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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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我的杰作,你知道。帮帮忙,不是我干的!有人在操纵机关,我可不喜欢这样。”
“操纵机关?”
丹尼斯往侧面窗户一看,那德国军官又不见了。
“那些人偶只不过是用胶合板做成的罢了,由绳索和滑轮控制,”H.M.说,“这屋里全是这种玩意儿,你们可得做好看到更恶心场面的心理准备。真该死,你们难道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还真搞不懂。”
H.M.重重近前一步,展开双臂:“差不多方圆三到五英里这片区域,曾经是军队的军事学校。这间小屋就是其中的一环。”
“军事学校!”丹尼斯惊呼。他放开了犹自哆嗦不已的贝莉尔,“军事学校!布魯斯·兰瑟姆确实提到过……”
“他说过,对不对?”H.M.低声吼道,“而你居然忘了?嘿?”
“确实没想起来。”
“这个学校是用来进行增强士兵战斗力训练的,”H.M.说,“而且,噢,天哪,效果还真不错!注意到那些形状古怪的塔了吧,那是工兵们建起来用于观察战斗情况的。还有你没见着的那些沙坑,坑里全是带刺的钢丝,士兵们得背着装备跳过去。不过这间屋子嘛,算得上是整个训练过程中最考验神经的地方,刚才那些玩意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停了下来,“你还好吧,小姑娘?”
“好得很,”贝莉尔回答,“我看见门口那可怕的东西了,丹尼斯,难道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么!但既然我已经答应要好好表现,就绝不会掉链子。”
三人眼看着那个德国军官又缓缓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这次那嘎吱嘎吱的响声听得一清二楚。尽转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但屋外雷电豪雨交加,屋内光线晦暗不明,这么个家伙杵在身边还是叫人心里发毛。
H.M.裹在雨衣里的身形简直就是只大木桶。他瞪了好一会儿这个人偶,匆忙转身去把门打开,里里外外把走廊审视了一遍,显然什么也没看到。他返身回来,不停地用衣袖擦拭额头。
“听着!”他吼道,“我想给你们演示一下军队是怎么使用这间疯狂之屋的,这与我们为何来到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们知道,每个士兵都要进这房子来展示自己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保持头脑清醒。在外头,”——H.M.指指门外——“每个人都要听军官的指示,发到手里的是两颗手榴弹、一把不多不少配了十五发子弹的冲锋枪。
“‘现在,’军官说,‘屋里有十五名敌人,你必须用十五颗子弹将他们消灭光。会有一位指挥员紧跟着你,在你耳边提出建议。但是注意!不要向除士兵以外的任何人开枪。’
“明白了没?
“然后这名士兵就跑步进屋,先击毙了树从后的那个士兵,消灭一个!然后是屋里那名军官,消灭两个!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个家伙从后方的窗户那里冒了出来。消理楼下房间的过程中到处都能看见那种面孔。然后是楼上。这期间那指挥员还会像撒旦一样不停在你脑后指指点点,其目的无非是要扰乱你的心神罢了。
“你抓住门把手,推门而入——门卡住了。
“‘啊呀!’指挥员说,‘已经暴露了,他们都瞄准你了,现在你这蠢驴该怎么办呢?冲锋枪快点上膛,白痴,冲进去喂他们一肚子弹头吧。’
“端着枪,悄悄沿着墙根逼近门口好躲避他们,可不怎么令人愉快。然后你冲进屋又撂倒两个。接着是地下室。去地下室!指挥员现在冲你号叫:你忘了地下室!
“你像兔子一样蹦下楼,一脚踩在地下室楼梯顶端的某层台阶上。顿时一挺弹药充足的机关枪径直瞄上你,塑料子弹恰恰擦着你头皮射过去。但此时但凡你神经还健全的话,被吓一大跳是肯定的,机关枪那响声就像热锅里的滚油一样在皮肤下不断翻腾。你总算下了楼梯,不仅要记着冲锋枪里还有多少子弹,而且在地下室……”
H.M.歇了口气,双拳叉腰。
那个胶合板做成的、肚子上弹孔累累的德国军官又在桌子后面摇来晃去。丹尼斯的双眼适应室内的光线后,发现墙上密密麻麻满是弹痕,足见新兵们曾在这“试胆之屋”里多么猛烈地开过火。
H.M.生动的描述,加上紧张造成的幻觉,屋里的气氛令贝莉尔他们恍若果真置身于战场。对丹尼斯·福斯特而言,真实得就像身上湿透的雨衣和帽子一样。他虽未切身体验过这样的训练,但他知道。
贝莉尔的话音将他从梦境中拽出来。
“地下室呢?发现了什么?”
“来吧,”H.M.喘着气,“我们下去瞧瞧。”
“那里该不会——”
“该不会在地上架了一挺机关枪?噢,没有,小姑娘,那都是老早以前了。”
尽管如此,当他们走进遍地沙砾的阴暗走廊时,丹尼斯心中仍有疑虑。
“有人在操纵机关。”
H.M.起先就是这么说的。走廊里的寒气令丹尼斯瑟瑟发抖,没准走廊那一头又会有个假士兵从窗户后面冒出来。他脑子里想象出一座房子里满布那种人偶,一个个都吊在绳子上悬垂下来,而不知怎的,他们的脸庞竟让他联想到丑陋的罗杰·波雷。
但怎么可能?老天在上,怎么会?波雷、或者缉拿波雷的行动,怎会和一间荒废可怖的农舍扯上关系?另一方面……
“别慌!”H.M.轻声喊道。
地下室的门在走廊后方,楼梯底部,正对着屋子的背面。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长方形的开口,下面像是个黑黝黝的无底洞。丹尼斯心想,在这儿遇见波雷的话可不太妙。
虽然H.M.安慰他们,但自己却异常小心谨慎地一级级踏下台阶。这些台阶中说不定就有某一层暗藏玄机,控制着一柄隐蔽的机关枪。但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大雨仍下个不停。H.M.的软帽凹了下去,从雨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手电筒。
“先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吧,”丹尼斯突然说,“我们会看到什么?”
“一个人偶。”H.M.答道。
“您是说又一个那种拟制的德国士兵?”
“不!”H.M.大眼镜后的神情十分邪恶,“这次是个立体的人偶,穿着衣服,衣服里塞满稻草。我想让你们先瞧瞧它,以后就会习惯了。”
“以后?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很久吗?”
“也许吧。”
这农舍在电闪雷鸣中孤立无援。H.M.打开小手电,光柱射向笨重的木头阶梯,黑乎乎很是破烂,雨水从两边石墙上的裂缝渗透进来。H.M.带头下楼,走进左手边一条阴暗的门廊。
丹尼斯还站在最低一级台阶上、贝莉尔刚走到他上一级时,H.M.猛地回过头来。
“现在再想象一下你就是一名在这房子里展开幽灵之旅的新兵。我要强调的是,你此时的头脑一点也不冷静轻松。你的心脏像汽锤一样狂跳不已。指挥员还在耳边絮絮叨叨。你扣住扳机的手指骚动难耐。你在敌人身后钻进这房间,然后……”
H.M.的手电筒光束扭向左侧这条门廊,另两人也围拢上来。
他们眼前是一间天花板很低的屋子,四面是坑坑洼洼的石墙。高处的窗户都被封上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光线更是所剩无几。对面还有扇门通向一个更小的房间,那边有楼梯可以通到房子外面。但吸引他们视线的并不是这些。
有个人偶背对他们悬垂在那儿,被一条系在天花板横梁上的绳子吊住脖颈。丹尼斯只来得及瞅见那歪斜的脖子,H.M.的手电筒就熄灭了。
“你钻进房间,早已杀红了眼。那个吊着的人偶跳了出来,你抬手就给它一枪。然后你冲进里面的小房间,最后的髙潮到来了,一个德国军官——是一个真实的、还在呼吸的、活生生的人——直直朝你走来。你扣下扳机,几乎确信自己疯掉了;但只有这么轻轻一响。你的幻觉便消失了。
“‘好了,你这半吊子蠢驴,’指挥员破口大骂,‘你输了,子弹已经用光。如果这家伙真是个敌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告诉过你只能朝土兵开枪,如果你多花两秒钟观察刚才那个人偶的话,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是被敌人当成游击队吊起来的平民。但是,噢,不,你没经思索就开火了,浪费掉最后一发子弹,现在你挂了。’
“嗯哼,干得不错,测验结束。”
H.M.停下来吸了吸鼻子,他没有再开手电。
“等等!”丹尼斯的声音在这逼仄狭小、气味难闻的地下室里回旋。
“什么事,孩子?”
“您刚才说一个真人站在手持冲锋枪的士兵面前?”
“嗯哼。”
“但如果那家伙还没有用掉最后一发子弹呢?”
“指挥员清楚到底开了多少枪。他会据此发出信号的。不过,孩子,”H.M.严肃地说,“我可不想干这种活儿。噢,去他娘的!”
“那么是谁在楼上操纵这些人偶呢?”
“指挥员自己。毎间屋子的房门内侧都有个按钮,你太激动了所以根本不会去注意。不过外头那个士兵例外,它是从房子后侧进行控制的。你看……”
“打开手电筒,”贝莉尔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利,“求求你,上帝保佑,快打开手电啊!”
“小姑娘,我正要打开呐。再看看那个吊着的人偶吧。”
手电简的光束又扫荡过整个房间。
那人偶是个脏兮兮、湿淋淋的女人,身上一条又长又脏、千疮百孔的花布裙。一条蒙尘的围巾盖在头上,好似刽子手戴的那种头巾。它背对他们吊在空中,随着潜进屋里的微风轻轻摆动,手上戴着一副编织手套。光束缓缓在人偶身上移动,丹尼斯盯着看了半晌,忽然上前一步。
就算制作再逼真的人偶,也不至于穿着那种精心裹住小腿的长袜;更不会脚蹬一双上过蜡的棕色皮鞋,其中一只还松脱了,露出脚跟;它……
贝莉尔·韦斯突然转过身去,把拳头塞到嘴里,狠狠咬住指关节。
“噢,没错,”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这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的尸体。”
第18章
“上楼去吧,”停顿了片刻,H.M.说。他刻意压低了大嗓门,很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不得不让你们看到这一幕。该死,只能这样!现在走吧。”
贝莉尔没说话,沿着H.M.的手电筒光束,脚蹬长简靴噔噔噔大步走在前头。比起这气味污浊、水声汩汩的地下室,哪怕上面的那些怪屋也要让人舒服得多。
H.M.猛地指了指房子正面他们先前待过的那个房间,那德国军宫还在桌子后头晃悠着,豆大的雨点频频冲撞他身后的窗棂。H.M.跟在贝莉尔和丹尼斯身后又一次步入这间屋子,关上门。
“我知道,”H.M.从凹陷的帽檐下打量着他们,“马斯特司叫我别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也许他是对的。”他踌躇着说,“有些时候连我这身经百战的老家伙都觉得恶心,因为现在还没啥不愉快的事情出现,煞风景可还在后头呢。”
“您说的煞风景究竟是指什么?”丹尼斯问。
H.M.上上下下审视着他:“你们也看到了,借着这老套的军队训练方式打掩护,能干出多么恶毒而巧妙的勾当,我巴不得忘了它。可是所谓的煞风景,孩子,戏还没开场呢。”
“你要是肯为我想想的话,”贝莉尔说,“就别再提刚才那东西了。”
似乎是在故作轻松,贝莉尔漫不经心地坐到桌子边上,完全对身后那个人偶不屑一顾,双腿随心所欲交叠着。但她一开口,紧张的情绪就暴露无遗。
“把尸体扮成人偶吊起来的是不是布魯斯?”她喊出声。
“嗯哼,确实如此。”
“他当然是清白的吧?”
H.M.眼睛一直盯着墙角。
“噢,当然,虽然笨得可以,但却清清白白,一贯的兰瑟姆作风。你说对不?”
他一脸凶巴巴的,根本没给贝莉尔答话的时间,就接着对丹尼斯说:
“总体说来,孩子,兰瑟姆确确实实是将尸体藏在一个即使你看着它的时候也看不见它的地方。和这附近所有人一样,他对这间疯狂之屋非常了解。
“你发现没,方圆这片地区人烟极为稀少,真有趣,附近的人们很少来,连孩子们几乎也不来玩。我想,”H.M.压低嗓音,神情诡秘,“我想他们一定非常惧怕接近此地。任何冒险走进地下室的人都会如愿看到一具污秽不堪的人偶吊在半空,脸上蒙着头巾。要是我没把光束打到那皮鞋和长袜上,你自己就什么也不会发现。”
他打开手电对准自己的脸,乍看去活脱脱一个深谋远虑的食人魔,然后又将它塞回口袋。
“可布魯斯这么做的理由呢?”贝莉尔追问,“为什么?”
“唔……说来话长。我得先谈谈罗杰·波雷。”
“等一下!”丹尼斯·福斯特愤愤不平。
“怎么啦,孩子?”
“我受够了,”丹尼斯怒吼,“别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智力游戏,又是一堆暗示隐语冷嘲热讽之类的。”
“喔,不!”H.M.厉声反驳,“现在自然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我是要把前因后果全部分析清楚。”
雷声渐渐隐退在远方,但雨势仍未减分毫,窗外银闪闪一片朦胧,雨滴从空荡荡的窗棂洒入,溅起一层薄簿的水雾与泥灰。
H.M.扶起一张木椅,检査一番椅腿牢固与否后坐了下去,从雨衣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雪茄塞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小小两团火焰在H.M.的眼镜片上跳跃。丹尼斯突然忆起一个月前在阿尔夫的酒吧里,他也是如此这般端坐在桌旁。
“错误的问题!”H.M.突然说。
“什么?”
“错误的问题!”H.M.咆哮着,狠狠熄灭打火机。雪茄烟头上红光盈动,轻烟腾起。
“今天早上,”他接着说道,“当你们俩故意偷听一场私人谈话时——”H.M.威严地冷笑道,“这种事我自己绝对不屑为之——你们也都听到我对波雷进行的性格速写了。
“你们都听到了,这家伙是如何在离弃祖国后,逐渐发现伦敦才是他的狩猎乐土,女人才是他的天生猎物;他是如何滋生出疯狂的自信,如何凶相毕露地享受了谋杀安德蕾·库珀的极大乐趣。
“而也正是这一次,警方盯上了他。
“警方知道他挑上了这个占卜师的性感小助手,知道他给她买了好些衣服,还知道他带她前往北方,在约克郡的斯卡布拉住进他以理査德·巴克莱之名租下的一间小屋——”
贝莉尔忍不住插嘴:“伯克莱?”她尖叫道,“可那不是和那谁的名字一样么……”
“是巴克莱,”H.M.说,“巴——克——莱。”他猛吸了几口雪茄,“你能不能先安静听我讲完?”
“好吧,我只是突然想到别处去了而已。”
“他就在那里杀了她,”H.M.好奇地看看贝莉尔,“而她的男友报警了,于是追捕的大网就此撒开。
“现在让我再重复一下昨天说过的。这些警察,说好听点,头脑真是一根筋。当X最后一次被人看到和Y一起待在某座房子里,随后又失踪之时,他们就死死认定尸体要么藏在房子里,要么埋在房前屋后的地里。他们的全部赌注都押在这上面,你们也听到马斯特司亲口承认。而实际上每个案子里他们都押对了宝。
“他妈的,看看然后他们都准备干什么!
“还记得‘壕沟农场’的道格尔和养鸡场的索恩①吧?于是他们会按图索骥在花园里外挖出几百码宽的大坑;想到迪明②埋掉两任妻子和三个孩子的情景,他们便要依样画葫芦撬开水泥铺就或石块砌成的地板;然后他们还将效仿克里平医生③,把地下室也翻个底朝天;鉴于兰德魯的高招,他们又少不得掘穿壁炉探查一番;他们还会搜遍各种各样的铁皮箱,因为克罗斯经当初就是用水泥把他老婆封装在楼梯底下一只大铁箱里的。
“他们还免不了砸烂砖墙,掀开楼板,仔细丈量两间屋子之间墙壁的厚度。喔,我的天!他们的搜索就像埃德加·爱伦·坡笔下那位G警长一样巨细无遗。而且直至他们确信尸体的确不在房子里之后,才会开始琢磨更远的地方。”
H.M.停了下来。
丹尼斯和贝莉尔面面相觑。在这所孤立于暴雨中的人偶之家里,他们耳畔仿佛回荡着波雷的狂笑。
H.M.把帽子往后一推,有点过分热情地欠了欠身。
“那么请注意,这些全部都被报纸详尽地刊载出来。报上说警方‘急于晤见’(这个词总能令我好一阵哆嗦)一个名叫罗杰·波雷或者罗杰·鲍德温或者理査德·巴克莱的男人。人所共知,警方正在‘调查’巴克斯、苏塞克斯、约克郡等地的一些住宅。
“但波雷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以R·本尼迪克特的身份,公然和新一任妻子前往托基。他和从前一样弄了套带家具的房子。几天后他便察觉有人在夜间监视自己——马斯特司也承认了。扼死他老婆时他也知道警察就在屋外没多远。谋杀当时房间的窗帘居然也还开了条方便他人窥视的小缝。次日一早是个大晴天,他却戴着帽子穿上雨衣出门,简直是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他即将逃之夭夭似的。”
H.M.眯起一只眼瞅了瞅手中的雪茄。
“好,我们都同意波雷是出了大纰漏,当然!但没人会相信他比发情期的野兔还疯癫,竟会如此自投罗网吧?事实上他极其害怕被捕,这直接促使此后十余年间马斯特司的血压居高不下。
“波雷此举让警方轻易断定他杀了这个女人,然后藏尸于屋内。这未免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晕头转向。除非……
“他妈的!等一下!除非……?”
H.M.又停了下来,高高扬起眉毛,似乎有意在引导他的听众接过话茬。
丹尼斯和贝莉尔对望一眼,贝莉尔无奈地耸耸肩。
“除非——什么?”丹尼斯只好发问。
“除非,”H.M.答道,“这正是他希望警方能够想到的。”
丹尼斯瞪着他。
“先等等!波雷希望警方认为他又犯下一起谋杀?”
“嗯哼,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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