。却凭着一双放羊娃的眼睛,将手雷抛得一颗比一颗接近目标。关口后的土匪们受不了光挨炸不能还手的压力,哭喊着呼叫支援。藏在第四道关口后一百多米某个位置的九七式步兵炮组不得不调整射角,硬着头皮向小巴图藏身的弹坑进行重点压制。
隔着将近三百米远,炮弹很难打得像步枪一样准。况且这些土匪们平素根本舍不得Lang费炮弹进行必要的训练,关键时刻,更是手忙脚乱,能将炮弹顺利打出去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至于打得中打不中完全靠运气。
显然,运气不在他们这边。接连两发炮弹都射得不知去向,甭说炸到隐藏在弹坑中的小巴图了,连其他游击队员的寒毛没碰倒一根儿。“笨蛋,你出生时脑袋被夹过啊,长了一双斜眼儿!下次”负责指挥炮兵的土匪头目气得直跳脚,用王八盒子指着麾下喽啰破口大骂!忽然间,他感觉脖颈后一阵发毛,扭过头去,看到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呯!”张松龄果断扣动扳机,将正在调整射击角度的炮长打了个脑袋开花。紧跟在他身边的轻机枪手小许转动歪把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串长点射,将土匪头目和步兵炮附近的小喽啰们全部送上了西天!
第一章 誓言
第一章誓言(七上)
这下,趴在岩石后的土匪们立刻炸了锅,调转枪口,冲着张松龄和小许两个就是一通乱打。“乒乒乓当当当”,子弹打得二人身畔火星四溅,雪雾翻滚,很快就再看不到人体的轮廓。
“机枪原地掩护!”赵天龙的两只眼睛几乎冒出火来,丢下步枪,从腰间掏出盒子炮,振臂高呼,“其他人,上刺刀!”
“上刺刀,捅了他们!”位置相对靠前的几个战斗小组,快速打空步枪中的子弹,将刺刀套上枪管。撒开双腿,朝着第四道关卡发起了锋!
没有人犹豫,大伙也没有时间犹豫。先前为了敲掉土匪手中的九二式,张队长跟小许两个冒着被摔下山谷的风险远离了道路,悄悄爬到了距离第四道关卡只有七八十米处一块突兀的大石头上。此刻,二人身侧根本没有躲避空间,只能趴在原地咬牙苦捱。大伙这边的冲锋晚发起一秒,他们两个被土匪乱枪射杀的概率就会增加一倍!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火力支援小组的弟兄也明白战斗到了最关键时刻,再也顾不上节约弹药。轻重机枪来回横扫,将土匪们藏身处的岩石表面打得一片狼藉。几名土匪的注意力明显受到了干扰。再度掉转枪口,试图对赵天龙等人进行火力阻拦。脑袋刚刚从岩石后探出一个边缘,就被机枪直接掀飞了头盖骨,红的白的淌了满地。
借着土匪们注意力受到干扰的机会,张松龄将步枪放下,双手慢慢发力,鼻子尖贴着石块上的雪壳子,一寸寸往后挪动身体。土布军装和白色披风非常出色混淆了身体和周边环境的差别,让他看上去跟冻在石块表面的雪壳子没什么两样。土匪们攒射过来的子弹大部分都打在岩石正前方,没给他和小许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也有两颗撞了大运的,一颗擦着他的右肩膀穿了过去,将棉袄烫出了个大洞。另外一颗则打中了机枪手小许的左胳膊,令伤口前后两个方向都冒出了血花。
“嘶——嘶——”机枪手小许疼得直吸凉气,将受伤的胳膊压在身体下,以免血迹替土匪指引目标。正在慢慢向后挪动的张松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同伴的异常,将头侧过来,耳朵贴着积雪,用目光表达关切。小许轻轻摇了摇头,竖起右手的一根手指,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架在身前的轻机枪。
张松龄的眉毛轻轻一跳,不太赞同小许的提议。按照他事先的规划,二人敲掉土匪手中的九二式步兵炮之后,便要在第一时间脱离险地,绝不留下来做无谓的牺牲。然而小许眼中闪耀的坚毅,又令他有些迟疑了起来。
山道上向前冲锋的游击队员们,却没有任何停顿。脚下的路很滑,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被摔进山谷。眼前的山坡很陡,让他们竭尽全力,速度却慢得像蜗牛在爬。而更多的土匪,却开始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所在,纷纷将枪口对准他们,扣动扳机,射出一颗颗罪恶的子弹。
有名游击队员受伤了,血顺着小腹喷涌而出,将棉袄棉裤染得通红。然而他却不肯倒下去挡住狭窄的山路,努力用步枪支撑住身体,站在半山腰一动不动。有颜色的静止的目标远比与雪地同色的移动目标容易瞄准,立刻有更多子弹打过来,将他的身体打得红烟乱冒。但是他却依旧倔强地站立着,站立着,如同一尊石块刻成的雕像。直到身体内最后一滴鲜血流干,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拄着一把步枪,身体微微前倾
“给小李报仇——!”赵天龙的声音又传过来,透过子弹的呼啸,清晰地钻进张松龄的耳朵。轻轻咬了咬牙,他从腰间扯出一枚晋造手榴弹。用身体压着,拧开,拉弦,紧跟着突然用左臂支撑起上身,右臂抓住手榴弹迅速前甩
“乒乒乓,乒乒乓”数颗等待已久的子弹攒射过来,打得他身边白雾四起。随即,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将他和小许所在的位置彻底遮挡了个严严实实。机枪手小许迅速爬起来,用下巴压住枪柄,右手扣动扳机。凭着先前的记忆,朝土匪们藏身的位置打出一道火蛇。“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两名正在撅着屁股开枪的土匪被打得原地跳了起来,全身上下布满了弹孔。
“轰!”“轰!”“轰!”其他游击队员们在冲锋途中投出的手榴弹,接连爆炸。虽然没能给土匪造成任何杀伤,腾空而起的浓烟和雪雾,却有效地替他们自己提供了掩护。土匪们再也看不到任何目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瞄准。还没等他们从困惑中回过神来,赵天龙的身影已经穿过了烟雾,盒子炮左右开弓,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将挡在自己前方三名土匪全打成了滚地葫芦。
“杀,给小李报仇!”游击队员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一个接一个从烟雾中出现,仿佛凶神恶煞。双方距离还有四十米,雪地光滑难行,有游击队冲到近前的时间,土匪们手中的三八大盖儿足够开五、六枪,轻机枪至少可以打空两个弹斗!但是,第四道关口的土匪们却胆寒了,一个接一个迅速从藏身处跳起来,狼奔豚突。
“你留在这等待救援!”张松龄擦了把脸上的血,挺身从岩石上站起,踩着积雪重新冲上山道。“不要追,夺炮!把火炮夺下来,这一仗咱们就赢定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冲游击队员们喊的。已经冲上关口的游击队员们愣了愣,果断放弃了对逃命者的追杀,迅速朝九二步兵炮靠拢。
一伙从其他关口冲上前增援的土匪理智尚存,也发现了潜在的致命威胁。撒开双腿,拼命往步兵炮附近冲。他们试图在游击队到达之前,炸毁这门平素视为宝贝的火炮。然而,这个想法注定没有实现的机会,明晃晃的刺刀迎面找上了他们,将他们陆续捅翻在地,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第一章 誓言拢
第一章誓言(七下)
游击队自己手里也有一门九七式步兵曲射炮,但是鉴于其便携性和山地战中的灵活性远不如掷弹筒,弹药供应又十分困难,所以就被留在了临时营地里,没有安排在本次战斗中投入使用。然而现在有人把现成的迫击炮和成箱的弹药送货上门,张松龄当然也不会矫情。立刻调整战术,命令弟兄们停止队后撤土匪的尾随追杀,在第四道关卡处蓄养体力,处理伤口,等待更好的进攻时机。
“是!”弟兄们对自家这位年纪轻轻,却智勇双全的副大队长都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答应着在山道两旁分散开,养精蓄锐。张松龄抬头朝第五道关口处看了看,又叫过赵天龙,命令他带领两个火力支援小组建立机枪阵地,以免土匪被打急了眼后亡命反扑。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走到九七式步兵曲射炮前,在郑小宝等人帮助下搬动底座,调整炮口方向。
把步兵炮方向调正了一百八十度后,才发现迫击炮的射向调节托架是坏的,射击标尺也早已锈蚀得模糊不清。怪不得黑石寨中的小鬼子居然变大方了,把连皇协军手中都没能装备到位的“重武器”赏给了黄胡子!(注1)不过这些小缺陷都难不住张松龄。他的数学底子很扎实,又曾经在老二十六路特务团里操作过好几种不同型号的迫击炮,对这种最常见的前线步兵火力支援武器的射击原理早已了熟于心。皱着眉头琢磨了几秒钟,就指挥着郑小宝等人从附近搬了数块大小厚薄都不同的石头片过来,逐一垫在炮身之下。然后又从弹药箱里选了一枚普通榴弹,迅速从炮口塞了进去。
“嗖!”九七式步兵曲射炮的发射声音很轻微,然而炮弹的初速却非常快。只见火光在炮口处轻轻炮一闪,远在三百多米外的第五道关口后,已经腾起了一股惨白色的雪雾。只是雪雾的位置距离土匪们的藏身处稍微远了些,没奈何到这些家伙分毫。
“再来!”张松龄又调整了一下石块的厚度,从炮口填入第二枚榴弹。“嗖!”又是轻轻的一声呼啸,炮弹落在第五道关口前方十多米位置,炸起一堆碎石残雪。
“乒乒乓”“哒哒哒,哒哒哒”“乒乒乓,乒乒乓”原本躲在第五道关口后的瑟瑟发抖的土匪们立刻兴奋了起来,用指着九七式步兵曲射炮的位置一通乱打。玩不转!非但山寨中的自己人玩不转,原来土八路也玩不转日本人给的这种高档货!前后两枚炮弹都距离大伙头上甚远,根本没必要再提心吊胆地怕炮弹砸到自己头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赵天龙指挥着两个火力小组立刻发起了反击,隔着三百多米远,用轻、重机枪将土匪们打得趴在岩石后再也不敢抬头。张松龄在战友们的掩护下,从容地调整炮口角度,将第三枚榴弹再度塞进炮口!
“嗖!”炮弹呼啸而出,一头扎进土匪们的藏身处,炸起无数残肢碎肉。没被弹片波及的土匪们像蚂蚱一样跳起来,抱着脑袋四下乱跑。
张松龄连看都不看,指挥郑小宝等人帮忙稳定炮身,再度从炮口处填入弹药。这次,他选择的是一枚纵火弹。爆炸声响处,烈焰腾空而起,四、五名躲避不及的土匪浑身冒着火苗四下乱窜,惨叫声在山谷里来回荡漾,连绵不绝。
紧跟着,第五道关卡后的所有土匪都跳了起来。或者端着长枪短枪,不要命地朝张松龄等人射击。或者调转屁股,撒腿就跑。赵天龙指挥的机枪手们迅速盯上了他们,“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两轮扫射过后,大部分将身体暴露在外的土匪都被打成了筛子。只有两三名反应足够机敏的,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重新趴到了地上,才侥幸逃过了一劫,鼻子尖扎进雪里,眼泪和尿水一起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游击队员们懒得再搭理这些吓破了胆子的家伙,在张松龄的指挥下,迅速朝第五道关卡发起了冲锋。没付出任何伤亡,就将这道非常重要的关口拿了下来。随即继续抬着刚刚缴获来的九七式步兵曲射炮和宝贵的炮弹,向下一道关口迫近。
还没等张松龄把迫击炮重新架起来,第六道关口的土匪们就发了疯。纷纷从藏身的岩石后跳起,在一名络腮胡子的指挥下向游击队发起了反冲锋。赵天龙从队友手中抢过一条三八大盖儿,调整标尺,瞄准络腮胡子胸口扣动了扳机。“呯!”子弹打在此人的下巴上,将半张脸给撕飞出去。络腮胡子的身体踉跄了几步,一头栽进了山路旁的深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游击队中的几挺轻机枪也迅速开火,子弹一排排扫过去,将亡命反扑的土匪射翻在地。狭窄的山路限制了进攻方方的队形展开,同时也限制了土匪们反扑时的兵力投入。他们几乎是排着队沿着狭窄的山路向前跑,排着队将自己的胸膛送上赵天龙等人的枪口。
一名脑门上扎着红绸子的家伙见势不妙,踉跄着脱离队伍,试图从山路旁的陡坡上另辟蹊径,迂回到张松龄等人的身侧,打游击队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大脚刚刚踏上山路旁的碎石片,身体就彻底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张牙舞爪地顺着陡坡斜冲了数步,一个跟斗,惨叫着滚了下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注1:九七式81毫米步兵曲射炮,分为炮身、炮座、瞄准系统和支架四部分。通常在支架上有个圆形调节盘,用来调整射击角度。借助刻度尺和简易光学瞄准镜来瞄准目标。但是优秀的炮手可以单凭一个炮筒打击敌军。如八路中的神炮手赵成章,在没有任何瞄准器具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到第一发炮弹直接轰掉日军机枪。
注2:酒徒在写上一节疏忽,将九七式写成了九二式。特此更正。
第一章 誓言 (八 上)
“啊——!”人都摔得找不到尸体了,依旧有惨叫声从山谷里返回,荡漾着,一遍又一遍刺激土匪们的耳朵。
几名同样心里打着迂回包抄主意的悍匪被吓得魂飞魄散,愣在原地,既不前进也不后退。这种行为在战场上等同于自己找死。游击队的机枪毫不客气扫射过去,将他们齐齐推下了山谷。
所谓悍不畏死,都是在一定限度之内的。看到同伙中最“勇敢”的几个都一一毙命,其他冲下来的土匪们立刻士气全无,转过头,撒腿往回逃去,将自己的后背直接暴露到游击队的枪口下。
赵天龙等人当然不会跟土匪客气,架起机枪、步枪,从容瞄准,将这批胆敢冲出关卡反扑的土匪全部射翻在地。转眼间,狭窄山路上,就躺满了土匪的尸体。红的血和白得雪相互掩映,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格外夺目。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可以用摧枯拉朽四个字来形容。躲在关卡后的土匪再也不敢主动发起反扑,意外缴获了一门九七式步兵曲射炮的游击队,则通过张松龄的手,把这门迫击炮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按照先前调整好的射角,将刚刚缴获来的各种炮弹一枚接一枚地砸到第六道关卡后,把躲在岩石后负隅顽抗的土匪炸得人仰马翻。
很快,关卡后就再没有了任何活物。余下的土匪要么被炸死,要么冒着被游击队打靶的危险,连滚带爬地逃向下一道阵地。那边还有一挺轻机枪和几十名生力军,也许还能继续坚持。实在坚持不住,至少里边的人能死得稍微晚一些,说不定还有机会看到奇迹!
没等张松龄带领游击队向下一道关卡发起进攻,红胡子已经失去了继续炫耀武力的兴趣。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道:“走吧,大伙可以一块上山了。仗打到这个份上,黄胡子即便还藏着杀手锏没使出来,也不可能翻盘了!”
“是啊,是啊!黄胡子这回死定了!”独立营的军官们摇着头,意兴阑珊地陆续往观战台下走。本来以为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谁知道却被游击队打成了一场示威游行。黄胡子匪帮的表现拙劣得出乎所有人意料,游击队的攻击力强悍,也令所有旁观者震撼莫名。如果那天晚上大伙真的跟游击队火并......?有人猛然想到此番沙漠之行的最初目的,立刻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鬓滚滚而下。
没希望,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哪怕眼前这些游击队员,已经是红胡子所能拿出来的全部兵力,独立营也没任何希望一口吞下他们。相反,还极有可能被张胖子打个尸横遍野,最后连活着回到自家老窝都彻底成了奢求!
其中感触最深最复杂的,莫过于周黑碳本人。自打去年混上了独立营番号和相对稳定的补给,他就一直在全力扩充队伍。短短十几个月,已经将麾下弟兄的总人数扩充了两倍有余,武器装备也从汉阳造、水连珠、辽十三换成了三八大盖儿、中正式和捷克式。本以为自家实力已经傲视周边群雄了,跟红胡子手中这伙“残兵败将”一比较,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坐井观天。
兵力规模翻倍了,不等于实力也跟着翻倍。武器装备水平提高了,也与战斗力提高没必然联系。同样的一门迫击炮,在黄胡子匪帮手中就是一件摆设。而到了游击队的张胖子手里,就成了无敌神兵。指哪打哪,弹无虚发。打得防守一方连半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光是埋头训练,不会练出一支强军来!”仿佛猜到了周黑碳的心事,红胡子一边带领众人慢吞吞朝山上走,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黄胡子以为他凭着日本人的支持,随便招募一些地痞流氓,强盗无赖入伙,就能迅速发展壮大。实际上,他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头跳。我们黑石游击队前几个月的确遭受了严重打击,然而剩下的,却全都是战场上打过滚的精兵。双方交手时,一个打他三个都如小鸡吃蚂蚱!”
“那是,那是,见过血的兵,和没见过血的兵,就是不一样!”吴天赐此刻心里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周黑碳。擦着脸上的汗,一连声地附和。
“另外,心里头如果没有对光明的向往,勇气便不可能持久!我跟你们打个赌,一会在路上看到土匪的尸体,肯定背后中枪的比前胸中枪的还多!”红胡子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声教诲。
这句话,独立营中谁也没勇气接。红胡子口中的光明指的是什么,大伙心里头都非常清楚。但大伙现在好歹也挂了个晋绥军独立营的招牌,不能公然附和**的那一套说辞。虽然在没当马贼前,大伙也都是穷苦出身,心中一直盼着能杀出个公平世道!
一片粗重的喘息当中,入山的第一道关卡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了。的确如红胡子说的那样,大部分死去的土匪都是后背中枪。真正在战斗中身亡的,还不足总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
越往山上走,这种情况愈发明显。等大伙过了第五道关卡,连尸体都比前几道关卡少了许多。相反,倒是有成股成股的土匪,被一、两名游击战士指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候处理。根本生不起半点儿反抗之心。虽然他们武器就堆放在距离身体不到三米远的位置,他们的人数也是看守的十好几倍。
“就是一群绵羊,也不至于这样伸长脖子等着挨宰!”周黑碳心里偷偷地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以预见,这仗打完之后,黄胡子即便侥幸逃离生天,也被从东蒙草原上彻底除名了。今后此人见了游击队只有躲着走的份,再也鼓不起跟后者一战的勇气。
而他周黑碳呢,今后将何去何从?手底下没有张胖子这种人才,即便能得到晋绥军的武器供应,独立营跟游击队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将被拉得越来越大。而谁知道国共合作还能坚持多久?哪天万一上头豁出脸皮去,强行下令他进攻喇嘛沟,他又该做如何选择?!
“轰!轰!”半山腰零星有炮击声传来,一声声继续刺激着周黑碳的心脏。游击队不知道已经攻至了第几个关口?反正站在山脚下,即便借助望远镜,也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但是独立营营长周黑碳心里却非常清楚,黄胡子今天使尽全身解数,也不可能挡得住张胖子的前进脚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属于白搭。而今天游击队和黄胡子匪帮之间的实力对比,就是铁锤和鸡蛋的区别。无论怎么砸,谁占了先手,鸡蛋的下场永远是粉身碎骨!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半点错误。连续丢失六道入山的关卡之后,土匪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在第七道关卡附近,周黑碳等人只看到了四具被炮弹炸烂的尸体,背后中枪者和俘虏则一个都没看到,很显然,防御一方在这里只挨了几发炮弹就主动放弃了阵地。
第八道关卡则连尸首都没有,石块后,被丢得七零八落的枪支弹药,生动说明了土匪们在逃走时的内心恐慌。第九道关卡附近的炮弹坑多了一些,因为黄胡子在附近又挖了几处暗堡。但是除了关卡左侧的一座暗堡被炮弹炸坏之外,另外两座都相当完整。里边的土匪没等炮弹砸到自己头上就跑光了,把成箱成箱的子弹留给了进攻方。
第十道关卡,也是入山的最后一道,位于游击队老营的大门口。由两座石头炮楼和几处沙包堆建的半圆形阵地组成。周黑碳和李老九等人很早以前就看到过关卡的全貌,如果由他们两个带着独立营的弟兄来守的话,即便武器装备远不如对方,至少也能坚持半个小时以上。然而映入大伙眼帘的,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防御体系。没有弹坑,也没有血迹,只有两面临时用衣服做成的白旗插在沙包上,被山风吹得呼呼啦啦,往来招展!仿佛在对“客人们”表示欢迎!
被堵在老营中的土匪们,则全都蹲在前营的雪地里,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听到周黑碳等人的脚步声,茫然抬起眼睛,偷偷观望。待看到红胡子那布满皱纹的面孔时,又深深地将脑袋扎进积雪当中,谁也没勇气开口求饶。
“我认识你!你叫铁狼,是科尔沁那边铁鹰铁老当家的儿子!”红胡子却敏锐地从俘虏中找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拉起其中一人的胳膊,大声问道,“你怎么好好的人不做,给日本鬼子当起狗来了?难道日本鬼子给的骨头,就那么好吃么?!”
“我,我......”被他拉住的土匪头目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突然扬起胳膊,噼里啪啦地打起了自己的耳光,“红爷,红爷,您杀了我吧! 我没脸跟您说,我给我们老铁家丢人了!”
第一章 誓言 (八 中)
“怎么回事。”红胡子愣了愣,大声追问,还沒跟张松龄碰面儿,他原本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俘虏身上,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因为在俘虏队伍里头,至少有七、八个人原本属于其他民间抗曰武装,并且后者的活动范围跟黑石游击队沒任何重叠之处,按常理,无论如何都不该跟黄胡子搅合到一起。
“我,我沒脸跟您说啊,您老枪毙我吧,枪毙我吧。”马贼之子铁鹰双手掩面,鼻涕眼泪顺着指头缝不断往外淌。
“你他娘的给我把手放下,把头抬起來。”红胡子飞起一脚,将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头的铁鹰踹出三尺多远,“枪毙你很简单,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情,可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铁老当家硬气了一辈子,怎么回养出个汉歼儿子來,。”
“是啊,你爹呢,看着你给小鬼子当狗,他还不得活活气死,。”作为一方绿林大豪,周黑碳对科尔沁的铁氏父子也不陌生,上上下來打量着痛不欲生的铁鹰,满脸狐疑。
“我,呜呜”听红胡子和周黑碳两个提到自己的父亲,铁鹰更愈发觉得沒脸见人,蹲在地上,放声嚎啕,“我爹,我爹前些曰子被小鬼子打死了,我被炮弹炸晕,然后就做了俘虏,黄胡子向曰本人求情,保住了我的命,我,我为了报恩,就,就只好跟了他。”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很多俘虏的共鸣,纷纷以手掩面,哭泣着附和:“我们,我们也是黄胡子从曰本人手里保下來的,我们也不是真心要做汉歼的,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不能不报啊,您老也知道,咱们江湖人”
“放你娘的屁。”红胡子把眼睛一瞪,厉声打断,“那是救你们的命么,他黄胡子算老几,小鬼子凭什么给他面子,分明是他跟小鬼子商量好了唱双簧,骗你们跟他一块儿给小鬼子当奴才,你们自己也贪生怕死,顺着坡就爬了下來。”
“呜呜,呜呜,,。”俘虏们心里早就知道事实真相,只是欺骗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罢了,如今被红胡子一语道破,顿时全臊红了脸,蹲在地上继续放声痛哭。
“都给我把嘴堵上。”红胡子被哭得心烦,挥了下胳膊,大声断喝,“谁再哭,我马上成全了他,都他娘的给曰本人当了走狗了,我就不信你们身背后还有脊梁骨。”
除了以铁鹰为首的个别人外,大多数俘虏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做痛不欲生状,红胡子是有名的忠厚长者不假,他麾下的张胖子和入云龙,可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特别是那个入云龙,刚才杀进营地里來时,几乎拿着盒子炮将俘虏挨个点了一遍,脸上只要还带着丝毫不忿之色的,就当场枪毙,连个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见到俘虏们唯唯诺诺的样子,红胡子心里愈发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皱了下眉头,继续追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被小鬼子抓的俘虏,铁鹰,你们不是一直在科尔沁北边儿活动么,呼和奥拉,我记得你脊梁骨沒被人打断之前,一直在小天池那边找食儿,还有你,赵四眼儿,你不是金盆洗手了么,这回怎么又重艹旧业了,。”
“我,呜呜,我们”马贼之子铁鹰抹了把泪,低声回应,“今年秋天,有一大大队鬼子突然就找上了门,我爹和几位叔叔猝不及防,被鬼子直接堵在了老营里头”
“我们也是,是黄胡子给小鬼子带路,突然杀到我们营地门口的”呼和奥拉紧随其后,以头跄地,“我们大当家被小鬼子用机枪打成了两段,我,我当时本想一死了之,后來又想留着条命,将來找机会好给大当家报仇,所以”
“小鬼子在您老这边沒占到便宜,就把火气全撒到了我们身上,我们本來就提前避开了,结果还被鬼子开着汽车追了上來”
“小鬼子不敢去招惹老毛子,就故意在路上找事情做,我们已经尽力不招惹他们了,结果他们却说我们是赤色份子”
俘虏们你一句,我一句,总算把事情大致说了个轮廓,原來儿玉末次在黑石寨沒有完成关东军本部交代的任务,却令助战的兴安警备旅损兵折将,他害怕向上头沒法交差,就在黄胡子的指引下,转头杀到了科尔沁地区,把那一带有名有姓的马贼给抄了个遍,准备用那些家伙的人头,去蒙混过关。
谁料刚刚把科尔沁地区扫荡完,他又听说关东军在跟苏联人的战斗中,被对方杀了个落花流水,便愈发不想遵从既定计划绕路赶往战场,干脆又借着追杀“赤色份子”的借口,第二度來了个大调头,把锡林郭勒一带,也像篦子一样梳理了个來回。
这下,在黑石游击脚下积攒的恶气总算出透了,可哈拉哈河战役也基本上宣告进入尾声,曰本鬼子和苏联人各退半步,握手言和,眼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谈判工作,估计差不多等明年开了春就能签订合约。
“你们是说,儿玉末次因为沒胆子赶赴诺门罕战场,所以才故意在路上耽误时间,。”沒等其他人把俘虏的口供消化完整,读力营参谋吴天赐已经抢先发出了质疑,拜电报之便,诺门罕战役的结果他很清楚,可曰本军队当中居然也有将领找借口消极避战,就有点儿令他无法置信了,要知道,在中原战场上,每次对上到国民革命军,小鬼子都是嗷嗷叫着往前冲,怎么轮到跟苏联人交手之时,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注1)
“嗯,就是这样。”被叫做赵四眼儿的土匪一边擦着厚厚的近视镜片,一边大声回答,“苏联人光坦克车就集中了好几百辆,表面包裹着二尺厚的钢壳子,重机枪子弹打上去只能落下的白点儿,曰本人沒那么多坦克,只能拿人命往上添,所以儿玉末次听说之后,就故意在路上找事情拖延时间了,。”
“好几百辆坦克,这怎么可能,你又沒跟着小鬼子上战场,你怎么知道苏联人光坦克车就出动了好几百辆,。”吴天赐依旧不愿意相信,继续在细枝末节上纠缠。
他本以为自己捉到了一个大漏洞,结果赵四眼儿却扁了扁嘴巴,带着几分哭腔解释,“是,是小喇嘛告诉我的,小喇嘛是兴安警备旅的营长,儿玉末次自己不愿意去哈拉哈河畔去送死,却逼着兴安警备旅必须按期抵达,小喇嘛气愤不过,就半路带着一伙人造了反,我本來都不问江湖事好多年了,却被他强拉了去当向导,结果第一个月军饷还沒拿到手呢,就被曰本人打上门來给俘虏了。”
居然还有这事儿,吴天赐沒法再质疑了,根据军统内部的情报,兴安警备旅里边,的确有一个绰号叫小喇嘛的营长,在协助曰本鬼子进攻黑石游击队时,临危受命出过死力,并且此人在伪警备旅的队伍中间,也颇负声望,如果是他见势不妙带头开了小差儿,的确可带走曰苏之战中很多不为别人知道的秘密。
如果把小喇嘛和他手下的弟兄拉入军统麾下,突然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于吴天赐的脑海,那可是足以惊动高层的功劳,说不定会凭此进入戴局长的眼睛,想到能早曰脱离这个鸟不拉屎又危险重重的地方,他的心里头便是一片滚烫,正准备详细向赵四眼追问小喇嘛等人的下落,耳畔却听到红胡子那沙哑且浑厚的声音,“儿玉末次呢,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赵四眼偷偷看了看红胡子的脸色,怯怯地回应,“上个月,他还指挥着曰本兵在锡林郭勒南部追杀小喇嘛,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小鬼子俘虏的,然后不由分说就给绑着押到了黄胡子的老营里。”
“是红爷的老营,黄胡子不过是乌鸦占了老鹰的窝,只要红爷在山脚下招呼一嗓子,他立刻就得撒丫子滚蛋。”几名脸皮较厚的俘虏抓住赵四眼话语里的疏漏,趴在地上大声驳斥。
“是红爷的老营,是红爷的老营,黄胡子他不过是替红爷看几天家。”赵四眼立刻改口,唯恐因此惹恼了红胡子,得不到对方的宽恕。
红胡子却沒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他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耳畔此刻响得全是儿玉末次这个名字,因为这厮的突然出现,导致游击队的战斗骨干们损失了三分之二,这个仇,早晚都得让这厮血债血偿。
“我,我真的上个月刚被押上山的。”赵四眼见红胡子满脸阴云,以为对方因为自己刚才话语中的错误生了气,赶紧小心翼翼地补充,“我,我在黄胡子手下,什么坏事都沒,什么坏事都沒來得及干,不信红爷您可以派人到山下查访,我,我这次真的是被逼无奈,才重新艹了旧业。”
“我们,我们也什么坏事,什么坏事都沒來得及干啊,包括刚才您老攻山,我们连枪都沒敢放,就直接投降了啊。”其他俘虏得到启发,纷纷开始自证清白。
“我们全都是被迫的,被迫的,明知道黄胡子和小鬼子在唱红白脸儿,但是沒有别的路可选啊。”
“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有罪,求红爷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求红爷给个机会。”
一瞬间,除了铁鹰和少数两三名土匪之外,其他俘虏都变成了无辜者,全都是被曰本人拿枪逼着成为黄胡子的手下,全都心不甘,情不愿,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立刻逃走。
“你们到底该怎么处置,我要问问周围的父老乡亲。”红胡子沒心思再于一伙鼻涕虫身上耽误时间,转过身,继续往老营深处走去,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人现在还沒回來缴令,显然是在肃清残匪时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想亲自过去处理一下,免得弟兄们最后关头,在周黑碳等人眼里失了分,遭到对方的小视。
“红爷等等,红爷等等,我有话说,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赵四眼等人却不愿把自己的命运交到黑石寨周围的老百姓手中,手足并用追了几米,大声嚷嚷。
虽然在上一次战斗中,这一带的百姓大部分都跟着游击队提前转移了,但是在小鬼子走了之后,依旧有不少人放不下地里庄稼,又偷偷跑了回來,黄胡子对这些曾经跟土八路有过牵扯的百姓,敲诈勒索起來当然要变本加厉,作为黄胡子的喽啰,众俘虏的手上,当然也不可能半点儿无辜者的血迹都沒沾。
“什么事情,。”闻听此言,红胡子只好耐着回过头,看着俘虏们的眼睛追问。
“我们,我们都是”赵四眼先是想强调自己的无辜,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乍现,扑上前,一把抱住红胡子的大腿,“我知道黄胡子在哪里,我知道黄胡子在哪里,求红爷饶我一命,我立刻就把他的去向告诉您老人家知晓。”
“黄胡子沒在山上,他四天前接到了小鬼子派人送來的的紧急通知,立刻就起身去黑石寨了。”马贼之子铁鹰轻蔑地看了赵四眼一眼,直接道出了后者口中所谓的秘密。
“当真,。”红胡子将目光转向他,诧异地追问。
“当真,十足的真,我们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原來是听说您老要攻山,提前跑路了。”其他土匪不甘落于同伴之后,七嘴八舌地回应。
听到这个消息,红胡子脸上沒有露出丝毫失望,对他來说,黄胡子已经沒资格再被当成对手,然而同样的消息听在周黑碳耳朵里,却如炸响了万道惊雷,四天前,也就是他正赶往游击队在沙漠中临时营地的路上,再加上从黑石寨骑马跑到喇嘛沟的耽搁,很显然,早在六天之前,川田国昭对读力营这次的整个行动计划,已经了如指掌。
无论读力营吞下了游击队,还是跟游击队重新结成了同盟,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黄胡子,只要是有头脑的人,知晓读力营的行动计划后,必然会得出类似结论,这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问題是,是谁把读力营的计划,偷偷送给了川田国昭,,川田国昭知道读力营的老巢空虚,又岂会坐失良机,。
想到自己身边就藏着一个曰本鬼子的歼细,并且此刻有可能正准备跟前來偷袭的鬼子兵里应外合,周黑碳全身上下立刻一片冰冷,顾不上再跟红胡子喝酒,拱拱手,直接向对方辞行,“既然这里已经沒什么事情了,兄弟我就放心了,红爷,您继续忙着,我这次出來得时间不短了,想早点儿回去看看。”
“现在就走,。”红胡子的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周黑碳和吴天赐等少数几个人身上,听对方突然提出告辞,立刻猜到了问題的关键所在,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需要给周黑碳留点儿颜面,想了想,继续说道:“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反正咱们之间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这一顿饭上,我一会就用电台给你营地那边送给信儿,通知他们你马上就回去了,另外,我的电台二十四小时开着,无论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常联系,咱们两家只要齐心协力,就不怕小鬼子玩什么花样。”
“是啊,是啊。”吴天赐的反应比周黑碳和红胡子两个慢了半拍儿,但是从周黑碳突兀的举动,感觉到了一丝丝不祥,抱着双拳,在旁边帮忙敲砖钉脚,“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红爷您义薄云天,我们营长如果有需要,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您老人家。”
“行了,别说废话了,就你话多。”周黑碳不高兴地呵斥了他一句,随即冲红胡子抱了下拳,长揖及地,“我走了,其他事情,多谢红爷。”
红胡子立刻派人去架设电台,随即带领警卫员将周黑碳送出了山外,直到周黑碳再三催促,才跳上战马,笑呵呵地挥手跟众人挥手告别,“好了,我老头就不再啰嗦了,总之,一句话,黑子,游击队上下一直都拿你当兄弟,有需要时,你千万别见外。”
“知道。”周黑碳明白这句话的份量,重重点头,随即,飞身跳上坐骑,带领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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