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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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箭毒蛙就会中毒,毒素能被未破的皮肤吸收可以导致严重的过敏,若是皮肤破裂,毒素会立刻杀死人。美洲热带地区的土着人并不杀死这种蛙来提炼毒素,而只是把吹箭枪的矛头刮过蛙背,然后放走它。但是在哥伦比亚,箭毒蛙的命运就不同了,那里的部落利用各种不同的箭毒蛙来提炼毒素,用来涂抹在吹箭枪的矛头上。美洲的乔科人把尖锐的木棒插入蛙嘴,直到蛙释出一种有毒生物碱的泡沫为止。一只箭毒蛙能够提供50支矛浸泡所需的毒素,有效期限一年。它们全年繁殖,箭毒蛙的卵团如果酱般,可以产在地上,只有稍微潮湿便可,箭毒蛙有些种类甚至可以活到15年。

我们稍微退了几步,箭毒蛙就涌过来几大步,似乎在对我们示威。我们碰上了很多站着的死人,也许那些人就是碰到了箭毒蛙的皮肤,因此迅速死亡。但是,箭毒蛙只发现在美洲的热带地区,至少在亚洲没有发现这么大规模的箭毒蛙,何况这里是煤矿的煤层,又怎么可能是蛙类的窝呢?

容不得我多想,眼前的蛙群越积越多,几乎可以排山倒海地埋住我们。箭毒蛙有全体扑过来的趋势,但我发现它们似乎对光敏感,所以就想把矿灯帽的灯给关了,结果才记起我们的矿灯帽坏了,已经关不了了。我和小光拾了几撮煤粉,把灯片抹黑了,减少了光源,箭毒蛙这才稍微安静了下来。袁圆圆怀着孩子,我可不想让她一尸两命,虽然箭毒蛙群已经没了攻击的意图,但若攻过来我们可招架不住这么多的箭毒蛙,所以就想让大家转到另一条巷道里。

怎知此时已经安静的箭毒蛙忽然炸开了锅,它们胡窜乱跳,全都朝我们涌过来。我看到这架势赶紧和小光架上袁圆圆往后逃,许少德毫不马虎,一个人跑在前面,他虽未开灯,但是却如一个夜猫子似的,竟能如履平地。我们带着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即便是在平地也如漫步似的,何况这里是刚发生过爆炸的煤层。

一般来讲,在自然界中若不感觉到危险或者饥饿是不会群起而攻之的,箭毒蛙再饿也不会吃人,我实在想不通它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蛙群一下子就追上了我们,我们的皮肤都已经有伤口了,如果被箭毒蛙一碰,那毒液会立刻蔓延要了我们的命。

我跑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小光在另一旁扶着袁圆圆,我看到她就想起她能对话动物,于是就对她喊道:“你不是能和动物说话吗,快说啊。”

“你别想得太简单了,先逃出这里再说。”小光立刻否定我的建议。

“我肚子疼……”袁圆圆受不了激烈运动,忽然嚷了起来,吓得我们都抖了一下。

“你不是要生了吧?”我回头一望扑过来的蛙群,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跑在前面的许少德忽然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停下来就催他别挡道。我们虽然跑得急,但是我记得来时的路,看着周围的煤层和炭窝,估摸我们已经到了巷道的出口,从这里出去便有几条井道,至少可以分散蛙群的数量。追上了许少德以后,他却傻愣地站着,没了刚才的逃命劲头。我奇怪地叫了他一声,谁知道他转过头就跟我说——前面没路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里就是巷道的出口,怎么可能没路。可是,当我们抹干净矿灯帽,一齐将光线照向出口的位置后,我们却看见了一堵煤墙,来时的出口已经无影无踪。

我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到出口,小光和袁圆圆也争先恐后地摸着煤墙,但是的确是出现了一堵煤墙,来时的路似乎从未出现过。可是,这条巷道只有前面一个出口和我们眼前的出口,没有其他的岔道,我们是直着逃回来的,来时的路怎么可能就不见了?煤石又不能再生,就算能再生也不可能长这么快,一下子就生出一堵墙来。

“你们确定没走错吗?”许少德望着煤墙无奈地问道。

“要是没有路,我们怎么走过来?”我对着他答道,随后想起遇见许少德时的情况,又问道,“你刚才过来时没看见箭毒蛙吗?”

“我哪注意啊,我就一路晃悠,没想到路上全是这东西。”许少德颤抖着说道。

我回头望着扑过来的箭毒蛙群,琢磨着许少德从蛙群里走过来都没事,为什么它们现在却发狂地扑过来,难道真是肚子饿了?蛙群很快跳过来,我们被逼得没有退路,全都一动不动地望着跳过来的蛙群。袁圆圆强忍着肚子的疼痛,好在她忍过去了,暂时没有分娩的征兆,要不麻烦就大了。小光是女人,所以我就让她问袁圆圆到底能不能撑住,袁圆圆说自己没事,不要操心她。

我知道她喜欢逞强,所以就没再罗嗦,但还是添了一句话:“如果真要生,别不好意思说!我还是有点接生经验的,想当年我还给母猪接生过呢。”

小光听到我这么说,她马上说道:“她是人,又不是猪,别混淆了概念。”

袁圆圆咬着嘴唇,横了我一眼,想反驳几句但是又疼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她费力地取下她腰上的灰色塑料壶,然后递给许少德,说:“快,在我们前面堆一些干的煤矸石,然后把这壶汽油浇上去。”

“干嘛让我干?”许少德一百万个不愿意。

“让你干就干,别罗嗦。”袁圆圆不管许少德愿不愿意,她说完就把灰色的壶子扔了过去。

许少德对小光和袁圆圆一直看不顺眼,如今又被她们奴役,心里十分不爽。我很快明白了袁圆圆的意图,她是想把煤块烧起来,只要铸起一堵燃烧的障碍,箭毒蛙便不敢扑过来,毕竟它们不是飞蛾。我们身处煤层,这里的煤一抓一大把,可以就地取材。我让小光扶着虚脱的袁圆圆,然后就叫许少德和我堆起煤块,阻挡杀过来的箭毒蛙。许少德虽然不乐意,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所以就闷气和我拾煤块。

煤块有大有小,还有一些煤粉,我专门拣小的和煤粉,因为这些容易燃烧,大的煤块烧得慢,恐怕汽油烧光了它还没燃起来。箭毒蛙在我们捡煤块时就冲了过来,我和许少德有几次差点就摸到了它们,吓得我们连连往后窜。因为满地都是煤石,取材方便迅速,所以我们一下子就铸起了一道半米高的煤墙。许少德把壶子打开以后就猛倒汽油,汽油全部淋在煤石上,我摸出火柴后一点就着。大火轰然而起,蹦在前面的箭毒蛙冷不防被火焰烧到,刹那间就给烤得吱吱响,还有一股烧牛肉的香味。

许少德闻见这味道立刻流了一大滩口水,他对我说道:“真他妈香啊,我们干脆插几只来吃吧。”

“这东西毒得狠,吃了不死也得瘫,你有这胆子你去吃。”我摇摇头答道。

“我说你是不是和小光待久了,怎么像个娘儿们,怕死的不是共产党!”许少德喊道。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共产党。”我哭笑不得,说道,“我们快退后几步,箭毒蛙跳得高,万一来个蛙跃火门,它肯定得跳到你身上。”

这时,大火已经将煤矸石烧得赤红,可能空气不怎么够,煤矸石烧出来的味道非常刺鼻,我和许少德被呛得不停地打喷嚏。虽然箭毒蛙暂时挡住了,但是我们还得找办法逃出这里,因为煤矸石是可以燃烧的,我们已经烧起一部分了,它们很快起连锁反应,把这个煤层都烧起来的,到时候我们没被箭毒蛙害死,也会给煤矸石烤成灰烬。我苦恼地望着烧红的煤矸石后面的蛙群,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现在就算长了翅膀也不知道该飞哪里去。

许少德拍了拍我,我正苦思冥想逃生之法,没有心思和他斗嘴,所以就把他的手移开。许少德看到我对他不理不睬,又拍了我几次,我望着蛙群烦躁不安,现在许少德吵个不停,我一怒就转过身想骂他。结果,我一转身他就指着身后,让我看看身后的情况。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那堵黑色的煤墙还伫在原地,根本没有消失,身后也没有其他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渐渐地,我看着这堵墙觉得不对劲,看看许少德惊讶的样子,我方才恍然大悟——小光和袁圆圆已经不见了!

刚才我和许少德堆煤矸石的时候,小光扶着袁圆圆站在后面,这里就巴掌大,还能躲到哪里去,若是找到了逃命的方向,她们也不大可能丢下我们。我和许少德干望着身后的煤墙,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俩个女人怎么消失的。煤矸石越烧越旺,热浪扑来我们连气都喘不过来,但是箭毒蛙不肯罢休,仍围在烧红的煤矸石的不远处。

“妈的,这俩个娘儿们肯定是妖怪,我早说她们不是好东西。”许少德朝黑色煤墙骂道,并不忘记朝煤墙上吐一口唾沫。

“世界上哪有这么漂亮的妖怪。”我替她们辩解,同时脑海想起小光的模样,又想起刘老头口口声声说小光是狐狸精,不禁也觉得许少德的说法是对的。

“我说万藏哥,快把燃起来的煤灭了吧,我都快被烤熟了。”许少德抹了一把油汗说道,但他一直侧对着烧起的煤矸石,似乎惧怕强烈的光线。

“咱们又没水,拿什么灭?”我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我们只想着烧起来,却没想过如何灭掉燃起来的煤石,这里是煤层,若真燃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两个急得团团转,但斑斓的箭毒蛙就是不肯退去,我们手上即便有万吨水也不敢立刻灭掉燃煤。尽管如此,但燃煤已经大旺,我们退无可退,身上烤出一大片油腻的汗水。我觉得多出的煤墙与消失的小光和袁圆圆肯定不是超自然现象,一定有细微的关键没被发现,所以我就将三面煤墙都摸了一遍。这些煤墙全都硬如钢铁,黑黄相间,没有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机关。我们学的是工民建,从未听说过在煤井里有机关,也不可能在这类环境里造机关。我反复地摸着忽然出现的煤墙,总觉得它有点奇怪,当我看向一旁的许少德时才发现煤墙上的蹊跷之处。

第十六章 障眼法

我望着许少德恼怒的模样,心想他一生气就喜欢随地吐痰,刚才他吐了一口唾沫在煤墙上,但是一转眼就移到我面前了。这一点很像梅里雪山的奇门术,但是煤层并不是巧簧,要移动不是易事,至少以我的见识是不可能办到的。我望着面前的唾沫,心想既然煤层不可能移动,那会不会是许少德的口水移动了?我凑上前一瞅,那口唾沫粘在煤墙上稳稳当当,根本没有移动的轨迹。

一发现了这个变化,我就想停下来观察煤墙,并记住了每一寸地方的特征,想借此证明煤墙是否会动。谁知道许少德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一次我以为他又发现哪面煤墙多了出来,或者又自己消失了,可转头一看却见蛙群舍生忘死地扑向燃烧的煤矸石,更远处的黑暗里似乎袭来了一个庞然大物。箭毒蛙群本与我们相安无事,后来它们炸开了锅,纷纷朝我们扑来,我当时就怀疑蛙群的行为存在异常之处。现在想来,定是它们身后杀来了一个天敌,因此就算我们没有对蛙群产生威胁,它们也会杀过来。

许少德看明白以后,大喊:“原来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啊。”

我听着就发笑,说道:“你从哪里听说螳螂能把黄雀吃了?”

“谁说螳螂要吃黄雀了,因为黄雀在捕蝉,螳螂害怕躲一边儿去了。”许少德极力辩解道。

我还想和他争论,怎知却看到黑暗里滚出一团龙吐涎,箭毒蛙一群又一群地被龙吐涎化成黏液。龙吐涎融化了箭毒蛙群以后就变成了青黑色,看到颜色发生变化,我立刻明白龙吐涎里已经染满了巨毒,别说给它化掉,就算碰一下也要死翘翘。袁圆圆说过,龙吐涎的天敌是电,可是我们手上没有发电机,也没有袁圆圆手上的电枪,有也不知道怎么使。蛙群本能地惧怕龙吐涎,它们不顾生死地压过燃烧的煤墙,冒出来的香气熏得我肚子呱呱叫,红得发黄的煤矸石居然给它们压得几乎熄灭。我们此时已顾不得维持火势,反正灭了也好,免得把这里的煤层烧成灰烬,说不定造出多大的生态破坏。

“那条龙到底是什么来头,老是做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单挑。”许少德眼见龙吐涎滚来,他却无法阻止,心中怒火千丈。

“毛主席教了我们什么?不要怨天尤人,人定胜天,何况只是一团唾沫,是一个纸老虎!你也喜欢吐唾沫,快,对着它也吐几口。”我调侃道。

“你们别吵了,煤墙不见了!”小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飘来,极为不真实,但又的确是她的声音。

我和许少德惊讶地回头一瞧,刚才的煤墙已经不见了,袁圆圆半躺在地上,小光在一旁帮忙扶着,她们都望着突然出现的出口惊喜不已。刚才我和许少德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见这俩个人女人,现在凭空出现,我禁不住怀疑她们不是原来的人,而是混进来的妖魔鬼怪。我看着消失的出口,觉得十分蹊跷,煤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如果说煤墙当真是机关巧簧,那小光和袁圆圆是人,她们不可能是机关巧簧,怎么可能钻进煤石之中?

许少德不想深思,他一看见出口就抢先奔过去,小光和袁圆圆对刚才的消失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样子,我也不想在这时候刨根究底,看到袁圆圆半卧在地上疼痛难忍,我就和小光扶起她蹒跚地夺路而逃。龙吐涎在这时被袁圆圆用电击分解,也因此救了箭毒蛙群。箭毒蛙群虽然暂时安全,但是它们还是不停地往出口挤过来,我们被逼无奈,只好继续往其他巷道躲去。

可是,蛙群到了出口却停住了,一只也没有跳出来,它们全都停在了出口处。我觉得奇怪,本想回头看个究竟,怎想却看到震撼的一幕——此时黑煤巷道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不容易逃出满是箭毒蛙的巷道,我们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哪知道睁眼一看却不知所在何方。我们身处的位置是采煤的巷道里,既然是采煤处,那就有煤层或者矸炭层,那就是黑色的。可我们一出来却发现这里不再是黑色,两面煤层全都镶上了金灿灿的色彩,和原来的样子截然不同。就算我们不曾来过,有点常识也知道这里不可能有金矿,即便有金矿也不可能金灿灿到这样的程度。

我们全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小光才开口说道:“是龙渊墙。”

我和小光扶着袁圆圆,不方便立刻跑到金墙边看个仔细,许少德一看是金墙就心花怒放,他立刻跑过去贴在金墙上,开心地说道:“这面龙渊墙一定太寂寞了,你看,它都跟着我跑,一定是想让我把它带出去。”

“谁说跟着你跑了,就不许它跟我跑?”我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姓金吗,当然是一家人了。”

许少德见我占了先机,羡慕地说道:“你果真狡猾,出娘胎就跟了这么一个姓。”

“可是刚才过来的时候这里没有龙渊墙啊。”小光不解地说道。

我和小光扶着袁圆圆走近龙渊墙,这只是一面金墙,并没有生命,更没长腿,我们四个人都想不明白龙渊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箭毒蛙躲在另一条巷道里不敢冒头,我望望它们,又望望龙渊墙,心里忽然觉得箭毒蛙怕的是这两面金灿灿的墙壁。想到这里我就叫小光他们快走,不要再留恋这两面金墙,反正带也带不走,再看下去只会徒增遗憾。许少德刚开始怎么都不愿意走,他对着龙渊墙敲敲打打,想弄一块下来带回去,奈何龙渊墙坚硬无比,怎么弄都没用。

“我说你别这么贪行不行,快走吧。”我转头向许少德叫道。

“我就不信邪,敲不下来。”许少德拗道。

袁圆圆的肚子又疼了起来,我没空和许少德罗嗦,于是转回头让小光照顾袁圆圆,看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别是羊水在这时候破了。袁圆圆也不忌讳,她知道我的意思,没等我走开就说自己没事,只是刚才情绪翻动,动了胎气而已,现在还没到要生的时候。我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看小光的神情,她朝我摇摇头,表示袁圆圆真的无碍,我这才放心。袁圆圆记挂着她老公,我也记挂着父亲和奶奶,所以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这里即便有黄金万两我们也不能再待。我想叫上许少德,让他别再嗜金如命,怎知转头一看,许少德竟不见了。

“人呢?”我愣了好一会儿,心想就几分钟的功夫,金墙也还在这里,许少德怎么就自己走掉了。

“怎么多了一堵墙?”袁圆圆指着前面说道。

“刚才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那里没有煤层吧?”小光也甚为诧异。

我只想着许少德,没想到前面又多出了一堵墙,莫非碰上了鬼打墙不成。我看小光她们也很惊讶,于是就把刚才她们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她们却全然不知,矢口否认曾经消失过,还说她们一直和我在一起,并未离开过。我们争论不休,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没说谎,我也不可能说谎,她们也没理由撒谎,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圆圆挺着肚子过去摸了一把煤墙,她说这堵墙摸着是真的,也许撞过去能穿过这堵墙,也许只是障眼法。她还说自己肚子太大了,小光又是一个女的,所以就劳烦我往煤墙上撞,看看这墙究竟有多真。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要是真的,我不就撞死在这墙上了。”我立刻拒绝地答道。

“你有没有听过障眼法?”袁圆圆对我问道。

做为中国人,这种鬼把戏当然听过,可这些事情只在神话里听过,却未在现实世界里见过。小光在一旁搭腔,说自己听过,这种事情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最着名的就是“兰克事件”。她说的“兰克事件”我也听说过,在美国国家警察总部至今还保留着一份一百多年前的案卷,这份案卷记录了一件神秘而离奇的失踪案。说的是在美国加州东部,有一个叫贝兰迪的乡间小镇,1880年9月23日的傍晚当事人兰克先生在和小镇镇长见面,谁知就在镇长握住兰克先生的手,并要和他热情拥抱的时候,兰克先生忽然在瞬间消失了踪影,汽化了似的。接到报案,警察们很快就来到了现场,因为兰克小有名气,案件众说纷纭,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警察们只好放弃了案件的调查,他们在案卷上写下了“这是迄今为止最为离奇的失踪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是一桩人为的、有预谋的——鉴于侦察技术的有限而予以封存”这样的批语。

有关离奇失踪的事件,并非仅此一次,自古至今,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发生过。欧洲比较有名便是“英国大使失踪之迷”。1890年的一天,英国驻奥地利公使巴沙斯特公爵即将启程回国,但却在众人的注目下忽然消失。贵为一国的公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整个欧洲都震动了,它也差点酿成一场严重的外交纠纷。

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传说。据野史记载,明朝神宗时,南京府有一大户人家正在举办小儿的百日寿宴,亲戚朋友们济济一堂,正享受着美味大餐。结果,一个仆人端酒上来时却在众人面前忽然消失,手上的酒坛立刻坠地而破。若非那泼洒了一地的酒,谁也不会相信仆人就是这个样子消失了。中国古代有“天鹫抓人”的说法,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暗室欺心,背地里做了坏事,就有可能被“天鹫”抓走,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前面说的都是一些单个的离奇失踪事件,最令人觉得神秘和恐怖的还应是那些集体失踪案。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接近尾声,英国政府为了攻占达达尼尔海峡的军事重地加利波利群岛,派遣了诺福克第五纵队驻防在欧洲南部巴尔干半岛上,可他们一上岛就全部失踪了。战后,英国政府向土耳其人提出要求归还俘虏,不料,土耳其人一口否定说,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批部队。

类似的事也在中国发生过。据说,1937年,大约有3000名的中国军队驻防在南京城外抵御日本人的进攻。但是,一夜之间,这些士兵全部失踪。最为离奇的是,营地里大炮、汽车和弹药等都安然地堆置在那儿,甚至营地里篝火都在熊熊燃烧,就是不见了人影。军方即无战争记录,也无全军被俘虏迹象。直至今日,这3000人的去向仍就是个迷。

我听到这里对袁圆圆说道:“这些不算障眼法吧,要真能障到几千人消失,那也太夸张了?不过,我怎么听着这些就想起了你说的那件事。”

“你说,国民党29军36师217团的2132人消失于此的事情?”袁圆圆手放在肚子上,对着我问道。

“可这些都是忽然消失的,我们碰上的是突然出现的。”小光纠正道。

我们几个对着这面墙无可奈何,推也推不动,砸也砸不动。我大声喊了许少德的名字,他却没有应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忽然消失了。217团带着一个东西跑到这里,为什么消失的还是一个谜,他们带来的东西有没有跟着消失也不知道。我们的时间紧迫,好在巷道都很短,我们就琢磨从另一条巷道转过去,看看许少德还在不在那头。袁圆圆怕耽误我们,成为累赘,所以走起路来都抢在前头,小光想扶都扶不住。

看着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就对她们说道:“你就让她逞能吧,不过千万别在这时候生啊。”

“你少说几句。”小光怕我被袁圆圆教训,于是轻声劝阻。

金墙静静地贴在两边,仿佛一开始就在这里,我们的光线一柱一柱地在黑暗里晃动,四周静得异常,光柱在混沌的黑暗里似乎能搅动出丝丝的响声。可就在我们踏出这条巷道时,许少德又忽然在我们身后喊到:“你们怎么不等我?”

第十七章 孔明灯

我们冷不防听到许少德说话,三个人全都傻愣地你看我,我看你,回头一瞧那堵忽然出现的墙居然不见了,许少德又出现在了我们身后。许少德比我们还愣,全然没有察觉那堵墙,反倒责怪我们想丢下他。小光给我的感觉一直是见多识广,我冀望她能解答谜团,怎奈这一次她也参不透其中的奥妙。

“你们也太损了,竟然想丢下我。”许少德见我们走出了大老远,不由得生气。

“你刚才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吗?”我看许少德忽然出现,马上就走了回去。

“有啊,这墙上的金子真难弄下来啊,我觉得太不对劲了。”许少德望着龙渊墙叹息道。

我一时无语,索性不再发问,估计喊许少德名字时他根本没注意听,更不会注意到那堵煤墙怎么出现的。这情况和小光、袁圆圆的一样,当时小光扶着半躺在地上的袁圆圆,她们或许也没注意到身边的变化。金色的龙渊墙不是真正的金子所造,它在黑暗里不时地闪出金光,我望着金墙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知是何原因。我和许少德走过去以后,袁圆圆说既然已经来到采煤处,那就继续深入,来时没寻到她老公,我父亲等人也无踪无影,估计就在这附近。但是,巷道的范围很广,加上几十年前废弃的半成品式的巷道,如果没有熟悉的工人带领是不能乱走的。

许少德听到这里马上提供点子,说道:“我们可以在墙上做记号,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这里的墙能忽然出现,忽然移动,做记号顶个屁用。”我马上否决了许少德的提议。

“要是那个韦龙在这里就好了,他挺熟悉十号井的,他不是说重新开井时,他还进来勘探吗,后来一睡就进棺材了。”小光扶着袁圆圆说道。

“范里和韦龙不知还在不在一起?他们早就走散了。”我无奈地说道。

许少德一直回头张望,我们商量着怎么办时,他忽然大喊:“万藏哥,快跑,快跑!”

我们回头往他身后一瞧,巷道里的色彩缤纷的箭毒蛙已经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就那么几秒钟巷道里已经塞满了箭毒蛙。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势更猛,我立刻让小光扶着袁圆圆快躲到另一条巷道,还让她们把矿用探照灯全部打开。现在别管煤井里的龙怕不怕光,得先看清楚巷道里没有箭毒蛙,这种生物一碰即死,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走在最后面,以免谁又被忽然出现的煤墙阻隔,逃命之前我回头又望了一眼箭毒蛙群,矿灯帽的光圈中照射到一些黑色的棱角,但我已没时间细看,头一转就跟着许少德跑出了巷道。箭毒蛙群刚开始没敢跑出来,一直窝在原来的巷道中,不知为何忽然又冲了出来。我们从巷道穿到另一条巷道时,我视线的余光察觉到左边有一团黄色的亮光飘过,但稍纵即逝。总之飘过去的东西不像是人,如果真是人不可能全身发黄光,更不可能是飘着行走。

巷道里的煤块摆得很乱,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明显的爆炸痕迹,小光带着一个孕妇走得极慢。我和许少德一下子就赶上了她们,但走到一半时她们却停了下来,然后告诉我们前面是死路。我听了马上急起来,刚才明明叫她们用探照灯先把巷道看清楚,有没有箭毒蛙,是不是死路,可是现在才说是死路,这让人如何是好。

“我们刚才看了的,是有路的。”小光扶着袁圆圆解释道,然后提着探照灯往前照过去,可是却没照到任何出口。

“我保证她没说谎。”袁圆圆怕我们不信,于是补了一句话。

“我也没有怪你们,估计这里的煤层有古怪,就是不知道它们怎么做到的。”我吐了口浊气,她们说的话定不会假,肯定是煤层里有我们不了解的异常。

“万藏哥,那群青蛙没追来啊。”许少德望了身后的路,狐疑地说道。

我们听后又往后看了看,来时的路上虽然堆起了很多煤矸石,但是的确没有箭毒蛙的踪影。既然去路已无,来路的箭毒蛙又没追上来,我们就琢磨着返回去看看,顺便再找其他巷道躲藏。大家提心吊胆地走回去,黑色的粉尘在空气里飞扬,黄色的光线里黑斑点点,一吸就吸进很多煤粉,呛得我们不停打喷嚏。我们提心掉胆地走过去,在准备接近出口的时候,一团闪着黄光的方形物却忽然飘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我在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瞥到一个闪着黄光的东西在旁边飘过,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没去深究,也没去细看。如今它冷不防地飘进来,把已经被惊吓过的众人再惊吓了一次。我稍作镇定以后才发现,这个东西是孔明灯,它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出现在这里却十分的诡异。其他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但我们已经走到了出口,所有人都想立刻看看外面发生了事情,稳住了孔明灯后我们全都伸头出去看了看。

原来,外面的巷道又出现了一堵煤墙,出口已被封死,所以箭毒蛙没能追出来。我们虽然都很纳闷那堵古怪的煤墙,但是既然它帮我们挡住了蜂拥而来的箭毒蛙,那就随它去。孔明灯忽然飘来,我觉得甚为蹊跷,孔明灯历来都是飘到天上去的,怎么这个孔明灯却飘到了地下的煤层。孔明灯用黄白相间的厚纸糊制,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一些字,但竟都是古文字。

“我看看,好像是越国的鸟字。”小光把袁圆圆移到我身上,然后捧住孔明灯就仔细研究起来。

“还看个什么劲儿,快点逃啊,要不那堵煤墙又不见了,那群有毒的青蛙会立刻要了我们的命的。”许少德不甘愿现在停下来,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他恨不得手脚并用着跑开。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许少德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觉得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于是生拉硬扯地把袁圆圆和小光带离了巷道。

可是,我们没走几步,小光却甚为惊讶地让我也看看孔明灯上的文字,我对古文字本来就不懂,就算看到两眼发黑也没用。越国的鸟篡文字是一种略带鸟形的文字,飘逸神秘,给人感觉越国人就是鸟人一样,用现代话说就是天使。我虽不懂鸟字,但是我看得出那些黑字是刚写上去不久的,至少孔明灯是刚点不久的,不然不可能飘在煤洞里这么多年。小光见我们不懂越国鸟字,她就解释给我们听,但在说话前还是吸了口气,看来她也不大确定自己所读的文字是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文字并不是难,说的是……”小光又停顿了一下子,说道,“救救我们,它要活过来了。”

“救谁啊,谁又要活了?”我听得一头雾水,但想来不会有人在这里拿孔明灯恶作剧。

孔明灯又叫天灯,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所发明。当年,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于阳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脱险,于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为孔明灯。另一种说法则是这种灯笼的外形像诸葛孔明戴的帽子,因而得名。

袁圆圆相信小光的解读,就连许少德也意识到孔明灯出现得极为蹊跷,所以便让小光再看看还有什么信息在孔明灯之上。我在心里思索,现在放孔明灯大多都是祝福思念什么的,但最初是求助之用。这个孔明灯明显是用来发出求救信息的,而且上面不写现代字,偏要写什么越国鸟字。如果说是在求救,干嘛写这种看不懂的文字,难道不怕求救失败吗?

小光将孔明灯吹灭,然后“解剖”了它,结果却发现它的构架不是普通用材,而是来自贵州关岭的金竹峡谷里的金色竹子。除了袁圆圆,我们都见识过金竹的厉害,这种竹子能生长在地下,质量恐怕是AAAAA级的,但是走南闯北有些日子了,却仅在关岭的金竹峡谷才见到过。

许少德立刻把脸扭到一旁,说道:“难道这里也夜郎国的人?那时候在峡谷里差点没害死老子,还没和他们算帐,现在还想让我救他们,做梦去吧!”

“也许救了他们会让你做国王哦。”我开玩笑着说道。

“哪有这等好事,你们看,除了金竹,还有这个……”小光说完就把拆散的孔明灯摊开,接着里面就露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

我们全都低着头看着地上,孔明灯里除了金竹这个构架以外,居然还栓了一根神仙筋。我们在云南的梅里雪山就见过一大批神仙筋,虽然不是很凶残,但是也能折磨人到发疯的程度。小光当时还没认识我们,所以她见没见过神仙筋我就不知道了,但她并没有大惊小怪,估计没见过也听过。孔明灯里的神仙筋与梅里雪山里的不同,它似乎已经醉了似的,就在灯罩里蠕动着飞舞,并没有放肆的举动。孔明灯的放飞虽不复杂,但我们谁都没试过在地下放飞孔明灯,如果没有灯里的神仙筋,恐怕很难飞起来。

我本想捏起神仙筋,但它已经脱离了灯罩,而且清醒了许多,也意识到了危险,我还没碰到它,它就嗖地就飞进了黑暗里。我们都甚为惊讶,但又参不透它们为何出现在这里,灯里再无其他的奇特之物,小光也不再研究,于是将之弃在一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搜救,看看有无其他生还者,还要找寻我的亲人,这些古灵精怪的事情能避则避,现在的时间已去了半夜,若再耽搁下去,惟恐桥天监狱的活死人们会成为真死人。

采煤的地方有很多享道,但都标上了大记号,我们可以根据巷道口的标志来区分所处的位置。这些标志都是用红色的油漆写上去的,都是阿拉伯数字,瓦斯爆炸使得油漆几乎给烧成了煤一样的黑色,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原来写的数字是什么的。每条巷道的出口都排在一道铁门前,我们钻出巷道以后,刚想转身看看我们是从哪个巷道出来的,结果却有一个男人叫了我一声。

我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范里,这厮和韦龙在龙吐涎滚过来时散掉了,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如今却自动送上门来。我们高兴地转过身,范里和韦龙衣衫邋遢地站着,但是他们的灯具都已经不在身上,大概已经丢了。我欣喜地走过去,想和他们说说话,哪知道范里却大叫我们快把灯关了,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动手把我的矿灯帽摘了下来并扔到地上,最后再狠狠地踩上一脚,矿灯就这么黑掉了。

袁圆圆从甘军的兄弟的遗孀打听出来,桥天监狱的十号井切勿开灯,否则会有大灾难。这件事情我们已听说了,但关灯的速度并不能让范里满意,小光和袁圆圆动作慢了半拍,范里就已经将她们架起,接着提进了另一条巷道里。许少德一直就没开灯,但他也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就追着我们跑。范里没时间解释,只一个劲儿地赶着我们躲进黑暗中,我心里虽有怨言但也不好发作。

我没了矿灯,脚下踩到了很多坑洼,崴得脚又辣又疼,最后忍不住了就喊道:“你别推我啊,到底有什么东西追你?”

“我也不知道!”范里的回答把我气个半死。

韦龙在后面听到我不相信,于是站出来给范里证明,说道:“你们快往里走,这是一条龙啊,太可怕了!”

钻进来的巷道比先前的要宽一点儿,袁圆圆和小光在奔走时已将灯光关上,我们顿时陷入了黑暗。范里似乎一直在回头观望,韦龙也在喘着粗气,他们俩个好像经历了生死大劫般,我们都被他们的举动感染得心神不宁。因为四周一片漆黑,所以走得不是很快,范里倾听身后的声响,但我只听到我们六个人的呼吸声,却没听到任何古怪的声音。

大家谁都没敢出声,如临大敌一般地杵在原地,可是忽然一大片光芒却盖过了黑暗,刺得我们眼睛阵阵疼痛。我闭上眼睛,心里奇怪地想着,刚才灯光全部关上了,我的灯也被范里踩黑了,这道光芒是哪里来的。等我们瞬间适应了刺眼的黄光以后,这才发现飘过来的是两个孔明灯,和我们刚才碰到的一模一样。范里看到孔明灯愣了好一会儿,但很快就将孔明灯扯了过来,然后将其吹灭,但他只抓住了一个孔明灯,还有一个已经往出口飘了过去。被吹灭的孔明灯钻出了一根神仙筋,它没有跟着另一个灯飞去,而是钻回了黑暗里。

范里往回追孔明灯,我生怕他遇到危险,于是就跟了过去。追了几步以后,孔明灯忽然停住了,范里不失时机地抓住了孔明灯,但他还没吹熄孔明灯,里面的神仙筋就自己飞了出来,接着速度极快地往它来时的路冲了回去。我看得一愣一愣的,神仙筋莫非感觉到了危险的东西,因为范里在抓住孔明灯之前,它已经自己停了下来,没吹熄前神仙筋又自己飞了回去。范里顾不得理睬我,他焦急地就将灯火吹灭,但在他吹灭孔明灯之前,我却瞥到他身后有一条极其骇人的庞然异物。

第十八章 牵制力

那个异物粗如火车车厢,浑身长满了三角体的棱角,通体黑黄,犹如石雕一般。我还想看个仔细,怎奈孔明灯已被范里吹熄,再想看时却两眼一抹黑。那条异物并不是静止的,在孔明灯摇拽黄红色的烛火时,我清楚地看见那条异物竟在缓缓地移动。我本想说些什么,但范里似乎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就立刻捂住了我的嘴巴。

黑暗中冒出了隐约的喀嚓喀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砍骨头,我们一动不动地站着,范里知道我肯定要说话,所以他的手一直没放下来,这一捂几乎让我窒息。范里力气比我大,这一点儿我一直好奇,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如此力道。我放弃抵抗以后,范里才肯把手拿下来,随后他用极轻地出声:“慢慢往前走,别弄出响声。”

其他几个人会意地慢慢往前挪,但是没有灯光根本寸步难行,时不时我们还撞到地上的煤块,哐啷四起。我总感觉身后有巨大的异物袭来,脊背像是背着千斤大石,怎么都摆脱不了这感觉。我的双脚迈得吃力,背上的积重感越来越强,我反手摸了摸身后,可是除了空气却什么也摸不到。黑暗里我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自己已经落后,大家全都走在我的前面。袁圆圆身怀六甲已经十个月,但是她也走在了前面,远远地把我甩在后面。

我摸着黑往前挪步,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其他人都不出声,我建议停下来休息一下,也许我们已经摆脱了危险。可是,我轻语了几次都没人答应,本以为大家懒得出声,可是我停下来仔细一听,却根本听不到其他人走路的声音。一路摸黑过来,肯定还有几条通道,我想他们一定是走到别处去了,这群人也不顾及落在后面的我。我在心里骂了骂,心里琢磨着该不该把灯打开,可是翻来按去,这才发现身上的照明器具都不管用了。

我再迈一步,竟撞上了一个人,这人被我撞上以后撒腿就跑。这人逃跑前惊叫了一声,我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是许少德,怎奈他吓破了胆,跑得比兔子还快,脚步声一下子由近及远,追是追不上了。刚才他可能也是跟丢了队伍,所以想走回来找人,怎知一头撞上了我,但却以为碰上了危险。我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当然不能这么容易让他跑了,刚才范里也嘱咐别弄出大声响,现在许少德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若身后真有危险的东西,而我还走得这么慢,这岂不是找死。

瞬间做了权衡,我也不顾一切地往前奔,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我只知道要不停地奔跑。在孔明灯熄灭前,我曾看见一个可怖的东西,所以早就意识到觉得身处危险之中,可范里硬是要我们慢慢走,现在范里不知跑哪儿去了,他的嘱咐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所以跑起来十分卖力。袁圆圆怀着身孕,根本不能急跑,小光扶着她不知走到何处去了,范里和韦龙是否和她们在一起。若她们还和我在一起的话,我肯定不能这么自顾自地逃跑,当下心里竟觉得被丢下是幸运的。

巷道里有很多煤块煤堆,我每跑几步就给绊得差点儿倒下,惊起的煤尘也呛得我咳嗽起来。其他人并没有走远,我和许少德这一跑居然惊起了阵阵跑步声。我知道可能是范里他们在奔跑,因此自己没敢怠慢,就差没有四肢并用了。如果在黑暗里奔跑,你一个人倒没什么,跑几步也许就停下来了,可现在偏偏是几个人,每个人都惟恐落在后头,所以一跑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家似乎越跑越快,因为其他人的奔跑声已经离我远去,不再那么的清晰。袁圆圆怀孕了,我真不明白她是怎么跑的,但现在也没时间考虑别人的问题。因为我一反常态,跑得最慢,其他人一下子就甩开了我。

并不是我没力气,腿脚不灵活,在我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我,使我迈步都觉得吃力。我先前慢慢挪步时就觉得身子背了千斤巨石,本以为是神经过敏,完全是心理作用,可是现在跑起来才发现身后一直有力量在牵制我。我回头瞥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随即又用手拍了拍身后,也没摸到什么实体的危险物,顿时心里困惑不已。我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心里的恐惧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一上一下地在黑暗里奔跑,我的体力消耗得极快,但身后那股无形的力量却增强了,似乎有一千只手在把我往后拉,怎么都甩不掉那股力量。

自从来到桥天监狱,这里每一处都透着邪气,我小时候生活在这里只觉得古朴,从未有过这种诡异的感觉。身后那股无形的力量超出了我的世界观,难道这世界当真有神鬼仙妖,要不身后拉扯我的力量是怎么来的?我怎么抖动身体,怎么用手拂脊背都没有用,那股力量就如在我的身体生根发芽了一样,牢牢地牵制着我。虽然跑得慢,跑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这样奔跑用的力气太大了,所以我渐渐觉得嗓子眼发甜,浑身酸冷,两腿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碰上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谁都没等我,也许是黑暗里谁都看不见,他们以为我还跟着他们。我停下来,无力地扶着煤壁,大口地喘气,两腿不停地打颤。我再也顾不上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现在的嗓子眼儿像是要爆炸一样,气都快提不上来了。我想伸展一下麻木的双腿,怎知一只软绵绵的东西却在这时候凑到了我的脚踝处。

我没料到会有东西窜到脚踝,冷不防吓了一跳,那东西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劲地往我脚踝上蹭。我镇定以后就弯腰把脚下的东西抱起来,这东西浑身是毛,但很温和,任我摆弄。到了现在我想起裤子的左边口袋里有根小手电,是做应急用的,但只能亮一个小时。我把手电从裤袋里拉了出来,然后对着怀里的东西一照,顿时惊奇万分。我用一只这东西提了起来,说着不可能,绝对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它——大灵猫。

当初在云南的梅里雪山,大灵猫引着我们到沸泉,并把它的孩子救出来。大灵猫宿于一堆古怪石函里,我们要寻的石函便在其中,但是那个石函落下并砸死了一只母猫,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石函里到底有什么我们已经不清楚,因为散落出来的东西被大灵猫的幼崽吃了,但那只幼崽却中毒而死,所以我们猜测石函里的东西可能是一种毒药。可是最后袁圆圆却不明原由地把它和它的幼崽带走,我本以为它已经下了油锅,给人烹成了一道菜,哪想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这只大灵猫。

大灵猫在我手上轻轻一晃便跳到了地上,然后又细声叫唤,好似让我跟着它。它看我不动,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弥漫着焦急的味道。我耳朵里钻进了若隐若现的金属嚓嚓声,似乎是用铡刀把人头切下来一样,虽然我并未见过古代行刑时用的铡刀。身后定是有极度危险的东西,大灵猫似通人性,在梅里雪山时它就有过这样的行为。我在深山大川里见过不少有灵气的生物,但是诸如大灵猫这般通人性的却罕有遇见,除了大连大黑山里的那只小红鸡。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紧,在大黑山时我早就觉得小红鸡眼熟,如今才发觉小红鸡和大灵猫有着惊人的相似,它们都极通人性,只不过小红鸡十分顽皮,完全没有大灵猫的那般温和友善。

我吃力地跟着大灵猫,它步履轻盈,没走几步我就落得老远。大灵猫好像已经知道我身后有一股牵制力,这股力量使我步履维艰,所以它不时回头叫唤,以让我知道它并没走远。我好几次不放心地回头瞧了几眼,浑浊的黑暗里隐藏了无限的危险,就好像多看一眼就会给吞噬掉一样。范里千叮万嘱,不许打开任何照明器具,我对此十分不解,反正现在手电开都开了,再关上恐怕也晚了。

然而,危险并没有出现,只有身后的牵制力不断增强,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倒退。大灵猫有着神奇的能力,跟着它走了一段路,我就隐约看到了许少德在前面。小手电不如矿灯帽,照明范围很小,所以灯光没有射到许少德那头。此刻,范里那莫名其妙的嘱咐早给我丢到了一边,见到了许少德我当即想大喊他的名字,好让他停下来,别再瞎闯乱撞。可是,在暗淡的手电光线里,我看见许少德只有一个人头的背影里,忽然又多出了两个头,和原来看到的三头人影一模一样。

我惊诧地伫在原地,前面的到底是不是许少德,如果是许少德,那他怎么会有三个头?爷爷跟我提起的幕后人也有三个头,那个幕后人是神鹰部队的始作俑者,他在军阀混战时就已经是成年人的年纪了,若许少德是幕后人,那他的年纪又对不上号。我摇了摇头,琢磨着自己可能看走眼了,可是再想仔细看时,许少德却已经不见了。我不想再这样来回转圈,但又不能丢下许少德和范里他们,所以继续跟着大灵猫。

大灵猫回头看到我打算继续走,于是它又轻盈地往前跳了一段距离,一下子奔进了黑暗中。我惟恐失去大灵猫的踪迹,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上去,大灵猫很快又叫了一声,我明白它还在前面,因此松了口气。我跟着大灵猫走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放着许少德刚才由一个头变成三个头的片段,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我又回想起了许少德最近反常的地方:在来桥天监狱的路上,许少德出现了第一次的假死状态;接着,他在进入煤井时受伤流血,虽然伤口很小,几乎无法察觉,但流出的血却是绿色的;最后最大的反常就是我已经两次看见他有三个头了。许少德的反常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只是清楚的记得表现明显是在大连的大黑山,从那时起许少德的身上就不断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得出神,脚步也慢了许多,甚至踌躇不前。大灵猫叫了好几声,我没有在意,可是它越叫越急,我这才听出它的声音里充满了催促与恐惧。我隐约觉得身后可能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本能地一回头,却一下子愣住了。身后不知何时窜出许多煤矿工人,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神情自然,谁也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皱皱眉头,拿不准主意是否该和煤矿工人打招呼,但这时已有一个煤矿工人走向我,他是一个中年人,满脸黑煤,但牙齿很白。我尴尬地笑了笑,极力搜索词汇,想打个招呼,可就是挤不出一个字。

这位中年矿工朝我越走越近,我顾不上刨根究底,谁管他们怎么出现的,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梦。可是,当我半举起手,想说你好时,这位中年矿工却从我的身子一穿而过。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些全不是真人,只是一种类似海市蜃楼的景象,或者就如桥天监狱相传的故事一样,这里在闹鬼,这些矿工是鬼魂?

我又想起了在贵州关岭县的金竹峡谷,那里我们也曾看到了当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因为附近有电力,所以把影象记录了下来,并不时地重播。可是这里是煤矿,就算是有电力记录了煤矿工人挖煤的场景,但袁圆圆已经把电房炸得魂飞魄散,上哪儿来的电重播这一景象呢。刚才我们也见过一次虚景,但那次的人是如鬼魂一般,有漂浮也有面目狰狞的,如果是实景重播,难道煤井里真的有鬼魂来过?无论用哪个理论都无法解释这里的现象,哪一种都无法说服人,想到这里我不禁万分苦恼。

大灵猫越叫越大声,我知道它在催我快离开,但是我不明白几个虚景不可能伤害到人,大灵猫何以如此慌忙。我叹了口气,不再去深究忽然出现的蜃景,大步跟着大灵猫往深处走去。大灵猫这一次走得很快,几乎把我甩开,我好奇地回头望了几眼,没见到什么危险的东西。那股身后的牵制力仍然没有消失,我的背又酸又痛,无奈这股无形又诡异的牵制力无法消除,只好忍耐着咬牙往前走。但是,当我转头跟着大灵猫走时,我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到了牵制力的来由。可是,大灵猫接连叫了几声,打断了灵光一现的思绪,我深吸一口气就跟它往巷道里一上一下地移动。

不知是不是大灵猫的听觉还是嗅觉敏锐,我很快在一个岔口处碰上了小光、范里、许少德以及韦龙。我此刻欣喜得想跳起来,在封闭的黑暗里独自一人太难受了,现在就算让我见到讨人嫌的王石连长也乐意。他们正聚在一起,似乎拿不定该怎么走,看到我跟了上来,大家眉头一松,范里甚至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他没叫我把手电关上,也许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嘱咐。

“你跑哪儿去,我刚才还说要回去找你,可是他们不怎么愿意。”小光一见到我就立刻打报告,但却让我心头暖暖的。

“这里是3号巷道的回道,可以走出去的,如果再折回,那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韦龙仗着自己轻车熟路,为自己辩解。

“你刚才碰上什么事情了吗?”范里冷静地问我,口气里听不出是担心还是好奇。

我抱起脚下的大灵猫,它粘人地叫了一声,大家这才注意到多了一条畜生。我给大家介绍了这位大恩人,然后又说自己并没有遇到危险,只是身后一直有个力量拉着我,每走一步就得使上很大的力气。范里和小光眼神短暂地交会,但又很快分开了,我顿时有些不高兴,怎么才分别一小会儿,这俩个人都已经眉来眼去了,难道我走开了几十年?我看着大家,又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许少德战战兢兢,刚才他撞上我又逃开了,但我一直没追上他。我对许少德的反常耿耿于怀,脑海里对他的三头背影挥之不去,所以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但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他也没有打算跟我说话。我扫了一眼许少德的脖子,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没有多出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更没有三个头的痕迹。

可是,我再对着他们一看,更觉得奇怪,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下意识地数了数了人,一二三四五,包括我在内这里只有五个人,我这才恍然大悟,袁圆圆怎么不见了!?袁圆圆已经怀胎十月,随时可能分娩,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是也不能把一个女人家丢在这种鬼地方啊。所有人没有一丝焦急的感觉,我一时间觉得这群人也太他妈冷血了,要是袁圆圆出了事情,那可是一尸两命,将来见到她老公该怎么交代。

我顾不得喘气,张口就问:“袁圆圆怎么不见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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