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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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扶鲁一弃,船舱中的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只是用惊愕的目光瞪视着鲁一弃,显得茫然和不知所措。

“哇”,一股污秽从鲁一弃口中猛然喷吐出来,许久没有好好吃东西的他却吐得很多很多。

从未晕过船的鲁一弃竟然吐了,而且这一吐,就好像是将上船本该有的晕吐全加在一起了。

步半寸他们几个快速抽身出了船舱,速度不比他们钻进船舱时慢。倒不是他们恶心鲁一弃喷吐出的腥臭味道。而是铁头船突然大震之下停住,让他们感觉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于是都争先恐后地奔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的雾淡了,而且很淡很淡,淡得就像暮霭中的轻缈烟雾。刚才的浓雾只是像一堵墙,钻过了墙便又是一片清爽。周围也不见了那些“船影子”。黯弱的天光下,海水非常的平静,水面上只有三指高的微波。这种情形在这些闯海的高手眼中是极为怪异的事情。平常就算在无风的港子里,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小的波浪,更何况现在是在外海大洋之中。

船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刚才的大震并不是撞到什么或者是被什么撞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那么大震从何而来,是突然从什么地方掉下,还是突然间船体挂上了什么东西?亦或是撞破了什么无形的阻隔,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铁头船其实也没有停止,而是极为平缓地漂着,平缓得让人都会错觉成静止了。但是这种平静并没有一点让人觉得舒服,相反的,几个人都有种胸闷反胃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舱内鲁一弃的狂呕给他们带来的影响。

“什么海面子?怎么这样奇怪?看看前面有些啥。”鲨口说着就要往船头走,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一种慵懒的性子涌上心头,竟然很不愿意迈出步子。

鸥子听到鲨口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瞭看应该是自己的职责。于是抬头往瞭台上瞄瞄,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放弃了登上那个常坚守的位置,而是拖着乏重的脚步往船头走去。

站在船头,鸥子重重闭了下眼睛,这是他在努力调整好自己视觉时常做的动作。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睛,让光线和影像逐渐在眼中清晰。但是逐渐清晰的眼中出现的却是个突然的情形,吓得他魂飞魄散……

鸥子看到的是船头前轻缈的雾气突然间狂乱地翻卷起来,翻卷的雾气中有个灰黑的影子如同山一样对准船头压了过来。

“啊!那是、那是……!”

那是一艘巨大的舰艇,一艘洋人才有的铁壳炮舰。

在鸥子惊恐的叫声中,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那舰艇。这种样子的舰艇他们以前偶然也见过,都知道是打海子战的兵营里的。这种不用帆桨只吃煤、油的铁家伙,能跑能打能撞,而且像这样大的,他们还是头回看到。

铁头船这样的木制渔船在这种舰艇前就好像铁牙下的豆腐。可是现在偏偏有这样一个巨大的铁牙啃向他们这块豆腐。

步半寸唯一能做的就是喊了一声“抓紧!”然后便很无助地扶住身边的桅杆。老叉和鲨口却连抓挠点什么都来不及了。

舰艇高翘的船头直往铁头船船头压下来。

“啊——!”鸥子从船头的高阶上跌滚下来。

似乎有红光闪过,这是事后步半寸告诉给鲁一弃的。

铁头船没事,就在要撞击的一刹那,那艘巨大的铁壳舰艇融化了、消失了,化作一片雾气了。

鸥子躺在甲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阵缥缈的雾气从船甲板上方飘过。步半寸他们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雾气从自己身体周围盘旋而过。

鸥子跌得挺重,滚出去有五六步远,但这不重要,因为这个滚跌是他为了躲避撞击,下意识地将自己给摔出的。重要的是他很受惊吓,感觉心中和脑中翻滚做一团,呕不出,咽不下。

步半寸、鲨口、老叉都没有跌倒,但是他们脚下和身体为了承受撞击而聚集的力道却瞬间落空,于是,这股力道让他们血气翻腾,头晕眼花。

还没有等他们从这种状态下调整过来,又一艘多桅的波斯货船从左舷的雾气中突显,拦腰撞来。随后又有一只方头方位平底袞船从右前方撞来……

幸好所有的撞击结果和第一次一样,都化作一片雾气飘过,要不然只要有一只船只是真实撞上,这铁头船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肯定会整个地扣了壳儿。

当鲁一弃从船舱中出来时,他们的铁头船至少已经与不下十艘各种船只遭遇,到后来,步半寸他们几个已经对这种虚幻的撞击麻木了,反倒在那些船只过来时都往前去,试图看清那些到底是什么舟子。

鲁一弃出来,是因为铁头船真的静止了,纹丝不动,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海面子也平静得如同镜面,连一指波都没有了。静止后的铁头船没再遭遇虚幻的撞击,所以鲁一弃没有看到这样的惊吓场面。

但是,当依旧虚弱恍惚的鲁一弃被女人和瞎子搀扶着出到舱外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没被撞上,应该是符咒起了作用。”

听到他话的人都感到惊异,特别是刚才在舱外的人,他们此时才真正开始体会到,实力雄厚的对家为什么会和这个看上去非常平常的年轻人做交易,也开始意识到这趟凶险之旅有没有命回头,都与这个年轻人紧紧关联着。

鲁一弃在舱里呕吐之后,神情变得更加迷离,身体也在发梦障般地不断抽搐。只是他所感知的境界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每一次抽搐都和外面每一个虚幻的撞击吻合,而且在梦幻般的境地里他还看到,在铁头船船头上有几张咒符画的“禹”在起伏膨胀、在放着红光。

“不动了,船一点也不动了。”鸥子现在说话有些傻傻的、呆呆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感觉心中不舒服、有压力,非常难熬,比他当年逃避江湖追杀的日子还不好过。从出现了“船影子”后,他更是感觉脑筋都黏在一起理不开了,不舒服的感觉更加重了。刚才又被着实吓了一把,难免反应迟钝呆滞。

“没一点风,当然不动了。”老叉到底是老江湖,而且他的状态似乎是这四个操船高手中最好的。“要不你用篙子搅搅看,说不定能划拉得动。”

鸥子真的很听话地操起一根竹篙,从船舷右侧就要往海里戳。

就在篙子要戳到水里时,篙子的尾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这是一只能稳稳握住舵把闯海冲浪的大手。

鸥子回头,看到步半寸像根帆桅一样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右手紧握住自己手中的竹篙尾端,也纹丝不动。这情形很让旁人很是吃惊,从小混扎在兵营中的鸥子不说有多少武技功力,但是一身力气还是不小的。特别是他正值年轻气盛,俗话说拳怕少壮,一双肌棱凸起的臂膀,出手总有几百斤的力道。可是现在,这双臂膀握持的篙子竟然被一只手就就给定住了,死死地定住了。

鸥子一双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步半寸,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眼光中充满的只有茫然。其实步半寸也很犯嘀咕,鸥子的臂力只比他强不比他弱,今天怎么会让他一抓之下便没任何反应的?

步半寸斜了下眼睛,是示意也是引导鸥子看鲁一弃。这样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现在所做的一切最好让这个年轻的鲁家门长来定夺。

鲁一弃的眼睛半闭合着,眼光很迷离。他正对着船头的方向,和船一样一动不动。

在他的感觉中,那个方向有跳跃的波浪,有气流的漩涡,有翻滚的云层,这些都绞合在一起,仿佛在海天之间树起一根黑色的立柱。盘旋的立柱搅动着天、搅动着海,并且把海天间所有经过这里的生灵搅入其中。

鲁一弃虚弱地抬起右臂,把他无手光秃的腕部伸向那个方向,然后从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凶穴!”

步半寸放下鸥子手中的竹篙,快步往舵台上走。他感觉本该能走的更快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力不从心。

上舵台是想看看罗盘有没有什么变化。变化肯定是有的,此时罗盘的指针指向船头的方向,也是一动不动。不对呀!自己这船是从北而来,罗盘指针是常指北方,难不成这船在雾里已经调了个?还是罗盘坏了?平时再怎么着,这指针还是应该有些晃动的,不会像这样一点也不动。

罗盘没坏,就在此时,那指针抖动了一下。同时,本来纹丝不动的铁头船也抖动了一下。

鲁一弃半开闭的眼睛骤然睁开,眼睛中闪烁的是恐惧和绝望的目光。

罗盘方向没有变,指针却持续地在抖动。

铁头船的方向也没有变,只是缓缓地开始移动了。

更奇怪的是,铁头船上的一些东西也开始滑动起来。

鸥子的脚下有些不稳,是因为他手中的篙子上突然多了股力,一股将篙子头往船头拽拉的力。

老叉的鱼叉和鲨口的杆矛也是头朝前往船头偏移过去。

瞎子的盲杖上突然整个的多了股拉力,仿佛有个隐形的人要将他夺去。

女人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裤,刚开始一惊,还以为遇到好色的鬼魂了呢。接着便清楚,这是一种力道在拖拉他藏在衣服里的驳壳枪和裤腿上的攮刺(匕首)。

船舱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女人和鲨口好奇地回头往舱门看去,他们看不到舱里,却可以看到舱门上铁挂环式门拉手渐渐地由垂挂方向变成水平方向。

清醒了的鲁一弃变得更加虚弱,一下子单腿跪在甲板上,旁边的女人拉都拉不起来。但是他指向船头方向的手臂却没有放下来:“不能!不能往那里去!”

罗盘指针在剧烈抖动。

铁头船船速却没有变化,并且行驶得更加稳定,从水中划过几乎都没有带起一点微波浪漪。

甲板上偏移滑动的鱼叉和杆矛突然一下子跳起,附着在船头上。鸥子也终于站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竹篙的铁头子也附着船头上。瞎子将盲杖尖戳在甲板缝里,双手握住盲杖柄,与那股力量抗衡着,可以看到盲杖的中间渐渐往船头方向弯曲过去,成了一个圆弓形状。

女人的衣服一下子敞开了,里面的驳壳枪在光滑的甲板上快速滑过,也附着到船头。女人一扑想要抓住却没有抓到。扑倒的她,裤腿边的攮刺也顺势滑出,从甲板上滑过。女人一把抓住了,却没有抓准刀柄,抓在了刀刃上。还没等她来得及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刀柄,船头前方的那股力量突然加大,一下子将那把攮子夺去。刀刃划过女人的手掌,几缕殷红瞬间从指掌间渗挤出来。

“快!转向!离开这道!”鲁一弃失去了那份平静和沉稳,言语间透着某种疯狂。

第四卷 踏浪挥霂 第八章 海粽子

可是现在没有谁有办法有能力让铁头船转向离开。步半寸连舵把都无法推动一点。

“撬了那铁头!”刚才就说过,船上这四个使船的好手中,目前老叉的状态是最好的,所以他能看出,施加在铁头船上的力量最终是集中在铁头上的,把那铁头撬了应该有所帮助。

铁头船的铁头虽然是鲁家妙制,但要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步半寸这些人中随便哪个,拿个家伙三下五除二就能给搞掉。但是现在,当几个高手大男人趴在铁头上之后才发现,他们此刻已经没有将这铁头撬掉的力气了。鸥子甚至连到船头的这段短短距离都没有能够移动过来。而瞎子是因为抓住盲杖不放,被移动的盲杖硬生生拉到船头来的。鲁一弃呢,根本就没有过去,因为就算他是状态好的时候,要将铁头撬掉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坐在甲板上的女人把目光从自己受伤的指掌转移到船头处的那一堆男人身上。她觉得很怪异也很好笑,这些人都堆爬在那铁船头子上,拳掌无力地拍打着铁头,倒像是在擦拭抚摸一般。还有这些爷们儿到底是做的什么祭(玩什么花样),一个个捏把得比个大妹子都娇弱。不是明明听见他们喊着叫着要撬铁头的吗?这样子可是连根毛都搞不掉的。

女人站起身来,她带着好奇往船头走去。

没走到船头,她便渐渐放慢了脚步。因为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男人们都停止了动作,把目光全聚集在她的身上。

女人因为那群男人而奇怪,而船上所有的男人包括鲁一弃都因为女人而奇怪。她竟然是这条船上目前唯一一个状态没有发生变化的人,凶穴巨大而莫测的无形力量只是抢走了她的枪和攮刺,对她的身体和心理没起到任何作用。

没等女人走到船头,局势再次出现变化。船头前方无形的力量突然大幅度增加,本来斜斜附着在铁头上的杆矛、铁叉、竹篙一下子挺得直直的,船头也拖拉得明显往下一沉,那样子就好像女人的身体太重,把船头压了下去。

船体的突然前倾让晕船最厉害的女人脚下根本无法站稳,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冲,而腿面骨正好绊在挺直的竹篙上。于是再难把持得住,直往船头跌扑过去。

跌过来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接一把,他们竟然都下意识地往两旁避开。

但女人也没有完全跌倒,只是身体侧着重重地坐在船头甲板上。因为她及时地伸手撑扶了下铁船头,手掌虽然没能撑住身体,倒是卸去了大半的跌撞力道。

女人的手掌从铁船头上一路下滑,从铁船头顶上一直滑到甲板,在上面留下一道顶端有五指血印的浓浓血道。

女人倒下的同时,铁头船发出一声“吱呀”的怪叫,那声音让人听着心中如同猫抓一般。

这种声音没有让多少人感到惊恐,因为船上的大部分人都能听出来,造成这种声音的是鲁家的一种工艺手法。在鲁家六工技法中有一个独特的工艺方法,叫做“榫隙法”,也就是在榫接的时候留下一些间隙,并且在榫接的地方采用很有韧性的材料。这样在整体结构做成后,当外部有力量施加在上面时,各个榫接部位就会一起作用,从各个环节和方向上产生微小的变形和缓冲,从而保证整体结构的稳固。这就和竹编的笼篮一个道理,不管从哪个方向推压,只要在一定力量范围内,竹条自身和竹条之间总会有韧让卸力,让笼篮只是稍有变形而不会损坏。

随着船体的怪叫,紧接着船头和船舱中又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

刚刚被压下去的船头猛然窜起,船头软爬成一堆的几个男人也猛然弹起,像是绷紧的弓矢瞬间发射。

鲁一弃也自己从甲板上爬起来,说心里话,他从没有过此刻这样的轻松感觉过,一个多月以来逐渐积聚起来的各种压力瞬间释放了,他像瞬间脱掉了一具异常沉重的枷锁。

站起来的鲁一弃眼睛的视线却始终没变,依旧正对着船头方向。所不同的是那双清澈的目光由船头前方的远处,收落在了铁船头上,收落在铁船头上那道浓重的、殷红的,顶端有五指血印的红道道上。

脑海中在搜索,搜索到一部春秋时无名氏留下的叫《符之鬼语仙说》的残卷,其中记载了许多已经失传和不知其用法的符咒,其中就有一个和这血道道相似的符咒,名字好像叫做“喷阳符”。

虽然有太多的疑问,虽然鲁一弃也有很浓厚的好奇心,但是眼下绝不是寻根探底的时候,更不是研究符咒的好时机。

“赶快转向,不能继续往前了。”鲁一弃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好像害怕再次惊吓了面前那几个刚刚恢复过来的大老爷们儿。

听到鲁一弃的话,步半寸迅速朝舵台跑去,边跑边大声招呼着:“鲨口、鸥子下舱踩翻轮!”

鲨口的反应很快,鸥子是在他的拉扯下往船舱下跑的。

铁头船下翻起一阵浪花,缓慢地启动了。步半寸将舵把往一侧压死,他想掉头快速离开这个怪异凶险的地方。

“先不要回去,找找有没有宝构的迹象。”老叉似乎不愿意就此白白冒回险,他还记挂着宝贝。

“你作死,就现在往回走还不一定能逃出。”步半寸想到过来时浓重雾墙和无数的“船影子”,心中不由地一阵阵发寒。

老叉没有回答步半寸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鲁一弃的身上。步半寸也同时将询问的目光落在鲁一弃的身上。

“老叉说的有道理,步老大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我想,要是能趁眼下没有危险这段辰光,真能找着了宝贝,把凶穴定了,或者带着宝贝回头走,那么平安回去的把握应该能多几分。”鲁一弃的话大家听了觉得更有道理。

船的航线是绕着鲁一弃感觉中那个巨大的盘旋在海天之间的气柱在走,并且逐渐往那边靠过去。当然,这一切都是按鲁一弃的吩咐在做。

洋面很平静,周围很寂静,船上只能听到船底水花单调的声响。可是有时这样的寂静和平静给人心里的压力更大。

在继续航行中,老叉不时往水下扔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引起鲁一弃和步半寸很大的兴趣,特别是步半寸,虽然一直都知道老叉在做些东西,可还是头一次看个清楚,更没想到还能派到用场。

那些玩意儿有好多种,老叉此时扔下去的是带铅铊的“木鱼浮鸣”。鲁一弃记得南宋时《鄱阳湖战记》有录:军中多用木鱼浮鸣,其型如同木鱼,悬重置于水静处,船行水动则鼓鸣,其声如牛吟蛙鸣,为讯以防暗袭。

现在看老叉做的那东西也真的跟和尚的木鱼样子差不多,只是边上有双槽连双翘管导流。这样悬浮在水面上,不管是气流还是水流,都可以将其带动发声。这种器具最适合在很平静的水面使用,当水流风力发生变化时及时报警。

此地的洋面虽然也极度平静,可放下这样的东西不发声响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先置下,说不定后面回头时有风有浪能导着我们不岔向。”看来老叉前段时间不是在瞎忙,而是考虑得更加周全,早就在做应付多种情况的准备了。

瞎子一直都跌坐在船头没有动地方,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还是用他敏锐的听觉搜索些什么。

女人看着这个枯瘦的瞎眼老人无助地跌坐在那里,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悯。在找到并将枪和攮子收好后,她伸手就想把瞎子搀扶起来。

女人的手还没有触到瞎子的臂膀,瞎子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已经闪电般的捏住了女人的脉门。

女人一下呆住,而瞎子一捏之下也不由地呆住。

“你刚才做了些什么?”这是瞎子背转身体后轻声问女人的话。

“我没做什么呀,只是摔了一跤。”

“不是,不是,你除摔跤外肯定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女人看了一眼船头:“噢,还有就是手破了,把血摸在步老大的船头上了。也不知道这个凶巴巴的船老大会不会忌讳女人的血把他的船给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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