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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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是格雷戈里。格雷戈里并没打算让弗拉基米尔喊自己爸爸,但他接受了卡捷琳娜的设想。他们几个人都不大可能再次见到列夫——他已经差不多三年时间毫无音讯,孩子恐怕永远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这样更好。

卡捷琳娜说:“真抱歉他睡着了。他会高兴见到你的。”

“等到早上我再跟他说话。”

“你可以留下过夜?这太好了!”

格雷戈里坐了下来,卡捷琳娜在他面前蹲下,为他脱下靴子。“看来你很累。”她说。

“是很累。”

“我们上床吧,已经很晚了。”

她开始解开他的外衣,他向后靠了靠,顺从了她。“哈巴罗夫将军躲藏在海军部里,”他说,“我们怕他重新夺回各个车站,但他甚至都没做任何尝试。”

“为什么?”

格雷戈里耸耸肩:“因为胆怯。沙皇下令伊万诺夫进军彼得格勒,建立军事独裁统治,但伊万诺夫的手下发生哗变,远征只得取消。”

卡捷琳娜皱起了眉头:“从前的统治阶级就这样放弃了?”

“好像是。有点奇怪对吧?但显然不会出现反革命浪潮。”

两人上了床,格雷戈里穿着内衣,卡捷琳娜身上也还穿着衣服。她从未在他面前脱光过。也许她觉得最好有所保留。他不无遗憾地接受她这个怪癖。他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当他进入她时,她说:“我爱你。”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后来,她睡眼惺忪地问:“接着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会召开一个制宪代表大会,由他们所称的‘四项条件普选’产生——普遍、直接、秘密和平等。与此同时,国家杜马那里会形成一个临时政府。”

“谁来领导?”

“利沃夫。”

卡捷琳娜坐了起来:“是个王子!为什么?”

“他们希望让所有阶级都抱有信心。”

“见他的鬼,所有阶级!”她气愤起来愈发漂亮,脸色红润,眼睛忽闪着光,“工人和士兵的革命已经赢了,我们干吗还需要其他人的信心?”

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格雷戈里,但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让他信服的答案。“我们需要商人重新开动工厂,批发商为城市提供商品,店主打开店门。”

“那沙皇怎么办?”

“杜马要求他退位。他们派了两个代表去普斯科夫告诉沙皇这个建议。”

卡捷琳娜瞪大了眼睛:“退位?沙皇?那样的话,一切就到头了。”

“是的。”

“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格雷戈里说,“我们明天就会弄清楚了。”

星期五,一场辩论在塔夫利宫的凯瑟琳大厅断断续续进行着。两三千男人和少数女人挤在屋子里,空气里满是烟草和没洗澡的士兵身上散发的体臭。他们都在等着沙皇作决定。

辩论被一次次通报打断。通报一般都算不得紧急——某个士兵会站出来说他们营已经成立了委员会并逮捕了上校。有些甚至算不上通报,不过是呼吁保卫革命的演讲。

但是,当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士跳上台时,格雷戈里预感到这次通报一定非同小可。他红着脸,气喘吁吁,手里捏着一张纸,嚷着让大家静一静。

他不紧不慢地大声说:“沙皇签署了一份文件……”

这几个字引来一片欢呼。

中士提高了嗓门:“放弃王位……”

欢呼变成一片狂吼。格雷戈里感到好像有股电流传遍全身。难道这真的发生了吗?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中士举起一只手示意安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由于他十二岁的儿子阿列克谢健康不佳,他已指定米哈伊尔大公,即沙皇的弟弟为他的继任者。”

欢呼立刻变成抗议的怒吼:“不!”格雷戈里喊道,他的声音淹没在上千人的喊叫声中。

几分钟后抗议渐渐平息,而外面传来更响亮的怒吼声。庭院里的人想必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跟他们一样义愤填膺。

格雷戈里对康斯坦丁说:“临时政府不应该接受这个。”

“我同意,”康斯坦丁说,“走,我们去告诉他们。”

两人离开苏维埃,穿过宫殿。新成立的政府部长们在原来临时委员会待的地方开会——令人担忧的事实是,他们很大程度就是同一拨人。他们正在讨论沙皇的声明。

帕维尔?米留可夫站在那儿。这个戴着单镜片眼镜的温和派争辩说,君主制必须作为合法性的象征加以保留。“胡说。”格雷戈里低声说。王权象征的是无能、残暴和失败,而不是合法性。幸运的是其他人也有同感。克伦斯基——现在是司法部长,提出应该告知米哈伊尔大公拒绝加冕,让格雷戈里备感安慰的是,大多数人表示赞同。

克伦斯基和利沃夫王子获得授权立刻去见米哈伊尔。米留可夫镜片后的双眼冒着火,说:“我也跟他们一起去,以便代表少数人的观点!”

格雷戈里觉得没人会理睬这个愚蠢的建议,但其他几位部长软弱地表示同意。这时格雷戈里站了起来。他事先并未考虑过,此时直截了当地说:“我会以彼得格勒苏维埃观察员的身份陪部长们一道前往。”

“很好,很好。”克伦斯基疲惫地说。

他们从宫殿侧门出去,上了等在那里的两辆雷诺轿车。杜马的前主席,身材肥硕的米哈伊尔?罗德坚科也来了。格雷戈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竟然成了代表团的一员,去命令皇太子拒绝成为沙皇。不到一个礼拜前,他还不得不听从基里洛夫中尉的命令,老实地从桌子上走下来。世界变化得太快,让人跟不上他的步伐。

格雷戈里从来没进过任何富裕贵族的家宅内部,这就好像进入一个梦幻世界。大房子里塞满了各种宝物。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各色华丽的花瓶、精致的钟表、银烛台和宝石装饰。如果他抓起一只金碗跑出前门,卖掉它的钱足以让他为自己买上一栋房子,不过眼下没人会买金碗,人们唯一想要的是面包。

格奥尔基?利沃夫王子满头银发,脸上留着一团浓密的胡须,显然既不为这豪华的装饰所动,也没有被眼下的庄严使命吓倒,但其他人都显得战战兢兢。他们在客厅里等待着,苦着脸站在祖先的画像下,两脚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挪着步子。

终于,米哈伊尔大公出现了。他三十八岁,已过早秃顶,留了少许髭须。让格雷戈里惊讶的是,他好像比代表团的人更紧张。他显得很害羞,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尽管一直傲慢地歪着脑袋。最终他攒足了勇气,说:“你们想要跟我说什么?”

利沃夫回答:“我们是来要求你不要接受王位。”

“哦,天啊。”米哈伊尔说,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克伦斯基保持着镇静,他的话既清晰又坚定。“彼得格勒的人对沙皇陛下所作的决定十分愤怒,”他说,“现在已经有一大队士兵向塔夫利宫挺进。除非我们立即宣布你已拒绝接任沙皇,否则就会发生一场武装起义,继而暴发内战。”

“哦,我的上帝。”米哈伊尔轻声说。

格雷戈里察觉这位大公头脑不太灵光。他想,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如果这些人有脑子,他们就不会失去俄国的皇位。

戴单镜片眼镜的米留可夫说:“殿下,我代表临时政府少数人的观点。在我们看来,君主制是人们唯一接受的权威象征。”

米哈伊尔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他最怕的事情就是作选择,格雷戈里这样想着,这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大公说:“你们不介意我单独跟罗德坚科说几句话吧?不,你们不用离开,我们去旁边的屋子好了。”

哆哆嗦嗦尚未加冕的沙皇和肥硕的主席离开后,留下的人开始低声谈论起来。没有人跟格雷戈里说话。他是屋子里唯一的工人阶级,他感觉到他们有点害怕他,怀疑在他军士制服的口袋里塞了手枪和子弹,不过这倒是实情。

罗德坚科回来了。“他问我是否我们能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如果他成为沙皇的话。”格雷戈里感到厌恶,但他毫不奇怪大公关心的只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国家,“我告诉他我们保证不了。”罗德坚科说。

克伦斯基说:“还有呢?”

“他一会儿再过来。”

这段耽搁仿佛十分漫长,接着,米哈伊尔出来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最后米哈伊尔说:“我已经决定拒绝接受王位。”

格雷戈里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八天了,他想。八天前维堡的女人们游行跨过铸造大桥。而今天,罗曼诺夫家族的统治终于结束了。

他回想起母亲死去的那天说过的话:“俄国不成立共和国,我就不会停下。”妈妈,现在你可以安息了,他想。

克伦斯基握着大公的手,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格雷戈里没注意听。

我们成功了,他想,我们发动了一场革命。

我们废除了沙皇。

在柏林,奥托?冯?乌尔里希打开了一瓶1892年的巴黎之花大香槟。

冯?乌尔里希家邀请了冯?赫尔巴德一家来共进午餐。莫妮卡的父亲康拉德是位伯爵,因此她的母亲便是伯爵夫人。伊娃?冯?德?赫尔巴德伯爵夫人是个令人敬畏的女人,灰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午饭前她把沃尔特拦在一旁,告诉他莫妮卡是个多才多艺的小提琴手,上学的时候所有科目都在班上名列前茅。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父亲在跟莫妮卡说话,猜到她大概也正在获取他在校时的表现报告。

他对父母坚持把莫妮卡塞给他感到恼火。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强烈地被她吸引,这让整个情况变得更糟。她既聪明又美丽,总是经过悉心打扮,头发梳理得十分齐整,但他还是不禁想象她晚上除掉头饰,晃着头放开波浪卷发的样子。这些天来,有时他发现自己很难再去想茉黛。

这时,奥托举起酒杯。“为沙皇下台干杯!”他说。

“你真让我惊讶,爸爸,”沃尔特发脾气说,“你真觉得工人和哗变士兵组成的暴民推翻一个合法的君主值得庆贺?”

奥托一时面红耳赤。沃尔特的妹妹葛丽泰宽慰地拍了拍她父亲的胳膊。“别去管他,爸爸,”她说,“沃尔特说这些就是要惹你生气。”

康拉德说:“我在驻彼得格勒大使馆期间认识了沙皇尼古拉。”

沃尔特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先生?”

莫妮卡替她父亲作了回答。她朝沃尔特阴险地笑了一下,说:“爸爸常说,如果沙皇生在另一种环境里,经过一番努力,倒是有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邮差。”

“这就是世袭君主制的可悲之处。”沃尔特转向他的父亲,“但你肯定不会赞成俄国实行民主。”

“民主?”奥托语带嘲讽,“我们等着瞧吧。我们只知道新总理是一个自由派的贵族。”

莫妮卡问沃尔特:“你觉得利沃夫王子会跟我们讲和吗?”

这是当前的紧迫问题。“我希望如此,”沃尔特说,尽量不去看莫妮卡的胸脯,“如果我们东部战线的所有军队都可以转移到法国,就能在兵力上压过协约国。”

她举起酒杯,眼睛越过杯口注视着沃尔特:“那么,就让我们为了这一目标喝一杯。”

在法国东北部一处寒冷、潮湿的战壕里,比利排里的战士们在喝着杜松子酒。

这瓶酒是那位被革职的军官罗宾?莫蒂默拿出来的。“我一直留着。”他说。

“真是让人吃惊。”比利学着米尔德里德的口气说。莫蒂默是个性情乖戾的家伙,从来没给别人买过酒。

莫蒂默把酒倒在大家的锡铁饭盒里。“这酒算是庆贺这该死的革命。”他说。他们都喝光了,然后又伸着饭盒让他再添酒。

没喝杜松子酒之前比利的心情就已经很不平静了。俄国人已经证明现在仍有可能推翻暴君。

他们唱着《红旗》这首歌时,菲茨赫伯特伯爵踩着泥浆一瘸一拐从通廊那边绕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是上校,变得比以前更加嚣张。“安静,你们这些人!”他喊道。

歌声慢慢停了。

比利说:“我们正在庆祝俄国人推翻沙皇!”

菲茨气愤地说:“他是一个合法的君主,推翻他的那些人都是罪犯。不许再唱歌了。”

比利对菲茨的蔑视又深了一层:“他是个杀了数千臣民的暴君,今天是所有文明人的大喜日子。”

菲茨使劲盯着他。伯爵已经不戴眼罩了,但他的左眼皮一直都下垂着。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视力。“威廉姆斯中士,我早该猜到是你。我知道你,认识你的家人。”

那是当然,比利想。

“你姐姐是个和平的煽动者。”

“你妹妹也是,先生。”比利话音刚落,罗宾?莫蒂默就哑着嗓子笑了起来,然后赶紧收住了笑声。

菲茨对比利说:“再说一句不礼貌的话,你就等着受罚。”

“对不起,先生。”比利说。

“都安静点,不许再唱歌。”菲茨走开了。

比利平静地说:“革命万岁。”

菲茨装作没听见。

在伦敦,碧公主尖声叫着:“不!”

“冷静点儿。”茉黛说。她刚刚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他们不可以那样!”碧尖叫道,“他们不能让我们爱戴的沙皇退位!他是人民的父亲!”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是个邪恶的谎言!”

门开了,格洛特往里面探了探头,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碧抄起一只插着干草的日本花瓶往房间的另一头扔去。花瓶撞在墙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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